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组里,夫诸将外衣一脱——这火燎的味得挂出去晾一晾。
辛弥将空调打开,调高了温度,让夫诸别冻着了。
夫诸拿出一根羽毛放到桌上,那羽毛乌黑锃亮,个头挺大,毛很松软,泛着油光,看不出是什么的毛。
“这是什么?”衡幽问。
夫诸说:“我在医院走廊里发现的,火并没有烧着它,它就那么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如果我没判断错,应该是枭鸟的羽毛。”
枭鸟形似猫头鹰,通体乌黑,一出生就吃掉了自己的父母。不俱火,善引诱逆子与它为伍,是被所有妖怪厌恶的存在。
“这样看倒是符合了晁守的作法。”衡幽也厌恶,不想去碰那个羽毛,“不过枭鸟并没有抹去记忆的能力吧?”
夫诸点头,“或许它用了什么别的手段,又或许有妖怪在帮它。”
穷奇翻着辛弥柜子里的零食,嘲讽地说:“饕餮不在,果然什么东西都想来分一杯羹。”
“什么意思?”辛弥接过他递来的威化饼,问。
穷奇解释:“四大凶兽少了一个,自然有的是想代替这个位置的。混沌虽也没了,但它什么时候复生都不好说,占混沌的位置明显不现实。但饕餮不同,饕餮目前看是肯定出不来了,它的地盘、它的凶位,是个为恶的妖怪都想伺机取代。之前枭鸟还被饕餮打伤过,枭鸟向来最小心眼,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不是它的性格。它现在要做的自然是多作恶,提升自己的恶力,才有一争之力。”
“饕餮打伤枭鸟?为什么?”衡幽想着枭鸟看着也不是个蠢的,跟饕餮正面刚不是有毛病吗?
封泽颇为讥讽的说:“饕餮抢枭鸟吃的,枭鸟不干了,就打起来了。”
行吧,这很饕餮。
穷奇说:“看来把饕餮弄出来势在必行了。难是难了点,但总得想想办法。”
封泽点头,“我会考虑各种方案,有切实可行的再说。”
反正他是不可能让衡幽冒险的,即便有那样的传说。
衡幽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之前他已经跟封泽聊过此事了,还闹了点小别扭,但话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他就应该相信封泽。
于是衡幽继续原本的话题,“现在重要的是把枭鸟找出来,但我们毫无头绪。”
封泽说:“医院的火肯定是枭鸟放的,不然不可能那么巧在重症的楼层开始烧,还留下了毛。如此也能肯定枭鸟跟晁守肯定有交易,只要看住了晁守,枭鸟肯定会再去找他。”
“要把晁守接来十八组吗?”衡幽想着就近是不是更好抓。
封泽摇摇头,“不用,十八组有结界,枭鸟进不来。而且如果发现不对,它可能会直接逃走。还是关在公园警局吧,我们轮流值守。”
衡幽觉得这样比较周全,他们正好可以分成三组,轮流来值班,也能轻松一些。
医院着火的事已经被各大电视台和网络媒体报道,但并没有联想到晁守和晁守的母亲。而晁守的母亲已经没了,法医方鉴定是先被杀了,才被烧焦的。十八组这边判断应该是枭鸟想下手,但icu监控比较全,想无知无觉地进去杀人并不容易。所以枭鸟干脆引火,反正它也不怕火,起火后医院混乱不堪,电力系统失灵,枭鸟就可以借机进去杀了晁守的母亲,再造成她是被烧死的假象。重症那一层的确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如果不是十八组有怀疑做了尸检,肯定会被认定为火灾导致死亡。
晁守母亲遇害的消息通过公园警局的警员传达给了晁守,晁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伪装已经被十八组看透了,故而也不装伤心,没有任何表示地该吃吃,该睡睡。
值班的日子过得飞快,十八组的人基本很难六个人碰上面,感觉同事间的紧密关系一下子疏离了不少。衡幽也是这个时候才发觉,原来十八组的气氛真的挺不错的。
这天轮到衡幽和封泽值班,他们值班并不会让晁守发现,只是待在拘留室的监控房里,也不引人怀疑。
下半夜两点左右,衡幽下楼去拿了个外卖——一晚上不睡,总要吃点东西来保存体力。
等他回到监控室,就听封泽说:“有情况。”
“啊?”衡幽放下东西凑过去。
封泽指着看看守室的监控,“监控被定格了,刚才晁守在门边喝水,连续喝了一分钟多种。”
这得多渴才能喝这么久连中间歇口气都没有,杯子里的水还一直喝不完。
衡幽一拉他,道:“走,去看看。”
拘留室的门像是被定死了,根本打不开。衡幽和封泽更确定里面出事了,十有八-九是枭鸟。
封泽也没等,直接掐诀震开了门。就看到枭鸟的爪子正死死地掐在晁守的脖子上,意图将他掐死。
可能是没想到门会开,枭鸟的动作慢了一下。随即继续掐晁守,似乎认定了衡幽和封泽对它造成不了威胁。
这能忍?那是肯定不能的。衡幽化出鞭子直接冲枭鸟抽去。枭鸟闪身一躲,并没有被打中,同时也放开了晁守。
晁守还有口气,被放开后大量的空气涌入,让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衡幽对封泽说:“你先把晁守带走,这里交给我。”
封泽也没反对,若能除了枭鸟,对衡幽来说也是功德。
枭鸟双目圆睁,身形也陡然扩张数倍,但对于看到过封泽本体的衡幽来说,就觉得简直幼小又丑陋。
不由多说,衡幽提鞭而上。枭鸟似乎也发现衡幽不是凡人,却也没把他当回事,展翅迎战。
封泽将晁守拖出来,又设了个结界,别到时候楼塌了不好交代。这才拖着晁守进了去了监控室——就晁守现在这样,想跑也跑不动了,倒不用担心没人看管。
衡幽这边,他挥出的数鞭都被枭鸟躲避了,枭鸟身手灵活,即便是衡幽也很难打中。
而衡幽毕竟是只狐狸,敏捷程度可不输枭鸟,几个来回下来,两方都没受伤,也没占到便宜。
衡幽很不爽。
枭鸟再次冲向衡幽,这回衡幽没动,枭鸟很得意——终于可以解决这个碍事的家伙了。
结果在翅膀马上就要拍到衡幽身上时,衡幽突然不见了,随即它就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衡幽在它靠近时,直接变成了小狐狸,枭鸟失去目标后停顿了一瞬,被衡幽锋利的爪子直接抓在了脸上,脸上的毛都翻起来了。
根本没给枭鸟反应的时间,衡幽直接变回来,一鞭子抽到枭鸟身上。枭鸟灵活的身体此时笨重地摔在了地上。
衡幽乘胜追击,枭鸟几次想跳起来反抗,都被抽回了地上,鸟毛四散,乱七八糟。
突然一声轻响,枭鸟身上掉下一样东西。
——是玉骨!
衡幽当时就炸毛了——自己的玉骨居然在这么恶心的东西身上!难怪枭鸟怎么突然会洗掉别人的记忆了,原来玄关在这里!
衡幽要去捡玉骨,枭鸟也要去捡。衡幽非常愤怒地冲他踢了一脚,没了玉骨帮忙的枭鸟就像一只开了智的鸡,面对衡幽也没有多少反抗力了,加上几身火辣辣的疼影响了它的行动速度,导致它像个橄榄球一样被踢得咕噜了几圈去了墙角。
“这东西你怎么来的?”衡幽捡起玉骨,迈着步子走到枭鸟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枭鸟根本没回答,也没动,似乎放弃了抵抗。就在衡幽要把玉骨融进身体的时候,枭鸟突然跳起来,狠狠地撞向衡幽。
衡幽没有防备,被他撞飞起来,但玉骨还捏在手里,脑子里闪过的是考虑着怎么落地才不至于摔伤。
但还没等落地,就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封泽关好晁守过来看情况,就见衡幽被枭鸟撞飞了出去,顿气火就起来了。
接住衡幽后将他放到地上,封泽直接幻化出白色的火焰,看着就是要让枭鸟魂飞魄散。
“白、白泽?”枭鸟这才反应过来。
封泽根本没理会,火球冲着枭鸟而去。
枭鸟奋力一躲,将将避开,忙不叠地开始解释,“您听我解释,这事不是我的错啊,是那个晁守本身就不孝!”
封泽淡淡地看着它,说:“我什么都不想听。”
说完,一个巨大到能完全覆盖住枭鸟的火球向枭鸟砸了过去,枭鸟避无可避,惨叫着化成一缕烟雾,魂飞魄散。
衡幽知道封泽生气是因为自己差点被枭鸟伤了,但他们还什么都没问呢。
戳了戳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的封泽,衡幽笑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封泽看着衡幽的笑脸,脸色才好了一点,“没什么不好的,早晚是这个结果。”
衡幽不想再让封泽不高兴,非常主动地说:“以后我会小心的。”
封泽终于露出点笑意,“以后不能放你一个人。”
衡幽把玉骨拿给封泽看,封泽了然,“难怪能洗掉记忆。不对,确切的说不是洗掉,是压制住,等它要跟晁守交谈的时候再将记忆释放开就可以了。”
衡幽点头,“剩下的事问晁守吧。晁守对他的记忆压制应该失效了。不过枭鸟为什么不直接有凶器杀晁守,而是要用掐的?”
封泽说:“应该是想等晁守死后直接附身,毕竟之前晁守是同意过的,而有伤口是死法就没办法附身了。如果附身成功,又只是普通警员看守,那他很容易可以离开这里。而且作为人类,可比它以枭鸟的形态行动方便得多。”
“有道理。叫医生来看看晁守吧,他没事了也好问话。”
封泽点头,撤了结界后,联络值班人员送晁守去医院。
枭鸟死了,这案子等录了晁守的口供就可以结了。
十八组也不用再值班,恢复了正常的上班模式。
辛弥趁天还没暖起来,将雪女附赠的吉云草种下了,这种草虽没什么用,倒是长出来紫色与绿色相交的小叶片看着非常可爱,可以当观赏类植物来种。而这种植物喜寒不喜暖,长得也很快。所以趁现将花盆拿到外面把草种下,等天暖了再搬进室内吹空调。
晁守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后直接被送来了十八组。
晁守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也知道隐瞒没用,索性把事情都说了。
原来晁守一直在拜佛的时候奇缘诅咒自己的父母,这个时候他心里才是最痛快的。两个月前,他跟平日一样被父母逼去拜佛,他本也不诚心,拜了几尊就故意跟父母走散了。自己溜达到后山,就听到有声音叫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枭鸟。
他一开始是挺怕的,但枭鸟说能帮他杀掉父母,这样父母的钱就都是他的了。他经济独立,也没有人管了,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而且只要他听枭鸟的话,愿意让他附身,他就可以让晁守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又有钱花,还没人管,晁守怎么想怎么觉得合算,就同意了。
之后枭鸟时常来找他,了解一些他家里的情况。他也在等着枭鸟帮他杀了父母。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枭鸟用的是这种方式,还让他失了这段记忆,所以父母死了他非常开心,可自己成了杀人犯让他又憋屈又不解。
直到再次见到枭鸟,枭鸟才“好心”地把目的说了,原来它所谓的永生就是它占据晁守的身体继续活着。之前打听他家里其他人的情况,也是方便以后伪装。帮晁守做这些事也是枭鸟的修炼。只要枭鸟附身后,继续装没有这段记忆,谁也拿他没办法。无论是逃走、被放,还是被判决,他的失忆就跟精神病一样,可以不负责任的。
只是枭鸟想的很好,但结局并不如它所愿。
晁守这边要走特殊监狱的判决,但不会关在那里,还是会将他送到一般监狱去服刑,毕竟他是人。
问完口供,警员将他押送到看守所。
辛弥有些感慨的说:“生而不教,以后想教可能都没机会了。打骂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穷奇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人之初,性本恶。晁守可能是纠正不过来的那种恶,操再多心也没用。就算是长辈宠着散漫惯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跟他一样。本性,从来都是最难磨灭的东西,只看具不具备触发条件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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