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从昏迷中清醒,脸色苍白,他走在前方脚步有些慢,但是算不上不稳。王有才和小齐子跟在后面,完全让人相信不到赵嘉是大病刚醒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宁看着赵嘉,然后从龙椅上起来,跪在地上。“臣妾参见皇上。”
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抓着她的手,她抬起头看着赵嘉。“这些天,辛苦你了。”他拍拍她的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臣妾不辛苦。”听到这些天的付出获得了肯定,安宁还是感动的。这个时候,安宁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倔强中带着一点柔软的感觉。只有这样,才是她最应该让赵嘉看到的。
赵嘉旁若无人的扶起安宁,然后转身,“都平身吧。皇后也起来吧。”
“谢皇上。”
朱皇后看着跪在下面的朱晨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谋反叛乱,是牵涉九族的大罪。这九族中,她和父亲一脉,同样在内。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看着她的份上,放过她的家人。
“朕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病起来这天都差一点变了。”赵嘉话中所指不单是天,更是大周的天。
“微臣惶恐。”一个个听懂了皇帝的意思,再次跪趴在地上。并不是每一个朝代都能遇到叛乱的。大周是真的要变天了,就像此时的安氏贵妃和朱氏皇后,一个甚得皇上心意,一个孤单影只。宠与不宠,就跟安家和朱家的境遇一样。
“朱晨富勾结乱党,聚众谋反,谋害君王,罪无可恕,当诛灭九族。”赵嘉一字一句说出了朱家的下场。“其余罪党,撤去官职,秋后问斩。”
朱皇后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赵嘉。九族,皇上莫不是要把朱家连根拔起不成。“皇”然而,话未出口,却被赵嘉打断。
“然,皇后贤德,当得一国之母。朱国公忠心,提前告发朱家逆谋,让朕早有准备,是一大功。功过相抵,不予处分。”赵嘉有意摘干净朱皇后一脉,为的便是留有一定的势力能和安家继续平衡。
朱皇后听到皇帝的决断,她懂,安宁更懂。这一场角逐,朱家输了,安家却也没有胜。真正赢得只有那个布局的人。平心而论,安宁能够理解赵嘉的用意,理智告诉她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一旦安家独大,过不了多久朱家的下场就是安家的未来。
可是,为什么就是有说不出的酸苦呢?
红花党被剿灭,原本送到豫南省的救灾物资终于落到难民手中。经历一个多月,幸存的灾民终于不用再担心明日能不能活着。
该处分的处分完,该赏的自然要赏。安辉、安耀和安烆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为朝廷的一员,分别位居二品,从三品和三品。那些特战队的学员,尚未毕业,就直接享受四品官员的待遇。以安家为代表的新兴势力,也第一次压过老牌士族一派。
回到梅殿内,安宁洗漱过后,终于能放松下来,安安心心地稍作休息。接连一个多月的忙碌,费神费脑,她的身体也终于到了临界点。床上安宁正躺着,盖上锦被然后闭上眼睛。睡吧,烦恼都是想不光的,所有烦恼醒后再说吧。
梅殿内点着薰衣草的香,安宁甚是喜欢这种味道。薰衣草能助人安眠,渐渐倦意上来,安宁进入梦乡。
睡梦中,她看到自己穿着明黄的衣裙,站在正德殿上接受万人的跪拜。她努力想要挺清楚那些人在山呼些什么,却怎么都听不见。只是低头,看到穿着自己身上的服侍,竟然绣着五爪的金龙......
“娘娘?娘娘?”小桃红轻轻地推着安宁。她其实并不想叫醒主子,因为她知道主子是真的疲倦的。她心疼主子,小桃红从小就跟着安宁,她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么辛苦过。可是皇上有旨,现在就要见主子。
安宁听到叫唤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什么事?”想起刚刚的那个梦,她应该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吧。
“皇上请主子去养心殿。”
“知道了。”感觉手脚无力,她只想就这样摊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是她不能。勉强起身,由小桃红帮她穿上外套后,安宁坐上步撵然后一路向养心殿。
养心殿外,淑妃仍然跪在外面。烈日曝晒,也不能使这个娇贵了二十几年的大小姐放弃。她的亲人、族人面临灭族,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最后的力量,为朱家争取一线生机。
当安宁落轿的时候,她看到那个风光恣意的淑妃如今的模样,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不过,她才不会捞得这种结局呢,因为她安宁注定是最后的赢家。
淑妃本质上和安宁一样是一个骄傲的人,她可以向皇帝求情,却不会向她的对手求情。如果今日换成曾经的琪嫔,或者是木美人,她们一定会恳求安宁向皇帝求情,但是淑妃却不会。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安宁一眼,然后倔强地继续跪在地上。
安宁走到淑妃的身边,劝诫到:“谋反是大罪,皇上看着往日的情分上饶你一命,已经是大幸,回去吧。”
小齐子看到禧贵妃出现,急忙迎上去。“贵妃娘娘,您终于来了。皇上等您好久了。”
“进去吧。”安宁不再多和淑妃浪费时间。
养心殿内,赵嘉坐躺在床上,看着大臣呈上来的奏则。他刚刚解了毒,所以身体太虚弱。但是,朝廷又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处理。有时候,赵嘉真的觉得,做皇帝真心不容易。
“臣妾参见皇上。”安宁走到床边,她猜不出这个时候找嘉叫她来是为了什么。
“来了。”赵嘉抓着安宁的手,然后身体往床内侧挪。然后掀开被子,示意安宁上来。
“这。”
“知道你困,只是想宁儿睡在朕的身边。”
安宁猜不透赵嘉到底想干什么,既然猜不透,就先不要去猜。她退去外套钻进被窝,然后躺着不动。闭上眼睛,让赵嘉觉得她真的心无顾忌地睡了。
赵嘉凝视一会,然后继续看奏则。许久之后,感觉到身边睡着的人呼吸平稳,再没到动静。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伸出手抚上去。“宁儿,幸亏有你在身边。”
他无法想象,若是没有安宁替他做完下一半的布局,现在他估计已经成为先帝了吧。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她今日能在那样的条件,丝毫不差的顺着她的计划进行下去。
将奏则随意一扔,赵嘉也躺了下来。伸出手,将安宁搂紧怀里。宁儿,真希望能一辈子这样搂着你入睡,希望我们的关系不会发生变化。这是他为什么致力于平衡的原因。
若安家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自己都不管保证会不会像对朱家一样下的了手。岳母在这一次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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