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朱氏叛乱,已有三年。
又是一年春季,天气开始转暖。安宁坐在书房,陪着赵嘉一同批阅奏章。从一开始的偶尔询问意见,到最后直接把简单的奏章交给她来批阅,这个过程安宁非常适应。三年时间,改变的人和事有太多。
安家还是那个安家,但是三位兄长已经娶妻。大哥安辉娶的一个是张家的小姐,三个安烆娶了是齐家的二小姐,至于行为放荡不羁的二哥安耀,直接摘得了百花楼的头牌。皇上一直很器重安府,不过有安宁的提醒,安家并没有趁机快速发展势力。过犹不及,水满则溢的道理,有朱家在前面,就算安宁不说安夫人也会注意。
放下手中的奏章,安宁抬起手按摩按摩脖颈。一边一同处理政务的赵嘉看到安宁有些疲惫,关切地问道:“可是累了?说了让你好好休息,莫要累着我们的皇子。”没错,安宁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确诊是一个男胎。
安宁听赵嘉这么一说,撅起嘴,说道:“原来皇上是关心臣妾肚子里的皇儿不是臣妾啊。”
赵嘉好笑地放下手中的毛笔,离开书桌走的安宁的身边。无奈地哄道:“哪儿会啊。朕当然是最关心宁儿的啊。”这个小女人,真是连孩子的醋都吃。不过,真是因为如此,他才愿意宠着她。不得不说,自从有了安宁一旁协助,他的担子轻了不少。原本堆成山的奏章要花费他一整天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处理完,在两人的努力下,只用不到半日时间就能全部批完。
“真的?”
“当然啦。宁儿歇会,等朕批完剩下的部分,就带你出宫透透气如何?”赵嘉盼望着的兵工厂终于建成,即日起,大周不再需要花费大笔的银子向大西国购买火铳了。而且赵嘉敢自豪的保证,我大周的兵工厂造出的火铳,威力远远高于大西国出产的。
说起大西国,不得不提起两年前的事了。那年,就在安宁生下第二胎的时候,大西国的国主去世。大西国因此发起一场自下而上的革命,新即位的大西国君主没有前一位的魄力和强势,最终向革命军妥协,交出了皇权,彻底沦为摆设。一个曾经的帝国,结束了君主,进入另一个时代,所谓的君主立宪制。
不管这一场革命对大西国意味着什么,对其他国家来说却是敲响了警钟。
变革?皇权不稳?不变革,就等着和大西国来开距离,最后沦为它的附属国。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是令人无法接受的。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安宁和赵嘉为了要不要改革,如何改革讨论了很久。大周现在的势力仍然是世界强国,可是十年后、五十年后呢?也许赵嘉没有办法想象,安宁却是亲身经历过的。想到大周将来会大西国,甚至倭国侵略,割地赔款,她更加坚信改革是必须的。
赵嘉带着安宁出宫,他们的第一站自然是新运行的兵工厂。拉着安宁的手,赵嘉刻意减慢脚速,看着工人们制模、喷漆、组装等等。这个兵工厂直接隶属于兵部,由兵部尚书直接管理,皇帝随时查问,可见赵嘉对它的重视。
第一批军校生毕业后,分配到各部军队,开始发挥出应有的价值。整个大周的军队素质在提升,在作战战术各个方面创新。可以说,以目前大周的军事实力,绝对可以傲视世界的。不过赵嘉作为一个有野心有建树的皇帝来说,他并不会满足于此。所以他批准了安耀的提议,建立了这个兵工厂,以期待三年内每一名士官都配备一把火枪,六年年内实现每一名士兵都配有一把火铳。那样,祖上一直都没能实现的“把倭国等小国归入大周版图”这一夙愿,或许就能在他手上实现。
“末将参见皇上。”宋世杰原本监督着流程,看到一男一女。这兵工厂乃是军事重地,普通人不得入内。他见女子挺着肚子,想到宫中的禧贵妃,立刻就猜到来人便是当今圣上和贵妃了。
宋世杰出身贫寒,年幼时被父母卖给伯伯出继。后来,伯伯去世,伯母苛待,他便找了机会从军。靠着小聪明和一张巧嘴,一路直升。现在,已经是个侍卫郎(六品)。这一次,被指派到兵工厂,也是他看中了此间的机遇,出了大把银子拖关系的。不过,不得不说,他真的确实有那么一个长处就是懂得看主子眼色办事。
“你这个侍卫郎到是有趣,如何肯定是朕?”赵嘉忽然对这个小伙子来了兴致。
宋世杰没想到皇上真的会在意他,压抑内心的激动,回答道:“末将也不知道为何,看到皇上的时候就觉得是您。”
这马屁拍的,毫无技巧,偏偏惹得赵嘉欢愉。安宁盯着上辈子的熟人,这个狗奴才,当年她待他不薄,结果就是这个奴才叛变,联合所谓的革命军杀进了皇宫,逼迫她的侄孙儿不得不退位。
“皇上,臣妾猜二哥现在一定是躲在休息室睡觉。”安宁扯开话题。
“哦?偷懒呢,朕可好好好的突击检查一次。”赵嘉兴趣以来,拉着安宁的手朝着休息区过去。没有在关注一个小小的侍卫郎。可怜宋世杰,因为安宁的阻拦,失去了一个大好的让皇帝记住他的机会。
果不出然,监督兵工厂的任务轻松,安耀确实懒散地睡在椅子上。脚搭在桌台上,一脸惬意。
“大胆安耀,朕命你监督兵工厂,你却舒舒服服地在这里睡觉,可知罪?”赵嘉假意生气地问责。吓得原本昏昏欲睡的安耀直接起身,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微臣参加皇上。”安耀看着自家妹子笑地天花乱坠的样子,吐槽啊。妹子,哥哥小心脏都快被吓出来了,你咋只知道看好戏呢?
“起来吧。”赵嘉没有再摆铺子,他确实不会为了这点事处置安耀。说起来,三家三个大的,他最喜欢安耀的个性。平时看起来最没个分寸,但是真正办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比如泡妹子泡到直接拉着人家到他面前求赐婚,那个时候人家百花楼的头牌还没喜欢上他呢。
“谢皇上。”安耀呵呵地摆出笑脸,问道:“皇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朕来不得?”
“当然不是,您不是大忙人嘛。”安耀递上茶水,然后又搬了一张椅子让安宁坐下。自家妹子怀着他侄子,当然得用心啦。
“也没什么事,就是陪着宁儿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你小子是不是在偷懒。”赵嘉把安耀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看他记得给安宁搬椅子,心里稍微给他加了两分。
“哪儿敢呢。微臣这不是正打算把最新的成品给皇上送过去么。”安耀变魔术一样,一转眼手里出现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边有一把新枪,一看就是刚刚出产的。
赵嘉接过手枪,这把枪与安宁珍藏的那把迷你枪有些相似,不过型号更大,威力自然也更大。最重要的是,射程更远。“不错。继续努力。”将枪放回锦盒后,跟着后面的小齐子很有眼色的收了起来。试用品,当然要拿一款回去收藏了。
“必须的。”安耀嘚瑟地忘了礼节。好在安宁和赵嘉都没有在意。
闲聊一会儿后,安宁和赵嘉就提前先去安府了。母亲来信,老四老五老六应该就是今个儿到家吧。那几个孩子,也按照安家的一贯作法,在成年之后扔到国外留学去了。
马车行驶到一半距离却被堵住。马路上,一群人围着什么。只听见有女子的喊叫声,还有男子若有如无的声音。
“什么情况,去看看。”赵嘉显然有些不爽。
“是。”小齐子认命地小马车,推开人群,看到一名大肚子的女子倒在男子的怀中。应该是要提前生产了,结果不巧人在外面。然后快速回去禀告事情:“主子,是有个孕妇快要生产了,倒在街上走不了。”
“绕路走吧。”赵嘉想了一会,总不能让人把孕妇抬走吧。出个门能遇到孕妇在街上生产,也怪难得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不如让她上马车来生吧。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安宁只是忽然觉得,如果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生产,且不说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这过程真的羞耻的没发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给臣妾怀中的皇儿积载一份善缘。安家一时半伙不急着回去。”
赵嘉只当安宁是怀着孩子,心软。点点头,然后扶着安宁下车。
小齐子立刻发挥大嗓子威力,“让开让开,感觉让开。”人群开出一条道,安宁和赵嘉走过去,看着孕妇已经满头是汗。她强忍着痛,但是无法阻止肚子的剧痛。
“这位相公,不如让这位夫人上马车生产吧。”安宁对那男子说道。
男子确认二人没有恶意,有咨询了妻子的意见。现在妻子是寸步难行,虽然已经有人去请产婆了,总不能真在街上生吧。“多谢二人,孙某带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感激不尽。如此大恩,日后必定报答。”
“别多说了,快上马车吧,你夫人坚持不了多久了。”安宁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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