第1831章第1831章
拦江之战就这样结束了,随着天空中的一道炸裂的白光闪过,浪翻云跟厉若海就此彻底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厉若海在消失之前将自己的丈二红木仓从虚空中掷出,可是当人们去他投掷出木仓的方向寻找这一杆木仓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木仓,没有人,空荡荡的,就像是从来没有人在那里待过一样。
“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厉门主不是应该把他的木仓留给你吗?”戚长征看着远处那一片人影挠头,为什么是把木仓给了别人?
大侠传鹰破碎虚空而去之后传回来的鹰刀也是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啊!
可是厉若海走的时候竟然看都没有看风行烈一眼?
…因为师父知道我不会走跟他一样的路。”沉默了一下,风行烈答道。
重来一回,他才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那些跟随师父多年的邪异门门人,都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师父。就像是他当初一直不敢去见师父,可是师父早就已经不怪他叛出师门的事情了—若是真的怪他,又怎么会在他叛出师门之后对此事不理不睬,完全没有处置叛徒的行动?
更不用说师父后来还为了他把命都给舍掉了。
他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师父一直都是孤独的走在这条道路上,身边无人能够理解他真正的志向。
可是方亚不同。
风行烈有些发呆,那是一个跟师父同样坚定的人。
他们同样的武功高强,同样的有着坚定的意志,同样的不为外界所动,同样的执着追求,也同样的不近女色…风行烈不禁苦笑,他师父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但是却一生都不近女色,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一心扑在武道上面,称得上是不解风情的极致。
而方亚,这是一个比他师父还要可怕的人。
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当初跟双修府的府主谷凝清之间还算是有过一段往事——单方面的,后来也多加照拂,可是这个方亚,他的眼神更加的冷漠无情,甚至号称自己修炼的是无情道,彻底的断绝了俗世的姻缘。
两人之前在明州府时候的交流已经让风行烈明白了自己跟对方的之间的差距,后来那人从魔师宫逃出杀死庞斑,就更让风行烈再清楚不过,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走到对方的高度。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争这一杆木仓?
连断情绝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心无旁骛的专注于武道?
便是给了他那杆木仓,他也永远都没有办法破碎虚空而去,就如当年他也不是没有借着韩柏的力量窥伺《战神图录》的一角,却终究无法让自己更上一层楼一样。
厉若海之所以是厉若海,方亚之所以是方亚,都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超脱了普通人的境界,达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风行烈又想起来了刚刚离开的靳冰云,别说是他的师父跟方亚了,便是方亚的徒弟,他也是没有办法战胜对方的,有些事情就是那么没有道理。
他还是做一个普通凡人吧,天上的仙人不适合他。
戚长征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给搞得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厉若海知道他不会走跟自己一样的路啊?这话说的,你钻你师父脑袋里了?
但是看着他那个苦涩怅然的样子,又不好说什么了。他自己也失恋过,自然会知道失恋之后的样子的,这种明显夹杂着伤心的表情简直就是痛失所爱,现在说什么都是刺激他。
摇了摇头,戚长征也走了。
他本来还想要去跟那个人叙叙I,但是谁知道只是眨眼之间人就没影了呢?
那叙旧自然也就叙不成了。
方亚,方亚,你是怎么杀死庞斑的呢?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桓好久,可惜无人能够给他答案。
嗯,就算是他真的问到米亚面前,也是得不到这个答案的。
跟一个连先天境界都不到的人讲解跟破碎虚空有关的细节,米亚觉得他自己水平没那么高,除非他重来一次引雷入体,不然对方八成会以为他在胡诌糊弄人。
不过他没遇到戚长征,倒是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方夜羽怎么会在这里?”米亚皱着眉头,看着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庞斑都死了,方夜羽最应该做的事情本来是收缩势力,避免未来背后没有庞斑这个大靠山在背后挡着导致损失惨重,可谁知道他竟然跟令狐冲勾搭上了呢?
而且还打算反攻中原,跟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平分天下。
米亚都气笑了,这都什么奇葩的脑回路?
中原跟草原的子民是你胡来的炮灰吗?
真以为燕王跟建文帝打的如火如茶你就能趁虚而入了?
米亚只觉得这件事荒谬的要命,也不知道到底是方夜羽的想法还是令狐冲的想法,简直就是让人窒息。
可是更加令人窒息的事这两个人居然好像不是说说而已,是来真的,不然的话,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为什么浪翻云这个抵抗魔师宫势力的领军人物刚刚破碎虚空,方夜羽就跑出来兴风作浪。
“啊?”拎着一根糖葫芦的靳冰云愣住了,方夜羽?他不是跟令狐冲
在草原吗?
“我去看看,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回客栈?”三口两口把手里的糖葫芦吃完,米亚问靳冰云。
孩子长大了,就要给历练的机会,不能总是拘着不让出门了。
“我跟师父一起去!”靳冰云跃跃欲试。
虽然武功已经很高了,也在江湖上行走过一段时间,但她师父是谁啊?那可是出门必定遇到奇葩跟麻烦的神奇体质拥有者!
有时候她也觉得挺无语的,但是靳冰云觉得这种历练也挺难得,毕竟不是每个人的人生中都能遇到这么多奇葩的人跟事,还是要珍惜这种历练的——闯荡江湖又不能把师父拴在身上,到时候没了师父多无聊?
“孽徒!”米亚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靳冰云没想好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趁着夜色跳上了房顶,“跟我来。”
“嘿嘿。”靳冰云狡黠一笑,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把糖葫芦都给咬到嘴里,鼓着腮帮子跟在米亚后面跳上了房顶,一路朝着之前方夜羽消失的方向去了。
一路狂奔,两人追到了城外,最终停在了一栋宅子不远的地方,“就是这里?”靳冰云好奇的看着对面的宅子,感觉有点儿奇怪,方夜羽这么.…呃,嚣张的吗?
这里又不是他的大本营蒙古,居然跑到了湘江旁边的大宅子里住,这是生怕别人不发现?
靳冰云站在屋顶上,看着那处宅子中灯火通明,顺着风竟然还能够听到其中有伶人在歌舞,只觉得荒谬。
方夜羽这个人她也是见过的,当时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堕落?莫非真是因为庞斑死了导致了性情大变?
相对于靳冰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栋灯火通明的宅子里,米亚的目光却投注在距离宅子并不远的湘江上,那上面停着几艘大船,码头上不断地有人在往上面搬着箱子,再转回去,空掉的车子又回到了大宅的后
门,装满了箱子之后继续往那船上运送。
这是在搞什么鬼?
米亚拧起了眉毛,方夜羽出现在了中原,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怎么看着就那么诡异呢?
“我们先上船去看看。”他做出了决定。
万一要这船要是运送火药的,那可就太糟糕了。
然而他完全没有想到这船运送的不是火药而是各种奇珍异宝,还看着像是从皇宫大内中流出的奇珍异宝!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这种事情,问就是随便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很珍贵,民间不是没有,但想要凑的这么齐整就真的太过不可能。
西?
尤其是其中居然还有皇帝皇后的朝服之类的东西,就更是证明了这些物品绝对不是普通富人家的收藏—脑袋不要了?居然敢收藏这种东
他心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不可能的念头,“这该不会是朱允炆搞出来的东西吧?”
虽然被朱棣给打的节节败退,但朱允炆依然是大明帝国名正言顺的皇帝,也只有他才有资格把这么多的东西调出来,并且运送到湘江来。
事情。
看这源源不断的运送着的东西的规模,就算是天命教的人再怎么渗透到朝堂当中,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把大宗的宝物从应天府运送到这里的
可朱允炆这是想要做什么?
总不会是搞什么陛下何故投降—不会吧?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僵。
历史上对建文帝的结局有好几种说法,其中一种就是建文帝并没有死在朱棣的手里,而是逃往到了海外,这些东西不会就是他逃往海外之后生活的资本吧?
可这跟方夜羽有什么关系?
米亚皱着眉头,从船上跳了下去,轻轻在水上一点,飘出老远,纵起落到了另外一艘船上,避过运送箱子的人耳目,伸手打开了一只箱子。
是上好的兽毛皮子。
连续打开了几箱都是如此,再往后,因为人来人往,他就停手了。
但是已经足够他看出来这些东西是来自于塞外,那是谁送来的还用说吗?
“师父,你跑的真快。”靳冰云龇牙咧嘴的从船舷外爬了上来,对师父的轻功也是服气。
她轻功也好,但想要无声无息的在水上漂浮却不够完美,总会折腾出来点儿动静,只能依靠道具才能做到无声无息,就比米亚慢了好多。
“是你跑的太慢。”米亚斜睨了徒弟一眼,小丫头因为不能给言静庵剃头的事情郁闷了好久,练功都不起劲儿了!
靳冰云不想要讨论自己的黑历史,只是好奇的问,“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一手掀开箱子看到里面的兽毛皮子一边问,觉得今天晚上简直就是目睹了一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大明皇帝竟然跟死敌蒙古人搞到了一起,这都什么生死之交的真挚感情啊?是怕距离太远捅不死对方吗?
咦咦咦,她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好像有些不对。”米亚耳朵一动,转头看向了大宅的方向,拎着靳冰云就跳下了船,几个起落就到了岸上。
靳冰云:“…”
师父的性子真急!
她默默的跟在米亚后面向着宅子潜过去,还没有等到靠近,就听到了一声惨呼,“啊—”
她跟着米亚飘上了房顶,就见到一个持剑的男人站在院子里面狂笑不已,“哈哈哈哈—_”
此人声音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尖锐,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待到他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露出了自己的小半张脸,靳冰云终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那个华山派的令狐冲?
她看向了自己的师父。
米亚:“…”
看我干嘛?这不明显是练了《辟邪剑谱》?
他也是没有想到,令狐冲居然真的这么有执行力,在去草原之前还把《辟邪剑谱》给弄到手了,现在还练成了,真?神人啊!
“他想要做什么?”靳冰云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但是米亚这时候竟然听懂了,“杀人灭口吧?或者是打算弄死这群人占据这些财宝?”
他现在也不是很能确定令狐冲的目的了,总感觉这人现在的精神状态貌似不是很正常的样子,这脸上的表情都直接的无影无踪了,怎么读脸?
“那我们怎么办?”靳冰云沉默了一下,感觉自己跟师父今天晚上来的有点儿不是时候,怎么就遇到了这种神奇的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呗。”米亚龇了龇牙,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出手,感觉好像不太好?
不出手的结果就是令狐冲跟方夜羽两个人直接两败俱伤了。
“你—”令狐冲咳了两口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方夜羽,似乎是想要问他为什么还能动?
而方夜羽则是手挂着三八戟,一脸惨笑,“论起用毒,又有谁能比得过我魔师宫的弟子?”
色目人最擅混毒,他是蒙古贵族,怎么可能不会用毒?
只是他发现对方用毒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以至于被趁虚而入,落到了现在这般的下场。
“龙天,我真的不应该鬼迷心窍相信你。”说完这句话,方夜羽眼中流下血泪,没有了气息。
而挂着长剑的令狐冲也吐了一大口带着细碎小块的血,晃了晃身体,倒在了地上。
靳冰云:“?”
她没忍住又去看师父,现在怎么办?
米亚:“?”
他也没有想到跟踪''故人''居然会跟踪出来这么一个结果啊!
“我们下去看看吧。”总要确定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还有没有幸存者才能做出来决定吧?
靳冰云默默的跟着师父跳了下去,开始检查这宅子。
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一跳,这宅子里面到处都是死人,而且有的是中毒而亡,有的是被一剑穿心或者是割喉,统共八十多个人全都没了气息,简直称得上是惨烈。
而且他们还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穿着一身明黄袍子的朱允炆,他胸口被插进了一把匕首,眼睛大大的睁着,似乎是死不瞑目。
“……燕王运气真好。”靳冰云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好嘛,那边打的如火如茶的,这边皇帝自己跑路,还被人给弄死了,这叫什么?
米亚也无语,方夜羽跟朱允炆之间的交易看来是彻底的成为了秘密了,这一个个的,都死的不能再死,还交易个屁啊?去下面当皇帝吗?
也要问问人家阎王老子同不同意啊!
整件事简直比话本子上的故事还要荒谬,彻底的让他无话可说了。
“所以现在顶在应天府的人到底是谁?”靳冰云也发懵,说好的两军交战呢?陛下你何故逃跑?
气。
“不知道。”米亚诚实的摇头,对朱允炆跟天命教的这番操作也是服
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朱元璋弄死了,推了朱允炫上位,结果就这样?这真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不过我可以确定一件事,小云,我们家又要增加家底了。”米亚拍了拍靳冰云的小脑袋说。
“师父你说的是那些船上的东西?”靳冰云想起来了刚刚的那几艘船,脱口而出,“可是我们也不可能雇人把它们都给开回去啊!”
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们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笨蛋,我们只是挑选一些珍贵的东西带走不就行了?”米亚敲了一下靳冰云的脑袋没好气的说。
他又不是傻瓜,至于做出来那么没脑子的事情吗?
“哦。”靳冰云可怜巴巴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师父纯粹就是喜欢敲她脑袋的手感才会总是找机会攻击她,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要天天穿女装,在头上插满簪子,不然总有一天会被师父越打越笨的。
而且回去之后一定要疯狂练功,赶超师父!
但她没有等到这一天。
“后来呢?”明媚的少女看着依然有着一张年轻脸孔的姑姑,好奇的问。
她见过伯公的画像,据说那画像不及他本人三分神韵,但已经是令人望而神迷,真的让人很想要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师父他老人家有一天突然说他感受到了战神殿的所在,就带着那杆厉门主送给他的丈二红木仓离开了,我就再没听过他的消息了。”靳冰云坐在榻上,手中翻动着一只罗盘道。
那天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师父突然说他感应到了战神殿,就带着那杆木仓离开了家,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姑姑跟小姑姑还有小叔叔都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她自己也同样如
此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一直在寻找战神殿,而且已经找了很多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是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只是终究还是有所惆怅,可人生毕竟不能完美,如今也算是圆满。
“那姑姑你是不是也重走伯公的道路了?”明媚少女看着靳冰云,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
“是啊。”靳冰云笑眯眯的说,神情跟师父像了个十成十,“我辈之人,总是要走一走那条道路的。师父给我创造了最好的机会,我总不能一直窝在这人间不思进取。”
前些日子,她接到了秦梦瑶的信,上面说她已经决定坐死关。
既然如此,她也不好拖得太久,总要先这位曾经的师妹去那虚空中长长见识的。
说不定还能够遇到师父呢?
“这个给你。”靳冰云把手中的罗盘递给了明媚少女,“你爹那个不争气的,就知道跟你娘四处浪,也不好好练功,日后是没有希望走到最后这一步了,我们家也只能靠着你来光大门楣了。”
她这个表弟真是把小姑姑的惫懒性子给继承了个十成十,半点儿都没浪费,日后能够达到先天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是别指望他能够走到破碎虚空这一步了,太过强人所难。
“姑姑—”明媚少女有些忧伤,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姑姑了,可是如今姑姑也要离开了,她好舍不得。
“人总是要走这一遭的。”靳冰云轻抚她的眉眼,小姑娘有着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孔,完美的继承了小姑姑跟小叔叔的美貌,这样的脸就应该每天开心的笑,而不是被忧伤笼罩。
“那好吧,我好好练功,争取早点儿去找你们。”明媚少女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够在虚空中重聚,说不定就能见到那位被称为天下第一高手的伯公了呢?
她还是很想要见一见这个据说相貌跟当初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厉若海并驾齐驱的伯公的,还有那个据说给他留下了丈二红木仓作为标识的厉若海,或许还有别的精彩人物?
抱着手里的罗盘,明媚少女离开了自家姑姑的房间,看着房门缓缓关闭,心中升起了无限憧憬。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终有一日,她也会踏月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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