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神秘旅行日志(六)
1998年10月19日 天气雪
到巴黎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肯定是在车里睡了一夜,没办法, 熬夜对我来说是不现实的事情。
早上醒来, 伯恩依旧精神力非常集中的开车,而斯潘塞在查看地图。
“你醒了?”斯潘塞抬头看了我一眼, 说:“我们两个可能要和伯恩分开行动了,先找家旅店梳洗一下吧。”
“你们商量好了该怎么做了?”我问。
伯恩一边开车一边说:“现在你们两个在我身边的消息还没有走漏, 所以和我分开行动比较安全。不过斯潘塞不完全同意我的意见。他说你们现在跟着我行动的确是拖后腿, 所以他会想办法找一种不拖后腿的方式帮我。比如找个比较安全的据点,如果我最后无处可去, 可以去找你们,这样至少我有了一条退路。也许我们无法正面对抗强大的组织势力,但如果只是单纯的躲避的话, 世界这么大,想必他们也没办法。我很喜欢这个方案。”
我听罢, 点了点头:“伯恩, 我和斯潘塞永远都欢迎你来找我们。放心, 短时间之内,我们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即使要走, 第一个告知的人, 也一定是你。对了,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 却没有机会说。伯恩, 一个人的存在的确和他的过去有关,但是一个人的价值却和过往没有直接联系。过去的都已经过去, 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它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改变,但是未来却是未知的未来,它只会因为你的选择而实现。我知道,过去的经历是你认知自己的必要条件,但是过去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也许,丢掉过去的一切,反而是丢掉一种负担,你也许能生活的更好。”
伯恩听了我的话,迟疑了。
但是他看了一眼车窗外,说:“从我去银行开始,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现在即使我放下,别人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去终结这一切,就像你说的那样,有些事逃避无用,唯有面对。”
我们在巴黎的一条小巷旁分道扬镳,伯恩说这里据他观察,并没有交通摄像头,这一路上他都很小心的挑选路线,即使对方能够调动出巴黎所有的交通录像,也很难找到我们的身影。
然后,我和斯潘塞就和伯恩分开了,伯恩和斯潘塞彼此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当然不是手机或者电话号码这种——方便以后联系。
然后伯恩就开着车,前往那个据说是他‘家’的地址,而我和斯潘塞则在附近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旅馆住了下来。
旅馆并不是什么大旅馆,不过地理位置不错,坐落在比较繁华的街道上,旁边的商店一应俱全,我和斯潘塞扮做情侣开了一间房。
是的,我的女装还没脱下来。
旅馆的收银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刚开始一直盯着我们看,就在我觉得是不是伯恩的敌人发现了我和斯潘塞的身份然后也散布了我们的通缉令,而这个营业员也许看出来我们身份的时候。
他居然脸红了!
他居然敢脸红!
还十分羞涩的结结巴巴说:“小姐,这是你的房卡。”
明明是斯潘塞办的入主手续,但是显然收银小哥已经全程无视掉了身为我‘男友’的斯潘塞。
即使咬牙切齿,但是我依旧扯起了一抹微笑,表达了谢意。
斯潘塞动作迅速的抢过了房卡,还瞪了收银小哥一眼,完全本色出演吃醋男友。
虽然我的声音如果矫揉造作一下,冒充沙哑的女声没问题,可是实在玩不来那么娘的动作,所以全程我都扮演了什么叫做矜持的‘淑女’,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直到进了客房,我把门一关,双手抱胸,十分有威慑力的盯着放包的斯潘塞。
斯潘塞知道我在气什么,他放好了包,说:“诺曼,你穿女装其实挺适合的,不不不,我不是说我喜欢看你穿女装,我只是说,你的相貌偏向于秀丽,骨架高挑但是很细,声音中性,而且,而且,”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很好看,就像碧色宝石一般清澈透亮,别人看到你的眼睛,绝对不会去怀疑你的性别。”
在半途化妆的时候没有镜子,毕竟我们三个男人在这方面不会面面俱到什么都能想到。所以,是斯潘塞和伯恩动手替我上的妆。
说实话我原本以为凭这两个人的本事,所谓的上妆也就是随便涂一点化妆品。毕竟,遮住原本的相貌最重要,好不好看那都是次要的。
后来斯潘塞说好看,我也没想太多,就觉得他是在嘲笑我……嗯,虽然先前因为耻度太高,我有些迁怒斯潘塞,但是,但是其实我自己也很好奇换了女装的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
这绝对不是变态,好奇而已。
所以听着斯潘塞堪比‘表白’的夸赞,我十分狐疑的走到了房间里的更衣镜前面,瞄了两眼。
黑长的大波浪卷发,灰色带毛领的大衣遮住了并不存在的胸,因为在车里睡了一觉,唇上的口红有些掉色,不过并没有晕开,碧色的眼睛被上了一些深色的眼线,让我的轮廓更偏向于日耳曼人。
我眨眨眼,镜子里的性感又带着某种冷淡高傲风的美人也眨眨眼。
QAQ,是挺好看的。(作者菌:这就叫做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但是即使把我打扮的好看了,这也不能抹杀掉斯潘塞这个家伙胡乱打主意的事情。毕竟,所有的道具和相关化妆品,可都是这个家伙买的,谁知道他平时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东西。
女装穿都穿了,我也不能让时光倒流,但是这笔账还是要和斯潘塞好好算一算的。
“斯潘塞,我们是不是好兄弟。”我转念一想,手直接搭在了斯潘塞的肩膀上。
小动物的直觉在这个时候发挥的淋漓尽致:“诺曼,不是我故意买这些道具的,是店里的老板误会了,所以给我打包了这些东西,我,我,我并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笑的稍微强势了点,就像工作时候的露西娅一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斯潘塞嘀咕:“看着不太像。”
“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漂亮的衣服一起穿。你光换几件男装顶什么事情,别人还是能认出来的,不如和我一起穿冬裙?来嘛,姐妹。”
斯潘塞躲进了盥洗室,洗了个一个多小时的澡。
我脑补出了一个棕发卷毛、十分可爱的斯潘塞女装形象,满脑子都是尖叫可爱的冲动。
然而当事人一点都不配合。
哼,垃圾斯潘塞。就光想着自己享受福利,也不满足满足我。
斯潘塞在盥洗室磨蹭时,我刚好出房门下楼去旅店旁边的咖啡店里买早餐。
终于又吃上了我十分钟意的甜甜圈,再喝上一杯热可可,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除了三明治,我还给斯潘塞带了一杯咖啡。
虽然昨天晚上除了我,斯潘塞和伯恩肯定都没有休息好,但是今天白天这么关键的时候,斯潘塞是别想睡了,我们必须确认伯恩的行动成功与否以及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
所以他还是喝喝咖啡提神吧。
等我吃完早餐回到旅店客房,磨磨蹭蹭的斯潘塞似乎终于确认我放弃了让他女装的想法,刚好擦着头发从盥洗室出来,然后接过我买的早餐,十分乖巧又讨好的朝我道谢。
哎,心软的我也只能投降。
等我卸好妆,洗完澡,换回自己的男装,时间已经差不多中午了。斯潘塞把房间里的电视一直都开着,显然,我们现在能做的不多,只能通过电视查看,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现在,斯潘塞,我们该怎么做?伯恩如果真的是间谍,我们能怎么帮忙?”我边擦头发边问在关注新闻的斯潘塞。
斯潘塞说:“现在新闻里没有任何消息,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基本上我们最近和伯恩可能见不上面了。”他顿了顿:“我觉得伯恩大概隶属于美利坚CIA。”
我诧异的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斯潘塞说:“世界六大情报机构,美国中央情报局、俄罗斯联邦安全局、英国秘密情报局、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法国对外安全总局、德国联邦宪法保卫局,都是世界范围内,最为活跃的情报机构。能使用经过人体改造的战士,并且有能力做出这种改造并且会将其投入真正的运作中的组织,几乎就只有这六个。其中,以色列的摩萨德研发实力不足,法国对外安全局不会把自己情报人员的常规掩护身份放在自己的首都。伯恩的耐寒性并不算十分优秀,俄罗斯可以排除,美、英、德都有可能,但是看对方在欧洲的所作所为,反应能力并不算是最迅速,所以几乎可以排除欧盟成员。也就只剩下CIA了。”
“所以,我们不该帮伯恩?”我皱眉反问。这不太像是斯潘塞会做出的决定。
斯潘塞摇摇头:“六大情报机构中,人员最为冗杂的也是CIA,内部问题从来没少过,以前我只想着,做一位FBI探员,就能把‘救助他人’变成自己的工作,却从来没有在‘个人’‘国家’‘人权’‘道德’‘自由’这些方面去考虑过更为复杂的问题和抉择。”
他有些忧愁又有些犹豫的叹了口气:“说实话,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这种复杂的问题似乎怎么选择都是错的。但是我想,对错到了这种层面的事情上,可能已经没有明确的定义了,大概各自的立场、追求的利益以及错综复杂的关联才是最重要的。而至于如何选择,跟随本心,找到事情的真相,应该就可以了吧。”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捏了斯潘塞的脸颊一下:“说了那么多,不就是决定帮伯恩了么。伯恩是个善良的人,我想这一点我们两个可以达到共识,也没有看错。之前在银行取出他的保险柜时,他里面是有配枪的,但是他看到枪的第一反应,不是拿在身上防身,而是这种武器代表了麻烦,代表了伤害别人,所以他把配枪留在了银行里。”
似乎是被我的肯定消弭了一些担忧,斯潘塞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更多的信心,他终于不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没有了选择和立场的担忧,斯潘塞终于打起精神,开始规划我们日后的行程。
直到吃晚餐的时候,巴黎依旧是平静无波,似乎没有掀起任何风浪。我和斯潘塞在旅店等到晚上,也没有在任何媒体上发现与伯恩有关的事情。
他似乎是从来没有在巴黎出现过一样。
甚至,特别通缉令只在早间新闻里播报了一下,很快就没有了下文,渐渐地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忘出去。
我和斯潘塞最后决定,在旅店这里住两天,如果还没有消息,就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通讯方式’和伯恩沟通一次,先确认他的安全比较重要。
第82章 神秘旅行日志(七)
1999年2月3日 天气晴
今天, 又是充实却又平淡的一天,在黑港岛的生活甚至让我流连忘返起来。
其实,我和斯潘塞最近已经失去了伯恩的行踪。
伯恩自从前往巴黎的住所后, 只和我们通讯了一次, 告知我们他一切还好,然后就没了下文, 彻底与我们断了联系。
好在任何新闻、报纸上,都没有任何有关伯恩的信息, 他应该是安全的。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四个月了, 经历过海上的风暴,见识了阴暗角落里的灰色, 达成了近距离接触危险、靠‘双手’博取生活之资的成就。
这种游走于危机边缘、充满惊险刺激却又潇洒的的生活过上一两个月,对我和斯潘塞来说是新鲜的冒险,时间一长, 就有点受不了了。
我和他都不是这么热衷于刺激的人,相反, 我们两个都十分恋旧、喜欢安稳不变的生活, 用华斯本医生的话说, 就是比他过的还像个退休的老爷爷。
是的,这几个月我们重新回到了华斯本医生这里,虽然这里信息不发达, 交通不方便, 但同样的, 这里很安全。
当然, 为了避免给医生带来麻烦, 我们并没有住在医生家中,而是通过医生牵线, 租赁了附近的一栋民房。
黑港岛多数都是渔民,这里也很少有外地人过来定居,除了游客,几乎都是本地人,所以旅店是有,空着的租房却很少,这栋民房还是本地一对夫妻打算离开黑港岛,舍不得卖房子,才会租给我们。否则即使有医生牵线,我们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房源。
只能说,一切都十分恰巧。
而且,这栋房子虽然很旧了,却十分生活化,临着街道,周围是居民区但居住人口并不复杂繁多,商店小却多种多样。房子虽然没有花园和草坪,活动空间却很大,房东也没有动过里面的摆设家具,打扫的十分干净清洁,整个家居布置非常温馨。
我和斯潘塞只要带上点个人用品,就能拎着包直接入住,并很快融入周围的环境中了。
我们两个很喜欢这里,签约入住之后,斯潘塞甚至立刻就订了三个月的报纸和牛奶。
生活安定下来,我和斯潘塞暂时突然失去了人生目标。
没有合格的身份,我们无法接触这个世界最顶尖的科研,没有了合适的朋友,我们也失去了共同探索难题的兴趣,没有了资金支持,我们同样不能在这里展开研发工作,原本生活里繁忙的课业、论文、研究、课题等等等等都在一瞬间离去。
不论是我还是斯潘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而且,这个世界不是中土世界,斯潘塞也没有了探究什么魔法本质的兴致。
我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柯罗诺斯戒指纹丝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它本来就是个十分普通的青铜戒。
虽然会有神奇的小日记本出现,但是除了多了一个‘墨镜’符号的子面板外,其他的和现实世界没什么两样。
是的,现在我脑海中的子面板里,除了‘七芒星面板’外,还有‘墨镜面板’,就好像脑海中神秘的力量十分清楚,中土是七芒星代表的魔法世界,而这个世界是墨镜代表的惊险刺激神秘黑暗的灰色世界一般。
我和斯潘塞对于研究我脑海中的神秘力量毫无头绪,因此渐渐地,也就失去了兴趣,斯潘塞曾经说过,反正他现在是我的契约者,和我捆绑的那种,这东西爱咋咋地,随便它怎么搞吧。
虽然我感觉他只是这么说,用来放松‘它’的警惕——斯潘塞一直把‘它’当做某种具有智慧的东西——也许未来某个时刻,斯潘塞会利用‘它’的松懈,达到自己解开所有谜团的目的。
如此认真斗智斗勇的斯潘塞也挺可爱的。
但,现在我们对‘它’毫无办法是真的,不想理会也是真的。
生活变得茫然不是我和斯潘塞两人的风格,即使失去了重要的目标,即使没有足够支撑的环境,我们也有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吸取知识。
阅读能够给人带来充实感,在异界也是同样的。因为其他东西也许会被夺走,但是属于自己的知识却是任何人事物都无法夺走的。
就好比伯恩,即使失忆了,但是那些原本就属于他学会的技能、了解的知识却依旧帮助了他。
现在这个世界虽然和我们自己的现实世界有着极大的相似度,但依旧有不相同的地方,这些不同之处也表现在了各种类别的书籍知识上。
想要了解世界的不同,从这些书籍开始是最正确不过的方法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不约而同的处理方法,我和斯潘塞的生活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早上起来,斯潘塞会起床到门外查看,邮差是不是送来了牛奶、报纸和快递。
黑港岛的公共图书室实在是破旧,里面的书籍不仅数目很少,品种单一,而且大多数还都是过时没有阅读价值的,所以斯潘塞阅读书籍想要依靠这座图书室基本上是不现实的。
无奈之下,斯潘塞使用了电话订购。
电话订购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按照目录,订购好他想看的书籍,虽然黑港岛很偏僻,但是基本上四五天内,快件就会通过邮差被送到自家门口的邮箱中。
拿好了东西进门,斯潘塞会把牛奶热好,并准备好早餐。
早餐通常都是培根煎蛋、街道对面面包店做的蛋挞或者甜甜圈或者菠萝包、芒果派之类的。
而我则会使用洗衣机清洗好衣物,并把它们晾晒到阳台上。
地中海岸的阳光炙热又直接,衣物很快就会干,不过外婆曾经说过,衣服晒的时间长才能不染细菌,我一般是下午四点的时候,会把衣服收回来。
今天和往常一样,我们一起吃完早餐,斯潘塞和我一起洗碗,然后穿着衬衫、沙滩裤以及遮阳帽和墨镜,一起去附近的码头购买新鲜的鱼获。
虽然码头距离我们居住的地方并不算近,走路过去也是要花费一点时间的,可是现在我们的时间相当充足,根本不赶时间,为何不多享受享受这种散漫的时光?
半个小时之后来到码头,满载而归的渔船也陆续到达码头,各种新鲜的海货一堆堆的被水手们从船上运下来。
来这里购买的,除了附近的居民,其他的大多数都是海货商人或者是饭店采购等等,热热闹闹熙熙攘攘,让人能感觉早晨特殊的生机勃勃。
“想吃什么?”我问斯潘塞。
“嗯,有点怀念索西雅夫人的龙虾卷了。”斯潘塞说:“之前在庄园里,我和妈妈一起学习两次,虽然没有试过,不过今天试试怎么样?”
我笑着说:“当然,我很期待你的手艺。”
走访了几个捕鱼船,终于找到有捕到龙虾的船,不过他们是专业的捕虾船,货都定出去了,不过船长最后还是匀了两只给我们。
离开港口,拎着新鲜的龙虾,我们又拐到小超市里买点其他配料和食材。
回程的时候,顺路沿着海边沙滩散步,虽然手里大包小包,看上去一点都不轻松,但是还不算热烈的阳光,微醺的海风,热闹的人群,这一切情景都让我们感到十分放松。
放松的时候说话就容易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我无比后悔。
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后悔。
斯潘塞的毫无动静让我确信,那一天本是‘约会大作战’的行程安排,可能让我搞砸了,让斯潘塞误会了什么。如今过了这么久,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感受到的是斯潘塞克制的回避和缄默的无奈。
所以,今天这种无比轻松的氛围下,不知道怎么,我就开口问斯潘塞:“斯潘塞,你是不是喜欢我?恋爱的那种喜欢。”
啪叽一声,斯潘塞手上的两个袋子全掉在沙滩上了。
他呆愣愣的看着我。
我也注视着他。
这时候,周围人群的嬉闹,海浪冲击沙滩的哗啦啦,船只的汽笛,一切嘈杂都离我而去,我的眼中,只有眼前的人。
过了很久,也许不久只有几分钟?但是在我来看,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斯潘塞还是没有回过神。
虽然话刚出口,我就有些后悔。
我先开口,那不就是代表我认输了?以后的家庭地位一定很低。
但是,这是斯潘塞,不是其他什么人,就算是认输,又怎么样呢?我不想因为一个误会真的错失与斯潘塞这份感情,即使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
可是,以朋友兄弟的身份在一起和以情侣的身份在一起是不一样的……吧。
斯潘塞似乎终于撑过了过载宕机的危机,他红着脸,结结巴巴期期艾艾的说:“喜……喜……欢……没……没……”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我也不想听。
解决误会这种事情,表白这种事情,堵上嘴不想听不好听的话这种事情,其实有时候就是一种事情。
我甚至尝到了早上斯潘塞比我多喝的那杯蓝山咖啡的味道,有点点苦涩,但是更多的却是香醇。
不过这种放浪形骸的事情在这里的接受度似乎有些低,周围在沙滩上游玩的人有一些看到了,不免有些指指点点。
我不得不捡起斯潘塞掉在地上的袋子,一只手拎着今天购买的所有东西,还得吃力的把又陷入了宕机状态的呆瓜斯潘塞朝着家的方向拉去。
当然,免不了瞪了周围那些指点的人几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情侣亲吻啊。
刚走出沙滩,斯潘塞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嘴,不知道想些什么,他只是对我说:“诺曼,诺曼,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说:“哦。”
谈就谈,怕你哦。
斯潘塞帮我接过部分袋子,然后就直接闷头往家赶,路上甚至心不在焉差点闯红灯。
等回到了家,他打开门,把自己手中的东西往厨房水池中一丢,还抢过我手里的,也十分粗暴的丢了进去。然后就拖着我,来到了客厅。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斯潘塞抓着我的手,十分紧张的问。
笨蛋斯潘塞。
我都舍不得故意逗他了。
可是,这个问题到底让我怎么回答!
机智如我,最后也只能模模糊糊的说:“都亲你了,还能是其他意思!笨蛋。”
“不,我以为,我以为你带我去看那场电影,意思是意思是劝我放弃。”斯潘塞有些伤心有些难过的说。
我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额头:“那是你笨,我的意思明明就是让你知道,我们之后真的成为情侣,到底该怎么相处!”
我早就发现了,斯潘塞并不是天生就喜欢男孩子,实际上,他虽然在感情上是个十分被动的人,以前对于美女其实是有感觉的。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他曾经欣赏过金发校花呢。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对我产生了与兄弟情朋友情有别的某种感情,并且,表现的越来越明显。
我刚开始其实是不确定斯潘塞对我的感情,到底是相处太久产生的依赖,还是其他什么,所以,即使自己想明白我对他的确怀有某种非分之想,但依旧希望斯潘塞能清楚的认知到,我和他如果变成情侣,相处模式和现在,就需要作出一点改变。
而这种改变,斯潘塞真的能接受吗?还是,他只是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以现在这种似兄弟家人,似朋友搭档,亲密无间又配合默契的相处模式。
所以,我安排了那场电影,并等待着斯潘塞彻底想清楚自己的情感,做出决定。我的内心当中,自然是希望,他是真的爱我。
情爱的那种爱。
谁知这个笨蛋误会了。
被我戳了额头后,斯潘塞傻兮兮的笑了笑:“我是太笨了。我是太笨了。我好开心,诺曼。我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以为你委婉的拒绝了,我只能亲眼看着你,看着你喜欢上其他人,然后离开我。”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理了衣服发型,收敛了脸上表情,十分严肃认真的对我说:“诺曼,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我喜欢你!”然后又喋喋不休的说:“这个场面我设想了好久,偷偷排练了好久,现在终于能用上了。诺曼,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斯潘塞紧张了。
他紧张的时候才会语速急速加快,语句对话开始变长。
反应迟钝的家伙,现在才开始紧张。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愿意,愿意的。当然不会,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你。”
心中的开心如同汽水的泡泡一样,咕嘟咕嘟全都泛上心头,抑制都抑制不住。
我语无伦次的话斯潘塞理解的毫无障碍,他有些兴奋,又有些害羞,甚至连我的手都不敢牵了。
然后我们像两个傻瓜一样一直就这么在客厅里站着,直到厨房里啪嗒一声响,才进行了我们。
是买回来的龙虾有一只掉出了水池,显然这是它最后的挣扎。
斯潘塞说:“我,我去做龙虾卷。”然后一溜烟就钻进了厨房,我从来没看他跑这么快过。
我呆了呆,然后拿出了日记本,记录下了刚才事情。
我想,这份独特的感觉,人生大概只此一次。
厨房里乒铃乓啷,我问:“斯潘塞,要我帮忙吗?”
斯潘塞结结巴巴的回答:“不用了,不用了,马上就好。”
我只好继续写日记。
其实,现在我也很迷茫,不知道,我们两个现在关系改变后,到底该如何相处。
嗯,重点是,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分开睡两个房间了。
这种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我和斯潘塞还都刚刚成年呢。
但是,书上不是说,爱情和情爱就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彼此从不分离么?
算了,这种问题还是留给斯潘塞思考吧。
也许,我该多看看这方面的书?但是,但是,也许这方面的书根本没什么用。
啊,好烦啊。
吃过午餐,我和斯潘塞各自的日程并没有因为关系的改变而改变。
我去找华斯本医生,学一学临床实际操作,这对我来说,算是一种纵向发展。
而斯潘塞则继续阅读他今天刚收到的书籍,这几本书都是有关量子力学的,他最近大概是真的在想办法研究穿越啊平行空间诸如此类的东西,所以看得书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晚间,晚饭是我回来准备,虽然很简单,但这算是我的巨大进步,至少我独立完成了晚餐,并且没有闹出厨房事故。
斯潘塞则在晚餐后,和我长谈了一次。
嗯,和爱情无关,纯粹是向我宣讲了最近一段时间,他对量子力学某些问题的思考总结和提出的一些猜想。
然后我们就各自道了晚安,回房梳洗睡觉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至少,我是觉得,我们似乎少了什么步骤。
算了,反正现在,我可以很亲密的称呼斯潘塞为“我的男朋友”了。
想想就开心。
第83章 神秘旅行日志(八)
1999年2月9日 天气晴
早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我们家里居然来了客人。
这有些奇怪。
我和斯潘塞虽然在这里的生活步入了正轨,但是因为比较低调, 社交圈其实根本没有拓展开来, 除了华斯本医生外,只和几个水手有来往。
但是这个点, 这些人是不可能来我们家的。
起床换好衣服,走到客厅才发现, 来的人, 居然是消失已久的伯恩。
“伯恩?”我又惊又喜:“你,你没事了吗?”
伯恩的消失, 我和斯潘塞都很担忧,但是却也知道,我们最好不要贸然联系他。因此对于他的状况, 甚至连安全不安全都不知道。
现在在家中突然看到他,怎么可能不惊喜呢。想来, 他来见我们, 就表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不然以他的个性,估计是死也不会把危险带给我们两个。
乍一看,伯恩比之几个月前有了一些变化。原本的他, 气质清澈, 带着一丝迷惘, 如同刚刚接触这个世界的初生者。而现在, 虽然他那种善良无害的特质还在, 但是却多了一分难掩的硝烟铁血之味。
这时候的他已经不是初生者,而是一位强者了。
看样子, 伯恩这段时间经历一定十分惊险。
看到我,伯恩依旧话不是很多,沉默寡言却敏感聪慧的他只是说:“嗯,我回来了。麻烦暂时解决了。”
斯潘塞则从厨房里端出了早餐:“先吃点东西吧。我觉得你一大早开车过来,应该还没吃早餐。黑港岛这里的早餐店开门挺晚的。”
伯恩谢了一句,接过早餐,但是随即他却一句话让我和斯潘塞都定在了原地:“看上去,你们两个的窗户纸捅破了?”
我猛地头晕了一下。
我没想到伯恩会说这种话,顿时有一种心思被说破的羞涩之感。
但是,但是这是事实,就在斯潘塞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急的面红耳赤的时候,还是我挑起了大梁,十分镇定的反问了伯恩:“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伯恩咬了一口培根煎蛋,咀嚼咽下,速度十分快,看得出来,他习惯了那种迅速无比的吃饭方式:“你指的是我看出来你们彼此有意思?还是指我看出来现在你们终于不玩彼此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游戏?”
“伯恩!”我说:“看来这次寻找过去之旅让你受益良多,居然学会说冷笑话了。”
一口气喝完斯潘塞准备的牛奶,伯恩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喝牛奶对身体好,但是我还是不习惯喝这玩意儿。哦,诺曼,这是不是冷笑话我想你们自己比我更清楚。好了,不逗你们了。”然后他拿出了一本资料,对我们说:“这是我根据你们对我说的信息,实地在拉斯维加斯考察的东西,很遗憾,这个世界上没有叫斯潘塞·瑞德或者是诺曼·奥尔德里奇的人,甚至你们最初提供给我的父母名字我也都一一查验过了,并不存在。这里,的确和你们的世界没有什么关系。”
我和斯潘塞都呆住了,斯潘塞接过这份资料,说:“这是你给我们的礼物?”
伯恩毫不在意的说:“礼物?不,是房租。”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房租是有了,但是饭钱你可没有给哦。不如,以后你就做我们的私人健身教练吧,我和斯潘塞是要好好练习练习临阵反应了。”顿了顿,我给了伯恩一个拥抱:“还没说,欢迎回来,伯恩。”
我和斯潘塞其实一直没有真正的去查过这个世界是否有‘自己’,是的,之前的确稍微确认了一下,可更详细的信息却没有调查,这其中是有一点逃避和畏惧的心理。
没想到,伯恩会这么贴心,替我们做了我们原本不敢做的事情。
曾经伯恩十分担心自己的过去,觉得他自己也许就是‘杀手’,所以才会经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我和斯潘塞却从来不认为,一个如此贴心又心存善意的人,会是真正冷酷无情的杀手,这也是我们一开始与伯恩站在同一方的重要因素。
被我抱了一下的伯恩显然有些不习惯和害羞,他掩饰性的推开我:“所以,我的房间?”
斯潘塞说:“我们给你余留了一间客房。”然后他带着伯恩上了楼。
我们现在租的这套房子临街,面积差不多一百六十平,并不算大,不过重点是它是复式房型。上下三层,一楼是很开阔敞开式客厅,厨房以及盥洗室和储物室,二楼是四间卧室,三楼没怎么装修,只是铺了地板以及粉刷了墙壁。三楼本来是被房东拿来堆放一些杂物的,我和斯潘塞则把这里整理好,改为了活动室,摆放上了一些运动器材。我们每周会在这里呆上十二三个小时,坚持练习空手道。
预留给伯恩的客房就在二楼。
二楼的房间排布非常简单,中间是长方形的小客厅,四个角上各自一个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小的阳台,阳台上安放了一些房东养殖的一些盆栽,盆栽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就是这里常见的柑橘树和芦荟。虽然不能开花,但是柑橘树散发出的甜蜜气息和芦荟的清香融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驱散了海风中的腥味,让室内的空气都清新起来。
我和斯潘塞的房间都靠着阳台,因为向南采光比较好,而剩下的两个房间都空着,家具虽在,却无人居住,房东之前已经用挡尘布都遮了起来,所以只要稍微清扫一下,就直接可以住人了。
伯恩听了我对房间的介绍后,有些打趣的问:“你们两个捅破窗户纸了,居然还睡两个房间?这个真少见,明明都好像老夫老妻一样生活了。”
“伯恩!”
“好好好,不说这个话题。我挑这一间好了,靠着楼梯和盥洗室比较近。”
伯恩暂时安顿了下来,我们三个打扫了一下房间,再出门进行了购物日常,中午斯潘塞和伯恩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坐在餐桌上,我们终于有了好好聊聊的机会和心情。
伯恩大概是觉得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而我和斯潘塞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直接简短又明确的讲述了他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
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伯恩的确隶属于美国中央情报局,他曾经是一位美国陆军上尉,参加过波斯湾战争,后来被征召进入绊脚石计划,成为了CIA手中的‘珍贵武器’。
斯潘塞问:“你的记忆恢复了?”
伯恩夹菜的筷子顿了顿,说:“没有,只是我想起了部分记忆。”他的脸上出现了某种不知是自我厌弃还是迷惘的神色,说:“所谓的绊脚石计划,就是以暴力清除一切‘绊脚石’。我在最后的一次任务里失手,失去了记忆。任务对象存活之后,威胁CIA要曝光整件事,情报局决策层为了保密不得不清除所有计划相关人员,我这个失败的杀手自然就首当其冲。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针对我的抓捕会那么急切又严密,根本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伯恩淡淡的说着,就好像这一切惊险的事情和他根本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我沉吟了一声:“以我对你的理解,我相信你不会是一个随便就任务失败的人,所以,真相又是什么呢?”
伯恩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温柔,他说:“我觉得,尽管失去了记忆,可是我的人生也并不是毫无收获。有你们这样相信我的朋友,即使没有过去的记忆,好像也并不是多不能接受的事情。”
斯潘塞接着说:“虽然你口称自己是情报局的王牌杀手,但是对于我和诺曼来说,你永远都是被海浪送到我们身边的伯恩,相信上帝,相信命运,相信善有善报,不愿轻易伤人性命。我相信,即使是口中的那个杀手,也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理由才会变得如此。我曾经看过一些档案,中央情报局自成立以来,对于探员和间谍的训练从来都是比较粗暴和残酷的。他们的训练会严格针对人的思维以及心理,价格探员间谍彻底改造成他们需要的样子,而且因为派系关系,这其中的事情更为复杂。”
伯恩听了我们两个人的话语,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最隐秘的那部分。
“在我的记忆中,最后一次任务中,我接到了上级的情报,但是等我登上任务目标在地中海的游轮并躲藏到夜晚想要动手的时候,发现任务目标的几个孩子都在他的身边。”伯恩皱着眉头说:“情报有误,我当时很慌乱。但更多的是,下不了手。我不能在几个孩子面前亲手杀了他们的爸爸。所以,我选择了放下枪。”
“然后你被对方的子弹击中,摔进了地中海里,又碰上了暴风雨,最后失忆状态下和我们一起被船长他们救起来?”我问。
“嗯。”伯恩的点点头:“后来在苏黎世我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到达巴黎和你们分开后,追杀我的人一波波接踵而来,我也渐渐发现事情不太对。我在巴黎的住所中发现了线索,终于找到了背后隐藏的线索。但是这时候我发现,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员都开始死去,背后之人开始清理所有与绊脚石计划有关的人。顺藤摸瓜,我找到了CIA中负责这件事的指挥者,也就是我的前任上司。”
“后来怎么样了?”我问。
“其实我在和他见面之前,已经回忆起了受训时候的一些事情,至少,他们曾经是怎么训练我的,我都想起来了。”这时候伯恩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多开心自己回忆起来的模样,显然训练记忆并不是什么好记忆:“康,也就是我的前任上司即使是知道我失忆,也不想放任任何一个隐患,他调集了所有与绊脚石计划相关的杀手,对,就是和我身份一样的人,展开了对我的追杀。”
伯恩没有详细解说这一部分,只是在最后总结了一下结果:“康是想利用我清除掉所有杀手,最后再亲手干掉我,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我在围攻中活了下来,反倒是他,变成了高层想除掉的最后知情者,被清理了。现在整个事件已经被封存,知情人也差不多都死了,中央情报局撤销了我的通缉令,不再咬着我不放。所以我说,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然后,”伯恩笑了笑:“我就按照你们留的的信息,来这里找你们了。但是现在其实我有点后悔,感觉自己做了个电灯泡。”
最后伯恩被我夹了块烤鸡翅堵住了嘴:“吃你的饭吧。”
而一天之内经历了数次调侃,害羞小王子斯潘塞居然不害羞了,他面不改色的继续了日常话题:“新的生活到来,伯恩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伯恩艰难的啃完了鸡翅,然后相当无所谓的说:“没。大概像普通人那样生活,然后如果能找回我失落的记忆就更好了。其实以前我挺执着找回过去这一点,但是看到你们,突然觉得,连换个世界都能如此平静安稳、按部就班的生活,我这种摆脱了过去的可悲日子,变成了自由之身的人,又何必执着于过去那些不开心的记忆,一切随缘就好。”
斯潘塞十分正经的说:“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那你总得找份工作。”
伯恩难得十分茫然的抬起了头:“工作?我能做什么工作?除了杀人、打架、射击、爆破、躲避追踪之外,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失忆之前我的确做过一些有关于远洋运输方面的工作,但是现在全都忘光了。而且,虽然事情告一段落了,可我还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前。”
斯潘塞放下了筷子,他今天吃饭吃的很快,咖喱牛肉几乎一盘子都被他一个人解决了,我看他胃口不错,吃的挺多,对他向伯恩学习,一点都不细嚼慢咽的吃饭行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一些有意义的工作,不仅仅是为了解决金钱问题。主要是生活中实际上是需要一些社交的,这一点,诺曼你也很清楚,这种社交对心理的健康起到了积极作用。”斯潘塞说。
我懂斯潘塞的意思。
伯恩的心理有一些问题。
并不是说他有心理疾病,就像是很多退役的士兵有战后创伤症一样,伯恩曾经的受训经历让他即使是失忆了,也很难适应正常的生活。和我们一起生活,是最初的一步,之后就是与更多的人接触。而出门工作就是最好的拓展社交圈的方式,同时能让他更好的融入人群之中。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和斯潘塞两个人,也都需要找一份比较有趣的工作。
受身份限制,我们现在的生活重心是围绕‘摄取知识’进行的,可是我们所能接触到的知识是有极限的,简单的部分对我们来说,没有重复的价值,更深奥的部分已经被掌控在少部分人手中,我们接触不到。
所以,我们需要其他事情来解决自己日常生活中的‘无聊’。
伯恩对我们的建议不置可否,他只是问:“所以,你们对我的职业规划有什么具体建议?”
斯潘塞卡壳了。
显然是没想好。
我发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说:“先收拾碗筷吧。既然大家都没注意,不如下午的时候去多找几个人询问意见?多问问总会有灵感的。”
刚好和伯恩一起去看看医生。而且今天傍晚的时候,船长他们有可能会来这里,船长弟弟的胳膊上周被船舵砸到,今天有可能会来找医生换药。
我想,伯恩其实是很牵挂船长他们的,之前在船上他和船长他们几个玩扑克,一起勇斗斯潘塞大魔王的时候建立起了十分坚固的革命友谊。
斯潘塞没有意见,伯恩也很轻松的点头了。
看来,麻烦事情是真的过去了,不然伯恩这个家伙不会这么‘不谨慎’。
到华斯本医生家中的时候,我们发现,老朋友们都在,几个水手大叔轮流和伯恩抱了抱,数个月前伯恩的通缉令一点都没影响到几人的观感,他们对伯恩还是十分友善又关爱。
→_→,这几个中年大汉显然更欣赏壮硕矫健又带了些因为失忆而单纯的伯恩,对我和斯潘塞这两个‘弱鸡’并不感冒。
“工作?”华斯本医生听到了斯潘塞的提问,耸了耸肩:“我十分欢迎诺曼在我这里帮忙,不过我想你们想要的工作肯定不是这个。”
“要来渔船上打工吗?”船长大叔咧了咧嘴,笑容满面的说:“我想,伯恩一定会成为一个十分出色的水手。哦,这让我想起了基督山伯爵,水手是一项光荣的职业,因为我们一直与大海在搏斗。”
都是不靠谱的建议。
突然,灵光一闪之间,我连忙说:“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我,显然都在等我发表意见。
“我们需要的职业是可以接触一些人,但是不能太过曝光,有一定的隐秘性,我们的优势是活动的百科全书、地理技能max的斯潘塞,记忆小能手、心理研究者、身手还算敏捷的我,十项全能、身体素质常人难及、学习能力反应能力都满点的伯恩,医术高超的华斯本医生……”
话还没说完,华斯本医生就开玩笑的说:“哦,我可是收费的,考虑清楚。”
我没睬他,继续说:“熟悉地中海海域、在海里搏斗了半辈子的船长和水手大叔们。你们想到了什么?”
船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有些重:“臭小子,别卖关子。”
“深海探宝,或者也可以说是,沉船打捞。”我有些得意的说出了答案:“这项工作再适合不过了。就像船长先生说的,基督山伯爵也是寻宝起家的呀。”
“切!”众人顿时嘘了我一阵:“哦,诺曼,你应该去写小说。最近这种小说可红了呢。”
最后,斯潘塞却说:“诺曼,你想做这个工作?”
我点点头:“挺感兴趣的,呐呐,这个选项列入参考怎么样?”
最后斯潘塞肯定了这个想法,而伯恩则觉得,这似乎是个有趣的挑战。真让他去做文员、厨师、司机、销售员之类的工作,才是真正的为难他。
我们三个回家的时候,居然已经开始讨论该怎么注册公司,如何取得相关资质,如何购买设备,以及,从什么地方开始我们的事业。
哈,这可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开始。
睡觉的时候,在伯恩诡异的注视下,斯潘塞给了我一个中规中矩的晚安吻,就这样还红着脸进了房间。
伯恩居然一反他沉默寡言、冷静自持的人设,颇为打趣的吹了个口哨,然后被我一枕头砸进了房间。
我们两个虽然是恋人,但也只是刚刚确认了彼此的关系,还没有从朋友兄弟的身份中转换过来好嘛,变成情侣是需要时间去摸索相处方式的。
虽然,虽然,我有些哀怨的想,斯潘塞的确太慢热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伯恩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的朋友。
第84章 神秘旅行日志(九)
1999年7月3日 天气晴
昨天熬夜了, 所以起的有些晚。
斯潘塞还在睡,伯恩因为作息时间太过固定,几天不睡觉也没什么关系, 早上照旧早起出门晨跑了。
虽然开始了平静的‘普通生活’, 但是伯恩对自己的一系列训练依旧没有放下。
曾经的过往即使他记起来的不多,但是却早就在他的灵魂骨血中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让他遵循着固定的规律生活……
我们的早餐花样太少,大部分时候都是用牛奶、果汁和三明治或者甜甜圈来解决的。今天我别出心裁, 翻出了前段时间买的食材, 打算尝试做一次日式金枪鱼茶泡饭。
金枪鱼是前两天船长送来的,十分新鲜, 已经处理好了,一直都放在冰箱中。早上取出来稍微用盐腌一下,然后放在黄油里大火煎十几秒就可以了。
米饭是刚刚蒸好的, 新鲜的米香从电饭锅中溢散而出。
先烧好开水,泡上一壶上等的煎茶, 然后用比较大的瓷碗盛好饭, 除了伯恩的饭稍微多一点, 我和斯潘塞的那份并不算太多。之后再在饭上铺上刚煎好的金枪鱼,淋上一点日式酱油,撒上芝麻、木鱼花和海苔丝, 最后点缀两个梅子。
一起准备工作就绪。
最后一步就是倒茶。
鲜亮滚烫的茶汤进入碗中, 鲜美又带了一些酸甜的茶香扑面而来。
一份茶泡饭就正式宣告完成。
我点点头, 至少, 看上去是十分好看又清雅的。
我刚准备好, 打算喊斯潘塞起床,伯恩就跑步回来了。他看了一眼早餐, 似乎被好看的外表吸引,误以为是斯潘塞做的,就顺口问了句:“斯潘塞已经起床了?”
平日里早餐都是斯潘塞和伯恩两个负责,斯潘塞热衷于各种三明治、热狗和咖啡,而伯恩则喜欢水煮蛋、冲泡燕麦粥、牛奶、煎培根鸡蛋、面包机烤的面包等等十分便捷的食物。
而我,则一直被禁止进入厨房= =。
至少,味道先不说,光是外表就已经令人难以提起食欲,这也是为什么伯恩会误以为漂亮好看有食欲的茶泡饭是斯潘塞做的。
今天,我就是要让他们刮目相看。至少,第一步成功了,伯恩似乎很想吃的样子。
而斯潘塞挺喜欢亚洲风格的食物,无论是日本菜、印度菜、泰国菜或者中国菜,他都能接受。偶尔会兴致起来仔细研究各种菜系,然后我和伯恩就很有口福的等着斯潘塞给大家改善伙食。
所以我也不担心今天的茶泡饭斯潘塞不喜欢吃。
我带了一丝得意对伯恩说:“不,他还在睡。”
伯恩拿着毛巾擦汗的手顿了顿,说:“今天早餐是你准备的?”
我狂点头:“厉害吧。”
伯恩嗯了一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是直接去盥洗室洗澡去了。
我直接去楼上喊斯潘塞起床。
虽然昨天熬夜了,但是这个点如果再不起,可能会影响生物时钟。所以哪怕斯潘塞非常困,还是得让他起床。
其实我们下午可以补个午觉。
然后就是我们三个都坐在早餐桌上,面前各放了一碗茶泡饭。
我十分期待的看着他们两个。
但是斯潘塞和伯恩的脸色却都不怎么好。
一副不想下筷子的模样。
我翻了个白眼:“这只是茶泡饭,很简单的,一定没问题。”我是炸过几次厨房,但人总是会进步的,别总是用老目光看着我呀。
斯潘塞朝我伸手。
我疑惑的问:“干什么?”
“诺曼你的日记本给我看一看。”
我是有做菜之前直接在日记本上做研究笔记、然后做菜时同样在日记本上记录下过程的习惯,这样理论和实践的笔记对比比较容易学到东西。
这是学习的态度问题,我从来都是做一件事就会认真做好。
斯潘塞这个小混蛋是不相信我的厨艺。
不过,哎,谁让我宠他呢。
所以我还是把日记拿给他看了。
“伯恩,从他的日记上来看,似乎还不错。”斯潘塞把日记上的记录念了出来:“饭只添半碗,或者更少,然后平铺金枪鱼的鱼片在上面,浇上适量的酱油,再给金枪鱼片旁边放一小撮萝卜泥。”
我插嘴:“你们两个都是吃萝卜会死星人,我就没加。”
斯潘塞没理会我:“在平铺的金枪鱼上,从边上开始,透过放着茶末的茶漏,徐徐浇热开水。从金枪鱼一边均等地浇上茶水,金枪鱼的鲜味会溢出来。茶一直沏到米饭全部被透明的茶水淹没,上边的金枪鱼也浸泡到茶水中。
然后用筷子把金枪鱼轻轻按进米饭,还是红色的背面也就变白了。透明的茶水也变成乳白色,酱油搅匀后,茶水就会浑浊起来。金枪鱼的细腻的油分浮到茶上,把萝卜泥也搅匀,茶泡饭本来的香味终于充满了饭碗。”
伯恩挑了挑眉头:“文笔不错。”
斯潘塞说:“诺曼从小记日记,完全有能力成为一位文学家。”
“为了优美的描写。”伯恩终于拿起了勺子,是的,是勺子,他会用筷子却更喜欢勺子。
一口饭进嘴,伯恩的表情轻松了下来:“还不错。”
斯潘塞边夸奖我边下筷子:“诺曼,有进步哦。看来以后厨房使用权可以分给你一点,而不是只有在做甜点的时候,才能让你使用。”
我喜欢吃蛋糕,喜欢吃甜甜圈,也喜欢吃苹果派,大概是喜欢吃的东西比较铭刻于心,所以在使用烤箱做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因为伯恩的夸奖,斯潘塞这一口吃的毫无防备,甚至可以说是抱着期待。
但是他一口吃下去,表情却僵硬住了。
伯恩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看着这情况,赶紧也尝了尝,然后连忙找了垃圾桶,将吃进嘴的东西吐了出来。
咸味不够,腥味倒是很重,梅子芝麻的酸甜味和金枪鱼的腥甜味以及酱油的鲜甜味混在一起,经过茶水的冲泡反而变成了一种令人难以下咽的古怪味道。我相信,如果不是金枪鱼足够新鲜高品质,这味道会更难以下咽一点。
“伯恩!”我有些沮丧的准备倒掉早餐,却发现伯恩居然在吃:“这么难吃,别吃了。”
我刚开始以为伯恩只是开个玩笑,伪装成好吃的模样,骗一骗斯潘塞和我,谁知他居然真的吃了起来。
“其实真的还可以。诺曼,进步很大啊。”伯恩说。
斯潘塞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十分诚实的说:“我觉得诺曼不适合做咸味的饭菜。”
一点面子也没给我留。
钢铁直男斯潘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伯恩才是我男朋友呢。
最后我还是没让伯恩吃那么难吃的茶泡饭,而是等斯潘塞做了热狗,我则准备了咖啡。
虽然可惜健康早餐就这么泡汤了,但是显然我们三个美利坚人还是习惯早上来份人口,香肠的咸香和番茄酱混在一起,简直好吃到爆。
吃过饭,我们一起来到了三楼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任务。
三楼本来是活动室,里面摆放了一些健身器材,伯恩经常在这里教导我们如何近身格斗,能实战的那种。
我和斯潘塞从小练习的空手道其实更偏向于非实战,看上去可以彼此对练,应付几个混混也完全能行,可是真正面对那些近身搏杀的高手时,就不起作用了。
现在三楼不需要这么大的空间,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海底寻宝,我们把三楼一部分空间改为了资料室。
这里放了很多书籍,一部分是为了寻宝搜集的各种资料,什么航海记录、海难报告、旅行游记等等等等,但是这些并不是全部。
这里也有我最近在研究的有关细菌、病毒方面的专业生物书籍,也有斯潘塞感兴趣同时也是特意钻研的欧洲地理以及地中海海域相关的历史资料,还放了些斯潘塞偶尔会用来消遣的数学专业书籍以及杂志什么的。
伯恩刚开始并不是非常喜欢看书,他比较喜欢运动,实际上他的记忆力也就比斯潘塞差一点点。不过在我们的带领下,渐渐的伯恩也学会了什么叫做充电,现在每天晚上,他也会在资料室看一些军事杂志。是的,他对军事杂志上那些概念性的武器或者新研发出来的武器之类的非常感兴趣,偶尔还会和斯潘塞讨论这方面的事情,我可以看得出,他在武器使用以及设计方面有着超强的天赋,尽管他对那些武器的设计原理并不是非常精通。
我们今天来三楼的原因,自然是我们的‘巨石远洋勘探公司’第二笔生意要开张了。
我们的第一笔生意完成于三个月前,不出意外的,算是一笔失败透顶的生意。
毫无经验的我们,打捞了一艘十四世纪的货船,除了一堆尸骨、腐烂的布匹以及两三个没生锈的银杯外,什么都没捞到。更可怜的是,即使都一无所获成这样了,我们还必须向打捞沉船的海域锁归属的国家,意大利政府上缴三个银杯中的一个。
为此,我们亏损了差不多两万欧元,这还是在没有算我们三个的人工费以及时间成本的情况下。
不过也正是第一笔生意的失败让我们汲取了教训。
实际上,在地中海沿岸流传着无数的的有关于沉船宝藏的传说和流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传说和流言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因为传说和流言中的那些沉船,不是一战、二战时期的军用船只,就是十四五世纪时期的普通渔船,也许最多也就能捞上来几枚被海水腐蚀的差不多的金币。
就像我们打捞的第一艘船,它有足够的‘历史’,却并没有足够的价值,因为它只是是运送奴隶的奴隶船或者是运送不值钱货物的货船,这些船只并没有打捞价值。
第二笔生意我们在汲取了教训的情况下,就摒弃掉了传说和流言,并不是在听了船长他们自小就耳熟能详的遥远传说之后挑选的项目,而是斯潘塞自己搜集的信息,自己找到的有价值的沉船。
斯潘塞带我们来到书桌前,铺开了一幅手绘地图。
我从笔锋以及风格上看出来,应该是斯潘塞自己画的。
自中土世界回来之后,斯潘塞的地图绘制技能就达到了max,并且还进一步开发解锁了更厉害的技能。他已经能够根据某些模糊的文字描述,去绘制还原出那些已经改变的的古老地形。
海底探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考古’,还原过去的地理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
“在数以万计的海底沉船中,尽管只有极少数,甚至不到百分之一的沉船上有可流通的财富,如黄金和珠宝等等。但由于人类数千年的航海史上,绝大部分的时间使用的是抗风险能力不强的木质帆船,因此沉船的数量也极为可观。”斯潘塞边铺开地图,边说:“根据我的初步估算,各个大洋海域的海底中,载有金银财宝的沉船在3000艘以上,而另外尚有更多的沉船虽然装载的并非金财财宝,但其货物在今天也极为珍贵,包括象牙、瓷器等。”
沉船被海洋中没有空气的环境保管起来,躺在深水中的部分沉船货物被保存得尤其完好,这些就是所谓的‘海底宝藏’。
地中海是航海业发展的摇篮,早在公元前3000年,腓尼基人就从地中海航行到爱琴海,从此以后,他们的庞大的商船队又发现了直布罗陀海峡,并航行到了英国。到了14世纪的时候,被誉为“亚得里亚海沿岸各国的首都”的威尼斯空前繁荣了起来,它几乎独占了地中海东部的贸易。威尼斯商船也经常穿过地中海西部,到达西班牙、葡萄牙、法国、英国和尼德兰的港口。它的金币甚至成为了欧洲流通的货币,当时的威尼斯工业繁荣,它生产的玻璃器皿、珠宝制品,通过它的船队行销整个欧洲。
曾经有人说,地中海的海底铺满了金币,困锁着失落在海底的怨魂。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没错,地中海的沉船数量十分可观。
当然我们选择地中海还有一个重点原因就是,想要在地中海流域的几个沿海国家申请合法打捞权并不困难。
“几乎有记录的、值得打捞的沉船都已经被打捞出水了,而且如果是太大的沉船,我们设备不足,经验也不够,是吃不下的。”斯潘塞吃了一次亏,此刻俨然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所以我不得不排查了一些已经被打捞和被发现的沉船,同时将它们所在的地点都标记出来。这些都是我们不需要去探索的。”
我和伯恩看了下斯潘塞绘制地图上,那些十分详尽的标记,就知道了斯潘塞到底在背后做了多少工作。
伯恩说:“辛苦了,瑞德。干的非常漂亮。”
斯潘塞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飞翘的小卷毛:“还好,就是资料不怎么好搜集,幸亏现在有了证件,可以到各大图书馆去翻阅资料。”
我和斯潘塞以及伯恩之前花费了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穿梭于图书馆之间,全是为了搜集资料。
刚开始,我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在威尼斯圣马可图书馆。
这座图书馆创建于十六世纪,馆内珍藏了很多古典文本,也有威尼斯的地方志记录。在这里,能查到最详细的海上贸易记录,自然就能找到我们可以自己探索并打捞的目标。
后来因为记录的不全以及调查一些线索,我们又跑了几家图书馆,主要是伦敦的英国国家图书馆以及西班牙国家图书馆,这两个国家也都曾经在海上上称霸一方,而这些图书馆内的资料也十分丰富全面,比较容易找到我们想要的信息。
不过也正是因为书籍太多了,所以即使是每分钟能阅读两万字的斯潘塞,也是花费了不小的精力来梳理那些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找到的能使用的线索。
斯潘塞指着地图上那处标红色记号的点,说:“这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我在威尼斯圣马可图书馆的一本油画集上看到了这艘名为‘福尔图娜号’的西班牙舰队,那副画的成型期差不多是在十六世纪,恰好是西班牙称霸所有海域的顶峰时刻。这艘船舰的造型是西班牙军方势力的标准造型,也是我对它感兴趣的重要原因。”
我则说:“因为这时候来往于海洋上的这些军方舰队都隶属于西班牙的各个皇室贵族,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把在南美洲殖民地疯狂掠夺各式财宝运回国。”
伯恩看了我们两个一眼,说:“你们继续。”
斯潘塞语速渐渐加快:“有关福尔图娜号的记录非常少,甚至一点航海日志都没有流传下来。这也是它几乎被所有探险者忽视掉的原因。我只在一本日不落帝国老兵回忆录里找到了一段记载。回忆录记载说,福尔图娜号收到了国内的诏令,运送一批蔗糖自美洲返回西班牙。原本她应该穿过大西洋,直接抵达西班牙维哥港口。但是它在大西洋哈瓦那海域不幸遭遇了飓风天气,然后就沉入了海底。”
伯恩疑惑的问:“所以,这艘沉船应该没有打捞价值吧?我们大概不可能从海底翻出数百年前的蔗糖。”
斯潘塞摇了摇头:“我查过相关时间段的天气记录,那个时间段的确是海上飓风的频发阶段,但是当时飓风的产生地点距离哈瓦那海域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和福尔图娜号所要航行的路线并不重合。”
“也就是,福尔图娜号并不是遭遇飓风沉入海底的?”我疑惑的问。
斯潘塞点点头:“当时虽然是西班牙称霸海洋领域,但是日不落帝国的隔壁邻居并不省心。法国当时的实力比西班牙相差不了多少,所以我又调查了相同时间段的法国海上战役记录,的确曾经狙击过‘贪婪的海盗’‘可恶的海上掠劫者’。不过因为没有取得相应的成果,比如击沉或者俘虏几艘船只什么的,所以相关的记录也十分稀少,甚至没有提起任何船名。”
伯恩已经听的有些无奈了,他说:“你们两个还是别详细解释过程了,告诉我结果就好。我现在最好奇的,反而是你们口中偶尔提到的两位室友,是叫托尼和谢尔顿?他们是怎么受得了你们这种沟通方式的。”
我和斯潘塞一致的→_→看着伯恩。
哦,可怜的伯恩是不知道谢尔顿哔哔的功力比我和斯潘塞强大多了。如果是他在这里,说不定就要从西班牙开启海上殖民的历史课开始讲起了。
斯潘塞已经很‘简短’的在说他是如何发现我们这次的打捞目标的了。
伯恩看着我们两个如出一辙的表情,嘀咕了一句不愧是情侣,然后就双手微微竖起做无奈状:“行行行,你们继续。”
“福尔图娜号不是沉于飓风,那么沉船位置就肯定不在大西洋。在遭受过法国舰队的袭击之后,它很有可能改变了航线,不再从维哥港口登录,而是从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斯潘塞说。
“然后它沉了?沉在了地中海?”我问:“可是这只是猜测。而且,你不是说唯一的记录就是老兵的回忆录么,不是应该以记录为准么?为什么你会认为它的沉没地点会是在地中海?”
我听着听着问题就有些多了。
斯潘塞很耐心:“它肯定沉了,不然老兵回忆录里,就不会出现这艘船已经沉没的事件记载。尽管记载的事情与事实有差距,但结果肯定不是捏造的。它的确沉了。我之前就分析了,这艘船不会在大西洋上遇到飓风,反而是遭到了法国势力的狙击,那么顺理成章,为了安全它会绕道行驶,进入地中海领域,因为在地中海领域里,西班牙的海上军事力量是无懈可击的,可以完全确保福尔图娜号的安全。至于在这种情况下为何沉没,这个我只是暂时有了一些猜测,还没找到有记录的确切原因,这个猜测我等会儿再解释。以这个方向调查,我也大致了解清楚了这艘船上的货物,以及她被召回的原因是什么。”
稍微停顿了一下,斯潘塞喝了口水,继续说:“西班牙虽然称霸海洋,但是国内经济开始出现崩盘,这个时间段西班牙卡货币贬值迅速,部分地区已经开始使用实物交易来解决货币危机,政府无法抽取税金,就只能依靠搜刮殖民地的收入来维持日益庞大的军费开销。福尔图娜号就是为了运输殖民地的收入返回国内的。这种情况下,普通的货物蔗糖根本不值得一艘西班牙军方船舰冒险航行,所以只能是西班牙皇室急需的金银珠宝,用来维持国内开销的庞大的流通货币。”
伯恩指了指地图上的红点:“你又是怎么确认这个沉船地点的?”
斯潘塞说:“这就要说到我关于福尔图娜号沉没原因的猜测了。我参考了老兵回忆录的时间、飓风发生的时间、法国战役记录的时间等等,交叉对比测算之后,推测出了福尔图娜号的沉没时间。然后根据这艘船的航行速度以及它航行的日期、可能的航行路线计算出它沉没时有可能行驶的海域。可是这些因素的影响变数太多,洋流速度,船只健康程度,还有当时的天气状况状况等等等等,这些都有可能影响到计算结果的准确性,为此我不得不模糊参考变量的数据,扩大计算范围,建立相对应的变化模型,得到了最终相对来说比较准确的结果。”
斯潘塞点了点地图,圈了个小圈:“这块,就是当时她沉没时可能所在的海域,”
“太大了,实际全面搜索的话,不现实。”我说。
“嗯。”斯潘塞点头:“所以我必须想办法缩小这块海域。这就不得不回到,这艘船为什么会沉没这个问题上。因为相关记录实在太少,我不得不从其他地方去找一些相关联的信息,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关联。这块海域所经过的海滨城市大部分都是西班牙本土的,我相信福尔图娜号航行的时候,距离西班牙海岸线一定不会太远。那么也许这些海滨城市会留下一些线索。所以我调查了这些海滨城市相同时间段的很多相关记载,结果在一本记录风土人情的书中找到了一段有关巴伦西亚海湾(西班牙地中海海域的一个海湾)的有趣记载。”
我眼巴巴的看着斯潘塞。
伯恩?伯恩已经一脸懵逼恍如听天书了。虽然他那个面瘫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但是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伯恩的掩饰的很好的小表情已经完全骗不过我了。他现在就是一脑袋浆糊的状态,我甚至都能看到他头顶上那晕眩的小圈圈了。
“传闻伊维萨岛(西班牙自治区,在巴伦西亚海湾、地中海流域的群岛之一)的当地人并不满西班牙皇室的统治,因此他们一直都在搞一些破坏,手中没有火器的他们,曾经依靠鱼叉和铁凿击沉过西班牙的运输舰,并得到了一顶黄金打造的‘皇冠’。这顶皇冠被当地人保存下来,成为了见证民族荣耀的传承之物。但是历史学家考究过,这顶皇冠并不是西班牙的铸造工艺,十分粗糙,甚至连花纹都没有,因此他们推断也许只是当地曾经的领导者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编织的谎言,这顶皇冠其实是当地人自己铸造的。”
斯潘塞从桌上的一本剪报贴里翻出了这顶皇冠的图片,大概是报纸上剪下来的。
图片不是很清晰,但是完全可以看得出,这顶皇冠的确很粗糙,没有任何花纹,边角也不圆润流畅,线条有些歪歪扭扭的,锻造工艺十分落后。
但是我看到这顶皇冠上最前端的那个像羽毛但是又就像是一片直挺挺树叶的形状,突然想起了到底在哪里看过。
“这个,”我点了点:“是不是印第安一个部落的标志?”
我为了学习草药学,研究印第安文化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个标志。
斯潘塞肯定的点点头:“这个世界,这一点没有变,的确,这就是印第安一个部落的标志。这顶皇冠并不是伊维萨岛本地人铸造,而是他们击沉运输船后取得的战利品。因此,我大胆圈定了福尔图娜号的沉没地点,就在这里。”
一切都顺理成章,井然有序的串联起来,但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找到这些零碎的好比沙中金粒的线索,到底废了多大的功夫。
我说:“那么,现在我们开上我们的柯罗诺斯号,就直奔这个地点?”
柯罗诺斯号就是我们购买的打捞船。
斯潘塞看了伯恩一眼。
伯恩点头:“我已经找到人选了。”
啊?发生了什么?我看着他们两个打哑谜,十分疑惑。
最后是伯恩说:“我们的探索经验和打捞经验还是太差劲了,所以斯潘塞决定雇佣两个专业的相关人士帮忙。他们明天就到,今天我们只是详细了解一下计划而已。”
等我们讨论好问题,从三楼下来的时候,午餐早就错过了,甚至晚餐的时间都已经快到了。但是我们讨论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似乎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虽然并没有做体力活,可是这个讨论会议耗费的精力并不小。因此大家都不想做饭,于是最后决定干脆出门吃饭。
黑港岛不大,能吃饭的地方也不算是很多。
医生这个点如果没事的话,差不多会在一个固定的老地方消遣,黑港岛距离码头很近的一家名为‘海妖’的酒吧。
没错,今天我们打算找医生一起在海妖解决晚饭问题。
海妖并不是一家常规意义上的酒吧,它是一个女船长退休后开的,主要的服务对象就是那些在海上求生活的船长、水手、渔夫什么的。所以歌舞是没有的,只有酒、音乐和各式美味的海鲜。
说它是酒吧,不如说是酒馆更准确。
医生来酒吧却并不喝酒,事实上,他滴酒不沾。
可能和他曾经因为‘喝酒误一生’的医疗事故有关?我不知道,我也不会问。
船长曾经偷偷和我说过,实际上医生是被朋友陷害的,心灰意冷才会来黑港岛。大家都知道这是医生的心结,却不敢去触怒他,甚至所有的水手觉得,医生心灰意冷留在黑港岛挺好的,他们总算是有了一个看得起病的地方。
进了酒吧,果然医生就坐在角落里。没错,医生喜欢来海妖酒吧吃晚餐。但是说实话,这里老板娘的海鲜菜做的是真不错,不愧是曾经在海上当过船长的女人,对于海洋的味道,有一种别于常人的认知。
我们三个自然就找医生拼桌了。
然后我们三个各自点了些心仪的酒。
海鲜不配酒,根本算不上吃到最美味的海鲜。
嗯,我们两个在这个世界学会了重要的一项技能,那就是喝酒。
先前被斯潘塞管的太严,我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尝试,最近才发现,斯潘塞喝不了多少就会脸红头晕,而我,却是酒量大的很,差不多能灌十几个斯潘塞。
嘘,这个比喻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又要啰嗦酗酒是不对的了。
我知道,其实斯潘塞只是自尊心有些小小的挫伤。明明我们两个是一起开始尝试喝酒的,我却偷偷抛下他跑在了最前面,成为了酒国里的真豪杰。所以斯潘塞内心稍微嫉妒我一下,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 ̄)~。
船长大叔说的没错,酒,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不过总觉得医生看我和斯潘塞的眼光怪怪的。
斯潘塞管着我不让多喝酒有什么奇怪的吗?
医生不是已经知道我们两个是情侣了么……斯潘塞管我天经地义啊。
哎,不过回头想想,医生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一只单身狗,不懂这种事情,也非常正常。是我对他的古怪目光大惊小怪了。
我们四个一起吃完晚餐,然后听着酒吧里客人们的吹逼,还欣赏了老板娘一挑三,把三个壮汉喝趴到酒桌地下,然后心满意足的各自回家。
有些期待明天到来。
哈,探宝的确让人身心愉快。
当初我提出这个建议,也只是突发奇想,想给伯恩以及我和斯潘塞找个既有趣又赚钱同时还能避免无聊的事情做做,但是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我,还是斯潘塞,甚至一直都好像是不热衷的伯恩,都渐渐找到了这其中的惊险刺激以及成就感。
如果不是已经定下了人生目标,突然觉得做个探索全世界的探险家也不错。
也许,无论是中土旅行,还是来到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什么‘神秘力量’的阴谋,而是让我和斯潘塞在这些世界冒险、旅行,尝试千万人生,经历无数美丽风景的美妙奖赏。
免费、不限时、精彩又丰富的蜜月旅行,说出来能羡慕死全世界半分之九十九的人呢。
第85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
1999年7月4日 天气晴
“所以你们居然还花力气去申请了西班牙的官方申请令?哦, 可真是有钱。”
说这话的人名叫内森德雷克,是个比伯嗯大不了几岁的年轻探险家,外貌俊朗, 身材壮硕, 看上去身手不错。
因为我们的经验实在太少,伯嗯虽然会潜水, 但并不是最专业的,而我和斯潘塞在游泳方面天赋一般, 并不能陪着一起下水。在水下没人照应, 即使是伯恩我们也会担心出什么意外的。
所以伯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的门路,请来了两个‘探险专家’, 内森就是其中之一。
而另外一个人名为维特·苏利文,四十岁上下,比较沉默, 暂时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内森和苏利文两个是老搭档了,听说这对搭档在探险届挺有名气的。一个年轻力壮, 一个经验老道, 倒也蛮合理。
“我们是海洋勘探, 沉船打捞,不是非法盗墓寻宝。”伯恩护仔心比较重,他知道我们两个是学生, 所以应付一些三教九流人物的时候, 总喜欢挡在我们前面。
我没敢告诉伯恩, 我和斯潘塞已经在一个充满妖魔鬼怪的世界转过一圈儿了……什么骑羊冲锋的矮人、爱吃肉的精灵、待在山洞里修脚的食人妖什么的, 早就见怪不怪了。
被怼了一句的内森并不介意, 他只是耸了耸肩:“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我只是觉得, 为了一个还没有影子的线索就下这么大的成本力气,通常情况下都会血本无归。”
显然,内森这个人非法探索的活儿估计没少做。
申请合法打捞沉船其实挺不容易的,手续难办消耗的时间久,还被卡的死紧。不过伯恩有点厉害,他出去转了一圈就基本上搞定了。据他说,他找了个权利最大的,然后蹲到了一点把柄。
→_→,很特工的做法。
我看了看气氛,不想花钱请来的‘专家’最后因为心情不好成为免费蹭船出海游玩的游客,所以选择了转移了话题:“德雷克先生的潜水技能怎么样?”
内森听问到他本行了,便收起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十分认真的说:“会使用潜水舱,自由潜水可以到达150米深度。放心,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这时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大叔苏利文说:“我们知道是深海探索,肯定有能力才会接这个活儿。”然后他笑了笑:“当然,丰厚的报酬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有个惯例我希望能说在前面。”
斯潘塞说:“看得出来,你很缺钱吧。”
一句话插入,让原本老神在在的苏利文卡顿了一下,随即他十分坦荡荡的承认:“是,我很缺钱。但是这和我们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我仔细看了看苏利文,又瞄了一眼斯潘塞,说实话,我真的没办法从外貌上看出来一个人缺不缺钱……斯潘塞你这是装了金钱探索雷达了吗?
面对苏利文的坦荡回答,斯潘塞不为所动:“我知道业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保证探险队伍的稳定性,除了基本的报酬外,外援同样可以分到探险所得的一部分,就像是公司分红一样。但是这次的探索前期工作几乎都已经完成,你们参与度很低。而且,就像德雷克先生所说的那样,这个沉船目前完全只是出现在纸上,也只有一点猜测性的线索,找不找得到还是另外一回事,你们要不要考虑不拿探险所得分红,而是多拿些报酬?”
苏利文皱着眉头犹豫了很久。
现在就是我都看得出来,这位经验丰富的老道宝藏猎人,的确挺缺钱的。
最后还是内森·德雷克做下决定:“既然是一起探险,风险自然要一起承担。我们相信几位不是为了一个无中生有的臆想而砸下大笔金钱。”
内森还是拒绝了斯潘塞的提议。
斯潘塞看上去有些遗憾对方这个选择。
看来我的小男友对自己找到的沉船线索有着不一样的自信。
我们在这里讨价还价的激烈,反而是真正的出资人伯恩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看着我们讨论。
是的,出资人当然是伯恩。
斯潘塞曾经使用非正常手段取得的钱只够买一条二手的打捞船。
我们的柯罗诺斯号是船长牵线,从德国的一家破产的海洋实验室里购买回来的,不多不少,刚好九万块,我和斯潘塞手中所有的现金。
不过船是真的不错,一应设备自带,十分齐全,几乎不用再另行购买,虽然是二手的,使用的次数却不多,损毁率很低。
船长说如果不是他消息灵通,抢在所有人面前帮我们联系好卖家预定下来,恐怕轮不到我们来购买。
所以现在我们的勘探公司是伯恩用现金十万,斯潘塞用探勘船一起入股创立起来的,两个人各占公司百分之五十股份。
对,我没有参与。
因为穷的叮当响,根本没钱入股啊。
虽然我和斯潘塞财务方面自小就分割的不怎么清楚,但是是这种方面我还是很注意的。
不是钱不钱、感情好不好的问题,而是隐私,也体现出了一种相处的态度。
有些事情可以无所谓,比如自小我们的小金库双方使用就比较自由,斯潘塞更是言明最后小金库的存的钱可以完全给我拿来建立实验室。
不过有些事情却不能太过自以为是,斯潘塞尊重我,我当然也要尊重他。
虽然在一个都不是我们自己世界的世界坚持这种原则有些可笑,但是我想,我不能养成这种习惯。
斯潘塞对我这种坚持是很无语,可是他尊重我的行事方式。
只是嘀咕了一句要是能结婚就好了。
哎,这不知道要等多久。
无论是我们的世界,还是这里,美利坚尊重个人隐私,尊重人权,号称追求自由个性,可是在某些方面并没有比其他国家好到什么地方去。
我们自小生活的拉斯维加斯以及后来上学的洛杉矶,都是比较新兴的城市,风气也开放,其实关于这方面还好点。在德州、在西部这些地方,某些古旧的观念依旧还在横行,那里的风气对于同性爱人来说,更加不友好。
我们几个讨论的差不多了,最后伯恩拿出了合同,和内森以及苏利文白纸黑字签好了合约。
合约约定,我们除了要支付他们两个各自两万五千美元外,还要给出税后百分之十的探险所得。
签好合同,苏利文说:“什么时候出发?”
伯恩问:“你们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
“潜水设备都有?”
“很齐全,我已经根据你们发过来的身体数据租好了。”伯恩冷静的说。
苏利文看了一眼内森,然后说:“那还等什么?带上几瓶香槟,我们出发。时间就是金钱。”
等我再次开始写日记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柯罗诺斯号上。
开船的是苏利文。
我们三个,会开船的是我和伯恩,斯潘塞则是个理论上的高手,虽然他并不会开船,可是在茫然一片的大海上,他就是能准确找到位置,船如果出了一些小故障,也难不倒他。
斯潘塞说,他懂这些得感谢托尼。
托尼曾经考虑过研发一种海陆空三用的载具,所以他们几个曾经设计过一款‘概念机’,为了研发这个东西,他们三个把汽车设计、船舶设计和航空设计相关的东西都翻了个便。
“结果这混蛋指着漫画里的高达跟我说,这才是最棒的!”斯潘塞偷偷找我抱怨过。他们设计的这款概念机因为不够‘酷炫’,航空模式受限太大,设计出来后被托尼一脸嫌弃的扔进了角落里吃灰。
开船我是和伯恩学的,伯恩则是在他不记得的过去不知道怎么学会的,换句话来说,就是我们开船跟开飞机一样,苏利文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勘探船被我们开坏了,所以就干脆把我们赶下来,自己去操作。
其实他根本没好到哪里去。
海洋上的航行是枯燥的,虽然食物和水都准备的很充分,也有一些诸如扑克牌之类的娱乐用具,但是成天面对着辽阔无边的海洋,依旧有一股孤寂的氛围笼罩而来。
五个人当中,我和斯潘塞在海上生活的时间应该是最短的。伯恩虽然记不得过往,但是他自己说过,他以前的伪装的身份从事的是海洋运输方面的工作,经常接触海洋,因此也是我和斯潘塞日子过得极为难熬。
不过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有就来两顿。
所以晚上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干脆围在一起吃了‘火锅’。
‘火锅’在欧美历史上出现过,可是并不流行,但是在亚洲文化中,却是一种非常常见的吃饭方式。
我觉得这大概和欧美人怕‘烫’有关?至少,我就不喜欢吃十分烫的饭菜。
不过今天的这顿火锅吃的却十分令人开心。锅底是用鱼骨熬得,然后桌上堆一些我们拥有的所有感觉能烫的食材,最后再来点酱料。
我选择了蛋黄酱主打,然后放了一点黑胡椒和芥末。
斯潘塞居然用番茄酱,还是那种罐头装的甜番茄。
啧,想想都觉得是黑暗料理。
这顿饭大家吃的很开心,大概算是彼此关系更进一步?这就好,探险总归得是一个稳定默契的队伍,有能够让自己放心交予背后的搭档才能走的更远。
至于晚饭的味道,根本就不重要。其实,其实汆烫的鱼片还是挺好吃的,鱼骨熬得汤味道也很鲜。
勘探船的生活区间还算可以,至少比船长的那艘渔船要好上很多,而且就我们五个人住,并不算拥挤。
现在,越来越接近斯潘塞地图上标的那个目标了。
那里到底是真的有一艘埋葬了数百年装满了宝藏的沉船在等着我们,还是这一切也许只是我们想的太多?
现在全都是不得而知。
晚餐我们几个交流感情的时候,斯潘塞也把整个前期探索过程都仔细向内森以及苏利文讲述了一遍。
内森听的两眼发光。
据说他的祖上是一名航海家,也掌握了一个巨大宝藏,他觉得斯潘塞的探索过程虽然全都是停留在了纸面上,可那些线索却是实实在在都存在于历史的长河里,并不是捏造出来的。
“我们也许找不到沉船,对,我对你的那个计算模型实在是无法理解,”内森说:“但是,我相信,海底一定有这么一艘名叫福尔图娜的美人,在等待着我们去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海底沉睡的美人?
我喜欢这个比喻。
而经验老道的苏利文则开始根据斯潘塞整理出来的资料仔细推敲。
他是个老道的宝藏猎人,但是对于斯潘塞的推测却也不得不感叹:“我觉得瑞德你应该去做一位历史学家,一定十分厉害。其实很多有关沉船的信息,第一个发现的,很多都是历史专家,他们擅长研究历史人物的真实个性,擅长从记载中的一点蛛丝马迹进行丰富的纵横串联。你的这种思考方式,就和他们是一样的。”
这不是历史学家的思考方式,这叫做‘学霸’的思考方式,普通人想如同斯潘塞一样查询还原一个历史事件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数据’支持。
每分钟阅读两万字才是真正的制胜法宝啊。
晚餐后,我和斯潘塞到甲板上去吹风散步,伯恩很自觉的回船舱。
内森以及苏利文显然并不知道我和斯潘塞的关系,十分不要脸的凑了过来。
特别是苏利文,一大把年纪了都不懂得看人脸色,一看就是条老年单身狗!
其实他们两个就是来套套近乎的。
显然这两根老油条知道伯恩并不是很好说话的人,看我和斯潘塞面嫩心善,想从我们这里找突破口。
原来是内森想去阿拉斯加雪原探险,但是没有资助人,他承担不起太过高昂的探索费用。
斯潘塞听着内森的介绍,似乎越来越感兴趣。
我暗地里拍了拍斯潘塞的肩膀。
男朋友,你还记得我们的护照都是假的,还记得伯恩刚摆脱了以前的烂账么?
总觉的,自从我提议开始做个探险人之后,斯潘塞就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对探宝积极的不得了。
最后斯潘塞和内森约定,如果这次沉船打捞成功,他们就再谈下一次探险资的合作问题。
算了,看他们谈的那么高兴,我也不忍心泼冷水。
反正,反正阿拉斯加州又不再美利坚本土= =,总不能那些人的爪子会伸到那种鸟不拉屎的雪原上去吧。
而且还有伯恩呢,如果伯恩觉得不行,他肯定会阻止斯潘塞的。
并不是说,坏人让伯恩去做,我,我只是舍不得打断斯潘塞这种难有的兴致。
哎,最后原本应该十分清净的甲板散步,变成了你来我往的合作讨论,让我稍微有一些遗憾。
可恶的斯潘塞,自从确认了彼此的关系,他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搞得我们两个好像还是‘好兄弟’一样。
QAQ,偷偷找的好多攻略似乎都没办法用上。
严重怀疑斯潘塞是不是知道我在打什么坏主意了!青春的骚动快压抑不住了!
第86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一)
1999年7月8日 天气晴
我们在这片海域已经找了两天了。
因为设备还不错, 所以我们选择先使用水下探测器探索海底的状况,然后找到可疑的地点再人工下海探查。
但是内森和伯恩这两天先后下水下了差不多有七八次,却依旧一无所获。期间的确找到了一艘木船的残骸, 但也只是空欢喜一场, 残骸里除了海藻和在那里安家的鱼外,什么都没有。
内森和苏利文倒是没有气馁, 一副会继续找下去的奋斗架势,大概这就是资深探险家的心理素质。内森甚至还从木沉船里找到了那艘木船的船锚, 并把这锈迹斑斑的家伙从海底捞了出来。
“这可是幸运的象征。”内森拉着被海水侵蚀的锈迹斑斑的铁疙瘩对我们说:“这才过了两天, 这片海域差不多还有四分之三的地区没搜过,不要太担心, 我们会找到的。看,我们开了个好头,幸运女神在对我们微笑。”
在这一刻我对内森改观了。
在专业方面他的确无可挑剔, 心理素质也不愧探险家之名。
斯潘塞的压力比较大,这两天他一直在重新演算各种数据, 想确定搜索范围的正确性。
我能帮助他的地方不多, 只好和苏利文两个人一直开着水下探测器不断探索海底的情况。
还好, 这两天天气一直都是阳光光照非常好的晴天,虽然海底依旧一片昏暗,可是有一些比较浅的地方还是有光线的, 探测器的可视范围就大了很多, 画面也清晰了不少。总的来说, 天气十分适合做海底探索, 让我们的探索速度快了不少
苏利文一边操作着探测器, 一边和我闲聊:“看你和瑞德的年纪,好像应该还在上学的年龄, 怎么会出来做这一行?”
虽然我和斯潘塞会穿梭时空,来到其他世界,我们的身体也都跟着一起过来,但是我们的时间并不会流逝,而是和我们自己的世界保持着时间停止的状态。
在中土的那些年,我和斯潘塞并没有长大。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和斯潘塞也依旧保持着原本十八岁的外表。
斯潘塞为此曾经苦恼过。
因为我们的外表还很年轻,内在其实却成长了不少,也许未来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甚至最后会导致内外严重不符,我们两个会变成性格古怪的人。
我告诉他,这有什么可以烦恼的。我觉得身体年龄和心理年龄本来就会有出入,即使是没有我们这些经历的人,少年老成的人有,永远长不大幼稚的中年人也有,甚至男身女心的人都有。
我们这种又算什么呢。
而且,经历丰富不代表着‘年老’,再过一百年这种‘非常规旅行’我也不会觉得腻味,自然也就没什么心理沧桑感,会内心变得苍老了。
每个世界感觉都有趣极了好嘛。
面对苏利文的问题,我想了想,还是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说:“学上完了,不想继续念,年纪还轻,也不想过按部就班上班的生活,所以就找了这么一份擅长又有趣、让人能提起激情的工作做。”
苏利文不愧是上了年纪的啰嗦大叔,并没有对我这种敷衍的理由多做评价,还继续询问我们的父母对我们的选择有没有唠叨什么,和伯恩这种一看就不是正常世界的家伙是怎么认识的等等。
嗯,我没回答。
也不用回答,苏利文其实只是无聊找点话题聊聊,他根本不需要我真正回答什么,很快,他就开始讲述起他‘年轻时候的见闻’。
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冒险史。
别看苏利文刚开始板着脸沉默寡言装高冷,但相处熟悉之后我们就会发现,这位大叔其实是个老顽童。
他和内森的关系说是朋友,实际上更亲密些,用苏利文的话说,内森小时候是被他救下来,亲手养育大的,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他找不到老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带着这个拖油瓶。
就在苏利文说到几年前他和内森两个在埃及的一座废弃荒漠神殿里发现了法老王宝藏的线索,突然就停了下来。
我们两个一起注视着仪器的屏幕,分辨度并不高的画面里,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是我想的那个吗?”我问。
苏利文顾不上什么,他满脸兴奋又惊喜的凑近看,十分惊叹的说:“十五世纪、十六世纪的葡式燧/发/火/枪,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没有被海水腐蚀掉。”
“不过它也锈迹斑斑的样子,那时候的铸造工艺还是不能完全抵抗海水的腐蚀。”我忍不住夸了一句苏利文:“没想到这枪都变成这种样子了,你居然还能认得出来它的式样。”
苏利文笑了两声,说这些都是探险者的基本常识,但是他语气里的得意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
“这里有燧/发/火/枪,也是一个线索,说明周围肯定出现过海船。”我说。
苏利文说:“地中海的海战并不少,先别抱太大的期望。”
“先在周围搜索一下。”我说。
苏利文全神贯注的开始操作探测器,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算是对我的回应。
看得出来,苏利文是真的喜欢探险,而不只是利益所驱,追求背后的金钱。
后来我们在周围整整探索了一个下午。
然后斯潘塞和内森以及伯恩都凑了过来,大家一起看着探测器的画面,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一条鱼儿被探测器的灯光吸引过来,从镜头面前游过,触碰了一下探测器的镜头,然后顿时受惊,不小心激起了海底的淤泥。
顿时海水变得更加浑浊,画面可见度变得很低。
“等等!”伯恩出声:“镜头左转40度。”
苏利文闻言连忙操作。
“再向下一点。对,左下方一点。”
然而镜头里都是浑浊的海水,什么都看不清。
内森问:“你看到什么了?我刚才似乎什么都没看清。”
伯恩说:“等海水沉淀下来。”
为了避免再吸引惊动到海底的鱼,苏利文关掉了探测器的灯光,然后我们等待了差不多一刻钟,再打开开关,看镜头里的画面。
海水此刻已经沉淀下来了,镜头视野很清晰,在海底的淤泥中,一根金条悄悄的露出了一角。
内森忍不住握拳来了个庆贺:“YES!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船锚一定能带来好运。”
显然,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周围大概率有一艘沉船,船上有可能还装着金条。
大体上也许就是我们在寻找的福尔图娜号。
内森说:“还愣着干什么,走吧。这种深度还是我们下去亲自找比较快。是不是新手探险者的运气真的就这么好,天哪,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找到了它,还以为至少得在海上消磨上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才行。甚至我都已经做好了拿着两万五千美元去西伯利亚啃雪了。”
所以这家伙出发之前说的那些所谓的相信我们的话,都是些漂亮的场面话。
哼,这根被老油条教出来的小油条,果然非常有探险家的风范,圆滑的要命。
然后就是伯恩和内森船上深水潜水装备再度下海探索了。
他们下去之前,苏利文有些不放心的说:“你们今天已经下水两次了,如果体力支撑不住,可以等明天休息好再尝试,我们的物资储备很足,还有很多时间。”
伯恩只是朝着我们点头示意没有任何问题,然后一个下潜就直接下去了。内森掀开潜水目镜,有些激动的说:“苏利文,下面可是有个沉睡多年的美人在等我去临幸,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解决掉你那些头疼的债务,我可忍不到明天。”
然后戴好装备,他也迅速下去了。
我们则回到了观测室。
两位潜水员的身上都带着摄像头,这是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如果情况不对,可以直接用电动绞盘拉着他们身上的安全绳把人拽回来。
随着伯恩和杰森下潜的越来越深,海底的画面被清晰的展现出来。
我们现在所在的海洋下方,是一片海洋森林。
无数的海藻在海底飘荡摇曳,巨大的珊瑚礁石点缀在其中,无数五彩斑斓的鱼儿游来游去,甚至我们还看到了一只大的青背龙虾从礁石旁边慢慢悠闲的爬过去了。
内森在兴奋的四处搜索沉船的影子,他的镜头也随着他头顶的探照灯晃来晃去。而伯恩就有些不务正业了,他在礁石旁停留了一下,然后眼疾手快的逮住了那只呆头呆脑的大龙虾,一把塞进了随身携带的本来是用来装有可能出现的‘宝藏’的网袋里。
“他,他是怎么回事!”苏利文被这一幕惊呆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和斯潘塞见怪不怪的撇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稀奇的。
伯恩喜欢下水的时候带点‘战利品’回来,前两天在海底探索的时候,他不是也抓了一网袋贻贝。还都是被苏利文这个喜欢每天喝点小酒的家伙自己蘸着芥末和苏格兰红酱当下酒菜吃掉的呢。
我们的表情很好的说明了一切,苏利文见状则说:“我知道他很有当渔夫的天赋,不,我的意思是,现在可是有一艘摆满了金条的沉船在等着他,他居然为了一只龙虾而停下了脚步!他都不激动的吗?你看内森,都变成闻了猫薄荷的海底小猫咪了!”
我说:“等下龙虾上来,斯潘塞会做地道的爱尔兰龙虾卷,你可以选择不吃。”
苏利文闭上了嘴。
切,没意思。
伯恩这么一耽搁,行程就有点落后,而内森不愧是丰富的探险家,他已经游出去很远了,并且似乎找到了几枚散落的双头雄鹰金币。
双头雄鹰的标志可以追溯到卡洛斯一世,曾经是西班牙皇室家族的族徽标识之一。
听内森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他的祖上曾经是大名鼎鼎的海洋冒险家,看来这也许不是吹牛。对于海底探险,内森不仅有经验,也有寻找宝藏的直觉。
伯恩耽搁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慢慢追上了内森,两个人海藻森林之间来回探索,差点就迷了路。好在无论是伯恩还是内森,认路能力都是MAX,这一点在水下也不例外,我这个在船上看的人都已经晕了,他们却渐渐找到了应有的方向。
就在两个人拨开密密麻麻的海藻,准备上来换氧气瓶的时候,探照灯照到的一幕让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艘木制的大型三桅帆船,静静的躺在海底。
它大概有长约100英尺、宽30英尺,外表造型并没有损坏太多,只是船身上俨然已经成为了海藻的乐园,各种苔藓海藻缠绕在它的身上。鱼儿也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进进出出的,显得十分热闹,堪比一座海底的‘鱼族小城市’。
因为氧气不够,伯恩和内森上来换了氧气瓶,伯恩还顺手把龙虾递给了斯潘塞,斯潘塞不得不在苏利文以及内森的奇怪注视下点头:“今天的晚饭就是龙虾卷。”
伯恩心满意足的又下水了。
在伯恩和内森的二次探索下,这艘不知道是不是福尔图娜号的沉船渐渐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的确,它上面存放着大量的金币、金条和宝石,还有一些金制品,雕塑、盘子、首饰等等。
苏利文看到镜头里出现的这些东西,一巴掌拍在了斯潘塞的肩膀上:“厉害呀,瑞德,这里居然真的有一艘沉默的运宝船。我的天,拥有了你之后,岂不是整个世界海底的宝藏随便怎么打捞?这批货大概价值在500万美元到650万美元之间的样子,看成色是西班牙殖民后期的物品,冶炼程度很高,制品也非常精美,如果找到好买家,上800万也不是问题。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找买家?我认识的人挺多的,绝对能帮你卖个好价钱。”
斯潘塞说:“你还做交易中间人?”
苏利文听到这个问题,原本兴奋的表情收了收,转而有些尴尬的说:“咳咳,副业,副业。毕竟,探宝总不可能一直都能捞到一笔大的对不对,探宝费用太高了,我亏本亏的厉害。”
我想了想我们除了买设备的投入,然后就是各种汽油、潜水设备租用、食物等等的生活费用,貌似并没有花费太多的钱。
苏利文的探险居然要花费很多资金吗?
花到哪里去了?
不明白。(作者菌:汽车各种报废、枪支弹药随用随丢、走到哪儿塌到哪儿,任谁也吃不住这种消耗)
探索结束后,伯恩和内森并没有多动沉船里的东西,而是选择了先回柯罗诺斯号。
沉船是脆弱的,万一随意动了,导致塌方什么的,东西埋得更深、更难捞是一回事,人受伤就惨了。
吃过了斯潘塞做的美味龙虾大餐,所有人都兴奋的梳洗好,准备今晚睡个好觉,明天正式开始打捞。
柯罗诺斯号虽然生活区足够大,但是还没奢侈到一人一个房间,卧室是一间大房间,六个床位,上下铺。所以我们几个其实已经是‘睡过’的交情了。
我在写日记的时候,内森也在做笔记,他和我一样,是个喜欢‘记录’的人。我是因为记性不好,而内森据说是搜集素材,记录过程,算是为了纪念。
偶尔觉得,内森虽然外表开朗坚毅,但显然内心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种难以触摸的感性角落,而这些都被他记录在了纸上。
想了想我的日记,除了一些记录在‘神奇日记本’上的旅行日志,现实里我的真实日记本差不多快有上百本了。
也许等我死后,在未来,我的日记将会变成历史学家口中的‘记录了真实的社会状况和风俗’的另类百科全书?
哈,这么一想,也挺有趣的。
第87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二)
2001年4月12日 天气雪
阿拉斯加是一个冰雪国度, 来到这里后,曾经一度让我想起了在中土时,看到冰雪女王时候的情景。
穿着厚厚的雪地服, 我躲在壁炉前面烤着火在写日记。
今天外面在下雪, 我们被困在了这家旅馆里,只能等暴雪结束之后再上路。
斯潘塞有些吃不住这里的天气, 和伯恩两个在旅馆的活动室里在运动,而带我们来阿拉斯加的内森则在继续研究他的‘雪国宝藏’。年纪不小的苏利文还在睡, 早饭都没吃。
清闲下来的人大概就容易回忆。
距离我们第一次打捞到海底宝藏已经差不多快两年了。福尔图娜号, 对,那艘沉船就是福尔图娜号, 从这个海底睡美人的怀中,我们打捞出了三十八箱金条,五箱黄金制品, 一个黄金铸造、重达50公斤的西班牙海军指挥人像,两箱子宝石原矿, 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银器, 大多都是餐具和镂空花瓶以及各种摆设。
如果只是这些东西, 除去海水腐蚀掉的部分,价值大概就是在苏利文估价的700万美金左右,当然还要交给西班牙政府百分之十五的税。
的确是一夜暴富。
可是, 伯恩在福尔图娜号船长室里, 不仅发现了航海日志, 更发现了价值大概能抵得上这些财宝的一样堪称绝世宝物的东西。
一枚星光红宝石项链。
苏利文在看到它的时候就直接走不动道了。
因为切割打磨技术古代并不如现在精密高超, 所以大多数古代宝石制品都会有些黯淡无光。
但是这枚红宝石不一样。
它是未经过切割打磨的, 但是却依旧整体呈现出了十分美丽光滑的弧度,在阳光的照射下, 宛如有太阳也无法遮掩住的星光闪烁而出。
“它是河床水洗露天宝石!”苏利文激动的说:“就像鹅卵石一样,但是成型不知道比鹅卵石要困难多少倍,在流水的冲刷下,原本尖锐粗糙的外表渐渐在无数的岁月中褪去,变成了如今的绝世美人,宛如红色星辰掉落在人间,好像情人流下的那滴最美的血泪……”
苏利文用了长达三分钟的篇幅来表述这颗红宝石的美丽。
然后被内森打断了:“它直多少钱?”
苏利文十分责备的看了一眼内森:“无价之宝。”
内森说:“这宝石似乎并不算大吧。”
苏利文说:“看来你看的书还不够多,内森。别总把眼光放在寻宝上,鉴宝同样是我们需要学习的重要环节。美利坚最著名的宝石收藏家手上有一枚名为卡门·露西娅的红宝石,重达23.1克拉,宛若烟花一般的绚烂光彩,经过棱角的折射后熠熠生辉。其所发散出来的斑斓色彩,使得这位收藏届巨头其他的藏品黯然失色。她已经是宝石收藏界公认的世界第一红宝石。”
然后苏利文小心的带着手套,把安放在绒布内衬盒子中的项链取出来:“但是这枚红宝石,哦,我得吐槽,西班牙这些大老粗给它配的项链实在太丑了,简直鲜花插牛粪。这颗宝石的确不如卡门重,初步估算,大概也就19、20克拉的样子,但是她的色泽比卡门更透彻,更鲜亮,还是星光宝石,星光宝石有这种成色的红宝石简直是奇迹。最重要的一点,它是未经加工切个打磨,也没被现代宝石工艺洗练过。只这一条,就是宝石界独一份的美丽,能够傲视所有宝石霸主。”
简单的一句话,这条红宝石项链,预估价值大概是前面那些财宝的两倍。
我则有些疑惑:“这船上的金银珠宝应该都是来自于美洲殖民地,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红宝石?我记得这些宝石矿在缅甸、非洲这些亚洲地区才会有出产。”
斯潘塞则为了我解开了疑惑:“别忘了,还有蒙大拿。蒙大拿州的名字源自于西班牙语,它本来也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并且那里的确出产星光红宝石。”
最后苏利文的建议是这枚红宝石项链绝对保值,现在可以不用出手,先找瑞士银行保存起来再说。
我和斯潘塞无所谓。
在中土世界的时候,我和斯潘塞曾经参观过矮人王国孤山城堡中的宝库,据说那里曾经是恶龙史矛革盘踞的地点,堆砌在宝库里的,是堆积如山的金币,无数漂亮的各色宝石。我们还看过幽暗密林中,林地王国之主,瑟兰迪尔精灵王佩戴的好几套不同的精美各色宝石首饰,那简直是超越凡间的美丽,和瑟兰迪尔这位骄傲美丽无双的精灵王相得益彰。
所以,这个世界大概很难有什么宝石能打动我们这种‘见多识广’的人。
伯恩显然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他最后决定还是卖掉,大概是因为这种稀世珍宝放在身边,无论是存什么地方,都是个大麻烦。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为了一块大家都不感兴趣的红宝石多添一些。
他直接问:“苏利文你能找到这批宝藏的买家吗?”
苏利文有些激动的点头:“绝对能找到让你满意的买家。”
“最后交易所得额百分之二的抽成。但是有一个特别条件,我希望所有的交易都不能声张,有其不能曝光于媒体,或者在某些圈子里无限流传。”伯恩说。
苏利文说:“你不打算拍卖?那样价格会更高。”
伯恩摇摇头:“价格适中就可以。但是同样的,我希望你能为你共计百分之七的分红而努力。”
苏利文点头,郑重保证:“没人会和自己的钱过不去。”
伯恩最后却隐隐透露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在找外援之前,我是肯定调查过你们的,如果你们胆敢耍花样,我想天下能逃出我追踪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嗯,又想起当时伯恩那种什么人都不相信,喜欢用‘威胁’手段办事时候的情景了。
现在?
现在就是苏利文这个老流氓带坏了我们的伯恩,让曾经高冷、聪敏又抗拒整个世界的前特工先生,成了一位和他一起去酒吧泡吧、参与地下打拳比赛、街头赛车的典型‘放荡男孩儿’。
其实最后有苏利文这种老油条在中间牵线,最后我们根本没有给西班牙政府送钱,主要是一旦交税,曝光肯定就跟着来了。
所以苏利文直接卫星电话联系到了买家,勘探船并未回港,直接行使到了公海,然后我们在公海和买家碰头,面对面交易。
这种情况下的交易是不受保护的,也的确,五位买家中其中有一位买家就带着一票人,似乎打算做点什么。
但是苏利文这个老油条上来就让伯恩了个下马威,这位买家手下的两个金牌打手被伯恩一个人单独撂倒后,买家还是乖乖的按照规矩来。
最后,交易金额合计2600万,其中800万欧元,其余的则是美元。
这笔钱其实算得上是‘黑钱’。
没教过税么,也说不清楚来源。
苏利文和内森对于这方面简直轻车熟路,他们联系了六家‘洗钱公司’,把这笔钱清洗好,除掉相关费用后,最后变成了2400万美元。
纯收入。
分了360万给苏利文和内森后,这笔钱大部分被存入了瑞士个人账户,而胜于的部分则用来维持我们打捞公司的日常开销。
之后的几次打捞过程,都不怎么顺利,我们三个倒是和苏利文以及内森的关系越来越密切。甚至,为了方便我们彼此合作,苏利文和内森直接赖在了我和斯潘塞租的房子里。
三人同居顿时变成了五人同居,我和斯潘塞的生活里多出了两个锃光瓦亮的大灯泡,流氓属性的那种。
生活的时间长了,内森和苏利文自然就知道了我和斯潘塞的关系,这两个混蛋倒是没什么鄙视之类的情绪,虽然看上去对此十分不感冒,可是他们依旧表达了自己的祝福。
而混得更熟悉了之后,苏利文带坏了伯恩,教会了伯恩怎么在酒吧钓妹子,怎么玩刺激的地下拳击赚小外快。如果不是黑港岛这里的的娱乐业并不是很发达,我想他能玩出更多的花样。
医生十分嫌弃苏利文,甚至在苏利文打算泡海妖酒吧老板娘的时候,直接和苏利文打了一架,当然,打输了。
然后即使是神经粗的一匹、手臂能跑马的女汉子老板娘,也知道医生其实是暗搓搓的喜欢她很久了。
海底探宝的不顺利让内森又按耐不住,前段时间他提出了重新开启探索雪国宝藏的计划,并且成功说服了本来有所顾虑但同样也很感兴趣的伯恩,然后我们五人队就来到了阿拉斯加州。
中午饭的时候,旅店老板搬来了一大锅土豆牛肉汤,热腾腾的放在餐厅中央,锅下面是一台大型电热炉,保证了汤不会冷掉。
因为现在并不是旅游旺季,旅店里的客人只有我们几个,旅店老板在征得我们同意后,就干脆直接带着家人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起身叫醒了苏利文,又通知还在锻炼的伯恩和斯潘塞,以及沉迷于各种资料的内森。
中午的牛肉汤可是老板的拿手绝活儿,在这种冰雪覆盖的时候喝上一大碗热乎乎的浓汤,实在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了。
这里的白天很短,刚吃过午饭,我还没怎么发呆,就已经要吃晚饭了,很快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
虽然我和斯潘塞的关系已经挑明了,也会接吻、约会什么的,可是最后一步却一直都没有进行,到现在依旧是分床睡觉的。
因为这个,苏利文曾经嘲笑过我们两个像是纯情的小姑娘。
这个老流氓嘴里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虽然分床,但是我和斯潘塞却在同一个房间,他依旧保持着睡前看书的习惯,即使到这里,也没有放下。现在看的好像是一本关于阿拉斯加历史的书籍,来这里探宝,总不能真的全靠内森,其实前期斯潘塞已经做了很多功课。
我看了他一会儿,斯潘塞被我的目光盯得从书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诺曼,晚安?”
我翻了个白眼儿,说:“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斯潘塞却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一瞬间又回到书籍的世界里了。
偷偷在日记里记。
斯潘塞·瑞德是个大呆瓜。
这已经是我在日记里这么写他第二十五次了。
没药救的呆瓜。
第88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三)
2001年4月16日 天气雪
大雪停了, 我们今天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礼,离开温暖的旅馆,向目的地进发。
在阿拉斯加, 走陆路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实际上,水上行才是最便捷的, 这里的冰川虽多,但是水上公路极其发达, 串联了阿拉斯加州许多城市。
但是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 十分偏僻,并没有什么水上公路, 甚至连陆上道路,也只有一条,一条已经修建了很久却并没有维护的旧道。
我们的目标是布鲁克斯岭。
内森说, 雪国宝藏就藏在这片雪原森林中。
布鲁克斯岭范围辽阔,植被在北极圈内算是茂密的, 虽然依旧是无人区, 但是它距离楚科奇海和北冰洋的距离却很近, 围绕着它,坐落着不少城市。
四千年前,阿留申人经白令海峡从亚洲迁移到美洲, 在18世纪俄国殖民者入侵前, 人口为2.5万。主要以狩猎为生, 猎取鲸、海獭、海狮、海豹、海象、驯鹿及熊等, 并从事捕鱼和采集。
虽然后来1867年, 俄国把阿拉斯加连同阿留申群岛一起卖给美国。少部分阿留申人被俄美公司于19世纪初迁到科曼多尔群岛,但是在最初的白令海峡和布鲁克斯岭之间, 散落了不少阿留申人,并与爱斯基摩人一起建立了据点。
这些据点最后发展成为了村庄,村长又变成了城市,演变成如今的阿拉斯加。
这群穷的叮当响的本地土著,每天都奔波在寻找食物果腹的路途中,真的会有宝藏留下来?
即使是现在,阿拉斯基的人口依旧稀少,主要是爱斯基摩人、阿留申人和俄系美国人等等组成。
阿留申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除了在肉类加工厂从事非技术劳动,保留了一些编织、木雕等手工艺生产外,还大多依旧过着狩猎的日子。
爱斯基摩人大多数从事着渔夫这个职业,几乎从来没变过。
他们就算真的留下什么宝藏,我也只能想象的出,大概是一大批海豹皮或者是木雕图腾。
之前在旅店中闲的无聊,我们几个曾经坐在火炉旁开座谈会,嗯,主要是老板十岁的孩子缠着我们讲故事。
在这个小子嫌弃了我们提名的各种童话以及他完全不感兴趣的漫画故事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讲述一个故事的我,选择向内森提起了这个我已经疑惑很久的疑问。
对于我的疑问,内森十分鄙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金银珠宝之前,好吧,它们的确是最好兑换成现金的宝藏,实际上,一些古老的文化遗产价值并不在我们之前打捞的那颗红宝石之下。”
苏利文也开始和我讲述,他们两个具体是怎么找到这个宝藏的线索的。
“线索源于一个图腾,一个已经损坏的图腾。这东西是我从旧货市场上淘到的。原本以为是个仿制品,用来做装饰什么的,谁知买回来后我找了些鉴定资料,发现居然是个真的阿留申人的巨熊图腾。”苏利文描述的口中,掩不住一种捡了大便宜的满足感。
说到图腾就基本上和印第安神话扯不开关系了,对此十分精通的斯潘塞立刻开口说:“印第安各族的神话体系十分复杂混乱,他们有着自己各自信奉的神灵。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的神话在某种程度上又是相通的。在北美印第安各民族的神话里,伟大的神灵和神力蕴含于自然界的每个生灵中。自然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有自己的灵魂,又无不在冥冥中被赋予了神秘的力量。所以几乎每个印第安民族都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他们雕刻各色不一的图腾,作为传递信仰、与神明沟通的工具。”
苏林文赞同了这个说法:“阿留申人受到了俄国土著的影响,因此巨熊图腾在他们的文化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我也是依靠这个特性,确认了这块图腾的来历。”
“后来呢,你找到宝藏图了吗?”老板家的儿子史蒂文面对这些大量枯燥的表述语,居然听的津津有味。
苏利文对着他一脸笑意的说:“当然找到了,所以我们今天来到了这里。你要和我们一起寻宝吗?”
史蒂文严肃着一张小脸:“你得先说一下你是怎么发现藏宝图的,我要考核一下它到底靠不靠谱,说不定那只是个恶作剧。学校里经常有些坏学生这么干。”
这种故作老成的话,引得我们几个都忍不住微笑起来,被困在旅店中的郁闷也都消散了。
“因为它破损了,所以我尝试给它进行修复,当时图腾缺损的地方并不多,最严重的却是内部居然裂开了一条缝。在把它修好卖个好价钱的希望破灭后,我干脆破罐子破摔,打算把裂缝里的泥沙和灰尘清洗干净,使用树胶把它粘起来。谁知道,居然发现这个图腾是中空的。”苏利文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中空?”斯潘塞紧锁眉头:“似乎没有哪个印第安族会使用空心木头雕刻图腾,这将会被视为亵渎神明。”
“因为它的作用不是祭祀和祈祷,而是用来藏东西的。”苏利文说:“我干脆劈开了图腾,在它空心的内壁上,发现了一些还依稀可见的楔形文字。”苏利文说。
这时候内森接过了下面的叙述:“我找到一个文字专家破译这些楔形文字,发现它们并不是我们刚开始以为的玛雅文字,而是另一种符号。可能,玛雅族并不是唯一一个留下了自己文字的印第安土著。虽然这些文字并不是玛雅古文字,却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也许古印第安各族之前可能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联系。所以我找的那位文字专家破译了其中的一部分。这些楔形文字大致的意思,就是来自极北之地的神明因为太过饥饿倒在了冰川之上,善良的阿留申人供奉了冰川之中最鲜美细嫩的银鱼,为了表示感谢,神明留下了一株不老雪松,雪松下会汇聚神秘的长生泉,饮下者将会疾病全消。银川之南,绿松之西,河流之源,神殿之央便是不老雪松存在之地。”
史蒂文最后说出了我的心声:“不错的神话故事,所以宝藏呢?”
“不老雪松,长生泉水,还有什么宝藏比这些更宝贵?”苏利文说:“说不定我腰痛的老毛病都能治好。这可比欠了别人的钱让人头痛多了。”
那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这次是‘到雪原一游’的准备了。
我们离开旅馆后,直接骑上了雪地摩托,打算赶往诺阿塔克,那里有一个私人飞机场,可以载着我们直接从空中降落到布鲁克斯岭。
我得说,幸好私人飞机场的老板足够有经商头脑,去年的时候建起了这座飞机场,不然我们几个大概得开着雪地摩托,一座小镇一座小镇的赶着趟儿,吃好几天的风雪,才能到达距离布鲁克斯岭最近的科策布镇。
我们今天一大早就出发,期间只有中午的时候为了吃饭停下来休息的一下,即使如此,光从旅馆赶到诺阿塔克,也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午饭生火做饭简直是一场灾难,即使是已经特意挑选了背风的生活地点,有着最为便捷的现代科技打火机,甚至在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的旅店老板建议下带上了引火材料,我们最后还是不得不学着那些本地人就地挖了个雪洞,周围搭上雪块,再蒙上一大块防护防水的油布做屋顶,才升起了火。
因为冷的受不了,我们几个不得不喝了些高浓度的威士忌,再加上烧的热乎乎的罐头玉米浓汤和高热量的牛肉干,这才觉得从变成冰雕的世界里逃离出来,重新回到了人间。
晚上大概八九点的时候,我们到达了诺阿塔克。然后立刻找上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终于吹上暖气的我,渐渐脑袋思维恢复了,不再像是只会开摩托或者是坐在摩托后紧抱着斯潘塞取暖的树懒了。
“我已经后悔了。”我忍不住说:“天啊,我和斯潘塞可是在沙漠里长大的,上大学之前甚至没见过雪,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吃冰渣,大海上游玩不好嘛!”
是的,这时候我已经被冻得有些后怕了,什么保暖服都拯救不了我。
“诺曼!冷静!”斯潘塞自己也冻得不清,他身体还没我好呢,却并没有被严寒击垮意志。只是抱着我,一手揽在我腰上,一手不断紧握着我的手,不断的安抚我。
好在,我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
内森看我情绪恢复了,说:“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刚好,有个人在外面做接应我们也放心些。”
“不用了,我冷静下来了。冻着冻着就习惯了,我会撑过去的。”我说。
伯恩这一路行来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倾听,这一刻他却站出来:“你怕冷除了因为习惯耐性外,更多的是因为锻炼量不够。你和斯潘塞平时虽然会进行空手道的锻炼,可是活动量太低。这是我的错,在我们出发前,我应该要做好替你们储备体力、提高相关身体素质的工作,却疏忽了这一点。而仅仅是凭着几张检查就认定没有问题,是我太粗心了。”
我们要进入的是极端环境,来之前肯定是有一些身体健康程度检测的,都合格了才开启这趟旅程。
也就是说,我们‘硬件’都是符合条件的,完全可以在这里安全的生活下去。
我差的是意志力和情绪调节能力。
其实在中土,我们也走过雪原,可是,虽然都是雪原,这里却比那时候冷的太多。所以,我才被冻得连情绪都无法控制。
伯恩的自责让我连忙安慰,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怎么可能怪到他头上。
这次我的目标,从探宝变成了,真正征服这片冰荒雪原。
第89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四)
2001年4月20日 天气雪
我们在今天下午, 赶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斯内克河的源头。
斯内克河全长32公里,自北向南流动,最后流入大白令海诺顿湾。
“银川之南, 绿松之西, 河流之源,神殿之央便是不老雪松存在之地。银川之南只得应该是北冰洋的浮冰群山, 绿松之西,也就是地点在布鲁克斯岭的西边, 布鲁克斯岭里的树种大多数都是雪松, 曾经又名雪松故乡。河流之源,也就是某条河流的源头。”内森带着我们边走边说。
斯潘塞说:“阿拉斯加境内有号称有三万条河流, 他们庞大的水上交通系统就是依托这些河流建立起来的。在北冰洋以南、布鲁克斯岭以西的这块地域,大河流就不下百条,我们难道要一个个找吗?”
内森说:“哦, 瑞德博士,你的资料背的可真熟。动动脑子, 我们要找的肯定不是小河流的源头, 一些小河流根本就是地面雪水渗透进地面缝隙形成的, 那颗算不上河流。而在你所谓的百条河流当中,有不少都是由于冰川融化才在最近一百多年才出现的,那个雕塑的年代恐怕比它们长的多。”
伯恩见不得内森欺负斯潘塞, 他拿着手上的手杖敲了一下内森的屁股。
内森无奈投降:“是是是, 伯恩爸爸, 我不会再说话不礼貌, 不会带坏你的小孩的。”
然后换我敲他了。
最后演变成了谁先打内森屁股打的多的比赛, 然后向来机制、体格壮硕、身手敏捷、精力不输年轻人的苏利文胜利了。
我们几个还不好意思真的拼命追,苏利文可是放开了手脚, 死命敲,颇有些爸爸教训熊孩子的架势。
一场玩闹,让我们的心情稍许放松了些。
到达目的地后发现这里并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这种打击可以说是相当难受。
“所以,我们还几条河流的源头需要排查?”玩闹之后,伯恩问。
内森则十分惆怅的说:“根据我的推算,最有可能的河流就是斯内克河,为什么不是呢?哎。”
苏利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好像刚才打人屁股的并不是他一样:“别灰心,做这一行,我们失望的次数都可以围绕地球排一圈了,现在才失败了一次算什么失败。”
我们下面的行程,是去内森心目中最后可能排行第二的河流源头。
不过行程有些远,要翻过几座山脉,沿着那条河流逆流而上,穿过几处瀑布,才能在雪峰之中找到它的源头。
这段路程只能步行,无论是雪地摩托还是履带车,都不能开。所以我们测算好了距离,把车停在了回程路线上。
因为时间有些晚了,虽然还没有到黑夜,但那只是因为现在这个季节,这里的黑夜是十分短暂的。
我们准备先爬一座山,然后在山上找找看,是不是能找到能够夜宿的山洞。比起在外露宿搭帐篷,如果能找到山洞,不仅能抵御还冷的风,也能保障安全,至少万一有个雪崩或者是其他问题,还有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在我快要睡着之前,我们到达了第一座山脉的半山腰,并在这里发现居然有个小型瀑布,瀑布旁恰好有一个石钟乳岩洞,看上去塞五个人不成问题的那种。
但这并不是让我们惊奇的理由,我们真正诧异的是,这里居然住着人。
苏利文第一个反应就是:“OMG,现在那些印第安人居然已经厉害到能单独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吗?”
嗯,看到岩洞中一些生活设施,只有单份,应该是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
第一个闯入我脑海中的就是“雪女”“神奇的爱斯基摩人”“震惊!极低雪原之中惊现人猿泰山”诸如此类的……
谁这么不要命发疯单独住在这种鬼地方啊!这里不是夏威夷,是阿拉斯加!
哗啦啦。
瀑布下的水潭在我们震惊之际突然有了动静,此刻一个裸着上半身,下面也只穿了条短裤的男人从水潭之中冒出头。
我们双方静静对视。
六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伯恩开口:“兄弟,你呆水里不冷吗?”
裸/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游到了岸上,还不忘把自己从水潭里逮到的鱼紧紧抓着。
等到了岸上,从岩洞里拿出干毛巾擦拭好身体,穿上了衣服裤子,他才开口问:“所以,你们是谁?”
苏利文介绍了一下我们,嗯,官方说法,‘极地游客’‘极限运动爱好者’。
男子有趣的瞅了瞅身体外形看上去最单薄的斯潘塞,又看了看年纪已经到了中年的苏利文,没说什么,只是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我也是同好。”
我在心里偷偷呸了一声,骗子。
当然,我想对方肯定也在心里腹诽我们了。
但是很快,我们就熟悉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社会心理学中的群体效应,在这荒无人烟又广袤无垠的雪原无人区中,哪怕对方身份并不是很明确,但是彼此却还是忍不住凑在一起,哪怕只是聊一聊也是好的。
我们很快就和男子一起坐在高高的松木篝火前,吃着他抓的烤鱼,我们带的牛肉罐头和压缩饼干,甚至一直藏着不舍得喝掉的威士忌也被苏利文拿了出来。
让老酒鬼苏利文拿出藏着的酒,看来他和这位名叫艾伦·克劳斯的家伙谈得挺投机的。
但是我觉察到了,伯恩有些奇怪。
斯潘塞似乎也看出来了,毕竟我和斯潘塞和伯恩接触的时间更长久一点,而内森和苏利文虽然和伯恩也很熟悉,是很好的朋友,可是苏利文可不是什么嘴巴严密的家伙,所以伯恩从来没把他过去的麻烦和他们两个说过。也因此,比起内森苏利文,我和斯潘塞还是更接近真实的伯恩,更加了解真正的他。
伯恩这种十分冷静、擅长掩饰情绪的高手居然被我们两个觉察出不对,看来此刻他的内心活动一定非常激烈。
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我观察了老半天,只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和伯恩很类似的淡泊感,就好像他们都是已经经历过人生中最艰辛的事情,如今对整个世界都已经看淡了一般。
也许,艾伦也是特工?但是特工空放假么……还到阿拉斯加来做雪地野人?
我带着一些疑问开始吃晚餐。
果然,雪地里寒冷中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吃完晚餐的时候,苏利文以及把艾伦的信息套的差不多了,当然,别以为艾伦是傻子,我们的信息基本上也都暴露光了。
十分公平的信息交换。
“放心,我对宝藏没有任何兴趣。”似乎是为了安抚我们的情绪,艾伦说:“我只是因为补给丢了,所以不得不暂时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等雪稍微融化一点,我也有一些食物储备,就会赶往补给点。”
“补给丢了?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补给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可能丢的,除非发生了事情,故而我有此一问。
“遇到了狼群,弹药太少解决不了,我不得不杀掉头狼,逃走了。补给就是这个过程中弄丢的,跑的距离有些远,所以估计是找不回来了。”艾伦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那背后的凶险。
这片雪原上,最危险的动物大概就是狼群和棕熊。
“你杀了头狼?”斯潘塞皱眉:“狼群位置距离这里远么?”
“还好,大概四五个山头的样子。”艾伦说。
“雪地狼的习性是在头狼死后,由头狼的妻子或者丈夫担任暂时的头领,然后进行头领挑战,直到群狼臣服。但是新头领想要坐稳狼王的位置,则必须要替前任首领报仇。”
所以,我们现在随时都面临着被狼群包围的危机。
内森立刻就从武器袋里把枪掏出来了。
但是四周观察了许久,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大概他们没找到这里?”内森说。然后他把枪收了起来。
我看到苏利文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又目光柔和的看着内森。
其实这次出来是内森牵头,他自觉有责任,怎么把我们带进来的,他就要怎么把我们带出去,所以压力越来越大,再加上第一个目标地点不正确,我们还要赶往第二个目标点,这让原本对这次探险十分自信的内森已经产生了沮丧的情绪,偏偏自觉是领队人的他还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不妥当。
吃完晚餐已经很晚了,我们打算一伙人挤在岩洞里过夜。
大家先是拿着松枝把岩洞里更深处打扫一下,其实艾伦已经清扫过了,不过他只做了一部分,现在我们使用面积要大得多,那些空余部分都得重新打扫。
然后是用工具铲把一些带水的坑洞填了,在上面铺上松枝。
最后再用松枝以及被子搭好床铺,再在周围垒上一圈泥土,这是为了防止岩洞上层的滴水在晚上浸湿床铺。
当然,岩洞口烧上篝火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向来十分机敏的苏利文甚至还拿着铁锅在篝火上架着,烧了一锅‘松叶茶’。
睡前喝了这么一杯热茶,大家就一起在堪称大通铺的床上休息起来。
打着手电筒写完日记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到我睡觉的时间点了。
斯潘塞睡在我旁边,柔软的棕色小卷发已经蜷缩在睡袋里,脸都埋进去了。
斯潘塞其实挺怕冷的,从睡觉的时候还忍不住盖住头就知道了。
反正火光昏暗,内森他们也都睡了,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偷偷扒开睡袋,亲了亲斯潘塞的嘴角。
晚安,我的小男友。
今天你那个亲脸颊的晚安吻可不算哦,现在补上。
其实害羞什么的,除了艾伦,这里的家伙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而那个陌生人艾伦,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怎么看待我根本不关心。
其实,岩洞里还有两个人没睡。
就是伯恩和艾伦。
他们似乎有话要谈。
啊,随他们去吧,我真的不行了。
明天早上再起来问伯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需要和艾伦两个一起偷偷说些悄悄话。
第90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五)
2001年4月21日 天气雪
今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 第一个反应就是,起晚了。
洞穴里的大通铺上,只有我一个人。
从睡袋里钻出来, 穿好防冻服, 绕过洞口还没有熄灭显然有人照顾了一晚上的篝火,我走到了洞穴之外。
赫然发现, 洞穴外居然都是尸体。
狼的尸体。
粗略一扫,估计有七八只, 它们的身上有鲜血和伤口, 不过并不是很明显,显然这里的温度足够冻住伤口, 阻止鲜血外流。
而其他四个人都在瀑布的水潭边做清洗工作。
我走过去的时候,斯潘塞第一个发现了我,然后开口安抚:“没事, 就是狼群来报复了,被我们杀掉了几只地位高的, 已经彻底退走了。”
“你们没有受伤吧?”我问。
伯恩十分淡定的说:“几头狼而已, 不用担心。”
也是, 不说其他人,手中有枪的伯恩对付一群狼并不是太困难。
况且,内森和苏利文的实战经验其实挺丰富的。
虽然他们两个运气有些奇怪, 经常带着一些负面buff。比如, 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塌什么的。印像最深刻的就是我们找到了一艘现代沉船, 原本想着这种穿几乎没有打捞价值, 毕竟不是每一艘船都是泰坦尼克号, 所以打算离开。
但是内森不喜欢空手而回,他想办法进入了已经破碎的船长休息室, 从里面翻出了一瓶居然还保存完好的“人头马”。
然后那个钢铁铸造的现代船只不知道怎么就崩塌了,甚至还在海底之中发生了爆炸,差点让内森和伯恩葬身海底。
一瓶白兰地引发的惨案后,‘拆迁小子’的名头内森就彻底坐实了。
“你这种一睡就喊不醒的习惯真的得改改了,”内森大概是已经洗漱好了,走到我身边搭着我的肩膀说:“昨天晚上岩洞外头都乒铃乓啷打作一团,狼群吼了半夜,你居然还睡得特别香甜,把你丢出去做诱饵你估计都不知道。这以后谁放心让你一个人出远门啊,还不被人坑死。”
我还没说话呢,斯潘塞连忙说:“我不会和诺曼分开的,这点内森你不用多操心。”
内森古怪的笑了两声,然后耸了耸肩:“好吧,我只是调侃一下诺曼这个睡着字后像小猪一样的家伙,瑞德你不用太认真。”
洗漱过程结束后,我们几个拿着工具,把狼的尸体都埋进了雪里,只有苏利文心大,他剥了一张狼皮,清理干净后挂在了一个树枝扎的十字架上,显然是准备晾干带走。
原本这时候,我们和艾伦身为萍水相逢的人,也该分道扬镳了,可是不知道伯恩和艾伦昨天晚上谈论了什么,艾伦居然要护送我们一程,当然,条件是回程的时候,我们得用雪地摩托把他送到补给点。
就这样,雪原探险队又增加了一个成员。
我也正式确认,艾伦和伯恩,可能身份都是一样的。
然后就是十分无聊的徒步爬山过程。
这片区域的景色很美。
晶莹剔透的冰川,恍如水晶般在阳光之下闪耀着光辉,厚厚的白雪覆盖了整个世界,洁白无瑕到如若云端,清澈流淌的溪水叮咚而响,青翠傲然的雪松屹立无数。
但是再美的景色,也会看腻,千篇一律的样子很枯燥。再加上,我们要淌着厚厚的积雪爬山,忍受寒风呼啸而过,根本没什么心情看风景。
好不容易翻过了两座山,到达了我们找的那条河流,然而还有大概三天的路程,才能真正找到这条河流的源头。
今天我们没有岩洞可以过夜,就只能在这条河流的乱石河滩上安营扎寨。
这块地方其实还不错,地势比较低,没有强风,靠着水源,地面干燥,就地就有建筑材料。但也有一些麻烦,搭帐篷有些困难,晚间有可能遇到来抓鱼的熊。
“我刚好想要个熊皮褥子,想想晚上睡袋上盖个这东西就觉得暖和。”苏利文指着他插在背包上的十字架,上面狼皮还在风干。
反正,最后我们还是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伯恩、艾伦、内森负责搭帐篷,这里的地质坚硬,还被冻伤了,想要搭帐篷并不容易,得靠伯恩、艾伦这种大力士,内森的手上力气也不小,因此他们三个负责帐篷搭建工作。
而苏利文和斯潘塞则负责今天的晚餐,我们这几个人当中,会做饭的就他们两个,为了我们的胃着想,这是最英明的工作分配。
而我负责构筑防水堤坝,就是拿石头在营地上矮矮的围一圈,然后糊上积雪。和昨天晚上在岩洞里做的一样,因为晚上河水有可能会涨潮什么的。在雪原上,最重要的就是防潮和保暖。
晚餐是番茄炖牛肉和一锅玉米浓汤,还有几块牛油饼,斯潘塞还塞了一块巧克力蛋糕给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着的。
这种天气下,即使已经过了四五天了,蛋糕还是给我带来了偌大的幸福甜蜜感。
感觉更爱斯潘塞了!
如果玉米浓汤里没有放蛋白粉,就更好了!我知道添加这些东西是为了补充身体所需的高热能量,但是依旧喜欢没有任何添加变异的玉米浓汤!
不过,手电筒的电池可能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依旧渐渐快用完了。
我得改变一下记录日记的方式。
2001年4月22日 天气雪
今天没什么新鲜的事情,除了赶路,就是赶路。
嗯,为了改善伙食,路上找到鹿踪迹的艾伦居然用他的来复式/狙击/步/枪狩猎到了一头鹿!
虽然调料并不是很全,可是一向考究的苏利文带的调料也不少,所以晚上我们在森林边缘的荒野上,举办了烧烤大会!
苏利文甚至还就着我们空手拍出的节拍,跳了一支踢踏舞!
特别骚。
难怪当初在海妖勾搭老板娘,被医生当做了头号情敌。
感觉我们的旅程和探宝啊,极地求生啊之类的,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们明明是来旅游的= =。
不过鹿肉吃下去有些奇怪的副作用。
我第一次在进入阿拉斯加后,觉得有些热,身上的防寒服似乎完全可以脱掉的那种。
2001年4月23日 天气雪
这是补上的日记。
斯潘塞口述,让我一定得补上的。
哇,他怎么突然这么不害臊了。
嗯,昨天我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环境实在是太恶劣,而且这种事情消耗的体能太多,现在并不是时候,真来一趟真刀真枪,我怕我们两个第二天彻底起不来了。
但是……
斯潘塞在我耳边低声说着昨天晚上的过程。
丝丝缕缕的热气在我耳边若有若无的撩拨着,让我忍不住腰背一酥。
偏偏,昨天互帮互助的情景却被这个家伙详详细细的描绘出来。
“昨天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很少看到你那种样子呢。”斯潘塞最后总结:“等这次探险结束,我们去旅行一次好不好?想去什么地方?”
“夏威夷。”我说。
受够了阿拉斯加的低温,我想体验体验夏威夷这种热带风光,我想念沙滩,想念阳光,想念坐在遮阳伞下喝冷饮的惬意。(作者菌语:某人忘了,发誓结婚度蜜月,绝逼不去夏威夷的事情)
斯潘塞自然应好,还忍不住又和我接吻了一次。
我想提醒他,我们两个还没刷牙……
但是算了,享受这个细密温柔又带了一丝从前不曾有过的掠夺意味的吻才是正确的选择。
斯潘塞对于昨天晚上的详细描述,我并不是因为害羞才没有写,而是因为其实我记得。
我的记忆碎片十分不要脸的把昨晚长达一个小时的互相帮助记录下来了。
其他事情上怎么就没见它这么积极!
所以斯潘塞刚才那些描述当中,有多少是简略带过的,我自然知道 (=ω`=)。
哼,我脸红,斯潘塞你也是脸红的像个番茄啊。
哼,我可爱,斯潘塞你不也是急切、手足无措的新手吗!
显然斯潘塞以为我不记得,所以自觉在这场名为恋爱的斗争当中不能处于弱势地位,就干脆以这种半篡改事实的大胆手笔妄图让我陷入不利位置。
不可能的。
脸都不要了也是不可能的。
不然我偷偷翻那么多攻略和小黄书的意义何在?
当然,现在示敌以弱,让斯潘塞放松警惕的办法就是,装什么都不知道咯。
等我们从帐篷里磨蹭好,穿好防寒服从里面出来,其他人已经开始在吃早餐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动静有点大,苏利文一脸过来明白人的微笑,了然之中透露着一股黄色的调侃:“哦,年轻真好。”
伯恩塞了一块三明治进苏利文的嘴:“他们本来就是情侣。”
内森也不放过我们:“苏利文,你应该感慨的是,自家小孩终于长大了!他们两年前就是情侣了吧,但是我们认识他们这么久,看见过他们有什么性生活吗?没有!我差点以为我认识的是两个神父,而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爱侣。”
我虽然知道他们都只是在调侃,但是一想到他们都听到了昨天的事情,忍不住还是脸红。
哎,大概这就是想是一回事,真实的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
斯潘塞还好,大概是早上和我描绘昨天的事情之前,他就差不多把羞耻心这种东西给吃了,所以面不改色的说:“关心我们做什么,我们可是正式情侣。倒是昨天大家都吃了鹿肉,你们呢?”
艾伦一直在默默旁观我们斗嘴,听到斯潘塞的反击,忍不住咳了两声。
苏利文和内森也不接话了,苏利文十分脸皮厚的若无其事的说:“快吃早餐,今天的早餐可是三明治配咖啡。瑞德你的最爱。”
只有伯恩,波澜不惊的喝着咖啡,还拨弄了一下篝火。
早餐过后,我们收拾好了营地,打包好背包行礼,沿着河流逆流而上,继续踏上了旅途。
还有一天,应该就到达这条河流的源头。
如果还不是我们想要找的地方,那么我们就只能回程了。并不是放弃,而是必须回去补给物资,至于后续是继续寻找,还是宣布这次探险失败,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我觉得,什么长生泉不老雪松,真的只是神话而已。但是内森相信神话,苏利文必然陪同,斯潘塞相信神话,我也会陪同,伯恩无所谓,我感觉他已经喜欢上了极地探险这种事情。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能真正陷入平凡的非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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