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污染纯白的恶


    鬼舞辻无惨强迫对方去看, 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亲吻了一个人类,则是被他刻意放在了脑后。


    他不能先发作,因为那在鬼舞辻无惨看来, 是认输。


    他要等人类先开口,羞涩, 震惊, 惶恐, 他要先看到他的反应。


    他是占上风的。


    ……


    “唔?”


    家入裕树这一次的昏迷不算太长,主要是由于咒核扩大,引发了许多需要解决的“并发症”。


    譬如由咒核到四肢的传导路线,需要拓宽几倍, 才能承受住从新咒核里传出来的咒力量。


    还有以前积攒在体内,成分复杂——来自普通人的“信仰”,式神的咒力——将它们消化。


    这耗费了他的一些精力。


    也因为将这些咒力转化成了自己的, 家入裕树在术式进化后产生的那一种亢奋状态变弱了。


    虽然脸部还是有些发烫, 但在理智范围内。


    至于那个亲亲……


    嗯。


    既然无惨不认为是冒犯的话, 以后可以再试一下。有点超过, 但也有点舒服。


    家入裕树觉得不提的话也好,免得无惨恼羞成怒。他还是了解自己的式神的。


    于是, 双方达成了闭口不言的默契, 却又心知肚明的微妙。


    是的, 微妙。


    式神使和式神看似沉默无事, 但还是有弹幕察觉到了——


    【两方都闭口不言, 我差点以为刚才的吻是我的一场梦了】


    【怎么都不提呢?】


    【之前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和对话,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我还以为就我这么觉得……】


    【我又想让他们说开, 但又觉得不是时机,急得我抓耳挠腮】


    【他们俩这个状态, 看似是没事了,一边疏离的刻意,】


    【我倒觉得更像是小情侣干坏事之后,在家长们面前表演若无其事,假装不熟的样子】


    【这感觉,怎么又酸又涩的,隐约品还带点甜?】


    【残雪是这样的,他们不但互相折磨,还折磨CP粉,致力于让所有人都为了他们痛不欲生】


    【两个人之间好暧昧呀,不说话都有种性张力,有没有人懂我?】


    【我懂,即便这两个人已经有了越线的亲吻,但很难去定义他们的关系】


    【双方都心知肚明,但又都闭口不言,细品还有“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边界线,尤其诡异。而且细究起来,至少在那个吻里,是恨意】


    【没有爱吗,呜呜?】


    【一半一半吧,都是自以为的爱与恨,谁分得清呢】


    【况且按这两个人的性格,如果单纯是恨,只会恨不得干死对方】


    【好的,对于以上所有发言,我来做个总结——是在调情。不接受反驳。】


    【我吃,我狂吃。服了,就喜欢这种阴间CP……】


    ……


    弹幕的嚎叫,家入裕树不得而知,他的注意力被掐住了自己下颌的指尖夺走了,冰冷而锋利,没有用力,就轻易划伤了皮肤。


    伤口很快愈合,可指尖还是陷入了少年的脸颊。


    其实在这个时候,家入裕树的世界是无声的,自然而然地,会更依赖自己其他感官的存在。


    而视觉,就是最直觉的——


    下颌上的手容不得他挣扎,强制他的去看,他看到了。


    一滩暗红色的,还在血泊里蠕动的肉泥,在那里挣扎。


    在一片红之中,重新长出了一双琉璃般的七彩眼珠,它们转了转,与家入裕树四目相对。


    倏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自己正在复生的脸。


    如果那可以称作脸的话。


    童磨将修复身体的力量,全部灌注于头部。在他的努力下,肉眼可见的,一颗人类的头颅从那一滩血红上长了出来。


    童磨的外表无疑是出色的,但只有一个头也不行。


    这种画面,太惊悚了。


    童磨本人却是挺满意的,临水自照,不,应该是临血自照,在血泊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还好,脸恢复得很没问题。


    家入裕树听不到声音,但弹幕们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关于童磨的声带还没恢复,含糊不清的声音。


    “咕噜…无惨大人,好过分…明知道裕树阁下喜欢看脸……却故意把我帅气的脸砸坏了……”


    【哇】


    【我还不知道屑老板有这个心思,还以为是他觉得童磨说话烦人,所以直接让童磨沉默了】


    【裕树对无惨的好感起源就是脸来着,屑老板吃了这个甜头,就不想让其他人也吃上了】


    【这小子,吃独食】


    【提醒,无惨不是小伙子了,是一千岁的老男人】


    【没想到这个老男人雄竞起来,还挺会抓重点的】


    【自从屑老板碰到裕树后,他用了一千多年还是全新的五个脑子,终于开始学会思考了】


    【爱情使人进步(不是】


    【谢谢,残雪批已经笑成耐克勾了,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童磨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这次毫无疑问,是他输了。没办法实现他的赌注了。


    无惨大人不愧为始祖,客观的强。


    看来,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他输了,那么,裕树阁下就是无惨大人的所有物了,这样一想,童磨装做丧气的模样。


    思考后,童磨决定暂时先换个身份,潜伏在裕树阁下的身边。等时机成熟了,也就是他变得比无惨大人更强后,直接篡位。


    童磨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双眼亮了起来。并且决定,要赶在在无惨大人的赶尽杀绝之前,立刻施行这个计划。


    【……什么身份?】


    【我有不好的预感】


    只听童磨那特殊的语调,柔软又怪异地响了起来:


    “无惨大人,请暂时忘了之前的赌约吧。毕竟,我们可是亲密的家人呢,一家人不能内讧哦。”


    接着,童磨抑扬顿挫说,


    “所以,身为女儿的我,是不会再和母亲争夺父亲的了。”


    “……”


    什么?


    【啊?啊!啊?!】


    【这字幕是中文吗?既然是中文,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知道了,他在说之前那个“真人是辛德瑞拉”的梗,无惨是妈,裕树是爸,他是乌苏拉】


    【……】


    【童磨,你……】


    【不是,就这样水灵灵地代入了新身份吗?乌苏拉?不,童苏拉?】


    【这个脑回路……我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童磨他真的是一个脑袋有疾的变态”这句话】


    【变态的纯度,增加了】


    【不是,他还说了“暂时忘了之前的赌约”,这是不死心呀?】


    【从表面上看,仿若是让屑老板放他一马,但从结果上来看,屑老板大约会更想弄死他】


    【肯定的,童磨打什么主意,我也能猜到】


    【放个耳朵】


    【无非是在等一份可以被“女儿”继承的遗产,比如说,一个死了“妻子”的父亲】


    【这一家子真是够了,一个万人迷父亲,两个性别认知障碍患者,三个咒灵,四个疯批】


    【变态里掺了一点带感,别说,我还真的挺想看的(。】


    【呜呼,无惨终究还是对童磨出手了,那我就放心了——】


    鬼舞辻无惨的攻击很快,他的恢复能力堪称变态,之前的攻击对他来说的损耗不值一提。


    曾经忌惮的童磨比自己弱,这一事实充实了他的内心。


    黑红的刺鞭再度凶猛地窜了出去,这时候,鬼舞辻无惨也意识到怀里的人类还挂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这又是他的手段?用这种方式迷惑他?可惜,他已经知道了。


    他还没有消气,所以也不肯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更不想让对方这样理所当然一直贴在自己身上。


    这样一想,在攻击童磨的同时,鬼舞辻无惨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手臂,不打算再托住对方。


    他不觉得这个人类会摔,当然,摔了也无所谓。


    算是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好让他长一长记性。


    没了身下托住他的手臂,家入裕树整个人都歪了一下。


    他往后仰,繁复的羽织在空气里扬起弧度,衣角翩飞,那一刻布料在光下闪烁,亮晶晶的。


    很漂亮。


    鬼舞辻无惨的眼里,似乎也倒映出了那一点亮光。


    “…呜呼。”


    在感受到失重感的那一刹,家入裕树就下意识地小声惊呼了一下,伸出手寻找支撑点。


    但由于脑袋还有点迟钝,反应没有那么快。


    还是掉了下去。


    童磨是想要当肉垫的,但他自顾不暇,于是就快速挥出了一道波浪般的极寒之冰当垫子。


    “咔嚓、咔嚓——”


    很快,冰垫就碎了,白雾漫天,鬼舞辻无惨的脸在浓雾中显现出来。


    他仿若窥视猎物的猛兽,但又有些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向对方。


    “无惨大人,说起来,您也真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呢,现在才发——砰——”


    拖着半边身子躲避的童磨,又被正面打中了。


    【嘶……】


    【这个转眼珠的音效,就是一股子的黏腻感,浑身发毛了】


    【你终于发现老婆不能走了?真够迟钝的】


    【会生气吗?还是什么反应?而且这个镜头手法,是叫广角还是什么?虽然无惨的脸很扭曲,但还挺帅】


    【无惨一直是没有技巧,就硬帅】


    【童磨……】


    【见缝插针的王者】


    【说他投降了吧,好像也没有;说是要打吧,到现在也没恢复身体,就顶着一颗完整的头在跑来跑去】


    【童磨满脑袋都是一句话:“父亲开门,我是母亲。”】


    家入裕树这时候注意到了弹幕,他虽然听不到,但却注意到,弹幕们可以作为他的提词器。


    譬如无惨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他却知道该回应什么。


    “……”


    于是,家入裕树扬起头,以仰望的姿态,看向特级咒灵,向他解释了关于“代价”的设定。


    家入裕树的声音本就悦耳,加上听力被封,他无法确定自己的音量大小,于是语气会放的更轻柔。说起来的感觉,也是娓娓道来,吸引人听下去。


    “呵——”


    倏然,鬼舞辻无惨笑了一声。


    显然是嘲讽。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式神使,“总是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结果……没了双腿,走不了路。”


    “狼狈,弱小。没有半点用处。”


    他说。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将那些评价还给了对方。


    这让鬼舞辻无惨的心情好了一些,心里更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隐秘的快感,鼓胀了起来。


    他甚至忘了要厌恶又被召唤出来的珠世。


    他看向对方,与那一双干净的眼睛对视,笑了笑。


    那笑容浅浅的,与往常截然不同,让人挪不开眼。


    然而他却又仗着对方听不见,一边笑,一边尽情喷洒毒液,将那些耿耿于怀的词汇悉数回击。


    之前说过,鬼舞辻无惨就像是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腐坏的烂熟果实。


    果实将自己的外表变的光鲜,是为了让人看到他,爱上他,吃掉他,这是他的伪装和欺骗。


    咬上一口,是沙软的口感,汁水会从唇角溢下来,那汁液并不是果汁,而是咬断的虫子。


    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会在口腔里炸开。


    它会侵蚀你的大脑,夺走你的一切注意力。当你注意到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鬼舞辻无惨,本身就不能以常理去判断他的行为。


    他是小人,也是疯子。


    【…………】


    【我深呼吸,这几次的剧情,是谁主笔的?我要奉您为神……】


    【那一段“腐烂的果子”隐喻无惨的旁白,我直接听到头皮发麻】


    【制作组高明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没有强行让坏人变好,鬼舞辻无惨还是那个鬼舞辻无惨】


    【他的所有缺点都在,贪生怕死,反复无常,甚至还有恃强凌弱,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太好吃了……】


    【正常的恋爱固然让人羡慕,但畸形的爱情更令人疯狂……】


    【话就放在这了,没人比鬼舞辻无惨更适合女鬼一这个标签】


    【这一对CP太好吃了,阴间CP,又虐又甜,上头】


    【残雪批已幸福闭眼】


    鬼舞辻无惨任由自己说出那些难听的话,瞳孔兴奋地放大,里面倒映出金发少年的轮廓。


    对方一无所知。


    这让他更加愉快。


    他知道对方听不见,于是做出了明显的,他自以为的“我原谅你了”的表现——


    他操控着怪物似的肉臂,把人放在了轮椅上。


    “…无惨?”听到对方语气犹疑的呼唤,鬼舞辻无惨眼神微动,再次打量面前的金发少年。


    他想起了那个人类所作的浮世绘。被描摹出来的五官,并非是浓墨重彩,工笔画简单但传神。


    头颅下,是根据各种器官、骨头,和肌肉的纹理,变形而成的红白色图案,诡谲又艳丽。


    人体的欲,图纹的怪,大片的血红色,组成了那一幅画。


    但现在这个人类不同。他穿着奢贵的浅色和服,披着同样纯洁的羽织,将血腥气全部掩盖了下去。仿若神子降临人间。


    纯洁、纯白,美好。


    但鬼舞辻无惨不喜欢这样,他更想把人拖下泥潭,强迫对方染上猩红,变成他所喜欢的模样。


    于是,破坏欲兴起。


    他伸出手,在那白皙的额头上划过,红色涌出,但还不够,不够多。


    特技咒灵的身形扭曲,以极快的速度变小,看不到了。


    “——”


    直到无声的蛇信探出。


    一条比家入裕树的尾指还要细上一分的墨蛇,出现了,它从家入裕树的脖颈盘桓而上。


    冰冷的蛇身,让人寒毛直竖。


    墨蛇钻了上去,然后从金发少年的发丝里钻出,漆黑的蛇头和白皙额头对比,十分强烈。


    蛇身几乎绕成了一圈。


    却唯独只有上半身,略微弯曲的身体,搭在了金发少年的额头上,能被人一眼就看到。


    若是它不动,更像是一个漂亮至极的蛇形额饰。


    ……


    在鬼舞辻无惨看来,式神使无疑是个恃宠生娇的人类。


    他不过才示好而已,对方就迫不及待地提要求。


    “无惨,一周后我的听力才会复原,或许你可以学一下摩斯密码?这样我们就能无声交流了。”


    “至于能走路的时间,我现在能感知到时限,大约是一月后。”


    “对了,等一会无惨不要出手。”家入裕树说,盘星教的这个身份,他打算深入开发一下。


    将来干坏事方便。


    不远处,童磨见停战了就顶着一颗脑袋爬过来了,从脊椎到四肢,再是血肉,快速再生。


    沿路看到了被丢在一旁的眼珠咒具,马上捡了起来。


    “无惨大人,您真是……”


    话音未落,脖子断了,童磨及时地抱住了快要滚下去的头,放在了脖子上,重新长好了。


    他这变态的恢复能力,也是承袭自鬼舞辻无惨。


    两人的实力差距是有的,不过鬼舞辻无惨要想彻底杀死童磨,也需要费一些时间和力气。


    童磨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被打也不害怕。


    童磨捧起耳环,吹了一口气,冰雪带走了咒具上的所有沾染的灰尘,一瞬间就干净如新。


    看他,多贴心呀。


    正当家入裕树戴上耳环的时候,半空中忽然传来动静,“簌——”


    抬头一看,是一个骑着扫帚,扎着扫把头的金发女生。


    她眉头紧皱,神色焦急,似乎是在找人,看到这里的一人一咒灵,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来了。


    “你们好。”


    她礼貌地鞠躬打招呼。


    西宫桃知道自己有点莽撞,但她很着急,因为歌姬老师不见了,她已经找了很多地方。一无所获。


    她看向那个坐在轮椅里的少年,看到脸的瞬间,恍惚了下。


    西宫桃没察觉到自己的晃神,然后就注意到了对方额头上的,那个很精美的蛇形额饰。


    唉?之前,有吗?


    西宫桃在想。


    一片纯洁之中,蛇是邪恶的生物,却不显得违和。一眼看去,那两点红色的蛇瞳格外明显。


    像宝石一样……不,它的眼睛,比红宝石更纯粹。


    因为那是,极致的恶。


    【……我的天,这个额饰加上去,诠释了什么叫美丽的危险,美得我倒吸一口气】


    【老婆,老婆,老婆——】


    【污染纯白的恶,我就说,他怎么盯着裕树的衣服看,又不吱声呢,原来早有打算了……】


    【这是标记吗?还搞在这个明显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


    【老男人,就是花样多!】


    第42章 弑父的少女


    西宫桃的到来, 没有引起童磨的兴趣。


    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无惨大人,和裕树阁下的感情问题。


    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 虽然他们有了亲昵的行为,但并未和童磨所见到的伴侣一样融洽。


    反而…有点说不上来的微妙?


    童磨想不通, 但嗅到了可以趁机插足的机会。


    趁着西宫桃自我介绍, 吸引注意的时候, 童磨眨了眨眼,找到了那一堆被他丢开的垃圾。


    一支报废了的录音笔。


    【又捡垃圾了,童磨?】


    【你想干嘛?】


    捡完垃圾,童磨又高兴地去当推轮椅人工了, 不,鬼工。


    ·


    西宫桃是京都高专的学生,得知父亲离奇失踪许久后就请假了。


    而庵歌姬, 身为西宫桃的班主任, 知道她和西宫家的关系不好, 已经到了会动手的地步。


    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 庵歌姬才会和西宫桃一起出现在西宫家。


    她们一起来了这个村庄,然而就在一阵邪风后, 一个东西伪装成了庵歌姬, 一直跟在西宫桃身边, 直到不久前它化成了灰。西宫桃才发现身边的不是真人。


    西宫桃的术式可以飞行, 但搜寻了几圈无果, 这也让西宫桃焦急起来,生怕老师出意外。


    所以, 她在天上,看到盘星教的人后, 犹豫了一秒,就下来求助了。


    家入裕树看弹幕的讨论,大致了解对方说了什么,但他发现一点,“西宫小姐,你认识我?”


    信赖的老师,在暗藏危机的地方消失了,不是应该更谨慎吗?


    西宫桃的目的太明确了。


    西宫桃看向了家入裕树,抿了抿唇,诚实说道:“老师说,必要时,可以尝试向盘星教求助。”


    具体的原因,庵歌姬没说,但西宫桃大概也知道。


    因为盘星教的前一任教主,夏油杰,其实就是庵歌姬的学弟,他们的关系可以说还不错。


    虽然夏油杰已经……


    但当她们走投无路时,盘星教里的夏油杰的拥趸,或许会看在曾经的交情,帮她一回。


    说完,西宫桃带有焦急和期盼的眼神,看向了家入裕树。


    盘星教的黑发青年只是看向自己,这让西宫桃一怔。


    旋即她咬牙,攥紧了拳头,但又不想放弃,“您可以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无论什么……”


    “不用了。”


    黑发青年开口了,轻声说,“我会帮你这一次。”


    “庵歌姬……曾经帮过我的人一个忙,这一次她遇到了危险,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不用报酬,他也会出手。


    西宫桃听出了他的意思,金发少女先是一愣,然后是一喜。


    黑发青年唤道:“万世。”


    “我在,阁下。”轻佻的,又仿若叹息一般的回应。是那个有着能摄魂般的七彩双眸的男人。


    见到他,西宫桃似乎有些紧张,还有好奇,和防备。


    坐在轮椅上的黑发青年,询问道:“只看现场,你能分辨出在场属于不同的人的残秽吗?”


    被叫做万世的男人作思索状,忽的轻笑:“除非她弱到了一定程度,残秽也浅到看不清。”


    庵歌姬是准一级咒术师,勉强…够得上标准吧。


    万世:“带路吧。”


    去西宫桃说的,那一阵邪风吹过后,庵歌姬就被“替代”了的地方,只要做过,就会有痕迹。


    一行人朝某个方向走去,西宫桃踌躇着开口:“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一直这样,也不好称呼。


    黑发青年看女生一眼,眉眼微弯,“叫我‘无月’就好。”


    这是一个,一听就不太走心的假名,再加上一个“万世”,这一对主仆,显然都是在敷衍。


    不过这种谨慎也没错。


    因为名字,是最短的咒。有些人,也会利用名字去下诅咒。


    不过,西宫桃也不在意。


    或许是路上太安宁,万世饶有兴趣地找了个话题,开始和西宫桃聊天:“西宫小姐是混血?”


    “是。”


    “你的父亲,是外国人?”


    “是的,他是美国人。”


    “那你的姓氏是?”


    “随母姓。”


    “你父亲在失踪前,跟你说过什么吗?或许可以想一想?”


    “没有,我和所有姓西宫的人关系都不好,几乎不交流。”


    【唉?西宫桃的父亲是美国人,但孩子不随他的姓氏,他跟了西宫的姓,听起来像入赘】


    【有可能是单纯的爱老婆呢?】


    【别的地方我可能会信,但这是封建到头的咒术世家,那还是以最恶的想法去揣测他们吧】


    【想不通……】


    【一个美国人和侄子来这个诡异的小山村,干什么?】


    【就很不合逻辑】


    【这怎么看,怎么怪异】


    万世想说什么,却察觉到了无月的动作,后者看向西宫桃,说道:“西宫小姐,你觉得……你的母亲,会杀你的父亲吗?”


    这一句话的音量并不大,但却不亚于雷声轰鸣。


    西宫桃瞪大了眼,立刻矢口否认:“不可能的,我母亲她,她就是典型的……”


    愚昧、懦弱,欺软怕硬。


    这是西宫桃曾经的评价。


    她曾经听过无数次母亲对父亲的抱怨,长大后她就开始在父母吵架中偏帮母亲。但奇怪的是,母亲并不感激。反而在父亲面前,指责她怎么能对父亲这么说话。


    西宫桃起初很气愤,感觉自己被背刺了。后来看淡了。


    她这一对父母,爱怎么纠缠就怎么纠缠吧,不关她的事。所以西宫桃喜欢待在京都高专。


    要不是这次接到了父亲离奇失踪的消息,她也不会回。


    但西宫桃又想到了一件事,父亲失踪这件事,母亲的反应确实有些反常,若是放在以前,肯定会来找她哭诉,想到这里,西宫桃眉心一跳:“我母亲……”


    只出口几个字,不远处的一股血腥味就传了过来,打断了她的话。


    童磨抬起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风,男人的味道,难闻。


    【噗,童磨这里扇风是Q表情唉,好可爱,哈哈哈哈哈】


    【血腥味,不会是尸体吧……】


    【西宫先生的?】


    和弹幕猜的不同,死者不是西宫先生。而是另一个男人。


    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她的白衣上溅满了鲜红的血滴。


    是‘鹤’,万神教会的神女,那个以白色面纱覆面的女人。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脚下则是倒着一具尸体,是她的父亲,双目圆瞪,仿若浑浊的鱼眼。


    被割喉了。


    从伤口上看,是很干脆利落的一刀,再没有别的动作。


    女人的手里,还拿着那一把匕首,血液顺着刀尖滴下。


    白鹤,杀了她的父亲。


    她站在原地,呆愣愣的。像是一尊木偶,又像是一把人形的兵器,沉默、无声,又锋利。


    她的余光里闯入了一抹白,她想到了什么,于是看过去。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神时,西宫桃一瞬间就寒毛直竖了。


    【这个眼神……】


    【威压好强,让我有种甚尔的既视感,但又和甚尔不一样】


    【无机质的杀意,感觉不是人,而是更接近咒具,或者是什么人为制造出来的战场兵器】


    【没错,就是这样!】


    【要打吗?感觉和甚尔一样不好惹】


    而白鹤,在看到黑发青年后,却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背手。


    将那一把染了血的匕首,藏在了身后,假装对方看不到。


    然后垂下了头,浑身紧绷。


    万世:“…唔?”


    西宫桃听到了万世的疑惑,也想不通那个女人这样做的原因。那个女人是…认识无月吗?


    万世也凑到无月面前,问了出来,充沛地展示了他的好奇心。


    【是之前的刺客小姐】


    【不过童磨好像没有见过她,在她刺杀失败后,裕树才召唤了童磨的】


    无月缓缓地摇了摇头,看向那个如同犯错的孩童一样的身影,“至少,我还不知道她的姓名。”


    “走吧。”他说。


    轮椅的声音再次响起,西宫桃没忍住,瞥了那个女人一眼,却惊愕地发现——她一直在动。


    准确的说,是改变方向。


    路过这一段路,那个女人一直在旋转身体,虽然低着头,身体却永远正对着无月的方向。


    好、好诡异……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希望不要是敌人】


    【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但又很在意裕树的样子】


    【裕树虽然被封掉了听觉,但交流似乎还挺顺畅的,是学会了唇语吗?那这样的话,是天才裕树!】


    【让妈妈亲亲亲!!】


    家入裕树:“……”


    咳。


    一行人到了目的地,顺着残秽追踪,就和看到提示一样简单了,童磨立刻就根据残秽,找到了一间老屋。


    它的位置很隐蔽,如果是一般的咒术师,也很难找到。


    而且看外表,甚至要比下尹村里那些荒废的屋子还要破旧,门口到处都是乌鸦的尸体。


    原本锁上的破旧房门,已经被人打开了,此刻是虚掩着的。


    “要进吗?”万世说。虽然是问句,但显然兴致勃勃。


    当然要进去。


    随着吱呀一声,好似老妇哭嚎的声音响了起来,门被推开了,一股很腥臭的味道从里面涌了出来。


    西宫桃直接吐了,“呕——”比乌鸦的尸体还要臭上百倍。


    她一边生理性地干呕,一边说,“里面,到底是什么?”


    【有种不祥的预感……】


    【紧张】


    家入裕树走了进去,老屋内已经满是蜘蛛网,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这里造访。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老屋里面的空间很大,正中央有个类似工作台的桌子。


    角落里胡乱堆着几个被打开的木箱子,大小不一,最大的那些,说是木箱子也不太确切。


    【我知道了,像棺材……】


    【不行了不行了,浑身发毛,我要钻进被窝里看了】


    家入裕树又看地上,由于积灰,所以踩过的脚印也能看得很清楚,看大小,应该是庵歌姬。


    脚印一直延顺到了角落里,随后消失了。


    “墙壁后面有风声,我听到了。”万世走过去,敲了敲说。


    【墙壁后面,是密室吗?!】


    “西宫小姐,屏住呼吸。”


    “唉?好。”


    于是在西宫桃的注视下,得到了无月允许的万世,走到了墙壁前,手指一点,坚硬厚实的墙壁就碎了,冰雾四起。


    里面果然是一个密道,很是漆黑幽深,通向远处。


    西宫桃:“?!”


    惊的差点就没憋住气。


    他们顺着这一条密道走了进去,初时很狭窄,逐渐变宽,空荡的通道旁边,也多了一些东西。


    咒符缠着的长条圆形物体。大概二十厘米长,散发着西宫桃在老屋门口闻到的一样的臭味。


    “……”


    心脏轰鸣。


    家入裕树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了,在他们前行的路上,果不其然得看到了更多被咒符缠绕住的长条物体。


    从小变大,到了最后,已经有了明显的人形。


    已经不用解开咒符去确认了,他确认被咒符包裹住的东西,就是人类的尸体。


    甚至可以看出,这些人在被封入咒符时候还并未死亡。


    咒符下,有他们挣扎的痕迹。


    在西宫桃再也控制不住的呕吐和哭泣中,式神使的声音很轻,“这是活祭,无惨,对吧……”


    用活物,去祭祀。


    鬼舞辻无惨没有回答,鲜红的蛇瞳里倒映出式神使的侧脸,他的眼神里似乎透着无限的悲哀。


    悲哀……


    这个没心没肺,全无心肝的式神使,会悲伤?


    鬼舞辻无惨的眼神一冷,张口就咬!


    【?!】


    【鬼舞辻无惨:你是什么东西?!快从我老婆身上下来!】


    第43章 祸具魂


    【鬼舞辻无惨, 请问你是发什么神经?这就来一口了?!】


    【安静了一路,我以为他是一边和裕树贴贴,一边找了个合适的视角, 方便监视童磨呢?】


    【我也……】


    【尤其他咬人是真的没预兆,张口就咬在裕树的眉骨上了……】


    【这个地方, 真的很疼, 呜呜(打过眉钉的人的血泪之谈】


    【无惨就跟那个黑白配色的猫一样, 冷不丁地发一下神经】


    【邪恶奶牛猫】


    【他更像是邪恶狸花】


    “噗——”


    很轻的笑声,打着旋儿一样。是裕树阁下的笑声。


    这个有点出乎意料的反应,使童磨的脑袋开始运转:“……唔?”怎么回事?


    无惨大人咬的毫不留情,森白的蛇牙下已经涌出了艳红的血液, 可裕树阁下却不生气?


    反而笑了出来。


    这让童磨不解。难道说,裕树阁下就喜欢这种粗暴风格?那他知道了,他也可以学的。


    但童磨很快没有空想这件事了, 在他的视角里, 冰凉的蛇信拭过伤口, 勾连了一缕红色。


    童磨的瞳孔剧缩。咕咚。


    是他本人都无法忽略的, 喉结滚动的声音。食欲,被勾了起来。童磨着魔似的走了上去。


    “嘶——”


    一路上, 如同死物一样的墨蛇竖起了身体, 张开了猩红的口腔, 对侵入者发出了警告。


    蛇类的冷血和暴戾, 完全爆发出来, 凶得不行。


    虽然听不到,但也能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于是家入伸出手,抓住想要攻击的墨蛇。


    墨蛇的尾巴缠绕在了他的手腕上, 冰凉又滑腻。


    鬼舞辻无惨扭过头,无声死盯变正常了的家入裕树。是的,变正常。


    这里的咒力已经形成了一个场,之前家入裕树被“场”影响,感同身受了其他存在的情绪。


    所以才会感到悲哀。


    不过这个“场”并不强,很快家入裕树自己就清醒了。


    【啊……】


    【是这样吗?是我误会屑老板了!我还以为他就是犯…咳,我收回“邪恶狸花”的代号】


    【原来是事出有因,啊这】


    【人坏,蛇好】


    【我宣布,鬼舞辻无惨不是邪恶狸花!他只是一只纯黑色赖皮蛇而已(幻视刚才那一幕】


    【可以是猫,可以是赖皮蛇,也可以是赖皮蛇猫】


    【那发神经的奶牛猫这个猫塑,拿走给童磨用,怎么样?感觉他的性格和奶牛猫很贴?】


    【青天大老爷,这才是正确的猫塑,太合适了!!】


    【油炸大老爷!!】


    家入裕树又要忍不住笑了。他暂时失去了听力,但弹幕在的时候,他可以靠弹幕获取信息。


    所以他之前和别人的交流看起来还挺正常和顺畅的。


    不过,也有个坏处——


    专注于弹幕上的时间变多,捕捉了更多的笑点。光是无惨的猫塑,就已让他忍俊不禁两次了。


    【裕树总是会在我觉得他正常的时候,透出病病的本质,比如现在,他是完全不紧张吗?】


    【完全不呢】


    家入裕树暂且没有看弹幕,他找到了一条线索。


    “这些‘祭品’,都是男性。”他低声说。


    虽然咒符缠得很厚很紧,但里面的人毕竟不是白骨,很容易从轮廓和曲线上,分出性别。


    而且这一路上,祭品从小到大,很像婴儿到成人。


    另一边。


    西宫桃吐不出任何东西,在泪眼朦胧中,听到了黑发青年的声音:“西宫小姐,你还好吗?”


    “我、我……”


    【这个妹子已经在背景音里吐了两分钟了,虎摸……】


    “西宫小姐需要留下吗?”黑发青年问道。


    西宫桃抬起一双红肿带有水光的眼,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的,只是第一次见这些……”


    【对她来说,冲击更大吧。这种活祭本就反人类,再加上那些被咒符包裹的尸体真的很多】


    【这谁冷静得了】


    “哦,”黑发青年歪头,“西宫小姐,你或许误会了。”


    随后,他用同样的轻柔语调说:“我的意思是,西宫小姐可以在这找一找,是否有西宫先生?”


    【……】


    【虽然地狱了一点,但挺合理的,毕竟祭品都是男人】


    【对哦】


    西宫桃:“……”她艰难地摇了摇头,“父亲他失踪的时间不久,这里的……应该不是他。”


    “我们…先去找老师吧。”继续顺着庵歌姬的残秽追踪下去。


    得到了回复后,无月点头,说:“好。那我们继续走吧。”


    “好。”西宫桃擦着渗出来的眼泪,没有看到消失的额饰。


    负责推轮椅的童磨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前方,又在金发女生身上绕了一圈。


    童磨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低头看到了缠在裕树阁下手腕上的无惨大人。


    裕树阁下虽然听不见,但应该会读唇语,之前的交流没什么问题。可要是凑到裕树阁下身边,让他分辨口型的话,有被无惨大人咬的风险,那还是算了。


    他怕得病。


    再往前走,沿路上的“祭品”却少了起来,而空气里那一股潮湿、发霉,腥臭的味道却更浓。


    似乎还有水声。


    听起来,就像是一条河流,或是一道湖泊的声音。


    而这,怎么可能呢?


    这里是一条地道,道路扭曲,但他们一直在下行。


    不算逼仄的通道终于要走到了重点,不远处,不再是小路,而是一片开阔且空旷的地方。


    【boss战的前奏……】


    【歌姬也在里面吧,绝对还活着吧?不要出事,呜呜?】


    【这个副本出乎意料的危险,打头就是一个特级咒灵「二重身」,智商高,居然还会攻心】


    【总觉得要开始了……】


    西宫桃走在最前面,所以从通道里出来后,就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一个巨大的血池祭坛。


    血池里流动着的猩红液体,发出了他们之前听到的水声。


    血池里竖立着十几根石柱,外层围城了一圈,血池最中间,则是单独的一根,相比来说更粗。


    裹着咒符的“祭品”,就被绑在了外圈的柱子上。


    血池涌动,掀起了波浪,冲刷在“祭品”的身上,后者无处可躲,也只能承受一波波的冲击。


    偶然会发出微不可闻,极容易被忽视的哀嚎。


    他们,还活着……


    “老师!”


    西宫桃叫道。


    只见血池的最中央的那一根石柱前,就躺着一个人——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的庵歌姬。


    她既没有被幕后之人做成“祭品”,也没有被绑起来,但却给她换了一身更古朴的巫女服。


    【更奇怪了……】


    【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那个,万世先生,”西宫桃握着扫把,神色纠结,踌躇着开口,“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当然,您请说。美丽的小姐。”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一口答应了下来。


    西宫桃对上那一双琉璃眼,抿了抿唇,“我的扫把,自从进了这个地道,就好像不受控了。”


    “我知道万世先生的术式是冰,或许能冻住血池,所以我想让万世先生帮忙一起救老师。”


    【这个地方是有点邪性,刚开始裕树也被迷惑了一下】


    【不能飞?那确实要用到童磨,不然就只能从血池里趟过去了】


    【这个血池一看就脏,像去印度游恒河一样,呛一口就会被百八十种危险病毒入侵身体】


    【西宫桃的脑子转得还挺快,瞬间想到了工具人——童某】


    【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西宫桃退了几步,给万世释放术式让出了空间,他们身后,黑发青年将手肘撑在轮椅边。


    望向了身边的人。


    他开口:“西宫小姐,不久前,我被这里的‘场’影响,恍惚了一瞬,也看到了一些画面。你想听吗?”


    西宫桃一怔,她点头。


    黑发青年说:“我看到了,一次祭祀,或者说,一次下尹村的村民,进行祭祀时的片段。”


    村人们围在一起,中间是个高台。高台上,有三个人。


    一个手持镰刀的男人,还有一个戴着鬼面具,跳傩戏的男人,还有一个哀嚎的女人。


    “他们在制作一种,叫做‘祸具魂’的怨灵。”


    跳傩戏的男人,是在模仿祸具神作乱。那个女人是祭品,仿若替身一样被捆在了前者身上。


    男人一抬手,被捆在他身上的女人也抬手。


    那个拿着镰刀的男人,围着他们绕,口中念着什么,直到女人不再嚎叫,而是昏了过去。


    男人伸出镰刀一勾,女人从昏迷中又惊醒,但她什么都说不了,只能睁大惊恐的双眼。


    村民们目光灼灼地盯着从女人身上流下来的血,神色亢奋,口中不断念叨着,“祸具神被法师降服了”,“仪式成功了”,“祸具神可以为我们所用了”等话。


    在他们的笑容中,那个女人没了声息,身下的血已经汇聚成了一滩,镰刀上滴答而落。


    下一刻,如同冤魂般的东西从女人身上冲了出来。


    【……】


    【这个回忆做成了那种老式相机录影的感觉,好真实】


    【成功地让我感觉更害怕了】


    【怪不得这个村子每家每户都挂着镰刀,他们该不是都做过那种反人类的诅咒出来吧?】


    【好恐怖】


    【如果每家每户都做的话,被当做祭品,献祭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理解这个村庄为什么一股怨念深重,随时都有恶鬼突脸的感觉了】


    【怨气大正常的,换成我,也要弄死整个村庄的人】


    西宫桃听了思索一番,脸色一愣:“掳走老师的人,难道就是为了被制作那个‘祸具魂’?”


    很快,少女的神色变得焦急起来,上前一步,“不对,老师昏迷了,献祭很可能已经开始……”


    “锵——”


    一阵风吹过。


    匕首泛着寒光的刃,和金发少女的手掌擦过,居然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震耳欲聋。


    一道白色的身影握着那一把匕首,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旋身一拧,向金发少女攻去。


    “锵——”


    她们交手的速度很快,下一秒已经打到了十米之外。


    【?!】


    【什么?什么!】


    【是刺客小姐,她怎么来了?不对,她怎么和西宫桃打起来了?!】


    【西宫桃的术式这么强吗?这打起来的人设也不对劲了?!】


    童磨闲庭信步似的走了过来,抱怨道:“阁下,您的魅力,可真是无人能挡……”


    这个女人不久前就跟了过来,童磨一直没说。


    现在他后悔了,“我和无惨大人还没出手,就被她抢了先。浪费了一个提高您好感度的机会。”


    家入裕树无奈:“……”


    算上对方在灵能者协会的那一次针对自己的暗杀,他也只见过对方两次。现在是三次了。


    至于对方为什么要帮他……


    他也不知道。


    不远处的西宫桃,也不再伪装,她展现出了自己的真实实力,一脚那个白衣女人踢开。


    见到那个黑发青年,以及他身边的人都并不惊讶,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眼眸一动。


    【哈?!】


    【这么说,其实西宫桃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什么时候?】


    【不会从开始就…?】


    西宫桃…暂且称她为西宫桃吧,她也并不是想得到对方的回答,脸上又绽开了一个笑。


    “没有附身到您身上,真是可惜。这样一来,就要多费一些精力,才能解决您身边的人了。”


    坐在轮椅上的人发出了询问:“所以,我应该叫你什么呢,西宫小姐,还是……祸具神。”


    【?!】


    【原来她就是祸具神!我就说呢,这种能附身的咒灵至少得是一级或特级的级别,果然!】


    【一路上完全没有破绽】


    【甚至呕吐那一段,我还和她感同身受,演技绝了……】


    “无月先生……您什么时候察觉到,我不是本人的呢?”


    家入裕树笑了笑:“大约是因为,你的目标太明显了吧?你的目标一直是在引导我们来这里。”


    “我猜,如果我被你附身成功,你大概会说——


    仪式很可能已经在进行中,祭品的身体里已经栖息了祸具魂,不如将仪式完成,引出祸具魂。


    ——对吗?”


    “……”


    祸具魂的脸上再没了笑意。


    对方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你想要制作出另一个‘祸具魂’。而我们,是你这次选中的祭品。”


    西宫先生的失踪,就是引子。


    之后的一切——西宫夫人的寻找,自然者协会的搜寻,失踪的小队,蜂拥而来的教会……


    都是她的计划。


    为了获得更多的祭品。


    不过祸具魂选出来的祭品,都是清一色的男性。童磨眉头一皱:“你喜欢男的?”


    "喜欢?!"祸具魂听着,呼吸陡然粗重,神色癫狂了一瞬,大叫道,“我恨不得男人都死光!”


    “那些狂妄自大、贪生怕死,脑子长在**上的垃圾!”


    【哔哔——】


    【我发誓我听到了】


    【没错,我也听到了,哈哈?】


    【什么?】


    【太好了,是贾斯汀·比伯,我们有救了!】


    【这个祸具神,厌男?】


    童磨完全看不懂氛围,他眼睛一亮,说:“那真的吗?太好了,我也讨厌男人。”


    【磨磨头惊喜发生:讨厌男人?太好了!是同担!】


    【祸具神发送了一个无语】


    祸具神:“……”


    她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这样回复他。


    祸具神调整了一下呼吸,直接引动了仪式,血河开始不安分起来,撞击着石柱上的祭品。


    与下尹村人所使用的粗陋方法,祸具神开发出来的这种献祭方式,能容纳更多的祭品。


    “……”


    听着河流的湍急之声,腥臭的味道也浓郁了起来。


    祸具神发现,一切顺利得过分,居然都没有人阻止她。她不由得看去,那两人一动不动。


    她问:“你们,不阻止吗?”


    “不哦。”


    万世笑嘻嘻的。


    “一是,没必要。那个女人,身上确实被种下了怨念的种子,仪式完成后才好连根拔起。”


    他说的人是庵歌姬。


    “二么……”


    “即便多了一个‘祸具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呀。”万世把眼睛一眯,声音也悠悠的。


    很悠哉,很欠揍。


    祸具神被挑衅了,“说大话,容易死,我知道你是特级咒灵,而无月先生,是特级咒术师。”


    在她附身西宫桃,找到他们时,在现场见到过两种强大的残秽。


    一个是万世的冰,至于另一个,就是这个一直坐轮椅的人类了。


    “而我,一旦成功制造另一个‘祸具魂’,也将是特级。”


    “二对二,胜率对半。”


    童磨指着角落里的白衣女人,“你是不是把她忘了,不要看不起人哦,虽然她很弱,但其实是二对四。”


    祸具神:“?”


    二对四?


    就在祸具神要出手的时候,童磨已经快乐地窜了出去。


    “无惨大人,不要再袖手旁观了吧?敌人是女性。”


    “你要记得你是妈妈。我是女儿。这可是,女性之间的战斗哦!”


    【……忘了你那个“辛德瑞拉一家”的设定吧,求你】


    【不愧是你……】


    【我发誓,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脸色全都扭曲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童磨一开口,是连鬼舞辻无惨都会闻之色变的存在】


    【好的,规则怪谈】


    第44章 两面宿傩(异地版),堂堂登场


    “——阿嚏!”


    辛德瑞拉·真人, 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引来了其余两大天灾的注意力。


    漏瑚神色凝重,咒灵可是不会生病的, 又怎么会打喷嚏呢?


    花御:“被诅咒了吗?”


    真人则完全不这么想,一脸梦幻, “按照人类的说法, 打喷嚏也可能是有人在想念我呢?”


    “会是爸爸吗?”


    至于也可能是乌苏拉在诅咒他?真人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漏瑚和花御:“……”


    面对初生不久, 思维异于常人的咒灵,两大天灾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不要和人类走得太近。”


    人类和咒灵,终究不是一路。而人类,又尤其狡猾, 谎话连篇。


    他们担心真人才出生,没有阅历,又很单纯, 被骗了也不知道。


    真人脑子转得快, 说出了杀伤力极大的童言童语, “漏瑚你有很多阅历, 但也被羂索骗了呀。”


    “花御也是。之前羂索无论说什么,你们都听他的。”


    又多一暴击。


    漏瑚和花御想反驳来着, 但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 所以又沉默地闭上了嘴。


    “……”


    漏瑚有个强心脏, 很快就找到了新角度, “所以, 我在用亲身经历告诉你,人类不可信。”


    真人点了点头, 两大天灾对他的关爱,他能感受到。


    “但是……”


    两大天灾一听这个转折, 就暗道不好,就听真人说,“我能感受到,爸爸对我没有负面情绪。”


    没有恐惧、厌恶,这种浓烈,爸爸身上的味道很淡,但就是这种感觉,让真人觉得很柔软。


    真人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保存得很好的咒符。


    “这是爸爸给的,里面封印了妈妈的黑闪,如果他真的讨厌我的话,为什么会给我这个呢?”


    真人有理有据地说。


    特级咒灵的一发黑闪,即便是漏瑚和花御来接,也不会觉得轻松。


    所以漏瑚想不通。


    “对了,漏瑚,我们是要和羂索闹掰了吗?”真人妥善地把咒符放起来,好奇地问道。


    不久前,真人爆出了羂索的真名,后者展露了杀意,但很快就道歉了,说自己气昏头了。


    漏瑚没有抓着不放,但暗地里,已经决定和羂索分道扬镳了。


    “暂时不。”


    漏瑚的单眼一沉:“我要先调查清楚陀艮的死,如果真的和羂索有关,我会为陀艮报仇。”


    “我可以帮忙!”


    真人举手。


    漏瑚:“你能怎么帮?”


    “漏瑚,你忘了吗?我爸爸的老师,是五条悟,他祓除了陀艮,当然也知道当初的情况。”


    羂索有没有在其中捣鬼,一问就清楚了。


    漏瑚的脸色,那一瞬间,如同翻了的颜料桶。


    漏瑚脑内挣扎,漏瑚咬牙切齿,漏瑚烦躁至极,最后还是“知道陀艮真正的死因”占了上风。


    “你,你下次见到那个人类,就问问。”漏瑚瓮声瓮气。


    “好!”真人非常高兴,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找爸爸了。


    另一边,被特级咒灵念叨的人,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但是抬起手一看,皮肤上已经满是红疮。呼吸也开始艰难起来。


    这是祸具神的术式在起作用,「灾祸与永生」。


    灾祸——


    厄运、疾病,灾祸,各种负面状态,会持续降临在敌人身上,不断地削弱敌人的咒力和体力。


    永生——


    祸具神会拥有无穷的咒力,和金刚不坏的躯体。


    这个堪称攻防全方位无死角的术式,也是祸具神最大的依仗。


    再看童磨,他的恢复力,和降临在他身上的疾病恶化,两者的速度基本持平。


    不过,童磨的打法和打游击一样。怎么说,就是这里一下,那里一下,打法很招人烦。又滑溜得不行,祸具神抓不住他。


    这些也就算了,主要是童磨他的那张嘴,是从来不停的。


    “我怎么不是女性呢?你怎么假定我的性别?”


    祸具神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你是女的吗?!他承认你是他女儿吗?!”


    “当然了,我们可是辛德瑞拉羡慕的亲密母女。”


    他说着妈妈和女儿之类的话,血池里全是快活的空气。


    鬼舞辻无惨再也无法忍耐,刺鞭率先抽碎了童磨的下巴,然后才朝祸具神的方向涌去。


    轰的一声——


    【……】


    【幻视孔乙己了】


    【童磨一个人,就能唱一台戏】


    【其实这一波配合还挺好的,童磨攻心,无惨揍人,祸具神的精神和身体都被折磨到了】


    祸具神用金刚不坏的身体挡住了刺鞭,却又惊又惧。


    “你是谁?!”


    红眼睛?她在哪里见过?


    祸具神的视线,慌张地落在那形同鬼魅的咒灵身上,又转向依旧坐在轮椅上的黑发青年。


    之前祸具神用西宫桃的身份,去求助他们时,其实就感知到了现场的残秽,一共两种。


    一种是冰,也就是万世的冰系术式;另一道泛着血腥气,残秽和那个黑发青年一模一样。


    理所当然地,祸具神以为那残秽是那个人类留下的,所以才会根据强度判定他为特级咒术师。


    但现在……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特级咒灵,和那个人类的残秽,居然一模一样。


    又多了一个强劲的敌人,祸具神感到了恐惧,还有气急败坏,大声叫喊:“这不可能的?!你们的残秽怎么可能一样?!”


    “难道——你们睡了?!”


    【…其实还没有(小声说出自己的期待,能看到床戏吗?】


    【哇,大妹子,你这】


    【其实是无惨给了咒力给裕树,之前真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无惨认成裕树的伴侣】


    【看来在咒灵的视角里,这一人一咒灵,真的很暧昧呀】


    【残雪批,又捡到糖吃了】


    【嘿嘿】


    有了鬼舞辻无惨的出手,无论祸具神怎么挣扎,都是被压着打,因为前者的恢复能力堪称恐怖。


    祸具神就被打崩了,仿佛露出了本性一样,一边打,一边哭,而且是小孩子的那种哭法。


    “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我只是想拍电影,我想当明星,才从村子里出来的,那个男人说可以捧红我,他骗我!”


    “他发现我能看到咒灵,把我卖给了一个叫加茂的男人,该死的男人,把我当成生崽的母猪!”


    “我生不出来,他就不要我了,我又被扔到了拍卖场,卖家和买家,好多,我就跟货物一样被交易。”


    【原来是这样……】


    【好可怜】


    【加茂这个姓氏,御三家之一,知道他们封建,没想到这么污糟的事都干得出来】


    【我说她的演技怎么那么自然,让人很有代入感,原来转生成咒灵前就是个有灵气的演员】


    【如果她的人生没有那些人插手,她成为了演员,会有多精彩】


    【鼻子酸酸的了】


    “我被卖得太多次了,贬值了,最后只能低价卖了,被当成用来献祭的巫女。”


    祸具神满眼恨意,咬牙切齿,“该死的男人,献祭都要专挑女的。就欺负我,都欺负我……”


    “他们没想到,我还能活,我杀了他,还要杀更多的人,杀掉全日本,不,全世界的男人!”


    祸具神哭的毫无形象,她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看到弹幕说加茂,家入裕树微微一顿,他立刻出声,阻止自己的咒灵,发出最后一击,“无惨。”


    刺鞭没有停下,一点没减速。


    祸具神眼里还残留着泪,来不及反应,就只能闭上了眼。


    “砰——”


    一声巨响。


    猩红的刺鞭,插入了她边上的石壁上,震耳欲聋。


    祸具神满眼惊恐:“……”


    “对不起,打断一下,”童磨见缝插针,举起了手,“请问这位小姐,你的血祭,是不是出了点差错呢?”


    血河依旧激荡,但却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


    “啊?”祸具神一愣,才发现另一个可以和她一起消灭全日本的男人的祸具神,还没出来。


    制作失败了?


    祸具神终于从死亡的威胁里回神了,她很是慌张,“不会失败的,我每一步都是按照那个方法来的,只是加了一点料……”


    “嗡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响起。在这个空间里,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家入裕树有些意外,因为是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来自[虎杖悠仁]的视频来电。


    【唉?】


    【这时候,打视频?】


    家入裕树点了接听,很快,一个粉色刺猬头的少年就出现在了屏幕里,“莫西莫西,裕……”


    家入这边是后置摄像头,所以看景色,完全是一副血河主题的密室逃脱的样子。


    “啊,抱歉,我打错电话了,”正打算挂电话,虎杖悠仁忽然一个机灵,“是裕树吗?唉?”


    蓦然有一张嘴从他的脸上冒了出来,肆意嘲笑道:“当然是他,蠢货。”


    “啪。”


    虎杖悠仁也是很熟练了,当即就给了宿傩一巴掌,然后捂着脸说,“抱歉,裕树,打扰你了。”


    “但宿傩就和发疯了一样,总说感知到你了。我就怕他真的要对你做坏事,所以就来提醒……”


    “蠢货,我那是和其余手指的共感,那一根手指已经被解开了封印,所以我能和它共感!”


    粉发少年被骂了好几次,也挺生气的,但担心伙伴的安危,所以不打算和宿傩一般见识。


    这时候,家入裕树开口了。


    他将此刻快速划过的弹幕里,找到了关键词,总结了起来,想得到虎杖悠仁方面的确认。


    “悠仁,宿傩说他的手指解封了,而且他能和那一根手指共感,继而‘感知’到我,对吧?”


    虎杖悠仁觉得那边的声音很不对劲,但刚打算点头。


    就看到屏幕上的血河已经平息了,然而半空中却多了一个人,粉色头发,脸上有黑色的咒文。


    “那…那个,是我吗?!”


    准确地说,那是用活人祭祀,且其中掺杂了猛料,一根宿傩的手指,制造出来的祸具神。


    他睁开了眼,虽然是虎杖悠仁的模样,但却不具有对方的记忆,所以单纯是靠本能行动。


    所以,他盯上了一个人——


    家入裕树。


    一道黑红色的身影,闪现到了人类的身前,而他的身边,也多了一个轻佻散漫的高个男人。


    另一边,是满身黑色咒文,神色睥睨的诅咒之王。


    两方对垒,双方的气势都强的可怕。原本的祸具神,更是瞳孔紧缩,她的本能在催促她逃走。


    但她愣愣地看向空中的那个身影,为什么制造出来的这个祸具神,不受她的控制?


    ……还是说,那个人,又骗了她?


    这时。半空中的男人笑了笑。嗓音低沉,尤其磁性悦耳。


    然后他骤然压低了声线,此时镜头给了他下半张脸一个大特写,随着唇齿张合,音节吐出。


    “想吃——”


    “想吃掉——想全部都吃掉——”


    “你闻起来,好香呀。”


    第45章 宿傩(杂交Ver


    【兄弟, 你好香】


    【裕树的猫薄荷体质,又上线了】


    【不是被封印了吗?为什么还会吸猫】


    【好像会残留一点?我记得在那个废弃医院里的时候,漏瑚第一次看到裕树的时候, 也恍惚了一下呢】


    【也可能是封印里透出的一点残秽,只有极少数咒灵能察觉到?】


    【不知道耶】


    【虎子的脸真的没的说, 帅的客观, 配上大爷的声音, 第一反应是被这变态的话苏了一下耳朵】


    【这,屑老板不又得生气?】


    【脸上已经阴沉了,要流黑水似的,恶狠狠地盯着裕树, 满脸写着“你招蜂引蝶”“你不安于室”】


    【他为什么不去瞪宿傩?】


    【首先,可能是他习惯性地窝里横;其次,他想听裕树对他的道歉, 还有温声软语的哄。】


    【啊, 心机男……】


    听到“自己”这几句的虎杖悠仁的反应很大,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不忍直视中带了羞耻。


    “等一下,不要用我的脸和身体, 说出这样变态的话啊?!宿傩, 你实在是太没有素质了!”


    粉发少年谴责完, 又连忙:“裕树, 抱歉!宿傩总是盯着你, 幸好无惨很强,不然……嗷!”


    两面宿傩对“打不过”这个评价, 显然是很在意。


    他张口就咬,正好咬在虎杖悠仁还放在脸上的手心上, 一口下去,虎杖悠仁直接叫出声。


    “小子,你给我记住,现在我只是一根手指的实力而已,放在以前,那个式神根本抢不过我。”


    听起来很骄傲的样子,可能对于宿傩来说,爱打架,爱吃人,都是天经地义且自豪的事。


    虎杖:“你都说了是以前。”


    “……”


    虎杖悠仁:“无惨本身就很强,再加上裕树的不死诅咒,他们在一起不就跟天造地设……不对,在一起战斗,不就和珠联璧合一样。现在你打得过吗?”


    天造地设,是用来形容伴侣的,珠联璧合是两方合作。


    虎杖悠仁纠正了自己的错误。


    “…啧。”


    【宿傩:啧.JPG】


    【大爷也没啥好反驳的】


    【等一等,我就看了一眼弹幕,怎么屏幕里的屑老板,脸色都放晴了?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是放晴,就是从阴沉,到不那么阴沉,而且诡异地和平,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


    【他在暗爽】


    【?!】


    【暗爽什么?刚才也没什么台词……等一等,不会是虎子的那两句话吧?说无惨很强?】


    【还有天作之合那一句吧】


    【这就让他爽上了?!】


    【暗爽哥一向如此。好,爽了三秒,现在又不爽了,我开始唱“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还是护食,别人评价一句香,他都小气巴拉的一直气】


    【……荒谬中带点合理。暗爽哥,我服了你了,阴晴不定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


    虎杖悠仁脑子里突然白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等一下,为什么手机能拍到那个自己?”


    按照常理说,咒灵应该是不会被拍到的。


    他一呆,“裕树!小……”


    小心还没说完,那个连头发丝都透着邪气的“自己”,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屏幕方向。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有些卡了,在一片轰鸣和湍流中,传来了不太稳定的声音。


    “悠仁,我要挂电话了,请你帮通知一下五条老师和硝子前辈。”然后说了详细的地址。


    “伤者的情况可能会比较严重,需要用到五条老师的瞬移。”


    嘟的一声,视频就结束了。


    虎杖悠仁呆了半秒,立刻站起身,准备去找五条悟。


    两面宿傩嗤之以鼻,“急什么?即便有那个血祭的加持,也顶多只是两根手指的强度而已。”


    两面宿傩没有和无惨打过,就预估了:“那个护食的式神,十八左右吧,比五条悟弱一点。”


    谁受伤了,那个人都不可能会受伤。所以其余的人受伤,对宿傩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事。


    虎杖则是被其中一句震撼到了。


    两根,和十八根……


    简而言之,双方的实力差距,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十八根?!”


    虎杖悠仁脱口而出。


    宿傩又说,“打起来可能会有麻烦吧,因为那一根手指并不是简单的受肉,而是掺和到了献祭里。”


    两面宿傩活跃在咒术繁华的千年前,对献祭之类的也有研究。


    “我的手指是无法被消化的,所以在这一场献祭中,手指里的意识,直接夺走了控制权。”


    “哈哈。”


    “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类,受肉/体,灵体,都掺一点,打起来,应该会很有意思!”


    【不妙】


    【以歌姬为载体的祭祀出来的怨灵,加入了宿傩的手指,结果手指里的意识主导了这一具身体】


    【这是什么杂交物种……】


    【宿傩(杂交ver.】


    随即,镜头一转。


    “轰——”


    从血祭中诞生的宿傩(杂交ver,一开始不打算用术式,而是大开大合,拳拳到肉的打法。


    被压抑许久的食欲,在宿傩(杂交ver的口腔中不算翻腾,以至于很快就让他垂涎欲滴了。


    而那两个门神一样守卫在式神使身边的咒灵,又不免让宿傩(杂交ver兴奋,战意燃烧。


    食欲,和战意。


    这是宿傩的最爱。


    尤其是那个长黑发的小白脸咒灵,宿傩(杂交ver看着就很有冲动,想一拳打在他脸上!


    不过那个人类似乎对小白脸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楚。


    下一秒。


    “砰——”


    一记闷声,显然是打到了一具躯体,但并非是宿傩心心念念的小白脸。而是一个…女人。


    对方的实力并不及两根手指的宿傩,下一刻就被击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掉了下去。


    宿傩:“好弱。”


    他正想转身,趴在不远处,那个没有声息的白衣女人,却又踉跄着站了起来。再次攻来。


    得益于她的术式「暗杀者」的特性,一个呼吸之间,两方之间已经有了超过十数次的交手。


    【好帅】


    【全都是杀招,但动作起来就真的和一只白鹤一样】


    【好疯的打法……感觉根本没把自己当人看的那种】


    她不是宿傩的对手,但全程都没有发出声音,偶尔一声闷哼,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目标却又很明显——


    保护家入裕树。


    家入裕树:“童磨,你去……”忽的,一道又高又尖的声音,直接压过了家入裕树的声音。


    是祸具神。


    祸具神瞪着那个忽然呕了一口血,半跪在地上的白衣女人:“你是傻子吗?!你是要送死吗?!”


    “在「二重身」的领域里,我都看到了,你被那个骗子骗得团团转,是我让你知道了真相,是我把你从谎言中解脱出来的,你不帮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帮那个人?!你真是个蠢货!”


    宿傩早在之前就停了手,打算听个故事,结果听完了,给了很低的评价:“无聊。”


    他只能给出这个评价。


    那个白衣女人也不强,中了几发他的拳头之后,爬都爬不起来了。


    祸具神抓着头发。


    她死之前的年龄应该不会很大,除了演戏的时候,其余时间都表现得浅薄、冲动,易怒。


    “都怪那个女人,她说她找到了一个强大的咒物,可以加进祭祀里面,结果弄出了这个——


    不听我的控制,还长得丑的东西,我的计划都被毁了!”


    “毁了,都毁了!”


    【这姐,真是猛人……】


    【女人?】


    【赌一包辣条,是羂索】


    宿傩(杂交ver:“?”


    虽然他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执念,但被攻击也很意外。


    宿傩朝面前的咒灵伸出了手,发动术式:“「解」……嗯?”他的手,被缠上了几道金线,斩击的方向歪了歪,但角度不大。


    祸具神正中这一发「解」,幸好有金刚不坏之身,勉强抵御了偏移稍许的斩击。


    金线的另一端,黑发青年的手腕用力,双手交叠,金线同时连接在双手上,交叉反拉。


    宿傩饶有兴致:“这是什么?”


    挺有意思的。


    他朝那个人类看去。


    那个穿黑红色宗教服饰的特级咒灵装作惊喜的模样,对那个人类说,“您居然想要亲自出手了吗?”


    “那我也来帮忙吧。”


    他用刻着莲花的铁扇挡住下半张脸,露出了那一双勾魂夺魄的双眼,轻声:“寒冬冰柱。”


    下一刻,无数冰锥凭空出现,末端尤其锋利。


    轰——


    冰柱落下。一片冰雾四起。


    “冷一冷,也挺舒服的。”一道十分特殊的,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冰雾里面传了出来。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白雾里冲了出来,他狰狞一笑,做出了一个手势,同时开始吟唱咒词:


    「龙鳞」


    「反发」


    「成双之流星」


    还是上一招,「解」。但这一次却集齐了吟唱咒词,以及做出掌印两个条件,威力翻倍。


    如同细密的网一般的斩击,以极快的速度朝对面攻去。


    “呜呼,好危险的招式!”


    童磨惊呼。


    之前他被无惨大人打得不轻,没有得到血液的补充,恢复能力都弱了很多,他接下这一招不会死,但如果被切成一小块,需要好久才能拼好。


    那得变丑好一段时间了,童磨想了想,觉得不划算。所以,面对宿傩的斩击……


    “我先走啦!”


    与童磨截然相反的是,旁边的鬼舞辻无惨没有躲,也没有进行防御,而是,直接攻击。


    怪物似的蠕动着的肉臂,从他的袖子里钻了出去,对上了斩击,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随后一秒,“噗呲。”


    肉臂被斩击割入了“肉”里,大约两厘米的深度,但也仅此而已,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轰——”


    余下的,没有被肉臂挡住的斩击,直冲那个方向,砍在了石壁上。


    原本坚硬的石头,仿若被切开的豆腐,成了细密又整齐的方块状。


    地下祭坛,开始摇晃,出现了灰尘。看上去,是要坍塌了的前兆。


    宿傩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到了旁边,冲了过去,他这一次的目标可不是小白脸,而是……


    食物。


    他看到了。甜蜜的,散发着香味的顶级食材,就安静地坐在轮椅里。


    他的旁边没有碍事的小白脸,和落荒而逃的怪眼睛。多好的,机会!


    宿傩一瞬间肾上腺素爆发,用以往更快的速度,冲向了那个人类,迫不及待的伸出了手。


    呲。


    很轻的一声。


    等宿傩察觉到的时候,他伸出去的那条手臂已经断了,是被硬生生扯断的。


    “啧。”宿傩啧了一声,一边恢复手臂,一边抬头看。


    那个小白脸站在了献祭之柱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这个角度,显得更小白脸了。


    他的一只臂弯里,还坐着一个人类,是宿傩(杂交Ver.一见钟情,并且觊觎已久的美味佳肴。


    宿傩笑了笑。


    “不如我们,先来认真地打一场架吧?最重要的是,来确定这一道美味菜肴的归属权。”


    鬼舞辻无惨一言不发,眼中的睥睨说明了一切。


    大约是三个字——


    不够格。


    “啧。”


    宿傩又啧了一声。


    小白脸的那个眼神,那个姿态,宿傩绝对不会理解错——小白脸,就是在刻意蔑视自己。


    就好像是在看一只——觊觎自己的所有物——弱小爬虫。


    “被小看了……”


    宿傩怒极反笑。【……】


    【这装的】


    【鬼灭第一季的最后一集,睥睨一切,把下弦当垃圾的眼神又来了,是危险的毒蛇感】


    【好美,好帅!】


    鬼舞辻无惨却是不太爽。如非是式神使要救那个穿巫女服的人类,他本可以一击必杀。现在,也就不必听对方的废话了。


    正在这时,鬼舞辻无惨的耳边被扑了一些温热的气息,是人类的呼吸。他感到有些痒。


    随即,人类的声音在鬼舞辻无惨的耳边响起,轻,软,“我知道了。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几乎是趴在鬼舞辻无惨耳边,用气音说话,“需要无惨你配合我,等一会看我的手势,好吗?”


    鬼舞辻无惨不耐:“你又想……”


    “啵。”


    柔软的,还带着一点湿气的触感,印在了式神的嘴角。


    鬼舞辻无惨根本没有预料到对方会这样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瞳孔紧缩成一个点。


    震惊,恼羞成怒。


    他的本能,直接接管了这一具身体,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把怀里的人类丢了出去。


    宿傩(杂交Ver:“?”


    不理解,但这是个好机会。他即刻改变了方向,朝着家入裕树的方向冲去。


    人类在下降的过程中,看到了宿傩。[重击]咒符再次发光,直朝宿傩而去,后者挥手抵挡。


    [重击]之后,再是[束缚]。


    宿傩之前就见过这个会发出金线的咒符攻击,倒也不陌生。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意识到,这个束缚是双向的。相当于一根捆在双方彼此身上的绳结。


    他一拽——


    就如他预料的那样,金线另一端的人类,就被他拽了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进。


    宿傩兴奋地咧开了嘴。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来,这一道佳肴里的油脂在自己口中融化的香味。想象真实得过分。


    仿若真的闻到了味道。以至于宿傩口中的唾液在快速分泌,他就要吃到了。


    然后,宿傩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将食物拥入怀中。


    然而,他却看到了式神使的笑容。


    他一惊。


    下一刻对方的指尖,已经戳到了宿傩的眉心,他感受到湿润的液体在自己的额头上快速滑动。


    是血。


    方才的香味,不是宿傩的想象,而是现实。


    家入裕树的计划,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顺利进行了——


    以皮为符纸,以鲜血为墨,在宿傩的额头上,画下了一个特殊的,只用于超度怨灵的符。


    由人类、灵体,咒物杂交出来的宿傩,也反应了过来。


    中计了!


    而鬼舞辻无惨,也反应了过来,那个不知羞耻的人类是故意的,他猜到了自己的反应。


    故意用来迷惑那个宿傩。


    想通了之后,一瞬间,鬼舞辻无惨脸色又红又青又白。


    ……


    被超度后的,属于灵体的那一部分已经开始崩坏,宿傩的表面就如同一层蚌壳那样碎裂。


    宿傩咬牙,使用了高强度的反转术式,企图治愈自身。


    千钧一发之际,家入裕树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刺入了面前这一具崩坏的身体,找到了什么。


    用力一拉——


    黏腻的,像石油的液体从裂缝中涌出,一个紫黑色的人影,从这一具身体里被拽了出来。


    是庵歌姬!


    庵歌姬的情况很不好,浑身溃烂,皮肤紫黑,中了毒一样。


    家入裕树的手拽住的那一条手臂,血肉都是散的,能看到白骨。甚至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庵歌姬被拽出来以后,那一层宿傩外表的壳也不见了,但庵歌姬的脸似乎开始变形了。


    这是…在受肉?


    看到了庵歌姬,祸具神终于承认了这个结果——她失败了。


    她原本的计划献祭所有的祭品,以巫女的身体为媒介,聚集大量怨念,造出另一个祸具神。


    可咒物里的意识率先苏醒,巫女、怨念和咒物,三者组成了诡异的平衡,共用一具身体。


    而现在,三者平衡被打破,咒物又要受肉巫女。


    那她聚集的怨念…呢?


    试了,祭祀失败了,怨念没有了,连她自己也要被祓除了……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


    【太帅气了——】


    【拽人的那一下,一点表情都没变,老公感又来了】


    【所以说,那个亲亲绝对是算好了的吧?知道屑老板会过度反应,而且是恼羞成怒到把人扔掉哈哈哈】


    【太了解了】


    【利用[束缚]拉近和宿傩的距离也是算好的,因为猜到了宿傩的战斗经验丰富,卖了破绽】


    【呜呼……】


    【好聪明,好迷人哦】


    【鬼舞辻无惨,你就别和老婆耍心眼了,就当你的战力天花板吧,正好两个人挺互补的】


    【可怜的屑老板,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汤姆猫旁白语气】


    第46章 钓系的神


    “童磨, 接人!”


    在自由落体的途中,家入裕树叫了摸鱼很久的童磨。


    在旁边看了许久的戏的童磨知道式神使的意思,于是立刻出手, 用一道冰冻住了庵歌姬。


    冰块首先坠在地上,又滚到了旁边, 冰块里的人当然也还是完整的, 没有摔成碎肉块。


    童磨很满意自己的技术。


    对了, 自己是不是可以顺便接一下裕树阁下呢?


    他可以做一个旋转式的冰滑梯,绝不会让裕树阁下有失重感,更重要的是,很有趣味性。


    ——这个滑梯, 还是童磨和枷场姐妹去逛商场时,在气球城堡里看到的,他觉得有意思。


    可惜的是, 童磨被无惨大人用很阴森的眼神警告了。


    “……”


    鬼妈妈。没有一点母女情。


    童磨在心里嘀咕。


    快要到地面的时候, 家入裕树闭上了眼, 以为自己要摔, 却被接住了,下意识抱紧了对方。


    睁开眼看到了垮着一张脸的鬼舞辻无惨, 他很高兴。


    “无惨, 谢谢。”


    之前事态紧急, 又担心无惨不配合或听不懂, 所以家入裕树先斩后奏用了最保险的办法。


    好处是, 办法很好用。


    坏处是,把无惨当工具人了。


    家入裕树用了个春秋笔法式的说法:“我听不到, 所以担心计划不能成功,冒犯到无惨了。”


    “不过, 之前那个是计划中的一环,现在可以不是哦。”


    金发少年说,眼里带笑,就要贴过来。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地一躲。


    “……”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然后,很是嫌弃的把人丢进了轮椅里。


    【啧啧】


    【裕树,钓系的神】


    【听一听这话术,之前是计划,现在不是,那就是出自本心了?】


    【无惨能顶住这?】


    【显然没顶住】


    【无惨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鬼舞辻无惨这个人,你别指望他能说什么好听的话,不骂人已经很不错了。他的这个反应,就说明他不追究了的意思】


    【被当成工具人了,被哄了两句也不生气了?】


    【以前没见你脾气这么好】


    【鬼舞辻无惨,你真的是一款很容易被哄好的女鬼一】


    【暗爽哥真的是……】


    【要叫幸福哥了】


    “噗呲。”


    旁边的童磨则是开始忙碌了,他将右手插进庵歌姬的腹部,拿出来了一根紫黑色的手指。


    上面还在粘着黑色的血。是庵歌姬的血。


    童磨有点嫌弃。


    也用冰冻上了。


    咒物对人类来说,都是剧毒,宿傩的手指更是。庵歌姬的身体也是因为中毒了才会这样。


    “还有十秒,彻底断气。”


    童磨又把庵歌姬冻上,竖起两根手指,邀功道:“不过有我的冰在,可以推迟到两分钟。”


    童磨的冰是有毒的,不过事权从急,这次作用是保鲜,他稍微控制了一下毒素的含量。


    家入裕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叫童磨。


    【还能这么用?】


    【都要死了,用冰起码能延缓一段时间,至于冰里的毒,说句难听的,虱子多了不怕痒】


    【咒物也有毒】


    【争取这两分钟,更重要】


    【好紧张】


    【我记得之前打视频的时候,裕树让虎子去找五条老师了的对吧,呜呜呜,希望能赶上】


    【硝子,救救——】


    【悟,救救——】


    “童磨,带人和手指去村口,五条悟来了之后,你和他一起走。”家入裕树对童磨说道。


    庵歌姬是被冰封的状态,解封依旧需要童磨。


    所以童磨要跟着。


    童磨这时候也不废话文学了,因为他知道时间紧,如果坏事了会被讨厌,“保证完成任务。”


    他带着庵歌姬扭头就走,转眼消失在了通道口。


    【有点想笑】


    【“坏事了会被讨厌”,你还知道会被讨厌吗?之前都做了多少让屑老板脸色扭曲的事了】


    【上弦之二:是吗,能让前老板讨厌?那太好了!】


    在童磨离开后,原本这个已经在掉落碎石和灰尘的地下祭坛,就开始了更明显的震荡。


    快塌了。得快些出去。


    家入裕树在余光里,看到了自己胸口上的金色发丝。


    摸了摸左耳,那里光秃秃的,扭曲外表的咒具不见了。


    家入裕树快速在地上搜寻了一圈,在不远处看到了。应该是被无惨丢下来时掉下来的。


    “无惨,帮我捡一下咒具,我们上去。对了,带上她。”


    她,指的是那个白衣女人,之前直接冲上去和宿傩硬杠,吃了好几次重击,昏死过去。


    家入裕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格外不同,所以先把人治好了,才有机会问个清楚。


    在场的,还有一个祸具神……


    祸具神拥有金刚不坏的术式特性,这里全塌了,也不会伤到她。


    此刻,她还是附身在西宫桃的身上,所以家入裕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神思恍惚。


    倏然,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最讨厌这样了,真的讨厌死了……”在摇晃的血池边,祸具神又像个孩子一样满嘴抱怨。


    西宫桃的身体,蓦然软倒了下去。然后,一道虚影就从她身上剥离了下来,是一个女人。


    下一秒,她就朝着血池中央的那一个石台冲去。


    虚影很快凝实,她的眉目很是娇俏,尤其是一双眼睛,即便满目慌张,也显得异常灵动。


    是祸具神死前的模样。


    祸具神的嘴唇动了起来,又念出了自己最恐惧,也最厌恶的咒语,制作祸具神的咒语。


    这一次,她既是法师,也是献祭的巫女,她自己念着咒语,等待自己被招来的怨念吞噬。


    她寄希望于上天,让她经历二次献祭的涅槃后,还能保持自己的理智,还能变得更强大。


    “——”


    可咒语还没有念到到一半,耳边似乎响起了巨大的声音,同时也有什么穿过了自己的脖颈。


    然后,天旋地转。


    祸具神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才发觉自己没有了脑袋。脑袋呢?脑袋……已经滚了下来。


    身躯失去了控制,轰然倒下。


    祸具神迟钝地思考,自己不是金刚不坏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能轻易打破她的防御?!


    那些怪胎,为什么被灾厄缠身,都不会死?!


    她的术式在起作用!她分明都看到,那些怪物似的鞭子上,已经长出了脓疮,在流血了。


    可,那些灾厄愈合得太快了。


    这一次,她真的要死了……


    祸具神的脑袋滚了一圈,就已经开始消散了,但她不死心,仍旧在念那个没结束的咒语。


    直到她强撑着念完了,周围的血池也没有任何反应。


    将祸具神的脖颈穿透了的管鞭,速度远在刺鞭之上,威力更是,攻击时甚至会产生音爆。


    这是鬼舞辻无惨的杀手锏之一。


    所以只是一击,就轻而易举杀死了祸具神。


    在弥留之际,


    祸具神忽然开始哭喊:“「二重身」,「二重身」,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我不会领域展开,你说你会就好了,只要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我们就是最强的组合。”


    祸具神的眼泪流了下来,染湿了她的鬓角。


    “你骗我,你都死了!”


    “我也要……”


    祸具神的话并没有说完,她的头颅连带身体,就成了飞扬的灰烬一样,消散在了空气里。


    【唉……】


    【说不上来的感觉】


    【如果还是附身在西宫桃的身上,也不会死的那么快】


    【估计也是不想被抓到吧,之前她说过,折磨她的人里有加茂的人,京都高专又在京都】


    【御三家都在京都】


    【与其回去面对噩梦,不如赌一把了】


    【我本来以为还有个怪要打的,相当于二阶段?但看她没有献祭成功,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这个祸具神心智还没成熟的感觉,失败了也一直大喊大叫,但神奇的是,我不讨厌她】


    【我也】


    【也是因为她的过去吧,她是加害者之前,是受害者,某种程度上看,其实情有可原】


    【还有个羂索,在里面当搅屎棍】


    【祸具神说的那个女人,我感觉是他。所以这一次的下尹村,是刻意针对裕树设下的局吗?】


    【可能性很高】


    没了祸具神施加灾厄,管鞭上流出来的血液,只在祭台上砸出了几滴血红的花,伤口就自愈了。


    “走吧。”


    家入裕树说。


    再从地下通道出差的时候,里面响起了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鬼舞辻无惨一脸不太高兴,他的管鞭本该是攻击的利器,这次却成了运货(人)的工具。


    门外,是盘星教的人。


    童磨不在,五条悟应该是及时来接人了。


    米格尔看到了家入裕树,他身后的咒灵,和那两个被黑红色管鞭举着过来的两个女生。


    米格尔一个箭步,过来接人。得益于他强壮的体格,一次性扛两个人,脸不红气不喘的。


    “这个人,不是万神教会的神女吗?”


    米格尔认出了白衣女人。


    家入裕树:“嗯,她帮了我。而且还有些事情,等她醒了,我想问清楚。”


    米格尔恍然地“哦”了一声,“那就先带回去,好好治疗。”


    走了几步,米格尔忽然想起来:“对了,五条悟来过了,让你出来后,就给他打个电话。”


    家入裕树“嗯”了一声。


    正当米格尔觉得有点奇怪,想问一问家入在这个下尹村里面历经了什么的时候,家入裕树先开口了。


    “米格尔,你知道拍卖会吗?”


    米格尔:“这我倒是知道,还参加过,就类似于黑市,里面什么都有,甚至有特级咒具。你想要咒具……”


    家入裕树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天空很透蓝。


    “有一种拍卖会,拍卖‘商品’的是女性咒术师,甚至是御三家,也会参与的这种拍卖会……”


    他顿了顿。


    “米格尔,你知道吗?”


    【?!】


    【是祸具神说的那个吗?连加茂的人都去参加了的拍卖会?】


    【是要查这个了吗?】


    【激动!】


    【咒回里的女性咒术师们,真的感觉她们很难,弱小会被践踏,强大又会被盯上,想让她们一直优化血脉,生孩子】


    ……


    米格尔沉默了一会:“家入,我不想骗你,所以我选择说真话——有,而且规模很大。”


    【……这个事实让我沉默了,而且规模很大这个词,好可怕】


    【这个拐卖人口的拍卖会,经年累月的,上面还有保护伞(御三家之一)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为民除害】


    【到时候,是不是就要和姓加茂的人对上了?加茂家会不会包庇那个买卖人口的凶手?】


    家入裕树看着弹幕,对米格尔说:“我想去参加。”


    “所以米格尔,能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这种拍卖会的开启时间,以及入场需要什么样证明吗?”


    米格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坚定地回复:“我知道了。”


    ——


    两个小时后。


    等伊地知到现场的时候,地下祭坛的上方已经多了一个坑洞,浓烈的腥气从底下冒了出来。


    这个味道,实在是……让人作呕。连一直在奔赴现场,身经百战的伊地知都接受不了。


    上面坍塌的一层泥土和石壁都已经被人清理了一层出来,隐约能看到被埋在下面的祭台。


    伊地知又探头望了一眼,才转过身,看向旁边整齐排列的裹尸袋,“受害者的身份辨……”


    来负责和伊地知对接的政府人员,见他一停,不由得疑惑。


    “什么?”


    伊地知总觉得背后有一股凉风吹过,不自觉地朝后看去,那里是个坑,下面是被埋的祭台。


    但仔细感知,又什么都没有。


    伊地知不知道的是,被砂石和灰尘掩埋的血池,有一个还算深的小洼里,忽然鼓动了一下。


    而弹幕们,看得清楚。


    【?!】


    【不对呀,之前祸具神的两次献祭,不都失败了吗?这是个什么情况?冒出来了个什么泡泡?】


    【这是伏笔,还是预警?!】


    第47章 “裕树—阁下——”


    经过重建的高专, 八成都是全新的,也升级了许多设备。


    相比于以前,尤其是医务室, 正规了很多,房间里窗明几净, 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五条悟坐在门外的长椅上, 双腿大开, 整个人往后仰,把头靠在了墙上,然后仰望天空。


    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是夜蛾正道, 他急声问:“怎么样?”


    庵歌姬曾也是他的学生,尤其认真上进,所以听到她危在旦夕的消息, 他直接心里一跳。


    “硝子在治。”五条悟说。


    庵歌姬送过来的情况很不好, 即便是硝子输出最大流量的反转咒力, 也无法救她的命。


    但很快, 硝子想到了一个方案——


    让那个冰系咒灵解封歌姬的一部分身体,硝子用效率最大的反转咒力治疗那一部分身体。


    不用完全治好, 就让那咒灵冰封。再换成其它部位。


    解封、治疗, 冰封。


    这个过程循环往复。


    家入硝子的目的不是治疗, 而是延缓两分钟的极限死亡线, 为庵歌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夜蛾正道听完, 一怔,然后舒了一口气:“硝子的这个方法很好。那个咒灵……”


    “裕树召唤的?”


    五条悟点了点头:“嗯, 夜蛾,这个咒灵你别往外说。我可是答应了裕树, 要替他保密的。”


    “我说什么……”


    “给高层的报告。”


    五条悟还是很了解自己的老师的,“报告上什么都别写,尤其是咒灵的外表特征和术式。”


    夜蛾正道沉吟:“我知道了。”


    原本他是想着,网上的风波也算过去了,家入裕树的整体实力很强,跟高层报告,应该能成功评个特级咒术师。届时高层看在特级的面子上,也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既然学生不想透露,那也就不着急评级。


    “对了,裕树呢?”


    “还在路上。”


    夜蛾正道点头。


    “知道了。对了,京都高专那边,我已经联系上了,乐岩寺给了我回复,说是马上过来。”


    乐岩寺嘉伸,东京高专的校长,对庵歌姬很是看重,几乎是将后者当成继承人在培养。


    “想对救了庵歌姬的人,进行当面感谢,他是这么说的。要让裕树见他吗?”夜蛾正道说。


    五条悟歪头,想了想,“等人到了,我去问问他。”


    ……


    两个小时后。


    五条悟和自己的学生四“目”相对,老师率先出声:“这一身衣服,裕树是要英年早婚了吗?”


    【……】


    【是的,要英年早婚了,新娘是鬼舞辻无惨,欢迎大家来参加这两位的婚礼,嘿嘿嘿】


    【在暗示什么】


    【屑老板,点你呢】


    【这次的小剧场好搞笑】


    鬼舞仕无惨:…?


    他是不是漏想了什么?


    看到弹幕的家入裕树:“……”


    五条悟看到学生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表情,很满意,“哈哈,老师其实是在开玩笑啦。”


    白发教师凑了过来。


    “裕树是在玩Cosplay,对吧?!就是那种看上去是圣子,其实是降临灾祸的堕天使!”


    【神特么Cosplay,哈哈哈】


    【反差感来了】


    【还怪会形容的,老师也是二次元吗?怎么那么懂?】


    五条悟早就从学生的短信里知道了“代价”——毕竟也瞒不过六眼。


    所以现在都是在插科打诨。


    五条悟伸手,摸了摸学生的头,故作老成的说:“盘星教的中二气息,终究还是传染到了你。”


    “想当年,那家伙出场,也超喜欢中二的方式……”


    说着,五条悟笑了下。


    “其实超装的。”


    “才不是装,那是盘星教的排场!”后面,一起坐车来高专的枷场菜菜子一听,就忍不住反驳了。


    五条悟:“装的。”


    菜菜子:“不是!”


    “就是。”


    “幼稚鬼。”


    “你居然说我幼稚?!反弹!”


    ……


    众目睽睽之下,差了十来岁的两个人,忽然就争锋相对起来,和小学生一样斗起嘴来了。


    家入硝子从医务室出来就看到了,长了十几岁,心理年龄似乎还停留在六岁的白毛同期。


    “看起来,你更幼稚吧?”家入硝子忍不住开口说。


    说完,家入硝子坐到了外边椅子上,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支烟,只是含着。


    她有在戒烟。


    但是这一次实在是累了。


    经过数次的‘延缓’,歌姬至少可以撑到今天凌晨了,但家入硝子的咒力也都快被榨干了。


    一缕冰雾从她面前飘过,一个高挑的人影也从门后走出。


    枷场菜菜子一喜,朝这人挥手,叫道:“童磨!”


    这语气可和五条拌嘴时,不一样。


    五条悟歪头,去询问家入硝子,“硝子,我是被讨厌了吗?不对,我长这么帅,不应该呀?”


    家入硝子:“……”


    她现在很累,治好了歌姬,后面还有伤者在等她,京都校的西宫桃,还有一个白衣女人。


    这两个人伤得也不轻,即便治好了,也要昏迷一段时间。


    想一想,家入硝子就觉得自己又要加班了,忙到没力气骂人,就希望五条有点自知之明。


    还好五条悟没有再祸害她,而是找了家入裕树。两个人似乎有什么要谈,去了安静的地方。


    被裕树阁下嘱咐留在这里的童磨,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


    他都那么努力地干活了……裕树阁下,该给他点奖励才是。


    对吧?


    ……


    等五条悟和家入裕树再从房间里的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天色暗了下去。


    五条悟和家入并排走着。


    轮椅后面没人,但却自动前行,是五条悟用了无下限在控制。


    白发教师一边走,一边说:“对了,那个京都校的老头,想当面谢你救了歌姬,想见吗?”


    “不用了。”


    家入裕树摇了摇头。


    他望向被橘红色天空染红的高专,笑了笑,说:“还记得我第一次高专,就引动了咒灵潮。”


    “后来,用了歌姬前辈的鉾先铃,度过了危机。”


    所以才救了她吗?


    五条悟又笑了笑,“不要用这种怀念的语气,老师听起来,就像是你要从高专退学了一样。”


    “不久后就是咒术高专姐妹校交流赛了,你要在比赛里大放光芒,给老师我争光知道吗?”


    “这很重要!”


    五条悟抑扬顿挫地说。


    这时不远处,一个虫形咒骸驮着夜蛾正道,朝这里游来。


    有着一头金发的学生,摩挲着手腕上的墨蛇尾尖,勾起唇角:“我会参加的,五条老师。”


    “好。”


    五条悟转头,对来人说:“夜蛾,我和学生聊的正开心呢,你就来了。”


    “你找谁?”


    夜蛾正道:“……”


    ……


    这之后的几天,家入裕树都待在高专,原本紧盯着他的高层也没出来露面。很是安宁。


    “祸具神”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起初是西宫先生和他的侄子,为了谋夺西宫的家产,想要制作一个祸具神,为他们所用。


    成了自投罗网的第一批。


    祸具神后来又附身在西宫夫人身上,利用灵能者协会的失误,故意让“祭品”前往下尹村。


    这是第二批。


    第二次里,这种环环紧扣、衔接紧凑,几乎不会让人有空想到其它,也不会察觉怪异的计谋,


    出自祸具神吗?


    按照她在血池时的行为看,可能性不大。其中必然掺杂了一个第三人的影子。祸具神说过的……


    那个女人。


    弹幕说是羂索。


    他的嫌疑最大。将“那个女人是羂索”这一条当做已知条件来推,那么羂索的目的是什么?


    是那个畸形的祸具神,


    宿傩的受□□悠仁,


    还是,他?


    这件事,他没有和虎杖悠仁说太多,对方体内的两面宿傩,可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物。


    家入裕树还没忘,在他穿来之前,收到的那一条“预告”短信里的任务是,祓除两面宿傩。


    家入裕树设想了所有的可能性,在脑内模拟了他预想中的未来,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案。


    第一步的计划已经想好了,就等实施。


    虎杖悠仁这几天都被五条悟叫走了,至于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他们还在外面组合出任务。


    三小只都对家入裕树的回归表示了热烈欢迎,虽然都没见到面,但聊天群一直很热闹。


    时间很快过去。


    到了童磨回去的那天。


    这期间,童磨就很正常地犯毛病,这撩拨一下,那拱一下火,被鬼舞辻无惨修理了两次。


    好像没什么不舍。


    家入裕树也就没管他了,算了一下,离自己听力恢复还有三天,双腿则是还有二十天。


    加上之前不能行走的时间,一共一个月多几天。


    这个时间不算太长,毕竟珠世小姐感知的时间是一年,而他只需付出一个月多的“代价”。


    很划算。


    但细想是不可控的。


    其次,也许未来,会有不同的式神将外物带入空间之中。


    这样一来,“代价”就会叠加。


    其次,式神个体在空间内感知到的时间流速,尤其是珠世小姐,医学研究尤其需要时间。


    等她出来,“代价”可能会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天。


    所以还是得做多手准备。


    之前在下尹村,那一种脱离了符纸,在额头上画符的超度方式,算是开辟了一个新方法。


    之前,家入裕树确实想过怎么将符纸的质量提高,以承载更强大的攻击封印。


    用皮肤当符纸……


    单独用在一个人身上还行,不能量产,否则日本就要出现一个喜欢剥皮的变态杀人狂了。


    所以还是再想一想吧。


    目前来说,这个方法不适用于大多数的情况。


    普通的武器,不断被咒术师注入咒力,就会咒具化,进而可以成为祓除咒灵的特殊武器。


    至于符纸,在绘制前,注入的咒力是不会被符纸吸收的;绘制后,注入就等于发动符纸。


    两者不同。


    或许,可以用咒灵的血,浸泡符纸?血液将符纸全方位氤湿,再晒干,咒力会渗进去吗?


    感觉成功性不高,但可以抓几只咒灵,来做一做试验。


    家入裕树一边想,一边摇晃,他身下是一张竹制躺椅。就放在了宿舍阳台前面的那一块。


    这里有一片竹林,风吹簌簌,阳光也好,不至于太刺眼。


    画完供给灵能者协会的咒符以后,家入裕树就喜欢到这里来,做那一把还没完成的竹伞。


    本来算好在下次召唤无惨时,拿出来哄人的,结果多了一个召唤位,把无惨提前召来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


    今天做完了。


    家入裕树撑开自己做的这一把伞,伞面昏黄,半透光,有两层,中间夹有屏蔽的咒符。


    它不能经历任何风吹雨打,只是用作遮阳而已。


    家入裕树看了看,还算满意,于是稍微用力,扭动伞把,圆形的伞面就开始旋转了起来。


    嗯,很好。


    最后一步,晒干就行了。


    阳光是很残忍的东西。


    它能照亮一切,能让藏匿在黑暗里的生物无所遁形,也能让珍贵的宝石更加闪闪发亮。


    而鬼,却恐惧于这样的光芒。


    在这个时候,这种光下,几乎是不出来的,即便他们现在不怕阳光,也仍旧讨厌光芒。


    于是躲在暗处窥视。


    伞面下的少年,五官优越,伞面似乎带了一点阻挡,所以透下来的光,是隐隐绰绰的样子。


    落在他脸上,和波浪一样,划过了他的瞳孔。像余晖下海面上倒映出来的金色碎片浮动。


    随着伞的晃动,偶尔会有阳光落在他脸上,连睫毛都变得灿灿的。


    很生动,很灿烂。


    那是很吸引鬼,也是很致命的东西。童磨想。


    家入裕树试了一下,觉得伞柄上的卡扣似乎有些卡,于是没把伞合上,想再检查一次。


    “——”


    伞扯不动。


    “嗯?”


    家入裕树有些疑惑,还以为是挂到了什么地方,抬眼检查。


    蓦然,看到了半透光的伞面之后,有一个高大的人影轮廓。


    那人用力,伸出了手,从下面抬起了伞面,整把伞就这样被他抬了上去,露出了一张脸。


    背光的角度下——


    七彩瞳孔,白橡发色的男人,笑意吟吟,尤其惊艳。


    童磨很高,所以他并没有站着,而是坐在了家入裕树的手边,自己制造的一块冰垫上面。


    即便如此,他直起身也要比家入裕树的躺椅扶手要高一些。


    以至于童磨能轻易地将自己的下颌放在躺椅右边的扶手上。抬起伞后,也钻进了伞面下。


    从远处的某一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伞,还有躺椅的边,和童磨的衣角,看不见那两个人。


    “嘘。”


    童磨比了个手势。


    “我过来的时候特意观察了,无惨大人气息平稳,应该睡了,所以我们的动静要小声一点。”


    这时候,没有弹幕提示,对唇语的分辨暂且还没有那么准确的家入裕树发出了诚实的问号。


    “?”


    他听不懂。


    童磨这几天,早知道了裕树阁下的“唇语技能失灵”这一件事,所以提前做了二手准备。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看起来还是从谁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背面还有咒术题。


    大概是问某一种四级咒灵的特性,对它的弱点进行分析。作业本的主人答得满满的。


    定睛一看,是铅笔写的。字迹清晰,从笔画上,也能看出来主人写得很认真,很整齐。


    应该是虎杖悠仁的作业本。


    之前聊天的时候,家入裕树就听钉崎野蔷薇吐槽过虎杖这种一笔一划式的小学生字体。


    不知道童磨从哪里找出来的作业本,这有点没礼貌了,家入裕树对他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童磨:“?”


    他决定当做没看懂。


    然后迫不及待地将作业纸在裕树阁下的面前展了开来。


    上面是他写的字,意外地还不错,让他仔细看一下里面的内容……


    童磨还很贴心地把纸举得更近一点,方便对方看。


    “裕树—阁下——”


    确认家入裕树看到了内容以后,他哗啦一下,掏出了第二张纸,在家入裕树面前展开了。


    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朝家入裕树看去。


    “请—和我—偷情——”


    第48章 【本章童磨戏份多,茶,雄竞,接受不了的宝子看完标题,慎买


    “请—和我—偷情——”


    童磨的纸条上的一句话, 给了一个特写,才进直播间的观众们就一字不落地看了个清楚。


    消失了许久的弹幕选了一个童磨的“语出惊人”的时刻,回归了, 直接来了一个大爆发。


    连续的弹幕闪了过去,一层叠一层, 密密麻麻。


    有些观众平时不发言, 都是沉默地看直播, 然后被童磨的惊天骇俗“偷情论”给炸出来了。


    【?!】


    【我刚来的,什么情况】


    【偷家了?真的要偷家了!童磨你小心点,肯定要被打】


    【“偷情”这个词一出来,我不开玩笑, 真的给我噎着了】


    【童磨,上弦之二,一个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或者惊吓的鬼中奇男子】


    【大概率是惊吓】


    【屑老板, 还午睡呢?别睡了!墙角都要被撬飞了!】


    【雄竞!雄竞要来了吗?!】


    童磨举着纸条, 那一双如同宝石的双眸里, 是家入裕树。他在观察, 对方的表情变化。


    身为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即便他扼制了教会的发展规模, 信徒的规模也不小, 两百左右。


    童磨是看不起人类的。


    聆听他们的苦难, 劝导他们奔向极乐, 也只是他对人类这种可悲生物的高高在上的怜悯。


    但得益于此, 记性很好的童磨对人类的情绪很了解。


    什么情绪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记得一清二楚。


    有时候,人类心里所想的内容, 就会一点不差地表现在他们的脸上,被童磨轻易捕捉到。


    就像一道摆在他面前的,已经有了答案的算术题。


    所以,童磨目不转睛地盯着裕树阁下,企图从对方的表情中,获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即便是一点。


    ——因为这是一次拙劣的,却又简单的试探。


    非正式的纸张,上面写着的“过度”的话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着调又轻佻至极的试探。


    以玩笑为先锋,进行最诚实的审讯。


    当然,审讯这个词拎出来看,或许有点重了。


    但在童磨看来,他可以依靠这一次玩笑的机会,试探出无惨大人在裕树阁下心里的地位。


    【嘶……】


    【我靠】


    【“以玩笑为先锋,进行最诚实的审讯”这一句台词,居然是从童磨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好带感】


    【之前和无惨争来夺去的,好像很积极的样子,其实我也有点迷糊,童磨到底是为了争夺‘玩具’,还是好吃的食物?这一次直播,好像有点明白了……】


    【童磨,和无惨完全不一样……他是不着调,可一旦认真起来,就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他当鬼的时候,只信奉一条原则,“人类唯一的公平,是死亡”。转生成咒灵了以后……】


    【如果说鬼舞辻无惨是女鬼一,童磨更像是精神病】


    家入裕树没有看弹幕,看向了趴在自己的躺椅扶手边的特级咒灵,撞进了那一双眼里。


    “好呀。”他说。


    “我们在这里待一会吧。”


    他伸出了手,落在了咒灵的头上,揉了揉。


    然后转头看向躺椅面前的光斑,随着风和树叶的摇晃,他听不见,却能想象出来那声音。


    童磨歪头看他。


    稍等,对方对“偷情”这个说法的反应,和童磨想象里的不太一样。


    他握住了式神使想要将伞收起来的手,极冷的冰,在对方的手心上勾勒出童磨想说的话。


    ——“您爱无惨大人吗?”


    爱。


    爱?


    家入裕树思忖,说:“那是很复杂的情绪,我从未体会过,没有办法给你答案,童磨。”


    家入裕树,樱川裕树,他有两个身份,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从未有过爱。


    不死的人鱼肉,不但改变了他的身体,也改变了他的灵魂。


    好似被上天剪掉了一边的翅膀,用机械肢体替代了的蝴蝶。


    他缺失了一些东西。


    一些,他暂时还不想找回的东西。


    童磨不死心,他稍微起身,换了个一个姿势,到了躺椅的斜侧边。


    用有点别扭的姿势,从旁边趴在了家入裕树的膝上。


    童磨将自己的下颌在膝上,用这个仰视的角度和这个姿势,心机十足地盯着家入裕树看。


    显得像一只大型的野生动物,收起了锋利的爪牙。


    他的左手,缓慢摸到了式神使的膝头,轻轻摩挲。


    ——“既然您这样说,就说明我和无惨大人,大约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吧?裕树阁下。”


    ——“我可以公平竞争吗”


    童磨问。


    ——“当然,无法保证绝对的公平,因为无惨大人是个自私的规则破坏者,他最喜欢打我。”


    【……】


    【在这里,很神奇地有了自知之明了呢,童磨君】


    【这个柔弱的姿势真的好刻意,请问在哪里进修?】


    【好直白的告状】


    【竞起来了】


    接下来,童磨用了毕生词汇,去说前老板,鬼舞辻无惨的坏话。致力于把他踩到脚底去。


    这样就能拉高自己了。


    童磨想。


    ——“脾气暴戾,不听解释。”


    ——“吝啬小气,对手下尤其是。”


    ——“唯我独尊,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不讲道理。”


    童磨说了个痛快。


    如非是知道前提,弹幕们甚至会以为童磨口中的那个他,就是个被资本家压榨的可怜人。


    【我服了,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拉踩呀!】


    【听出来童磨肯定是提前打了腹稿的,很熟练】


    【要是屑老板知道了这些坏话,不把童磨捶成潮汕牛肉丸,鬼舞辻无惨这几个倒过来写】


    【…这个比喻就算了】


    【鬼舞辻无惨,你再休息下去,真的要被偷家了?!】


    ——“也许有一天,肆无忌惮的无惨大人也会伤到您。”


    ——“甚至,杀了您。”


    童磨咕噜出来了一堆鬼舞辻无惨的缺点,就和告状的小学生一样,还总结了一句未来期望。


    然后用上目线的美色攻击,期待得到对方的赞同。


    家入裕树看到了他的“话”,笑:“这些…我知道哦。”


    对家入裕树来说,那一些“缺点”,是组成了鬼舞辻无惨的拼图块,是浓墨重彩的色块。


    他包容他的一切,自负、胆怯,阴郁,这很有趣。


    也不让他感到无聊。


    所以——“他对我来说,不是危险。”家入裕树这样说。


    童磨一怔。


    “裕树阁下……”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死掉了好多年的心脏,刚才好像跳了一下呢?”


    童磨开着玩笑,抬起了眼。


    硬要说的话,这是一种冷漠的,脱离的,接近神性的的包容。


    他一米九的身高,手也比常人大了两圈,童磨的手顺着家入裕树的膝盖,缓而又缓向上移动。


    同时,下颌也在膝头上蹭着。


    像只猫。


    另一只手碰到了家入裕树放在大腿上的手,他并没有覆上去。


    而是从大腿和手心之间的缝隙,插了进去,巧妙地十指相扣。


    家入裕树试着挣脱了一下,对方的力气很大,几乎纹丝不动。


    他向童磨看去。


    上弦之二,笑意吟吟,却说着摊牌的话,“您真是,太迷人了,即便知道您是个坏人——


    可怜的无惨大人,自以为能掌控您,却被您当成了玩具。”


    “即便知道无惨大人被您耍得团团转,我也不生气呢。”


    ——“裕树阁下,实在是太迷人了,即便是无惨大人,落入了您的陷阱,也是可以理解的。”


    之前从未发表评价的童磨,早已看透了鬼舞辻无惨和家入裕树,这两者之间的怪异关系。


    旁观者清。


    童磨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童磨知道家入裕树受到了诅咒,所以无法走路,但下半身是有感知的,指尖轻轻地揉按。


    加上他又趴在了家入裕树的膝上,用那种眼神看向家入裕树,很明显的带了勾引的意味。


    ——“也请利用我吧?”


    ——“我会成为好用的工具,也是时候给无惨大人一些紧迫感了,您说好吗,裕树阁下。”


    ——“所以,也请和我「共鸣」吧。”


    「共鸣」,式神使和式神之间,高度同频,合二为一,爆发出威力强大的攻击的招式。


    童磨提了出来。


    这是他成为咒灵式神后,自动出现在脑子里的设定。


    童磨早就想试一试了,但碍于无惨大人一直吝啬地护食,因此童磨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来了。


    ——“若是阁下想要彻底掌控无惨大人,我愿成为催化剂,或是成为,被您使用的工具。”


    ——“让我成为您的傀儡。”


    他公开诚布。


    说明自己的价值。


    ——“请操控我。”


    ——“即便会被您用完丢掉,即便会遭受无惨大人的疯狂报复,也请操控我,也请您,看到我。”


    他说的时候,全程盯着家入裕树,那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勾魂摄魄。


    【……我的个天(倒吸一口凉气)】


    【邪教CP下料就是猛】


    【从开始的试探,中间的拉踩,再到这里的摊牌,童磨总共安排了三次勾引,层层递进】


    【步步为营】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根本没什么人类情感,我都快要被迷进去了?】


    【他说的也不一定是假话,童磨这个人咋说呢,玩心很重的,肯定是把裕树看作玩具了】


    【他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看上了别的玩具,想要抢过来,占为己有(比喻一下】


    【一场表演,可以看成是假的,也可以看成是真的】


    【鬼舞辻无惨,鬼呢?!】


    【我要看修罗场】


    【三角!】


    童磨的行动力很强,观察力也很强。


    他察觉到那气息后,笑容深了深,保持着姿势,就迅速把能挡住视线的那一把伞拿起来了。


    现在它变得碍事了,就得让人看到才行。


    他脸上挂着笑,在他所看到的不远处,突然出现那一团黑影的注视下,蓦然起身。


    一只手还是与式神使十指相扣,术式的冰冻住了躺椅下部,让裕树阁下背对那个黑影。


    他站了起来,但仍旧弯着腰,凑向式神使的下半张脸。


    “无惨大人,现在能看到哦?”


    他轻笑着说。


    从后面那个方向看过来的视角,即便有摇椅的遮挡,也能将童磨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影,正是鬼舞辻无惨。


    而童磨——


    对此早有预料。


    或者说,童磨的目的就是如此。要让无惨大人亲眼见到这个画面,是最好的挑拨离间。


    “真是可惜,率先遇到您的并不是我。”


    这几句话,他并没有用冰写出来,所以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但童磨说的很开心。


    “无惨大人比我更强,否则我还能以凶手的身份,出席您的前夫上的葬礼,并且勾引您了。”


    【草(一种植物)】


    【刺激!】


    【童磨之前说那个“辛德瑞拉一家”的设定的时候,不是还想用女儿的身份接受母亲的遗产?】


    【小妈文学】


    【准确的说,是小爸文学(。】


    【在那个性别混乱的辛德瑞拉一家里,无惨是妈妈,裕树是爸爸,所以应该是小爸文学】


    【草(还是一种植物)】


    童磨说完,又把伞面往上抬了一点,以至于将十指相扣的手,用一个清晰的角度被看见。


    “哈哈。”


    他尤其愉快,轻笑着。


    【草(仍然是一种植物)】


    【好直观,好明显的挑衅……】


    【童磨,谁都救不了你,你真的要成牛肉丸,不,鬼肉丸了……】


    【从无惨的这个角度看,童磨的挑衅意味实在是好浓,和无惨对视也不躲的,反而在笑】


    【无惨看到了】


    【十指相扣的姿势,还有这个快要吻上去的姿势,全被屑老板看了,瞳孔缩成一个小点】


    【打起来,打起来?!】


    【嘶……】


    【红温了,不,黑温了?!】


    【色批乱中举个手,请问这一次残雪CP可以在床上来一场轰轰烈烈的angry sexy吗?!】


    【大妹子,你……】


    第49章 “您是天生的驯兽师。”


    童磨的一只手还在与式神使十指相扣, 轻易地扭转手腕,将对方的手背对准自己的方向。


    他低下了头,落了一个吻。


    冰系特级咒灵的双唇, 似乎也带了冰冷的温度,落在皮肤上时, 对方下意识收了一下。


    童磨没有让对方挣脱。


    待童磨的唇离开, 家入裕树的手指上多了一圈什么, 一枚由凛冬之冰构筑出来的戒环。


    更准确地说,是王冠。和童模之前捏出来,戴在家入裕树头上的那一个王冠,很是相似。


    他还没死心。


    可已经被无惨大人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无名指,按照人类的说法,是象征已婚的手指。


    他挤在旁边的中指了。


    即便如此, 童磨也很高兴, 如同虔诚匍匐的信徒, 亲吻一个由谎言和凉薄造就的王冠。


    他说——


    “阁下, 您是天生的驯兽师。”


    “我永远会陪伴您,直到您彻底厌弃这一场游戏, 直到您彻底驯服那一只……”


    轰——


    一道几乎捕捉不到的黑红色将童磨贯穿, 深红的血溅了出来, 沾到了家入裕树的脸颊。


    随后是一条怪物似的肉臂。肉臂的末端张开了嘴, 獠牙死死地咬住了童磨, 凶狠咬合!


    獠牙穿透了童磨的身体,一瞬间, 就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好似是骨骼被咀嚼的声音。


    “您还是如此粗暴, 无惨大人,这样的您……要怎样去赢呢?”


    是童磨。


    轰!


    那怪物似的猩红肉臂,疯了一样发出了连续不断的锤击,像是在泄愤,又像是让他闭嘴。


    而下一刻,砸了个空。


    之后响起的,是童磨的轻笑:“两周结束,回城时间到,看来我算得没错。无惨大人……”


    再会。


    童磨的身影在快速虚化,如阳光下破裂的泡沫,最后的几个音节消逝于空中。


    他是算好了的。


    选在快要回去的时候对无惨大人进行挑衅,让无惨大人体会到想打人却打不到的憋屈感。


    想出了这样完美且气人,还能给裕树阁下的游戏增加一些趣味性的计划。


    童磨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而他预想的没错。


    轰—轰—轰——


    即便童磨已经消失了,但那充满侵略性的肉臂没有了目标,但它依旧没有停止去破坏。


    肉臂一下又一下地挥出,始终在打砸童磨消失的地方。


    谁都能看出肉臂的主人,鬼舞辻无惨,明显是以没有章法的方式在胡乱宣泄自己的愤怒。


    那一片还算平整的地面已经被他砸得一片狼藉,出现了一个大坑。


    鬼舞辻无惨对童磨的那一次攻击,家入裕树离得近,也被带到了,从竹椅上摔了下去。


    双手撑在柔软草地上,家入裕树听到“滴答”一声,似乎有什么液体从自己的下巴落了下去。


    他低头去看,是血。


    童磨的。


    但很快,这一点深红色就被冲刷得淡了,落下的水珠,带着沁凉的温度。


    埋在地下的水管破了,漫天的水珠撒了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如同一场晴天雨。


    周围乱七八糟。


    既有翠绿的竹枝,也有被打烂的红海棠,泥泞漆黑的土块。


    家入裕树看到了掉在不远处的伞。一把竹伞而已,当然无法抵御特级咒灵的愤怒一击。


    其实,只是承受了攻击时带出的罡风,半透黄的伞面就破了,露出了支离破碎的伞骨。


    落下的水珠太多,濡湿了他纤长的睫毛,汇聚成了一滴水,仿若承受不了雪堆的枝丫。


    他眨了眨眼,那一滴水从他的睫毛末端坠落,落在了脸颊上,滑了下去,像一道泪痕。


    【老婆……】


    【我大气不敢喘】


    【湿漉漉的,看起来很脆弱】


    【衬衫完全湿透了,粘在身上,能看到衬衫下面透出来的肤色,配上金发,好圣洁的诱惑】


    【其实一点没漏,前面的小粉红还被两缕狼尾遮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就……色的没边】


    【谁敢嘬?我敢!】


    【粉红,你们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裕树穿无袖校服,制作组给了一个侧边视角,看的人脸红心跳,当然现在已经改了】


    【主要是被举报了,理由是内容色/情,危害青少年,后来制作组就悄悄的把那一段换了】


    【我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啊啊啊】


    【幸福哥,你可真幸福,有这样清纯又漂亮的老婆,你也真是幸福得没边了(咬牙切齿】


    家入裕树的下一个眨眼,还未从朦胧中恢复视线。


    黑红色的数条黑红色管鞭不知什么时候,将他捆缚了起来,从上到下,全身都被缠住了。


    它们将它束缚成了唾手可得的猎物,家入裕树动弹不得,被迫浮空。


    并且家入裕树能感受到管鞭在不断收紧,挤压着他的血肉与骨头,窒息与疼痛紧紧纠缠。


    脑部充血,浑身剧痛,在变得模糊的视线中,家入裕树看到了鬼舞辻无惨。


    勉强还能看出对方的人形,除此之外,就是灼烧的火焰般的红色双眸,和漆黑的长发。


    那些黑红色管鞭正是从他的下半身生长,比生长在背后的管鞭,具有更凶猛的攻击力。


    而此刻,家入裕树却恍惚觉得,那是无惨的发丝有了生命,形成了一张细密漆黑的网。


    是乌黑的,潮湿的,又是柔软的,挣脱不开的。


    将他紧紧网入其中。


    鬼舞辻无惨死死盯着对方,想从他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却又恐惧于相反的结果。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冥顽不灵,不受控制?!


    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否认心中早已有的答案。


    他想质问对方,想让对方忏悔,想让对方的口中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迫切地让对方臣服。


    他又想到,他已经用过这个办法了,对方巧言令色,又有恃无恐,一次又一次的挑衅。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限度。


    鬼舞辻无惨确认,自己无法忍耐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想要破口大骂,想忍破坏这一切。


    当他看到那个人狼狈地坐在草地上,阳光,海棠,都散落在了他身上,既狼狈,又美好。


    鬼舞辻无惨的心脏诡异地,重重地撞了一下。


    第一反应,把人藏起来。


    占有欲,控制欲在作祟。吵闹着,轰鸣着,夺去了他多有的理智,叫嚣着他的不同寻常。


    鬼舞辻无惨意识到了,但又下意识去抗拒那个可能性。


    鬼舞辻无惨扯下了那一颗不安分的心脏,无法维持理智,更怨毒地盯着那个人类。


    他改变了自己,他毁了自己,他罪无可恕。


    如果把鬼舞辻无惨比作荒野,那么在那一片贫瘠的荒野里——


    只会有无边无际的野草,贪婪的秃鹫和鬣狗,弱肉强食的法则。绝不可能会有柔软艳红的海棠,耀眼灼热的阳光。


    他抗拒,厌恶,又恐慌。


    他的喉咙口里似乎争先恐后地要冲出来什么,鬼舞辻无惨却并不给予自己信任,闭口不言。


    阴暗和残忍的本性,促使他做些什么,以掩盖异样。


    “砰——”


    在匆忙赶来的夜蛾正道眼中,就看如鬼影一般的黑色式神,将式神使一起拖入了不远处的湖里。


    夜蛾正道墨镜后的双眼,忽的一下就瞪大了。


    夜蛾正道想:悟说过,有裕树在,无惨发什么疯,都不要去管,但他的学生真的会没事吗?


    又有一阵动静传来。


    跟在后面来的,是扛着一个木制画架,跑满头汗,还伸长了脖子往湖面上看的有坂利久。


    他眼里透着狂热,看向还余波不平的湖面,恨不得跟到水下去。但余光忽然看到了什么。


    有坂利久一怔,一边跑了过去,一边将衣服掀起来,盖在了头上。


    顶着破裂的水管撒出来的雨,将竹伞捡了起来,又仔细地搜寻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碎片,才回去。


    他的缪斯亲手做出来的礼物,不能就这样放在这里。再过一会,就会被水彻底淋坏的。


    ……


    湖底。


    幽黑的如同深渊。


    纠缠着一团暗黑坠了进来,引起轩然大波,惊到了池底的生物,在一瞬间就四散而逃。


    闯进来的黑影以不正常的速度下沉着,血液融散到了湖水之中,稀释再稀释,直到不见。


    本该一拥而上的湖底生物,却寂静地可怕,属于生物的本能,仿若在提醒不要轻易靠近。


    会死。


    ……


    “咕噜——”


    气泡从家入裕树喉咙中挤出来。


    之前他的脊背砸在了湖面上,胸腔里一阵闷痛,所以入水后,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去。


    无惨的手,掐在了他的喉结上,压下了他的挣扎,逼出了更多的空气。


    家入裕树睁开了眼。


    在湖水中,无惨周身的黑雾淡了许多,他的皮肤很白,并不是莹润的那种白,而是毫无生机的苍白,眉眼间的狠厉,将这一抹苍白都染上了黑气,让人心惊胆颤。


    又因为怒气,眼尾如同上了一线红墨,让人不自觉被吸引,而他本人却不知道。


    鬼舞辻无惨的外表,停留在了二十岁。


    心理年龄呢?


    或许也不会太大。


    ——他太过强大,以至于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就能解决绝大部分的麻烦;


    ——可他也太过胆怯,以至于不敢踏出一步,所以故步自封,从不反思。


    在将近千年的时光里,鬼舞辻无惨的躯体内,依旧是那个恐惧于死亡的宿命的病弱青年。


    他既强大,又弱小。


    可他也长得美。


    鬼舞辻无惨,是一朵于黑暗深处,小心翼翼地汲取养分,竭力盛放的黑红色曼陀罗花。


    一前一后的姿势,让家入裕树能在水里看到波光粼粼的太阳,光芒从背后照射过来。


    式神那本就微卷,且柔软的发丝,如海藻般散落了出来。


    他是艳丽的,也是苍白的,像是一只满腹怨气的恶鬼。想要将人拖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上次也是这样。


    全然没有半点长进——家入裕树想。


    但那又如何呢?


    有趣的,就是鬼舞辻无惨而已。


    鬼舞辻无惨从未沉湎于快乐之中,对他来说,转瞬即逝的年月,又是漫长而无聊的数字。


    他不懂爱,也不懂被爱。


    只是心里总是有着一种紧迫感,害怕被爱,也害怕给出爱。


    可怜,又可爱。


    他想。


    “啵——”


    很轻的一声,但鬼舞辻无惨看到了,连呼吸都不能的人类,双唇微张,发出了一个气音。


    还有,一个气泡。


    “……”


    他看清楚了,是一个鬼舞辻无惨绝不会忘记的口型。


    【亲亲】。


    满口谎话,善于演戏的人类,第一次诱惑他的把戏。


    说话时翘起来的唇,本就是在诱惑对方接吻的模样。


    在水下,血月一般猩红的眸子落在了人类的下巴上。那里曾经沾染了另一个咒灵的血液。


    他更气了。


    扼在人类脖颈上的双手更用力。


    他恨他的不安分,不专一,游刃有余。


    恨他能顶着另一个咒灵的残秽,堂而皇之地在他面前放荡地祈求一个亲吻。


    他盯着眼前的这张脸,蓝眼金发,就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天使一样,可鬼舞辻无惨知道,


    他狠辣,散漫,凉薄。


    鬼舞辻无惨厌恶对方的姿态,即便是完全敌强我弱,对方也不会露出一点惊慌的神色。


    高高在上,有恃无恐。


    更是将他耍得团团转!


    被玩弄的怒火中烧,和被引诱的气急败坏,形成了剧烈的震荡。


    鬼舞辻无惨不想再让对方占据绝对的主导权,他只能以本能,用他自己的方法,去压制。


    即便那个方法,卑劣至极。


    他的身躯完全将怀里的人笼罩在了阴影里。


    下一刻,家入裕树感到天旋地转,勉强睁开的眼睛里,看到了黑发男人在水中飞舞的发丝。


    昳丽乌黑的美人,那张脸离他很近,这个距离,他只能看到一点苍白的侧脸。


    黑发美人在水下,尤其美艳无光,背后的阳光射进来,在他身上的黑色羽织上镀了一层光。


    而他本身,依旧是黑暗,血腥的,一举一动都被平安时代侵染,矜贵至极,惑人至极。


    然而,他没能欣赏太久。


    呼吸交缠,下巴被掐了起来,鬼舞辻无惨强势地咬上了双唇,他的唇舌横冲直闯地探入。


    下颌被迫抬得更高,脖颈摆出脆弱但漂亮的弧度。


    对方缠绕着无法躲藏的舌尖,让对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张开了口腔,被肆意索取。


    被吮红的,被咬出了伤口的唇瓣,变得嫣红,偶尔松开的空隙里,可以看到艳色的舌尖。


    因为嘴巴无法完全闭合,被迫张开,纠缠的舌尖若隐若现,糜红颓烂。


    而鬼舞辻无惨,会将那一抹艳色完全吞食。


    第50章 【主菜·上半】


    鬼舞辻无惨的手指狠狠禁锢住了下巴, 不容逃开,更逼得家入裕树将口腔打开得更大。


    一只手更是抓住了对方的后脖颈,让对方动弹不得。


    冰冷的, 舌头如同一头凶兽,横行无忌地闯进来, 勾缠, 旋绕, 不断地舔舐敏感的上颚。


    引得对方身体一颤,喉头攒动。


    鬼舞辻无惨敏锐察觉到了,和上次不同的是,他这次有意寻找对方的敏感点, 直到对方出声。


    那声音在水下,听不太清楚,总归是呜咽。发着轻微的抖, 又听不太清楚, 若隐若现。


    鬼舞辻无惨并不停止, 他的攻势更猛。可对方却因为氧气不足, 无法呼吸而逐渐弱了下去。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鬼舞辻无惨对此却开始不满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在这上面乘胜追击, 直到扳回一城。


    “哗啦——”


    黑红色的咒力团破水而出, 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一直在外守着的夜蛾正道清楚地看到, 是后山。


    这一次重建, 原本空荡的后山自然也是做了规划的, 新建了一个练功场,加几个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 其实房间基本和宿舍差不多,方便对练结束之后的学生们洗澡, 换衣服。


    夜蛾收到消息,这几天不止二年级的禅院和狗卷要回校,一年级的虎杖他们也要回来了。


    还是先叮嘱一下。


    暂且不要往后山去,要练功就先去离教学楼不远的那个。


    “这种式神还是太危险了,未来,家入能不能彻底掌控呢……”夜蛾正道一边想,自言自语。


    “校长,这是相爱相杀。”在旁边一起等的有坂利久出声音了,热情安利对方,“很好吃的。”


    夜蛾正道一怔。


    好吃?


    这是什么说法。


    【不要在这里结尾】


    【补药哇】


    【我刚才看的大气都不敢喘,人都呆了,直播间的年龄等级又一次证明了它的含金量】


    【窒息普雷,强制普雷】


    【啊啊啊啊,我速速录屏,别等会又给举报了!】


    【香完了】


    【高专重建,很好!后山有床,非常好!校长不让人去打扰,更是好极了!】


    【呜呜呜,我的意思就,就不能多给我看一点吗?】


    【这一次审核都尽力了,更深入的应该是肯定不行】


    【我想看,我想看啊啊】


    【想一想无惨能做的普雷还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事,他能改变身形,而且无敌恢复力】


    【不做个三天三夜,我看不起你,鬼舞辻无惨】


    【对了,我能提建议吗?能变两个吗?类似蛇的那种?】


    【唔哇哇哇,这个直播间现在人心黄黄的……】


    ……


    不再湖底以后,激烈的程度有了更加具象化的特征,呜咽更甚,晶莹的涎液从唇角溢出。


    几乎经历了第二次窒息,家入裕树才从这一场亲吻中结束。


    他喘息起来。


    鬼舞辻无惨咬住了他的唇,直到再次涌出血液,用舌尖勾走,将血液重新哺入对方的口中。


    之后,侵略进口腔,叼住对方的舌尖,又咬了咬,听到对方的闷哼,才满意了缓缓离开。


    “不论你在想什么,记住,你是属于我的。不要沾染上其它令我厌恶的气味。”鬼舞辻无惨说着。


    眼神盯着被童磨的血染过的地方,伸出指尖,用力。


    像是要把残留在那的味道碾压掉一样。厌恶极了。


    鬼舞辻无惨将人禁锢在怀中,湿了的衬衫彻底粘在了对方的皮肤上,可见雪白劲瘦的腰线。


    东京高专坐落在深山之中,绿荫成蔽,即便太阳晒下来,被树叶拦了又拦,也不会太热。


    但从湖里出来,穿着湿衣服的家入裕树当然会冷。


    有了生理反应。


    在鬼舞辻无惨的视角中,湿漉漉的脸,雪白的胸膛,又小又粉的尖。


    很美。


    食欲被勾起。


    身前之人的瑟缩,被鬼舞辻无惨当做了恐惧,他更是肆无忌惮,顺势而下,按住了那里。


    冰冷的指尖,似乎也不太熟练,于是只是咬住,若隐若现。


    倏然,往上拉扯,这一具还在微微颤抖的躯体,只能挺起了胸膛,看起来像是主动的迎合。


    “无惨——”


    声音沙哑,似乎也在吸气。


    他的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衬衫变成了半透明的,贴在身上,被一览无余。


    鬼舞辻无惨听出了对方的阻止,但绝不听从,冰冷的气息拂过热烈的,还在跳动的动脉。向下。


    纯白而诱人。


    冰凉的,如同蛇类的吐息,再次喷在了家入裕树的胸膛,不禁让身体战栗起来,立了起来。


    低头去碰。


    他的吻,不像是一个水乳交融的吻,而是一种出自冷血兽类的舔舐感,让人毛骨悚然。


    苍白的手指,抚过身体的起伏,缓慢,如同在观赏一件艺术品。


    直到,含到了他。


    家入裕树的身体还处在战栗中,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黑色长发,把他的脑袋往后扯。


    “不……”


    不行还没说完。


    天旋地转,家入裕树就被向后推倒了,他看到了天花板,准确地说,是一片漆黑的粘液。


    这里是后山的一个山洞。


    也是鬼舞辻无惨的巢穴。


    不知道鬼舞辻无惨用了什么办法,让个空间里的一切都染上了黑红色,充斥着他的气息。


    黑红色的咒力覆盖在上面,似乎拥有生命力,但又浓稠地如同快要从上面滴落下来的石油。


    家入裕树被向后推倒。


    被放开的地方,再次迎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原本就被报复性吮得红肿的地方变得更惨烈。


    有一只大手,捏住了大腿,那力度足以生生捏断他的骨头,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这个姿势太浅薄。


    浅薄到看一眼就知道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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