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泠示意狄青和沈木溪让开道,让他们过去。那宋景章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离开的时候对贺景泠挤眉弄眼,虽然没看懂他的意思,但贺景泠猜他是想说他一会儿来找自己。
今日祝安去给芳华寺送东西去了,他和空释玩的来,每次去送东西都积极得很。
沈木溪一早就来了仙客来,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最爱钻研的是药理,最爱看的是美人儿,最爱吃的是美食,见人走远再也憋不住:
“你们两个大男人来这么晚让我一个姑娘家等了大半天是个什么意思,刚刚问你你也没说,诶刚才过去的那个美人儿就是明王妃吗?”
贺景泠递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长得太漂亮了吧,我喜欢。”她笑得有些猥琐。
贺景泠没理她,径直往他们的包厢走去。
沈木溪:“就是她差点成你嫂嫂?她能看上你兄长,你兄长得长什么样啊?”她眯眼打量着贺景泠啧啧道。
她说话惯来如此,贺景泠早就习惯:“我与兄长长得并不相像。”
沈木溪点点头:“这我知道,你应该跟那位珍妃更像对吧,毕竟是双生子嘛。”
贺景泠沉默不语,沈木溪也不以为意,她道:“何大哥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你带我去周围转转吧,这么漂亮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
狄青毫无感情的提醒她:“沈姑娘可以找个店小二问路。”
沈木溪:“狄青啊,不是我说你,你整天板着张死人脸以后是娶不到媳妇的,很吓人的好不好,你说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愿意大半夜醒来看见你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说到这里……”
她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听说羽林卫的指挥使林野是祈京出了名的煞神,我倒想见识一下比咱们狄青还吓人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你不会想见识他的手段的。”贺景泠看了她一眼笑道。
几人说着往前面的厢房走去,现在虽然已经是春日,但祈京阴雨不断,年前的大雪加上年后的大雨,今年百姓不好过,春耕眼看着被耽误了,何升且有得忙。
狄青关好门背着刀站在门口,沈木溪坐下给自己倒了碗茶一口干完,擦了擦嘴角道:“我方才瞧那个李珩衍可不是个善茬,一个眼神儿就看的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你跟他打交道可得小心点。”
“你好歹斯文点。”贺景泠笑了笑,无所谓地轻喃道,“我又岂会怕他。”
他的面色一如往常那般苍白,下了这么久的雨,今日放了晴,微弱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射进来,照在他的眼帘处,贺景泠不适地眨了眨眼睛,抬手挡了挡,他今天格外安静,透过并不刺眼的阳光,也不知在想什么。
“知道你本事好。”沈木溪不知在看什么,窗户被她推开一条缝还觉得不尽兴,干脆坐到窗边饶有兴味地往下看。
下面吵吵嚷嚷的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一会儿是女子期期艾艾的哭声,一会又是男男女女的起哄声,其间还夹杂着一道听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过了片刻后她回头来兴致勃勃地和贺景泠分享:“我刚才看到那明王妃的哥哥是吧,也不知道在哪处惹得风流债那姑娘寻了上来,寻死觅活要他给个名分。”
见贺景泠无动于衷,她白了一眼却又苦于实在无人分享,只好继续装作贺景泠很感兴趣的样子与他道:
“都说这个宋家大公子是个风流倜傥的人儿,怎么这么拎不清呢,喜欢玩就不要随便找什么良家子啊,那姑娘也是,男人信口胡诌她就信了,这也太傻了。”
“你倒是对着祈京的人物都了解得很。”
“自然,和你有关的祖宗十八代我都了解。”沈木溪故作娇羞道。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真的不合适做这个表情,总让我想起从前看到的一头牛吃蚊虫的样子。”
沈木溪:“……”你大爷。
她十分豪迈地将胸前的头发甩到后面,压低声音问:“诶,说起来你家以前这么厉害,你以前就没有红颜知己啊什么的?”
沈木溪做事向来由着自己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自然不会顾及许多,贺景泠不说话她还当真以为是他多的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脸上当即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虽然我喜欢你这张脸……但是……”她一脸纠结,“以后嫁给你我可不想处理你以前的风流债,所以到时候你最好自己处理干净,清清白白的……”
“你现在闭嘴的话你昨天列出来的那一大堆药材过两天还能送到你手上。”
沈木溪果断闭嘴,给钱的是老大,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宋景章便慌慌张张推门而入,正要说话狄青一把钢刀已经送到他脖子上去了。
“贺景泠贺景泠,你……你快让他住手……”宋景章闭着眼睛哇哇叫道。
“狄青,让他进来。”
脖子上的钢刀移开了,宋景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气势不足地瞪了两眼狄青,边往他们这边走边道:“吓死我了,你这个小兄弟也太吓人了。”
贺景泠给他倒了杯茶:“压压惊。”
宋景章接过茶一饮而尽,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这才发现对面坐着的正是刚才那个长相清纯的美人儿,立刻规矩了身形坐好。
其实从前宋景章和贺景泠关系也不怎么好,属于彼此看不上那种,宋景章风流成性不思进取,尚书大人每每看到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无不羡慕地说“你看人家贺家三郎……”
偏偏贺景泠为人傲得很,和宋景章这样的纨绔也玩不到一块儿,要不是两家父辈关系不错,又有婚约在他们两个是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
沈木溪眨巴着大眼睛问:“宋公子,方才下面那位小娘子你送走啦?”
宋景章:“……送,送走了。”这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小美人这么直接的吗?
“对人家好点。”她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宋景章看的一愣,不由得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呀,我干嘛听你的,你谁呀?刚要反驳就听见贺景泠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宋景章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儿:“哦,我有话跟你说。”
“他们没事,你说吧。”
宋景章见沈木溪没有避讳的意思,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小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最近攒了个局,想在浮光楼订个好点的位置,这不是我爹最近看我看得严,没给我多少钱……”
他们还回来加上这次也总共才见了两面,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贺景泠倒也不意外。
宋景章道:“你帮我跟何老板说说,给我个面子。”
“就这事?”
“这是大事。”宋景章强调道。
“好。”
“这么爽快?”宋景章惊奇。
“我还可以帮你们请一些扶风楼的姑娘来助兴,要吗?”
“要,当然要。”宋景章来了精神,“只可惜好久没看见小宛姑娘了,锦娘说小宛被人赎身了,谁这么有钱一声不吭把扶风楼头牌赎走了。”他恨恨道。
他把沈木溪当成了伺候的丫头,把茶碗递给她道:“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也不错,要钱有钱,何升对你也挺好的,伺候的人都是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也没人管着你多好。”
贺景泠神色自若,示意沈木溪给他倒茶,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这次是李珩衍身边的云坤。
“宋公子,王爷和王妃叫您过去,客人来了。”
宋景章极快地看了眼贺景泠,匆匆起身说:“今天他们约了人吃酒,我也去凑凑,先走了,那件事就拜托你了啊。”
他匆匆忙忙来,又匆匆忙忙离开,沈木溪见人走了,一阵嫌弃:“他是不是脑子不好。”
“他要请南宫玮他们吃酒,可惜了,南宫玮是去不成了。”
贺景泠看着宋景章离开的地方答非所问道。
*
李叔同在书房练字,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王爷。”
“紫阳。”李叔同温柔地对着女子笑道,“来看看我写的字。”
紫阳走到书案前看了看:“王爷的书道在整个祈京都是出了名的。”
李叔同叹了口气道:“如今我也只能在府中写写字打发时间了。”
紫阳道:“王爷放心,妾身来便是有一桩喜事要告诉王爷,偷了您私信的那个佥事许千已经被我们的人抓到了,伪造信件的是城东的书法先生,他与许千都是被提前收买了的,我们要是晚去一步怕是就只能找到他的尸体了,如今抓到了人,我们不妨交给太子。”
李叔同道:“太子皇兄素来行事公正,交给他我自然放心,四皇兄对我未免也太不留情面了,这么大的帽子随随便便就扣了下来。”
“对了,兵部这次这么爽快,不是一直在说拿不出来那么多银子吗?”
“不知是哪里去筹的,不过这些日子竟然都如数上交了,陛下也没再追究。王爷也不用担心,董大人很快即将致仕,不过依妾身看,他就是想退有人也不会让他轻松退下来。”
李叔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那推波助澜之人是谁呢?”
“不管是谁,最后都会浮出水面。”
晋王这些时日一直被禁足在晋王府,几个成年皇子中齐王因为上次涌入祈京城的流民都被妥善安置一时之间风头正盛。
然后天不遂人愿,仲春时节,北方连续大雨十日不绝,刚刚陪着无数百姓熬过寒冬的房屋被大水冲垮,良田被洪水侵吞,家禽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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