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无中生有031
两年前的阴雨天?, 江颂竹去美国唐人街办事,管良取车之际,他站在一家老旧电影院门口避雨, 充斥忧郁冷色的街头, 一位小姑娘闯进?视野, 她?没带伞, 雨水落在肩头溅起透明水花,鸦青色围巾遮住了她?下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漫着雾气、异常冷漠的眼睛。
并肩站了会儿,她?转身走进?电影院,他坐车离开。
回国前他再次去到那家电影院, 再次碰见?她?, 隔一个座位,他们观看?了同一部电影《闪灵》。
后来再见?到她?就是在江家了。
进?病房发现她?的意图,于是在父亲面?前做了次推手,他想成全她?, 利用她?牵制仇舒悦。
那天?她?在江归一的房间, 他没拆穿, 可后来她?将他认错,他才发现她?根本不记得自己, 既然她?与另外一个人没见?过面?,抱着好奇的心态参与了她?的游戏做顺水推舟的人。
令江颂竹没想到, 陈窈竟然发现吴贞芳与江弘义的奸情。如果她?为了那位置铲除异己, 如果她?说出去, 等待母亲、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这是他从小接触的生存法则。
要?怪就怪她?运气不好,要?怪她?就怪她?愚蠢错认他。
可他心软了, 管良百般提醒,不要?进?去,不要?出头,您忘了腿怎么断的了吗?
“等下擦点药吧。”
脸上火辣辣的位置被有些冰凉的手降温,陈窈又凑近了点,江颂竹断触的目光蜷缩,心跳怦然,慌乱抓住她?的手腕。
陈窈不解地看?着他。
似被烫到,江颂竹赶紧扔开她?的手。
这女?人并不单纯,平日的小白花形象都是伪装,他冷静下来,领会了她?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手段。
她?是不是猜到他其实不是甄先生。
而且她?提起在看?守所待过,但她?的两份履历皆无任何污点。
她?究竟是谁?
她?真的是陈窈吗?
“怎么了?”
“没有。”江颂竹摸了下膝盖,默然几秒,当脸上的巴掌印不存在,露出往日俊雅温润的笑容,“赵妄铭死了,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看?来那几巴掌还?没把他打醒。陈窈笑了笑,坐回原位,巧妙地绕开话题,“您之前说,和江归一既是朋友也是宿敌,他现在掣肘我让我寸步难行,您不出手牵制吗?”
江归一始终是定时炸弹,以她?目前的能力玩不过他,只能借助外力。江颂竹是最好的人选,希望他比江亚卿给力。
“你想我怎么做?”
看?到橱窗外陆陆续续走过人,她?看?了眼墙壁的挂钟,将甜品盘和支票一起推向江颂竹,悄悄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今天?到此为止,“那一向是您该考虑的事啊,甄先生。”
不等他回答,起身走出咖啡厅。
回到一层,搜查结束的秦倩和岳山正在找她?,她?捂住肚子佯装自己不舒服,捏造刚刚离开的动机。
吴贞芳看?着陈窈。
过探测门时她?分明看?到江颂竹的背影。而且昨夜他一反常态讥讽回嘴,问她?为什么连江梵都可以争,大家都是父亲的儿子唯独他不可以。
打量着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吴贞芳表情逐渐变得若有所思?。陈窈看?她?一眼,她?连忙关切地问:“陈小姐,没事儿吧?”
“装什么金贵,”仇舒悦冷哼,“大家都吃一样的东西,就你不舒服。”
“不一样,江先生带我吃的。”陈窈小声嘟囔。
众人俱是吃惊地看?着她?,从陈窈进?榆宁,面?对仇舒悦的冷嘲热讽向来骂不还?口能避则避,今天?居然反击了。
显然这种炫耀惹恼了仇舒悦,她?眼睛冒出火,但不知为何撂下句“看?你还?能得瑟几天?”就带着管家拂袖而去。
陈窈听懂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暗杀不日便会找上门。
赵妄铭在泰国身亡,以江之贤的性格绝对不会带他的遗体回南楚,那么出邮轮赵妄铭出殡那日就是仇舒悦心中制造混乱的最好时机。
她?轻而易举推算出结果,沉吟片刻,和吴贞芳告别后前往餐厅.
送走抽查人员,江家高?层和直系都被传唤到邮轮第六层会议室,椭圆形会议桌的首位坐着的男人梳着油亮背头,五官周正,拥有一双魔术师般修长柔韧的手。他是十二系掌权人千王邓六奇,大部分时间在港澳、摩纳哥、黎巴嫩等赌业发达的国家,是江家与盛义集团钟家的枢纽,而暗地则掌控亚洲规模名列前三的□□。
说实话,邓六奇喜欢鹬蚌相争渔人获利,江之贤个老狐狸不知道葫芦里装着什么毒药,赵妄铭的死也蹊跷,留下十三系一堆烂摊子。
那么多钱没了命怎么享受,养那么多漂亮女?人再多几位身体也受不住。
这高?位现在就是活靶子。
邓六奇看?了眼坐在沙发喝茶的江之贤,又扫了圈圆桌的豺狼虎豹,心里骂得很脏,挥挥手示可以开始了,笑着说:“十三系可不如表面?那般风光。”
ZH集团旗下的十多个主要?子公司的年度报告,报表跃然电子屏。赵妄铭的秘书开始进?行汇报工作。
在场都是商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听出不对劲,利润起伏,股价跌涨正常,只要?大体稳定就行,可这ZH集团的利润增长了30亿,一年前开始股价却跌了80%。
赵妄铭就是土匪又不精通企业管理,谁知道集团里有没有脏手?万一再把自己的公司拖垮岂不得不偿失?香饽饽成了烫手山芋,谁敢接盘?
议论?声此起彼伏。
邓六奇咳了声,“想必数据很清楚了,虽然ZH集团影视娱乐产业这几年扩展了非常多,风险也非常高?。我想了个法子,大家情同手足,不如一起托起ZH,等它恢复正常再决定谁来做这个位置如何?”
笑话,等托起来了,他邓六奇掌权,十三系最后还?不是收入他囊中。
“地产流动资金少,政府还?压着十几个亿,我就算了。”
“运输业不景气,有力无心啊!”
“我们那业务压得比山高?,哪有时间
管十三系。”
……
吴汜看?着卖惨的众人冷笑,邓六奇早知如此,扫了眼江之贤的四?位儿子,说出第二个方?案,“既然大家没精力,不如把这机会让给晚辈,给他们练练手?”
众人交头接耳半响纷纷表示赞同,可是交给谁成了问题。十三系底下那群人皆是亡命之徒,而且经营权还?在江归一那疯子手里,谁有能力管束他们?
江亚卿背后有仇舒悦的娘家支撑,心高?气傲惯了,当即说自己不行。
吴贞芳告诫过江颂竹和江梵,现在万万不能触碰江家的权杖,江梵双手举起嬉皮笑脸地说我退出,眼见?江颂竹没反应,用脚踢了下他的椅子。
江颂竹瞥了眼左手边。
桌面?的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男人撑着头,一只手屈起漫不经心地点着平板,屏幕上的俄罗斯方?块变换形状,降落的每一块卡得严丝合缝。
沉吟须臾,江颂竹也摇了摇头。
三位少爷的反应也在邓六奇意料之中,他笑眯眯地说:“归一。”
“散会了?”
众人:“”
邓六奇无奈地重复一遍刚刚的决议。
“嗯,可以是可以。”
老家伙们等着后半句。
江归一的食指伸进?方?形酒杯抵住冰块,悠闲地转圈,玻璃和冰折射的光衬得那双纹着饕餮的手漂亮又野性。
“但各位应该知道。”他缓缓抬眸,严肃认真地说:“我是穷鬼,没钱。”
众人:“”
气氛一时有点沉默。
男人视而不见?,“不如各位叔叔伯伯借我点钱。”
众人脸上均是掺了骂娘的无语。
邓六奇心想这方?案自己提出来的,总不能搁浅,他慈祥地问:“归一啊,你想要?多少钱?”
男人竖起四?根手指。
邓六奇顿时眉开眼笑,“区区4个亿!那有什么问题!”
冰块与玻璃杯碰出清脆响声。
“您当我是傻子吗?”
江归一双手交叠垫着下巴,指尖还?滴着水,他唇角上扬,语速放慢。
“40个亿。”
“少一分钱,这颗毒苹果,谁吃得下,谁吃。”
威胁加敲诈。
邓六奇的笑容消失,众人心里又骂了次爹。
江归一微笑,“放心,我会还?的。”
经过两小时的激烈辩论?博弈,江归一舌战群儒,气得人血压飙升,甚至有位吃了粒速效救心丸。
“归一。”江之贤沉声道。
江归一叹息了声,终于松口,“其实平摊下来真的不多。”
“30个亿,不能再少了。”
于是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吴汜全程沉默,神色阴郁。江之贤捏眉心,低声对江弘义说:“这孩子,估计心里底价就是30个亿。”
江归一谦逊地表示今天?受益良多,以后有机会向各位请教?,烦请各位按时打钱,然后说自己饿了,拎着那把刀大摇大摆地走出会议室。
门口等待已?久的双胞胎翘首以待,“二爷!”
“区区十三系外加30个亿,激动什么?”
男人抱着刀,黑发随海风飞舞,容颜俊美无双,神态轻蔑傲慢,是意气风发的年轻君主。
双胞胎异口同声:“我操!”
只有他们知道十三系的股权早被国外公司收购。
这30个亿简直白嫖!
“那废物在哪儿?”
闻确正斟酌如何回答,江归一已?经迈开步子,掏出电话打给Flex问他陈窈在哪儿,闻彻大喊:“二爷,您又去找她?干嘛!晚上还?有庆功宴!”
男人懒洋洋地反向挥手,“买狗粮。”
双胞胎:“”.
江归一跟着定位上了邮轮顶层的露天?泳池,他一眼就看?到坐在遮阳伞下的双人卡座的陈窈,穿着泰国独有地花裙,轻轻用玻璃棍搅拌桌上的一杯西柚鸡尾酒。
皮肤一捏就红,豌豆公主似的。那种衣服怎么能配得上?
作为主人,除了狗粮自然得买几件得体的衣服。
于是江归一边拨电话给设计师,边往陈窈那走。眼前有个东西闪过,他看?也不看?直接踹进?泳池。
“啊——”掉进?池子的女?人惊声尖叫。
江归一扫了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再抬头,陈窈身边多了个愣头愣脑的殷勤男人。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站在远处淡淡瞥着。
陈窈抬头说了几句,对着那容貌丑陋,肥头大耳,穿着垃圾袋一样老土行头的男人笑了。
江归一面?无表情摁掉电话,拔出腰腹的刀,健步如飞地冲过去。
第032章 无中生有032
当时陈窈看?着眼前说着泰语的陌生男人, 对?方热情让她?无语,他难道不知道她?是江之贤的女人还敢搭讪。但从他满身腱子肉,一身兵匪气, 陈窈猜想可能是江家在泰国的私人护卫, 她?露出一个笑容, “先?生, 我只?会中文和英语。”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用不流畅的中文表达自?己想请她?吃晚饭。扑通落水声没有打断对?话, 她?刚想答应,听到秦倩惊声,“二爷!您怎么来了!”
岳山见状立刻挡在陈窈面?前, 她?探头一看?, 江归一满身杀气地拎着刀,这又是谁惹他了,她?赶紧站起来,但面?前的男人更快, 回头挥手?, 笑着说:“Hi, boss~”
朴朴·彭帕努,泰裔华人, 所属十三系泰国护卫团,实际是江归一的人。
江归一面?无表情挥臂, 锋利的刀刃瞬间在他手?臂割了道口子。
江归一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不成文的规矩, 出刀必见血。
朴朴没躲, 但他没想到江归一收了刀, 几乎不假思索地改成拳头砸了过来。
“靠!幸亏我躲得快!”朴朴捂着青紫的眼睛,“中国话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江归一冷冷瞥着陈窈, “笑得丑。”
“”陈窈瞟了眼能算帅哥的朴朴,心想除了自?己江归一眼里还有谁不丑,她?淡定端起鸡尾酒,嘴巴还没碰到吸管,杯子被?抢走,她?也被?拽起来,只?见江归一扔掉吸管,仰脖,一口气喝光了酒,嫌弃地说:“秦倩,告诉他们以后别做这种垃圾了。”
众人:“”
陈窈只?想溜之大吉,挣了挣腕,又用手?扒拉,“二爷,很多人。”
江归一置若罔闻,抓住她?两只?腕捏进左手?,不悦地问朴朴,“你?们今天都混进来了?”
“Yes!”朴朴满脸八卦:“Flex说您爬窗偷人,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她?是老马说的那位吗?她?是一百个亿吗?”
江归一抬腿踹过去,“滚。”
朴朴敏捷闪身,嬉皮笑脸地说:“Boss,Congratula——”
“闭上你?的狗嘴。”江归一攥着陈窈转身,吩咐道:“秦倩,岳山,你?们去桑拿房。”
秦倩忍不住提醒,“二爷,陈小姐还没好……”半截语声哽进喉咙,她?看?到江归一从别桌顺手?牵羊拿了顶遮阳帽,粗暴地扣到陈窈头顶,然后把人一搂,单臂托住她?的屁股举了起来。
朴朴眼睛一亮,掏出手?机狂拍发群里,像特种兵打伏击战似的跟了上去。
视野的拔高后,陈窈能看?到泳池边男男女女的发顶,别说,两米的世界和一米六的世界真的不一样了,她?抓着男人宽阔的肩膀保持平衡,莫名其妙地问:“干什么?”
江归一没说话,疾步如风,径直走向电梯,门口旅客好奇地打量陈窈,他淡淡一扫,旅客立刻朝两边散开,“二爷,您先?请。”
叮地声,江归一托着陈窈走进电梯,电梯员秉承职业素养,目不斜视,“二爷,您要去几楼?”
“三。”
“好的。”
“滚出去。”
江二爷名号在外,电梯员麻利地滚了。
电梯门合上,花色长裙也被?撩了起来,江归一低头照膝盖狠狠咬下去,陈窈唔地声,膝盖没肉,牙齿和骨头只?隔着薄薄的皮肤,痛感让她?抓皱了他的西装。
陈窈没什么运动细胞,也不喜欢运动,皮肤没血色,体温低,凉浸浸的。本来泰国就热,那团来历不明的怒火几乎烧沸了江归一,他咬着咬着发现挺舒服,伸出舌头舔了舔,同时掌住她?膝盖的手?下滑,摩挲她?的小腿。
陈窈陡然打激灵,下意识想跑,但丧失了走路权,只?能瞪着眼睛盯着这个随心所欲的色鬼,甚至,他今天穿的比平常正?式,身上的味道还掺杂了些打印纸的油墨香。
眼见手?的动作越来越狎昵,她?忍无可忍,“江归一!”
其实江归一已经?石更了,他把她?往下放,利用她?的脚挡住胯部,若无其事整理的裙摆,下颌微抬,冷脸瞧着她?,“叫我什么?”
谁都没意识到,俯视与仰视的角色互换了。
陈窈装没听见,“放我下来。”
“你?腿短,走得太慢。”
“”
他命令,“笑。”
她?古怪地觑着他,“为?什么?”
“认清自?己,你?没资格问理由。”江归一有些生气地说:“快点,我不想说第二遍。”
有病。陈窈敷衍地假面微笑。
他皱眉,她?笑地露出八颗小白牙。
“不对?。”
“”她收进四颗下排齿。
江归一沉默地盯着她?,突然说:“十三系是我的了。”
陈窈不意外,淡淡回应,“嗯。”
“和你?的计划没关系。”
“哦。”
江归一彻底没了表情,扭过头,电梯液晶屏不断下降的楼层和他身上散发的气压一样,越来越低。
陈窈莫名有种缺氧感,琢磨了几句好听的话,刚张嘴,电梯正?好抵达邮轮第三层商业街,江归一优雅地迈开腿,语气冷淡:“你?和江颂竹见过面?,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不是。”
“说谎。”他确凿无疑地说:“指印的长度是你?的手?。”
江归一的敏锐程度让陈窈心惊,可真正?使她?失去反驳能力是接下来的话。
“几巴掌你?就原谅他的所作所为?。还是,你?想利用他牵制我。”
“可惜了,小废物,你?付出的不够多,不足以让他为?你?豁出一切。”
购物层的喧闹与陈窈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江归一托着她?走向A区的公共设施通道,上次卫生间的经?历历历在目。
“二爷,不行,还没好……”
他嗯了声,跨进一间母婴室。
里面?环境干净整洁,墙壁厚涂温馨的暖黄色墙漆,设施齐全周到,冰箱、消毒柜、吹风机什么都有。
江归一反锁门后,将陈窈放到洗手?台,“你?最好懂得审时度势。”
他现在有种平静的疯感,比平时更具威慑力。
陈窈咬着牙,任由?裙子推起来,堆在锁骨。
江归一两指捻着纽带往下拉,但也仅仅这样,随后他从饮水机下方的柜子拿了个纸杯,接满了100摄氏度的热水。
陈窈完全不懂他想做什么,看?着他从西装口袋掏出雕刻精致的金属烟盒,她?以为?他要抽烟,结果?他取出一个正?方形的透明塑封袋,四颗黄铜色的子弹堆聚在角落。
“熟悉吗?”
话音落子弹一颗颗倒进纸杯。江归一转身打开了消毒柜,空手?回到她?面?前。
“现在双手?握膝,分开月退。”他抚摸着连对?称的牙印,说:“我现在耐心不多,不想受伤就听话。”
早死早超生。陈窈乖乖照办了。
江归一虽然没有过经?历,但打交道的人要么是花板子要么是变态,耳濡目染,再加上骨子里的强势,简直是信手?拈来。
他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她?屈服。
两只?指捻起,重?重?掐住,看?着她?哆嗦,他说:“是我忘了,有过主人的狗一向需要好好调.教才能归顺,本来今天心情好,你?的小动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实在太让人失望。”
两根修长的手?指并拢,像戒尺一样啪地打下去。
“我是谁。”
陈窈强忍着,小声说:“主人。”
啪。
“我是谁。”
“主人。”
如此?反复,不多不少一共六下。
江归一按住,轻轻揉着,慢条斯理地问:“你?打完江颂竹,也是这样安抚的,对?吗?”
陈窈闭着眼不说话。
“下次要报仇,先?和我说。”
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
江归一看?着洇湿的缝隙,思考归根结底的理由?。
凭什么江颂竹可以被?她?掌掴?
凭什么别的男人可以看?到她?那样的笑容?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这不公平。
他拿到十三系第一个想到给她?买狗粮,他不费吹灰之力取得胜利,她?难道不应该像上次那样双手?搂住他的腰,说:主人,晚上一起吃饭庆祝吧,我帮你?舔一舔,再把上次没吃的宵夜补了。
生气,不足概括此?刻不平衡的心理。情绪化,是没有信服力的答案。
不对?,想该死的为?什么有必要?
当然因为?他是她?的主人,不可替代、不可违逆,她?的身心皆由?他掌控,就算是根微不足道的头发丝那也得属于他。
显然,她?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听话就得受惩罚.
朴朴Flex等人和双胞胎于第三层汇合,他们亲眼目睹江归一抱着陈窈进了母婴室,等了十几分钟,没等到人出来,一群人兴奋得不行,叽里呱啦地猜测打赌。
闻确拽着凑热闹的弟弟,面?无表情地提醒,“如果?二爷发现,他会拿刀砍死你?们。”
Flex舔着冰淇淋,“可是,911说二爷神智不清了。”
马伯松:“瑰宝呜呜,我的瑰宝……”
朴朴:“这算不算boss的puppy love?”
“那药剂是那姑娘配的吧,要是能把她?拉进来”
“我怀疑二爷看?中人家的钱了!”
“Gieole~poor guy!”
…
十四位奇形怪状的人,每人自?说自?话,还有一个不停我操.我操的闻彻,牛头不对?马嘴居然还能搭上线聊得特开心。
闻确:“”
妈的,一群神经?病。
还不如游泳。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游,蹲在公共设施的门口。
路过的旅客:“”.
一声宣泄出的水流声,控制不住的水往下淌,一滴一滴落在江归一的皮鞋。
“小废物,我的袖子都被?你?弄湿了。”
他抽出秀着字母的定制手?帕,擦拭手?背和手?指,然后不疾不徐地把消毒室的纸杯取出,慢慢逼掉水,又来回仔细清理手?指,捻起了圆锥形的子弹。
金属弹壳上有亲自?刻制的名字。
那么敏感,肯定能清晰体会每一道笔画。
就算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代表陈窈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然而她?很清楚无法阻止江归一的变态行为?。
子弹壳的金属表面?还有残留的温度,慢慢划,慢慢压进,慢慢升温。
“放松。”他命令道。
她?不禁呜咽一声。
男人的手?和枪的底火一般顺燃,高温和高压推动子弹,陈窈的抗拒便是膛线,但最终子弹还是被?推了进去。她?试着控制呼吸,试着骗自?己子弹和别的没什么两样。
操。怎么会一样。
狗日的疯子。
陈窈气得眼睛通红,睫毛湿答答地垂在眼尾。
“只?是一颗小子弹。”江归一说:“还有三颗。”
她?诅咒他不得好死。
“嗯,”他自?然而然,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地说:“放心,我会拉着你?一起死,今天就是变成鬼,你?也得给把四颗子弹吞了。”
陈窈呆住。夹紧了子弹它依然存在。
江归一抬眼,“因为?这句话兴奋?”
“滚!”
渐渐的,四颗子
弹撑得满满的。
压迫的位置,有点奇异的痒和疼,像一个被?蚊子咬的包总想掐两下,又想块忍不住去戳两下的淤肿,总而言之,陈窈不舒适地扭动臀部,肌肉跟着收缩。
江归一伸出舌尖,舔了下食指,戏谑地看?着她?笑,不疾不徐地赞叹,“Oh,little slut。”
从耳朵里传进的刺激语言更有力,她?面?红耳赤,看?到他隔裤子揉了揉,激动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江归一调整成不那么明显的角度,想了想有点欲盖弥彰,还是将外套拉链拉上了。
他冲她?弯弯嘴角,“现在可以从盥洗台下来了,小废物。”
陈窈不明所以地望着那张因愉悦更加美丽的脸。
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湿漉漉的眼睛,江归一仅仅看?着就难以忍受,他揽住她?的后腰,胸膛贴着她?,感受她?原本冰凉的体温因为?他而变热。
“现在我带你?去逛街,要是敢让子弹掉出来,相信我,接下来的惩罚超乎想象。”
他低头,用鼻尖摩挲她?的额头,近乎温柔而痴缠的力道。
“还有,离我大于等于十厘米,折回来*死你?。”
第033章 无中生有033
“出来了出来了!”
众人?一窝鸟兽散, 冲向购物大道的店铺或找花卉做掩体。闻确蹲太久腿麻了,惊慌失措地说:“阿彻!”
闻彻扛着哥哥吭哧吭哧闪到广告牌后方,结果看到马伯松脚下镶满铆钉的恨天高呲溜一滑, 摔了个四?脚朝天, 而江归一正好从公?共区域的通道出来。
“我操了!他?就不能穿点正常的鞋吗?”
“”
“今年的高奢定?制别要了。”江归一冷酷无情地说。
这比杀了他?还痛苦, 马伯松抱住江归一的大长腿, 湿掉的裤脚让他?愣了一秒但很快抛之脑后,遇见负心汉般鬼哭狼嚎:“上次还说跟我买十个香奈儿五个爱马仕!没良心的呜呜……”
游客纷纷投来异样眼光, 江归一嫌弃抬腿,试图甩开这坨五彩缤纷的玩意。
但人?在绝境中总能爆发无穷无尽的力量,马伯松边抱着他?的腿, 边拿出绣满logo的小手绢哭诉, 看到后面?慢吞吞走出来的陈窈,“是?不是?她?!是?不是?给她?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呜呜没良心的男人?!”
江归一脸色铁青,“滚!”
“不滚!给我买包!现在买!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你的秘密!”
他?忍下拔刀的冲动, “活腻了?还不松手?”
下一秒, 袖子被扯住, 宽大的帽檐下,陈窈颧骨潮红, 眼睛包着泪花,可怜巴巴地说:“我也想买包……”
江归一挑眉, “买包?”
子弹随走路的动作挪动, 新鲜陌生的感觉席遍全身, 内裤已经湿透了, 陈窈体内每一根神经都非常清晰地紧绷着,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她?咬着唇,指向最近的高奢店,“就那?里,好不好?”
撒娇恳求的语气江归一非常受用,他?笑了,“行。”
马伯松当即问:“我呢我呢?”
男人?变脸堪称光速,“再不松,明年的也别要了。”
马伯松见江归一对?陈窈那?么好说话,改变方向,转而想抱她?的腿,只是?手还没碰到,一把刀竖在面?前。
马伯松的角色可与奶爸媲美,虽然江归一人?没素质性格也差,但无论马伯松怎么闹,他?从没用刀指过?他?。
马伯松思维空白了几秒,满脸震惊地看向被江归一高大体格衬托得?像小手办似的陈窈。
陈窈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坐下,盛情邀约,“一起买包吗?”
男人?大手掰着她?的下巴,硬生生掰到她?仰头望他?,冷冰冰地强调,“他?没钱。”
“可你有钱,为什么不跟他?买?”
“”江归一无言几秒,踢了脚马伯松,“三秒钟,滚起来。”
说完拉着她?往店门口冲。
马伯松心情复杂地爬起来跟了过?去,但很快被购物的快乐冲昏了头脑。
江归一平日商人?属性非常明显,付出与回报必须成正比,年终例外,只值三百万的事?绝不多掏一毛钱,可今天何止大方,简直挥金如土。
闭店购买,直接包场,甚至预定?了下一季新品。马伯松看这架势连忙发群里造福所有人?,他?拿着十六份购物清单,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从包店开始扫荡,衣服、鞋子……
最后进了家钻戒店。
陈窈此时已经完全站不住,四?枚子弹浸透不停往外滑,必须夹紧臀部,防止它们当所有人?的面?掉出来。
且那?些矛盾的感觉堆积,迫使她?站到悬崖边缘,再多走两步,水可能就要顺着大腿根流出来了。
而江归一却衣冠楚楚,优雅大方地签下一笔又一笔订单。
陈窈不知道每当她?抬不起头,他?观察她?时到底想什么,贯穿脊椎、不全因屈辱厌恶带来的战栗,让她?恨不得?拿把刀捅死他?再捅死不争气的自己。
“主人?。”陈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真的走不动了。”
江归一侧目,“所以?”
疯子!王八蛋!畜生!
陈窈心里狂飙脏话,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并?且现在不满足于语言服从,想要身心的臣服。
本该痛恨无能为力,痛恨他?把子弹塞进来,但她?现在心烦意乱,除了想释放就是?想休息。
陈窈揪着裙子,“抱。”
这时店里响起铿锵的义勇军进行曲,是?江归一的手机铃声。他?看了眼她?,单手搂起来,空着的手接电话,脚下朝一组华丽的货柜迈开腿。
店员和马伯松的交谈自动停止,店里只有男人?冷淡的声音。
“赊销?逾期承兑利息明年就会上涨。”
江归一说出非常精确的数字,“1434%,1.2亿,你不如把自己卖了当几百年牛郎再来和我说这些话。”
“不肯合作就法庭见。那?是?你的工作,想办法搞定。”他若无其事地轻抚她的臀,“哦,之后你就可以离职了。”
挂断电话,指着展示柜问陈窈,“要?”
橱窗躺着枚17克拉的粉钻戒指,搭配摩根石、蓝宝石和欧泊,在华光下闪耀璀璨。
店员目瞪口呆,马伯松沉默几秒,提醒道:“那?是?婚戒。”
男人反问:“那又怎样?”
江归一对?婚戒的概念一窍不通,他?只知道自己今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快感,特别是?陈窈主动说抱,那?瞬间的感觉与X欲得?到满足时不相上下。
但陈窈兴致乏乏,他?想,大概是?邮轮的奢品店规格不高,那?些小玩意太次,他?必须让她?明白,她?的主人?可以提供优质充足的狗粮。
江归一抬了抬下巴,“取出来看看。”
“我不要。”陈窈泫然欲泣地看着他?,闷闷地说:“我想回去,我要回去。”
见他?不为所动,她?侧头,利用帽檐做掩体,唇贴着他?的右脸颊,轻轻啜了下。
非常轻柔的力道,声音只有江归一听到了。他?的唇翕合,表情还保持着惯有的倨傲冷漠,但不自然地垂视,和细微痉挛的深长眼梢出卖了他?。
很快,他?的头下意识稍微往左歪,金色瞳孔里除却店内珠宝折射的光,更多呈现一种思考的含义。
四?枚子弹折磨得?陈窈快疯了。
明明电视剧都这么演,难道没用?
她?不假思索,朝他?左脸又啜了下。
江归一予取予夺的人?生信条中,鲜有问题无法找到解决方案的时候,他?陷入诡异的缄默。
须臾,按在陈窈臀部那?双手从斜上方扶住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窝住帽檐,他?仿照她?的行为,快速而隐秘地吻了下她?的左右脸颊,一触即分,蜻蜓点水。
随后江归一沉默地抱着陈窈离开店,并?叫秦倩把她?送回去,连子弹都没处理。
陈窈喜闻乐见,弄出四?枚子弹后,放了满满浴缸的冷水,任由身体浸没,思绪回归理智。半响,她?
打开水龙头加热水,拿起托盘的手机先与甄先生确认赵妄铭葬礼的时间与安排,接着拨通江颂竹的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怎么——”
他?没说完,因为水流哗啦啦的声音传进了音筒。
“在做什么?”陈窈先发制人?。
“看书。”
她?笑着问他?书的名?字内容,他?一一道来,她?安静聆听,水流的声音突兀而富有韵律,等他?说完,等了一分钟,她?轻声说:“其实我来江家后有点孤单,您能不能以后抽空陪我聊聊天?”
江颂竹注视未曾再翻动一页的书,良久,从喉间发出含混的一声,“嗯。”
“谢谢,水凉了,我先挂了。”
“晚安。”
音筒传来冰冷的电子音。江颂竹没有得?到回应,他?以指腹按压眉心,翻动一页书,嘴角慢慢浮现一个弧度.
晚十点。江之贤打内线让陈窈单独下楼。她?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直到她?在客厅看到相对?而坐的江归一和江颂竹,以及坐他?们身边的两位年轻名?媛。
江归一脸色阴沉,江颂竹平日得?体的笑意也非常僵硬。
陈窈不知道什么情况,心里忍不住猜测富豪家族的丑态。这时房间的门开,江弘义走出来请她?进去。
“父亲到底要做什么?”江归一冷冷地问。
江弘义摇头,“不知道。”
侧身比手势,“陈小姐,请进。”
陈窈与他?短暂对?视,从他?平静的眼神里判断接下来的事?对?她?没有威胁。
她?走进,瞳孔微微放大。
灯光昏暗,坐在沙发的江之贤穿着浴袍,怀里搂着半透睡衣的柯丽露,他?正边抚摸她?,边亲吻她?的脖子,所有暧昧又色情的动作没有因为陈窈的到来而停止。
陈窈被.干.晾着,脸上的笑僵硬到无法掩饰。
过?了五分钟,江之贤抬起头,鹰隼般的眼睛冰冷而充满威压。他?按下柯丽露的头,命令道:“窈窈,躺上去。”
陈窈抿唇,她?曾预料这天的到来,却没想过?还有另外的女?人?在场,不知道他?们是?否离开。
可身上还有江归一留下的痕迹,如何解释才能蒙混过?关。
“你知道,我不喜欢重复。”
她?脱掉鞋子,爬到了床上。
“背过?去。”
江弘义不是?甄先生的人?吗?他?怎么不帮她??
她?翻身,侧躺。
仿佛又回到了进榆宁的第一夜。
江之贤眼里没有任何情欲,江家,榆宁,没有事?情能逃过?他?的眼睛。
陈窈与他?两个儿子纠缠不清,他?早知道了。
至于不碰陈窈,不追究她?的小动作的原因
他?眯起眼,透过?陈窈的背影似乎与另外一个人?对?视。
她?那?双温润的眼,挑高的身体,优雅的神态,乃至细节那?样深刻。
以至于与陈窈接触的时间越长,越怀疑她?是?由她?亲自打造的棋子。
可这么久,她?竟然还不出现!
她?恨他?,想杀他?,难道不应该亲自上阵?
他?等不了,将?这件事?和江弘义说:窈窈会不会是?她?的女?儿?
江弘义表情含义复杂,保持涵养:老大,你这是?无中生有。
就差没把“你他?妈疯了”说出口。
毕竟,他?们亲眼目睹郦沛白葬身于火海,坚持不懈找了许多年。
可万一
万一陈窈是?郦沛白的女?儿,那?么意味她?是?江归一同母异父的妹妹,他?怎么能和自己妹妹上床?江颂竹性格软弱,自然也不适合陈窈。
江之贤不自觉又代入父亲的角色,他?按压着柯丽露的头,重复机械动作,表情透露久违的疯癫,冷声道:“窈窈你还小,很多事?现在不懂也不适合做,所以现在请尽你可能,发出最淫.荡的呻吟。”
第034章 无中生有034
黑暗啃食着夜, 暴雨突降。
江之贤盯着床上纤瘦的背影。
就算陈窈幕后之人是郦沛白的猜想错误,可江归一和江颂竹对她太反常。
四位儿子培养成不同?性格自然有不同?用途,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毁掉最?后的作品。无论是郦沛白还是自己。
既然到这步, 不如顺水推舟让陈窈成为磨刀石。
如果有失偏颇
江之贤缓缓闭眼, 昏暗下?情绪无从探知?, 只有苍白鬓发?显露一丝孤寂与疲态。
“窈窈, 五秒后听不到我想要的,你会后悔莫及。”
脊背迅速窜上凉意, 陈窈打了个冷颤。老家?伙绝对动杀心了。
不是,他有病吧?让她当他们的面叫.床?如果江归一和江颂竹还在门?外?,岂不为他们表演活春宫?
而且之前通过刺激自然而然发?出声音, 现在空叫怎么叫得出来?
想到子弹金属面刻“江归一”三字, 她握了下?拳,调出封闭于大?脑底层的场景。
是今日在母婴室的画面。
他漂亮修长的手,像剥橘子剥开两页橘皮,捻了瓣橘肉, 却不甚满意, 粗暴破坏挤出汁水。
膝窝开始出汗, 他手背的饕餮倒过来,黑灰与雪白对比鲜明。
不愧是凶兽, 一口就能覆盖吞掉。
她的视野也因他俯身的动作被吞掉,他垂下?的发?梢拂着肚皮, 手臂绕到背后掌着蝴蝶骨往前按。
而后拇指与虎口挤压着, 长而直、骨节突出的食指中指一路探索, 沿着肌理的沟槽脉络描摹, 不似以往急躁,秉持着刚柔劲。
她咬着他, 他也咬着她,偏偏他恶劣到要观察她的反应。
那双浓郁靡丽的眼,是赌徒的眼,金钱、权力与性都是欲望的筹码,他肆意地穿刺,把筹码加注在她身上,以一种纯粹而粘黏的方式带她踏入无限接近死亡的边缘。
不断推进,不断攻击弱点?,不断哑声逼问:“我的手指在哪?”
陈窈不回答,他便一直问,衣冠楚楚地问,直到袖口被打湿,她哆嗦着回答:“我身体里。”
“哪?”
显然他不满意,因为他已经教过她满分答案。
“到底在哪?”
“小蜜X。”
男人英俊的脸浮现笑意,两根指头分开,遽然使上精钢般的力道?。
他语调缓慢地纠正:“准确来说?,是属于主人的小蜜X,记住了,它只可以被江归一*,为江归一流水。”
过去二十年陈窈说?过很多谎话,大?大?小小、各式各样?,谎话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可身体反应无法说?谎。她有时想,是不是江归一长得太好看,她被强迫也能产生快感。
无论如何,现在她躺他父亲床上,通过回忆他产生反应,着实有点?荒唐。
说?不定?等下?还会和他父亲做,且不论乳上的牙印和掐痕没消,难道?她躺在他父亲身下?,还要幻想他的脸?
颈侧动脉跳得飞快,陈窈注视着床头柜的台灯,眼神除了欲望,没有丝毫被胁迫的懦弱和羞耻,表情淡然得像块磐石。
反正颅内高潮又不犯法。
她从喉间逼出声音,脑子分出一部分思考当下?情况与江之贤的动机。
陈窈唱曲的声腔复刻郦沛白,此时更像催.情药般刺激着江之贤的神经,以至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如果陈窈是她的女儿,他把她上了,她会出现吗?如果不是,他把她上了……
江之贤拍大?腿示意柯丽露坐上来。
柯丽露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琢磨要不是被发?现秘密,她应该替二爷废了他。她心中不免叹息,水蛇似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江之贤盯着陈窈因为侧躺更加明显的腰线。
“窈窈,大?声点?。”
……
江归一双手握拳,死死盯着那扇门?,从未坐得如此紧绷。
他知?道?江之贤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女人是否被儿子搞,毕竟郦沛白走?后的第三年,江之贤彻底变了个样?,在外?头玩的花样?数不胜数。
他也幻想过陈窈与江之贤做的场景,可当呻吟传出来,
江归一整个脑袋炸开了。他唰地站起来,下?意识抽腰腹间的刀。
江之贤的房间不允许带武器,护指也没带,只有折回去买的戒指。
同?时站起来的还有江颂竹。
但他俩都被房间内的数名保镖强硬地按回沙发?。他们是江之贤的私人护卫,高价挖来的雇佣兵,其中一位还是江归一幼年的师傅。
江颂竹的唇抿成平直的线,表情阴郁。
江归一先后撂翻三人,而后身体发?软,肌肉僵硬使不上力,接着枪口抵住后脑勺,“二爷,别再反抗了。”
江归一额头青筋爆出,眼神骇人,嗓音干涩嘶哑,“江弘义?,你真是条好狗,操你妈的天天玩下?三滥手段,除了下?药能不能有点?新花样??”
江弘义?若有所思地看着江归一的反应,淡定?地叫林忠为他们倒酒点?烟,然后走?到窗台,望着被黑暗笼罩的海面,缓缓道?:“你们知?道?树有枯荣兴衰,大?枝干延伸一条条小枝桠,平直或弯曲,有时候人的选择就和生长出来的枝桠一样?曲折,至于会不会长新叶,新叶会不会被鸟虫吃掉,会不会开花结果,那得等它落叶归根才知?道?。”
他话里有话,两位少爷却听不进去。
江归一耳边只有陈窈淫.荡的叫声,存储在记忆里的画面轮番播放。
不对,这不是她被*的声音,每次他快速挺撞,她忍不住后,会发?出类似小笛子,短促尖锐的呜呜声。
难道?用的手?操!手也不行!
江弘义?见两人完全没领会,懒得多费口舌,“老大?让我转告二位,陈小姐以后可能成为你们名义?上的母亲,他与她做.爱的这段时间,请二位少爷思考,他过去如何教导你们。”
如何教导?
你可以用钱权买到世界上任何东西,房产、跑车、赌场那些都不值一提,它最?大?的魔力,可以虚化是非的界限,捏造让人信服的事实,可以让人放弃尊严跪在脚下?,可以收买所谓的律师、警察、政客让他们失去良知?变成供你差遣的奴仆,可以换取人的真心、忠诚,甚至杜鹃啼血的亲情、可歌可泣的爱情。
天下?熙攘,人心万象,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利诱人驱而使,优胜劣汰,动摇意味死路一条。
江家?的残酷之处,独裁者强权在握,连父亲也要对孩子做顺从测试。
乌云密布,巨浪拍打着邮轮,鱼群扑腾着撞向船体。
半夜钟声和陈窈的叫声仿佛献祭罪恶。江归一凝视着那扇近在咫尺的门?。
该怎么描述这刻的欲望,由?愤怒和陌生酸涩滩在一起的渴求,烧得全身滚烫。
他眼睛通红,咬肌统统绷紧,浑身杀气?令人胆颤。
江弘义?觉得江归一此时像头找不到出路的困兽,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太出乎意料了。
“蚂、蚂蚁吃糖。”
他似乎又听见小男孩冷漠稚嫩的声音。
小男孩蹲在地上,亲手为蚂蚁搭建巢穴,灌水冲毁,再把裹满蜜糖的小棍子抛下?一端,成为它们的救世主。
“吃了……”
他仰起头,那对黄金瞳是最?璀璨的宝石,也是无机质的死物,镶嵌在过于漂亮的脸上显得十分诡异。
马伯松从远处走?来,礼貌颔首,扶了下?眼镜说?:“小少爷的大?脑结构检验结果显示异常,前额叶皮质、杏仁核、额叶、顶叶、枕叶系统功能障碍。”
“他不是傻子?”
“当然不是!他只是智商太高,语言系统暂时跟不上脑子!”
“那检验结果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这些区域控制同?理心、情绪、处理情绪,我们学术界常把这类人归类为潜藏的反社会人格,犯罪分子。”
“天生坏种?”
“对,但根据我对小少爷的观察,不排除还有种可能……”
榆宁碧草连天,百年大?树前段时间被白蚁蛀空了枝干。
江弘义?眼神复杂地看着江之贤蹲下?,用宽厚的大?掌抚摸小男孩的长发?,说?:“你知?道?这棵树下?的土壤里埋藏着什么吗?”
“……小、小蚂蚁。”
“不,是蝼蚁的尸体。”
小男孩不解地重复,“蝼蚁的尸体?”
“对,你看,大?蝼蚁踩着小蝼蚁向上爬,有名蝼蚁踩着无名蝼蚁的尸体,越叠越多,越叠越多,无一例外?它们终将成为大?树的肥料。”
“所以,如果你想要这棵树茁壮成长需要做什么?”
小男孩歪着头想了想,简单粗暴地说?:“杀、掉所有蝼蚁。”
江之贤哈哈大?笑,“答对了!我的好孩子!”
江弘义?张了张口想插话,但江之贤已经牵着小男孩走?了。一大?一小的身影,彼时和谐融洽。他看着表面葱茏的百年大?树,心情压抑得要命,许久才疏口气?快步跟上。
江之贤救过他的命,他应该对他马首是瞻——这是江弘义?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信条。可奉为信仰的神,不是神,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窗外?海浪狂涛,雷雨轰鸣。
他的视线仿佛穿过一切,从夜幕中看到过去,看向谎言与真相交织的故事。
下?一刻,套房大?门?拍得砰砰响。
“就凭你们也配拦我?滚开!”
果然,江归一从不信任任何人。
江弘义?扶额,今天看来得是不眠夜了。
仇舒悦和吴贞芳两对母子闯进来,身后跟着江归一的人,瞬间房间乌泱泱挤满,听到从房间传出的呻吟,众人皆是一愣,仇舒悦怒不可遏,随手拿起装饰的花瓶朝房门?砸,“江之贤!你别太过分!”
“陈窈不够还带柯丽露那婊子回来!现在当自己儿子做这种事!你要不要脸?”
江亚卿拉着破口大?骂的母亲,“母亲,您”
“滚!没用的东西!”
同?时闻确呈上刀,江归一拔刀,那截枪管竟被齐齐腰斩!不止如此,持枪人的脸颊被拉出长长一道?血口。
他今天没心思折磨人,取下?腕部天珠,束起长发?,大?步走?向那扇门?。
意想不到,门?突然开了,众人只能从渐渐合拢的门?缝窥见正后方床上的身影。
江之贤换了套干净的衬衣和长裤,镇定?从容地走?出来,眼睛缓缓扫过所有人,忽明忽暗的闪电映在他幽邃眼底。
整个家?族掌控者的威严与压迫感,空气?霎时安静。
吴贞芳连忙拉着自家?儿子匆匆跑过去,站在最?后面。
江之贤抬手就是对江亚卿一巴掌,江亚卿一动不动硬生生挨下?,脸上立刻多了五道?指印,他颔首,“抱歉,父亲,我没拦住母亲。”
仇舒悦横眉,“打亚卿做什么?”
没得到任何反应,一如过去二十七年。她眼神黯了黯,说?不清是失落还是绝望,轻轻抚上儿子的脸。
江之贤直接忽略吴贞芳母子三人,走?了两步,反手扇向江归一。
可惜他的次子和长子不同?,早已比他长得更高大?,体格更强健,易如反掌挡住了父亲的教育。
并且还在不断收紧,是想折断的力道?。
江之贤挣了挣,竟然没挣脱。
久违的长久对视,看着色泽妖异的黄金瞳,他想起以前对他做一些事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就像头躁动的野兽正反复掂量局势,计算反扑成功的几?率。
江之贤沉声问:“江归一,你想做什么?”
第035章 无中生有035
江之贤掌权三十年, 他就是江家的规则,公然?违背,只有一个结果, 出?局。
羽翼渐丰又?如?何?
他照样能折断翅膀。
——你现在有足够的把握扳倒我吗?
——如?果没有, 她?是否值得你放弃一切?
这才是“你想做什?么”背后?的含义。
江之贤在逼江归一权衡, 逼他认清处境, 逼他割舍。
陈窈想明白了,淡定从?床头柜拿了瓶矿泉水。柯丽露从?卫生间走出?来, 边扣上衣的扣子边问:“你期待二爷进来吗?”
她?扫了眼柯丽露的指甲,眼睛微微一眯,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期待?”
柯
丽露下意识说:“TopOne那天的人?是你——”
她?噤声?, 昏暗中?那双眼睛, 莫名其妙让人?心生胆俱。
“我们来打个赌吧。”
“什?么?”
“如?果超过五秒,他没走,我帮你摆脱现在受人?胁迫的处境,如?果他走了, 你帮我拧开矿泉水瓶, 怎么样?”
柯丽露怔了怔, 妩媚一笑,挨着她?坐在床缘, “好啊。”
陈窈开始数数,“五、四、三——”
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她?愣住。
屋外?暴雨如?注,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火药硝烟味。
手里那把抢来的左轮.枪冒着烟, 江归一无视江之贤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从?枪里取出?一半子弹, 他拨动着转轮,机械声?触动所有人?的神经, “我想和父亲玩一次俄罗斯轮盘。”
赌什?么,昭然?若揭。
众人?表情各异,双胞胎急得满头大汗。而江之贤望着江归一,双眸阴鸷,沉默不语。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儿子纯粹是狂热的赌徒,不要命的疯子,做任何事?都是为追求那一瞬间的刺激和落差。他压根什?么都不想要,钱、权、地位,全部不值一提,抢江家仅仅因为刺激好玩,至于抢来了会做什?么,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要么挥霍要么毁掉。
江之贤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陈窈产生这种“我非要不可”的念头。
江归一放松身体靠进沙发,鎏金的瞳孔凝视天花板的水晶灯,他举起枪,抵住自己?下颌——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江之贤扭住了他的腕,枪口擦着他的下颌,砰地声?,一发子弹射向天花板,击中?水晶灯,碎片飞溅。
江归一看着江之贤,神色略遗憾,又?透出?几分胜券在握。
江之贤怒火烧心,快速夺走枪,一巴掌狠狠扇向江归一。他的头直接被打偏,那巴掌力道非常重?,几乎让他皮开肉绽,五道指印夹杂毛细血管破裂的红点。
血从?江归一的鼻子和嘴角缓缓流出?,他不擦就在那笑,任由血淌到下巴骸,流进扣在领口的衬衣领。
云淡风轻,所以显得更讥诮。
所有人?看着平日不动如?山的江之贤暴怒,形象不顾了,左手掐住江归一的脖子,右手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吼道:“想死老子成全你!”
江归一哈哈哈大笑,“开枪啊!就朝这开枪!”
江弘义林忠连忙冲上前架住江之贤,“老大!冷静!”
“二爷!少说两句吧!”
江之贤气得血压上涌,勉强咽下怒气,说:“你以为我真不敢开枪?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哈?机会?”江归一笑得更大声?,死不悔改的样,“别用你那种根深蒂固的陋习衡量我,我从?来只选一次!认清了吗?妄想用这种路子绑架我,只会让我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江之贤破口大骂:“你他妈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骂完了吗?”江归一捋起额发,“骂了这么多年腻不腻?换个新鲜词吧,父亲。”
“还有,”他侧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笑着说:“是我赢了。”
江之贤把枪砸向墙壁,站起来,一脚把面前的椅子踹的七零八落,背过身,“都给老子滚出?去!”
江归一慢悠悠起身,迫不及待朝那扇门走,他正想踹开门,门从?里面打开了,陈窈就站在他面前,光影落拓呈现一种镜头失焦的朦胧质感,她?本就清淡的五官犹如?远山,以致浮在上面的表情谁都看不清。
江归一用力握住陈窈的手腕,大步朝外?走,陈窈踉跄着跟上,手腕的皮肤传来被过度攥紧的痛。
她?快速扫向房间里所有人?,忧心仲仲的江弘义,表情复杂难以解读的江颂竹,满脸嘲弄的仇舒悦……
没有一人为江归一带走她高兴。
视线落到江之贤的背影,陈窈心中?隐隐不安。
当快迈出?门,江之贤嗓音传达出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杀意,“江归一,不计后?果会付出?代价,你将会后?悔今日所做所为。”
攥住腕部的手指遽然?压紧,陈窈忍着没出?声?,江归一淡淡地说:“不劳您费心了。”.
沉默持续到房间门口,江归一把陈窈推进去利落锁门,转身前往甲板。
外?面瓢泼大雨,灯染成一朵朵模糊的昏黄光晕。闻确闻彻撑开伞跟在后?面,他们知道事?情超出?了预计和掌控,并且江归一情绪不稳定,选择默默陪伴。
江归一站在甲板,望着虚妄的海面。
过了很久,他问:“吴汜那边?”
“买了不少武器。”
“告诉他,赵妄铭是陈窈杀的。”
双胞胎震惊,这什?么意思?
“叫朴朴这两天准备好人?和直升机,到时候吴汜把陈窈劫走,再把人?抢回来送回国内。”
“国内?”
江归一回头,“叫人?买套旁边没住户的房子,环境要好,要有小花园。”
双胞胎风中?凌乱。
“二爷,您之前不是说要用陈小姐换一百个亿吗?”
江归一冷笑,“江之贤已经把她?推到悬崖边,别说一百亿,就冲我今天把她?带走,不出?三天,她?就会消失。”
闻彻说:“您都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狗。”
“”
“世界上总有些恬不知耻的杂碎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再趁机偷走,处理起来耗费时间精力。”江归一理所当然?地说:“不如?先把她?关起来。”.
房间是浅灰色的现代主义风格,陈窈坐在沙发,看着茶几上的蚂蚁温室,表情沉郁烦闷。
江归一的表现超出?可以控制的范围,如?果没猜错,江之贤会因为她?影响他而处理她?这个人?。
这次,她?真的有可能会死。
他到底为什?么要公然?违背江之贤,难道就为带她?走?
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想得正入迷房间门开了。江归一手里拎了黑色的羊皮箱,他走过来,从?荷包掏出?一片药扔到茶几,“吃了。”
陈窈盯着没标签的药,静静地问:“可以不吃吗?”
“不行。”
沉默一阵,她?拧开矿泉水,慢慢将药片塞到嘴巴里,就在做下咽动作,她?忽然?皱眉,反胃般干呕。水瓶从?手中?滑落,磕在大理石茶几边缘,洇湿地毯。
陈窈捂着喉咙咳嗽,苍白的脸咳出?病态的红,悄悄把药片吐在掌心。
丢在哪儿呢?
她?眼睛滴溜溜转。
部分药物可能对?胃黏膜刺激。江归一皱眉,骂了声?废物,放下皮箱,放轻力气拍她?的背,隔着布料,他能感觉到手心那片薄薄脆弱的蝴蝶骨。
几十秒后?,瘦削的蝴蝶骨终于停止颤抖。江归一看到她?伸出?右腿,他眼睛微微眯起,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推倒在沙发。
她?天真可怜地看着他。他烦躁地解释,“那是避孕药。”
“我为什?么要吃避孕药?”陈窈笑着反问,“母凭子贵不是很好吗?”
江归一就知道陈窈会这么说,她?并不高兴,因为她?的目标是父亲,他不想和她?争辩,攥住那截脚踝,将她?拉进怀里。
这一瞬间,莫名觉得轻松。他无声?无息地笑了笑,抱起她?,径直走向浴室。
他把她?放进可供多人?泡澡的圆形浴缸,打开水龙头,“洗干净。”
“洗干净做什?么?”陈窈表情冷漠,“你今天不是都听到了吗?明知道我和江之贤做了,还要带我走,你有病吗?”
江归一掐住她?的下巴,“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陈窈破罐破摔,“江归一,你知道你今天做的事?让我过去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吗?”
细微滴答地水声?,那双金色的眼眸燃着骇然?冰冷的火焰。他死死盯着她?,她?的
身影就像被锁在其中?。
“我不带你走,你以为江之贤会放过你?”
“那也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与?我纠缠!我早和你说过,别来烦我,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过你的阳关道不好吗?!”
话?音刚落,陈窈的手腕被江归一拽起,他从?荷包又?掏出?一片铝板的药,单手按开,强硬塞进她?嘴里,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她?闭嘴。
陈窈不肯,扭头盯着某处。
是他不清醒,这种不清醒对?她?来说不公平又?残酷。代价是将她?的核心价值从?躯体剥离,不管她?的疮痍,自私地逼她?为他的欲望买单。
埋藏体内仇恨的种子似乎要破体而出?,催促着,通过枝叶割开她?的皮肉,再去割开他的,只有这样,腐烂的根茎才能浸透江家人?的血液,才能开出?生机勃勃的花朵。
她?一字一句,“我本来不想恨你。”
江归一的克制与?耐心在这刻被尽数摧毁。他扯住她?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用虎口钳开她?的下巴,拇指卡进她?紧闭的唇,按着她?的舌头,强硬地把药塞进她?嘴里。
药的苦味触及舌苔,陈窈反射性往外?吐,男人?的手指往下按,她?用力咬下去,他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她?咬破他的手,血腥味弥漫口腔,她?咳嗽几声?,他这才松手。
陈窈把化了一半的药片吐到浴缸外?面,不停咳嗽,咳得眼尾泛红。
江归一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把指腹的血抹在她?的苍白的脸,又?从?荷包里取出?一片药。
他早就料到她?不会乖乖吃,特意备了很多份。
他按开铝纸,含在口中?,俯身托起她?的后?颈,封住了她?的嘴唇。
第036章 无中生有036
嘴巴……
江归一的嘴巴
贴她嘴巴了!!!???
像沾到毒药, 陈窈唇闭拢,使劲推他的胸膛。
浴缸蓄了一半水,扑腾几下, 水花溅起打湿男人的脸、头发、沉稳的黑西装,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 颓靡的艳丽, 极致的漂亮,危险得让人心惊。
唇被?压着?, 她只能发出模糊音节,“gui……gun……”
“嗯……”江归一鲜少迷茫,摸不透自?己心腔深处的震颤和雀跃从何而来。
但她的唇那么柔软, 呼出的鼻息那么香甜, 他眼色愈发幽深,不再给她反抗回避的机会,一脚跨进浴缸,倾身, 压下。
陈窈向后?仰, 江归一扶在后?颈的手迅速垫到她后?脑勺。
这小动作在这样的场景里?变得容易忽视, 陈窈听到他骨肉与瓷砖撞击声,幸灾乐祸地想撞断了才好。
她希望他因为?疼痛赶紧放过自?己。
然而他置若罔闻, 偏执顽固地锁着?她双眸,托住她的脸, 足够大的手, 轻易固定她下巴, 足够长的指, 摁开她的嘴角。强迫她变成他掌心的禁脔。
挣扎间,浴缸喷头打歪, 旋转向半空喷洒,水、唾液,湿淋淋一片分不清了。
灼烫的舌,往唇缝里?钻,没有糖衣的药片一并推进,入口即化?,苦涩气味在唇齿间蔓延,但更多的是江归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毒药的味道。
甜是迷惑人的假象,辛辣是杀死人的欲。
滴答滴答。
她半躺着?,水淹没小腹。
药片完全融化?了,江归一开始舔她的舌。
滴答滴答。
——爸爸,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吻妈妈?
——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很爱她,她也很爱我?。
记忆中的雨夜玫瑰园迅速拉回陈窈的理智,双手攀上江归一的脖颈,趁他怔愣的空档,咬下去,他立刻反击。
“唔”她痛得眼泪打转。
血腥味和男人低哑的笑声一起漫开,接着?舌头被?含住,他吮吸着?她舌尖溢出的血,热烈又粘稠。
陈窈气极,逮到机会就咬,可她忘了野兽见血只会更兴奋。
江归一无法控制冲动,扯松领带,还不够。
那是种?难耐的欲望,无比渴望,无比渴求,想要她,想要吻她,想要摧毁她,占有她。
甚至,有点?像食欲和杀欲的混合体。
吃下她!
这样就能彻底拥有。
他扯断领口的扣子,衬衣敞开露出大片性感的胸肌,两条腿跨进浴缸,单膝跪地,掐住她的脖子,压进水里?。
波浪涌动,水漫出浴缸,也呛进了陈窈的鼻腔,她的嘴和咽喉都被?江归一掌控,他报复性地反复碾压舌根,蹭的她唇边泛红。
根本无法呼吸。
窒息刺激着?神经,快感在身体内游走,她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看着?那双完美的眼,费力地抬起双手。
脖子被?轻轻掐住,江归一挑了下眉,从她嘴里?撤离,将她顺着?浴缸推出水面。
“哈嗬哈嗬……”
陈窈靠向浴缸,胸脯因缺氧剧烈起伏。呼吸稍微顺畅,她越想越气,抬臂想抽他巴掌。
江归一早有所预料,握住她的手,扯到自?己唇边,莫名好脾气地说:“我?今天被?打过了。”
她丝毫不客气,“活该!谁让你说那些话气人,直接走了皆大欢喜,你自?找的……”
江归一没说话,张开嘴,将她两根细瘦的手指含进去。陈窈陡然激灵,手往回抽,他又攥紧了些,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挑衅又蛊惑。
黑发,白皮、红唇,三种?色彩被?浸透,鲜艳至饱和,水从他额骨、鼻尖不停滴落。
他伸舌头慢慢舔她的手指尖,细细的丝线欲分欲离。
江归一长相本就容易引人遐想,堂而皇之挑逗,简直让人血脉偾张。手指被?舔得非常痒,但让人更痒的是他的眼神,心里?被?撩到频频波折,陈窈暗骂自?己鬼迷心窍,别开眼,“江归一,别弄了,恶心。”
江归一捏住她的腕,阴沉地问:“你在江之贤房里?叫那么大声谁恶心?”
“我?就恶心,我?不止叫,你刚刚亲过的嘴还吞过——唔!”被?捏住脸,男人指腹薄茧烫得皮肤疼,他眼里?森森寒气几乎恨不得将她活剐,预感到即将的遭遇,陈窈拳打脚踢地骂:“滚!别碰我?!”
“陈窈,看来我对你太好说话。”
江归一嘴角勾着嗜血歹意,他往后?靠向浴枕,按松滤水泵,水位下降的时间,摁住她的肩不容反抗地往下按,迅猛至极。
陈窈的膝盖磕到坚硬陶瓷,但她关心不了膝盖,因为?脸猝不及防被?弹出来的腾腾热气刷了下。
啪地声。
浴缸都是水,这一声清亮扎耳。
陈窈怒视江归一,眼睛又圆又亮,睫毛湿漉漉的,哪有半分唬人的样子。
想到她也这样注视江之贤,江归一胸腔那团气让行为?难以把?控,他的拇指压着?往下,抵住她的脸故意戳出凹陷,笑得邪气,“我?和父亲的谁更符合你的口味?”
“滚!这么好奇你自己不知道尝?”
瞧瞧,暴躁的小废物。
他直接趁她叫骂时撬开她的嘴,淡定地说:“尝吧。”
幼稚的泼皮无赖。
陈窈气得半死,又是拍又是掐,指甲刮得他小臂数道新红弯月型甲印。
江归一完全不理会,扶住陈窈的后?脑勺,拨开她的发,露出鼓鼓的脸颊,恶趣味用指尖戳了戳,遭到她凶狠的警告与控诉。
——我?杀了你!
读懂陈窈的眼神,江归一有点?想笑。她在别人面前装得有模有样,看着?她流出眼泪,江归一揉了下她的头发,口吻嫌弃,“没用的废物。”
这么骂着?,他却没再做了,拉着?她的胳膊提起来,拦腰夹在大臂跨出浴缸。湿透的西装衬衣紧贴肌肉,不停滴水。他把?她放到洗手台,一手按住她的小腹,一手抽皮带。
陈窈下意识抖索。
他漫不经心地说:“抖什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她急中生智,连忙说:“江归一,很脏的,你干嘛要恶心自?己呢?”
江归一停下,撩开她披散的头发,“你不说我?都忘了,没关系,时间很多。”
“我?会让你忘记他。”
他的欲望从眼睛流出
来,即便如此,压抑的喘息和紧绷的喉结,仍能感受这样的状态已经在克制隐忍。
陈窈见挖苦没用,讥笑道:“把?我?弄出来就是为?这种?事?”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让她看不懂,夹带某种?深厚而沉重?的情?绪。
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
江归一认为?陈窈为?报仇宁愿向江之贤献身,他为?满足X欲,衍生的情?绪行为?都是附属品,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他抱着?陈窈离开浴室,把?她扔到客厅沙发,捉住她腕从腿外侧反扣进膝窝,用皮带绕一圈固定,拉直,再去绑另外一对手脚。
这姿势强行让她抱住双腿并分开。只要拽住皮带中央往上拉,她的臀部?就往上提。
但江归一什么也没做,而是打开搁在茶几的皮箱。
窗外的雨淅沥沥,房间充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窈猛然意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自?己做了什么,江归一今天情?绪已经非常不稳定,她居然说了那么多刺激他的话,她尝试挣脱束缚,大喊道:“江归一!”
“还记得我?的名字,可惜你不记得”
嗡——
房间内忽然响起轻微震动声。
她瞬间头皮发麻,他慢慢转身,手里?拿着?个椭圆型的黑球,优雅地坐到她旁边,嗓音冰冷语调缓慢询问:“只能为?江归一流水,白天告诉过你,是不是?”
陈窈瞳孔猛缩,这样的江归一太?可怕。他视线上挪,眼底情?绪看不透,随即脸上展开不浓不淡的笑意,两指伸进她嘴里?,揪住她的舌头往外扯了扯。
“既然你在父亲那叫得那么开心,现在开始,别停了。”
没给陈窈适应的时间。
窗外雷鸣听不见了,剧烈的嗡嗡声连带神经末梢突突跳动。
身体发软,但那根皮带牢牢束缚了手脚,连并腿都做不到。她咬着?唇,强行分散注意力,思考怎么从江之贤手里?保下小命。
陈窈分神的表情?让江归一更火大,他低头,炙热的吐息舔舐她的耳廓,“不叫是不喜欢?主人亲自?帮你好不好?”
“不。”
“拒绝无效。”他遗憾摇头,揽住她的腰,让她靠自?己怀里?,语气不急不缓,甚至可以说求知好学,“我?坐外面还想,你从来没对我?叫那么大声那么好听,父亲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她不说话,他动作神色瞬间狠戾,逼问道:“到底做了什么?”
“你!”陈窈颤抖不止,斟酌了下自?己的处境,决定实话实说:“江、江归一,你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江之贤今天的目的是为?测试你和江颂竹,你中计了!他其实什么也没做,真的……房间有柯丽露,不信你叫人问她!”
“说谎。”江归一以己度人,“你叫成那样,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陈窈满脸通红地谴责,“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他当然和我?不一样。”语气的鄙夷毫不遮掩,江归一目光一路窥视,从陈窈姣好的曲线,后?脚踝突出的骨头,绷紧的小脚趾,注意力被?她的耳緣吸引,从棕色头发露出来,上面晒出一圈可爱的粉色,他凑过去咬,“所以,今天为?了让你记忆深刻,我?不止准备了一种?。”
敞开的箱子,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唯一相同点?,黑色。
墙壁的影子突显轮廓。
嗡——
陈窈抑制不住哆嗦,斟酌片刻,瓮声瓮气地说:“主人。”
“嗯。”江归一咬她的小腿,“让你吃药你说你母凭子贵,带你走你说恨我?,亲你你说恶心,嘴里?没一句好话。”
他没兴趣让其它东西*她,亲力亲为?。
“现在才叫主人,晚了。”
嗡——
内外全方位被?照顾,陈窈有种?被?严刑拷打的错觉,全身变成火筒,膝窝和手心的汗交融。
男人打开手机,“怦然心动、渐入佳境、快乐巅峰”
念了一半,他没耐心了,手机扔到旁边,档位开到最?大。
那吸附感简直山崩地裂,陈窈眼前阵阵发黑。
“喜欢哪种??”
“滚!”
“父亲带你玩过这些吗?”
“唔,滚。”
她喉音支离破碎,眼角溢出眼泪。此刻意识到,他已经这样熟悉她,每处细节,深浅远近,全部?了若指掌。
她抽噎着?问:“江归一,我?都说实话了,你到底为?什么还折磨我?……”
“你为?什么叫那么开心?”
“我?……”
总不能说她把?他当作幻想对象。
陈窈不说话了。
“你的表现总能让我?更生气。”江归一发了狠,她再坚持不住,软化?在他怀里?。
“才一分钟。”
“我?今天在门外听了半小时。”
意思昭然若揭,她必须承受一样的时间。
他们?一直不平等,地位、体格,他为?残酷的宰杀者,冰冷的刀俎,而她是砧板上失去水源供给的鱼。
时间变得漫长,叫声是唯一发泄的途径。嗡嗡嗡、嗡嗡嗡、嘈杂声扰得神智涣散,陈窈由里?至外发了场热汗,头发睫毛都湿乎乎。
她怔怔盯着?男人优雅擦手的动作,手背的刺青湿透了,血管和青筋格外明?显。
凭什么只有她这么狼狈?
陈窈的脑子总是清醒镇定,但只要碰到江归一总能各方面崩盘。她哑声低骂:“贱人别被?我?逮到了……”
江归一顿住,歪了下头,下颌刚好碰到她的唇,短暂的触碰像一个温柔的吻,他饶有兴味地说:“贱人,新词。”
“还有吗?”
“滚!垃圾!”
“还有呢。”
“……”
“如果你这样骂父亲。”江归一悠悠抛出语声,“他必让你后?悔出生。我?不一样,我?希望你拿出真实水平,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
陈窈全身骨头像散了架,望着?灰色平整的天花板,没力气搭理他。
“不骂了?”江归一极有滋味垂眸,挑起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轻嗅,“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新鲜词。”
这语调让陈窈胸口被?愤怒填满,她指名道姓骂道:“江归一!你是不是贱?技术差到爆就算了,不行就直说,非要他妈的用工具!”
江归一停下扣击的指节,抽了张纸巾擦手,沉默中不知思考什么。
过了会儿,无力虚弱的身体赫然一轻,男人穿过她的膝窝,用抱小孩的姿势把?她抱起来,重?新走回浴室,把?她放在镜子前的盥洗台。
江归一将半湿的黑发撸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眉骨和鼻骨连成小片阴翳,眼睛看起来非常深邃,难以辨认情?绪。
他就穿了条西裤,上半身赤裸,肌肉匀称,腰腹精壮。他靠近她,压迫感铺天盖地。
“我?没想到平时手下留情?,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
陈窈心脏狂跳,惴惴不安。
本想用激将法避免用那些工具,但现在的情?形似乎更危险。
她仰脸,眼里?积聚泪水,“主人,你相信我?,今天江之贤真的什么也没做,我?是干叫”
江归一面无表情?听完,两根指节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从旁边拿条小毛巾塞进去。
“”
他解开皮带,往她腰间绕了两圈,打了个军队里?常用的双花结,让她正面对镜。
正方形的镜子非常大,上面残存雾气。他打开水龙头,用手舀了捧清水反复泼了数次,又按开了祛雾和Led灯,直到镜面清晰明?亮,攥住了皮带。
啪啪。
两巴掌落下同时,陈窈的脸贴住冰凉的镜面,从未有过的力道,太?多次身体还未恢复,皮下血管处于敏感的肿胀状态,她尖叫着?哭起来,但声音全被?毛巾堵回喉咙。
镜子里?江归一,半眯眼,颧骨潮红,弯腰的动作像蓄势待发的野兽。
察觉她在看他,他笑了,温柔、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下达最?后?通牒,“记住自?己的表情?。”
第037章 无中生有037
管良发现江颂竹从吴贞芳那回
来后一直在?抽烟。房间内有烟雾报警器, 他就站阳台看着海,一根接一根,烟灰缸按满了烟蒂。
他身体不好, 平时克制, 压力大的?时候会吸上几口, 从未如此没节制。
不过从TopOne那日, 似乎就不正常了,和吴贞芳争吵不休, 连带疏远江梵。
管良叹息,见外面还下?着雨,拿了件外套走过去?披在?江颂竹肩膀, 担忧地问:“少爷, 您怎么了?”
男人沉默不语,脸苍白,像尊失去?灵魂的?玉雕。
隐约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咚咚声?,管良探出脑袋朝隔壁张望, “听说二爷把陈小姐带回房间了, 这是做什么啊, 搞这么大动静。”
已经第三种了。
江颂竹从站到?阳台开始,隔壁传来的?声?音没停过, 即使隔音效果好,仍可以从中分辨, 女人的?哭泣、尖叫, 而?现在?则是撞击。
两间房的?格局复刻, 他甚至能猜到?到?江归一在?哪里?操陈窈, 声?音最大时,必定是两间房一墙之隔的?浴室, 声?音最小时,大概转战客厅了吧……
她叫的?那么凄厉,哭得那么惨,现在?却了无声?息。
不敢想经历了什么样的?凌虐。
江颂竹想到?陈窈窈窕纤细的?身型,不经意握住她手肘的?那次,感受到?精巧而?清晰的?骨骼,他生怕不小心?掰断了,江归一那种粗暴不懂怜惜的?性格,必定只会进?犯、掠夺。
砰!
砰砰砰!
咣当——
江颂竹怔住,这是玻璃因强大力量撞击,产生的?剧烈冲击声?。
“拆家吗?”管良喃喃道。
他拧眉,摁灭烟,转身快步朝门口走,节奏透着迫切。
管良拉住江颂竹。
“松手。”
“二爷的?事少管为妙啊,而?且首领今天叫您一起去?就是为了敲打,不能再掺合了,您忘记了吗,您的?腿——”
江颂竹面若冰霜,“管良,你?用不着一直提醒这条腿怎么废的?,我比谁都?清楚。”
江颂竹和江梵十五岁时崭露野心?,不懂收敛锋芒,两人一脉相承,母亲健在?,江归一被江之贤放逐到?国外,仇丽舒视他们兄弟二人为眼中钉,没靠山的?吴贞芳为自?保设了一个局,利用江颂竹的?善心?救下?江梵,再亲自?叫人打断他的?腿,一直拖到?骨头?坏死才?把江颂竹救回来。
纸包不住火,江颂竹后来知?道是吴贞芳策划,而?江之贤全看在?眼里?,他选择揭过残忍的?真实面,维持假象隐忍至今。
都?说他不争不抢,君子淡如竹,果真人如其?名。
是他不争吗?是还不能争。
隐忍能不能把他带向成功江颂竹不知?道,但确实快把他推向死亡了。
他需要的?,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所有人期待的?模样。
江颂竹平静地说:“我忍够了。”
管良想到?那日江颂竹在?夜店外也是如此焦灼,他张了张嘴,“为什么因为陈小姐吗?”
江颂竹沉默着扔开管良的?手。
他也不知?道对陈窈是怎样的?感情,只是今天产生了一种渴望,看到?她被江归一带走时,他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但因为她吗?
当然不是。
管良再次拉住他,苦口婆心?、激动地说:“糊涂啊少爷!您不是查到?了吗?她第二份资料都?是假的?!她父亲根本不是陈怀生!她就是个骗子!她不是好人啊!”
“好人?什么叫好人?江家有好人?”
江颂竹黑漆漆的?眼显得脸愈发病态苍白,他没了耐心?,反手拧住管良的?腕甩开,利落转身,两条腿踩地平稳,没有丝毫瘸的?迹象。
“管良,我不希望关于她的?事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清淡,警告意味极浓的?语气.
浴室的?玻璃以中心?开裂,破碎的?镜面倒映着一张失神的?脸,皮肤覆了层薄汗,眼尾、颧骨、鼻梁那片呈现被洗刷后的?潮红色,黑眼珠微微往上翻,泪水不断地顺着睫毛滑落。
陈窈双手被反剪拉到?背后,跪在?盥洗台的?双腿剧烈颤抖,脚趾紧紧蜷缩,她嘴里?含了块毛巾,只能仰着头?,含糊呜咽通过喉骨震颤传出身体。
而?江归一这时腾出了一只手,强势地掐住她的?下?巴,往上抬,抬到?快窒息的?角度。
陈窈的?瞳孔突然震颤,有种灵魂被贯穿的?无力感。
“记住了,只有我能到?你?的?这里?。”
他低头?,汗湿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用那双锋利亢奋的?眼睛攥着她沉入深海,不断下?沉,泛着波光的?水面越来越远,求救声?没人听见,只能无力地咕噜噜吐水。
黑暗,空泛虚无。
惟有江归一这个人。
哗啦啦。
盥洗台的?台面被清浅的?流水彻底打湿。
今天的?第几次,陈窈不知?道了,颤抖着昏厥过去。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归一俯身咬她脖子,哑声?道:“小废物,你?又弄脏我了。”
许久没有任何反应,他这才?如梦初醒,心?中那头?暴虐的?兽,仅仅松开一半牵制绳,对她来说也是承受不了的?程度。
“操。”
江归一低骂,双手握住她的?腰肢快速解决完,抱着人走出浴室。
……
外面的?雨还没停。
床头?壁灯的?光晕洒在?陈窈脸上,棕色头?发看起来暖烘烘的?,只是她紧紧拧着的?眉心?透露不安和脆弱。
而?露在?被子外的?脖颈和肩胛骨,密布吻.咬的?痕迹与指痕,与白瓷色皮肤对比鲜明,有些骇人。
被子里?面则是一片狼籍。江归一没有任何闯祸的?愧疚感。
他就是故意不帮她清洗,哪怕后来知?道她没和父亲做,也要让她被自?己的?味道和液体浸泡透。
他坐在?床檐边,身上随便套了件黑绸浴袍,含了电解质水一口口渡进?她嘴里?。
女人无意识咕哝:“杀了你?”
江归一不屑地笑,注视着陈窈,恍惚觉得她的?脸像一颗白净的?莲米,不对,莲米似的?月亮,在?夜里?发出柔和光雾。
顷刻之间,他好像离得很近,又好像离得很远,感到?心?悸的?同时又感到?一阵阵荡漾。
他伸手想碰一碰,但手背的?刺青似乎会破坏她的?皎洁,于是轻轻啄了下?她的?嘴角,没忍住又咬了下?她的?脸、小巧的?鼻子……
这是最原始的?冲动,像一只粗糙的?手抚慰着心?脏,有点隔靴搔痒。
等回过神,他无语低头?,“”
这时,手机和门铃一起响起。
江归一迅速关掉铃声?,摁灭灯。
Flex:【甄.zip】
他点开,迈出房间,从柜子上拿了根烟。
【甄佩文,中国人,男,45岁,未婚。山间株式会社第七代头?目田岗大雄的?属下?,二十年前接过“终生相随,荣辱与共”的?金杯,成了散播在?国内的?火种,自?立门户,组成梨花组,合法?经营娱乐业与建筑业…】
【因为直属和非本国人的?关系,备受其?他组嫉妒,前段时间排外情绪激化,本土青水组挑起事端,甄佩文回到?日本】
江归一当过兵,且受历史?文化影响,非常讨厌日本。
每翻一页,他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且不论甄佩文和江家的?关联性,这人本身就不是善茬,如果想处理,将会牵扯一场跨国之战,在?江家局势没稳定前显然不合适。
他烦躁地吐出一口烟,打开了套房的?大门,看到?江颂竹的?霎那,想也不想直接关门。
“二哥。”江颂竹按住了门页,“我有事想和你?谈。”
江归一敏锐的?目光把江颂竹掂了掂,眼神陡然冷厉如冰地凿了过去?,仿佛将他刺了个对穿。
“免谈。”
江颂竹并不意外,心?神宁定,真假参半地说:“我知?道仇丽舒最大的?秘密,能帮你?扳倒她。”
江归一
嘲谑地笑,“你?觉得我对付她需要大费周章?”
“她背后有仇家,父亲不会这么快让她倒台。”江颂竹垂下?睫毛,“我知?道我现在?没有立场告诉你?也没资格,你?可能还会觉得我自?作聪明”
江归一敷衍地挥手,“知?道,就闭嘴。”
“我只是想……”江颂竹放低姿态,“我有私心?的?,我想请你?放过陈窈。”
江归一就知?道他目的?是陈窈,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
江颂竹沉默了会儿,像是自?我妥协般叹了声?,缓缓道:“我喜欢上陈窈了。”
江归一:“”
“现在?父亲对你?不满,如果你?肯放过她,我会给你?一个合乎心?意的?交换条件。”江颂竹几乎在?哀求,以最卑琐的?、乃是自?我厌弃的?语气说:“真的?,你?知?道我母亲一直偏爱江梵,我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想要的?,我今天发现我喜欢上她了,我想要她,这种渴望来得如此强烈”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带她离开江家。”
江归一靠在?门框玩俄罗斯方块,任由江颂竹表演,等他说完,“你?对陈窈产生了爱情?”
“是。”
“这话你?自?己信?”他冷淡刻薄地掀开他的?伪装,“江之贤从小给我们灌输的?观念,任何感情本质就是一场利益交换,你?说要因为所谓缥缈虚无的?爱情离开江家放弃自?己至高无上的?利益,你?觉得我会信?你?说这些话想从我这里?交换什么?”
“你?为什么肯定我没对陈窈动真感情?她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很特别不是吗?”江颂竹往后退半步,与江归一站得泾渭分明,从容不迫地说:“我刚刚在?隔壁都?听到?了,她呆在?你?身边只会受伤,反正你?也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任何感情,何必呢?”
江归一单手撑门框,眼睛充斥戾气,“别跟我玩这套,我用性命相搏的?时候你?在?哪儿?巴不得我死了吧?”
“你?用性命相搏难道不是算准父亲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故意激怒父亲不就是想趁此机会一网打尽?”江颂竹微笑,“二哥,我了解你?就如同你?了解我一样。”
“我们是一样的?人不是吗?”
他凑近,压低声?线,“江之贤早睡了,别装了,让我进?去?喝口水。”
走廊天花板的?圣母玛丽画像在?灯光下?圣洁,江归一和江颂竹相似的?眼睛盛着相同的?阴晦。
在?江家这么多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对手戏里?共生。
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江之贤这出洗白大戏就是两人合谋做出的?局。
深渊不可能长出翅膀,这一点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除了误闯进?来的?陈窈,成为无中生有的?变量,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第038章 无中生有038
对父亲的恨大于母亲, 如果?没有江之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仇舒悦因争风吃醋作恶,没有最根本的祸因,江颂竹认为自己本来是正常人, 而不是人格后天扭曲倾向?反社会。
至于江归一, 抛却先?天禀赋, 江之贤养育他的方?式和养畜生没区别, 异常残忍地迫使他本就不健全的人格更扭曲。可以说,现在?的江归一由江之贤亲自打造。
成年后江颂竹演戏卖惨, 将断腿的事?栽赃仇舒悦,江归一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煽风点火,两人打了波完美的配合, 成功让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彻底破裂。
事?后江归一向?江颂竹伸出“援助”之手。
——父亲可能有洗白的想?法, 他想?除掉的脏手同样是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你?想?不想?做亲自斩断的刀?
——我有什么好处?
——我能让你?重新奔跑。
不止腿。
江颂竹听懂了。
于是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狼狈为奸。
信息共享, 不存在?革命友谊, 互相利用。
两年前游戏就开始了。
江归一故意入狱栽赃十三系, 往江之贤的心里播下怀疑的种子,和江颂竹一起“悉心浇水”等待它发芽。
谁想?, 陈窈误打误撞。
江归一以挟迫的姿势拎着江颂竹进房间,“到底找我做什么?”
江颂竹扫了眼茶几的皮箱和铺在?沙发的衣服, 灵活弯腰, 绕过他走向?吧台, “说了, 我想?要陈窈。”
一声不辨明义的轻笑,背后视线的存在?感陡然增强, 脚下生寒,他深呼吸,从酒柜拿出瓶酒,“喝?”
“嗯。”江归一靠向?高?脚凳,玩着锋利的开酒器,漫不经心地问:“你?刚说的是真的?”
“嗯,她很?有意思。”
“她不喜欢你?。”
斩钉截铁的语气。
“你?又知道?”
江归一肩膀向?上提了提,稍稍抻直腰杆,“她对我欲擒故纵勾引我。”
“”江颂竹搞不懂这诡异的逻辑,把酒瓶推到江归一那边,“你?确定是欲擒故纵,不是真的烦你??”
江归一启开瓶盖,金色的瞳孔映着琥珀色的酒,显得闪亮而透明,“你?不懂她。”
“而且她烦不烦我,不重要。”
他手指修长弯曲,骨节擦了擦嘴角,上面似乎仍有她的气息和味道,他说:“我是她的主人,她属于我就行了。”
江颂竹笑意转瞬淡去,神情清凉如霜,语气却仍维持寻常,“两年前我去美国做复健,在?唐人街碰见过她。”
“哦,我两年前也?见过她。”
他微笑,“能让我说完吗?”
“抱歉。”江归一没什么诚意地说,把威士忌和苦精加入摇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江颂竹看着自己的手,“她眼睛里没东西,很?冷,而且和我选了同一部影片。”
江归一拧眉,把混合好的酒倒入杯子,扔了块方?冰,喝下半杯酒,干脆喝完整杯。
“我先?以为她是江之贤仇敌找来的人,直到她把我当成她幕后之人,甄先?生,无意告诉了我一件事?。”
江归一端详着江颂竹脸颊淡淡的红印,突然问:“她扇你?是因为你?骗她?”
“是。”江颂竹说:“但她现在?是不是还把我当甄先?生,我就不知道了。”
江归一往后靠,脚蹬地转得高?脚凳左右晃,表情非常愉悦,“蠢货,你?把她卖了,她就是报复你?,看你?不爽,想?扇你?。”
他自然不会告诉江颂竹,他也?把他卖了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
江颂竹面无表情,“她没扇过你??”
“不止扇了,还拿簪子给我戳了窟窿。”
江归一撩起浴袍,露出肋骨的圆形伤痕,又捋袖子,全是暧昧的抓痕、咬痕,有的伤口没愈合,表皮微微渗血。
“背上也?有。”
他撑着头,从落地窗望出去,雨点从天穹砸到翻掀黑蓝色的海浪,“别说,那么小的手挠人挺厉害,那么小的牙齿咬人居然也?有点力道。”
“小小一个,满肚子坏水。稍不注意手就摸上想?薅头发,非要我把她捆了才老实。”
江颂竹握紧了酒杯,舌端尝到一缕酸涩。
他默了几秒,“你?以后别强迫她了,换个人吧。”
江归一嗤笑,理?直气壮地说:“凭什么?她害我破戒,害我得X瘾,我不可能放过她,你?想?的事?,免谈。”
“X瘾?”
“马伯松说的。”
“”
居然对马伯松那种不靠谱的人深信不疑。
江颂竹有时觉得江归一其实和自己不同。
他的性格某些时候,更像动物的本能,野生、原始的残忍,却透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江颂竹喝了口酒,瞥到走廊拐角浮现一抹浅淡的阴影,他放下杯子,眼睑微阖,遮住目中复杂,“陈窈进过看守所。”
江归一想?起两年前的那幕。
原来他们?同一天出狱。
5月20日。
他调整了下坐姿,撑着头,愿闻其详的姿态。
江颂竹擅长左右逢源,他的分工主要收集情报,陈窈的第二?份资料是他查的。
“两年前,南楚女子看守所的大火烧毁了归档资料,死?了太多?人,包括赵妄铭推出去的替罪羊王萍,人员调动幅度太大,这段时间我什么都没查到。所以我换了思路,你?猜这条线连到哪里去了?”
“少卖关子。”
江颂竹停下所有动作,吐词清晰而缓慢,“这条线连到你?了。”
“我?”
“两年前,你?是不是打过一个举报电话?”
江归一脖颈虚仰,回?忆两年前发生的事?。
随手煽的火太多?,微不足道的事?从来不放心上。举报电话?江家的财税倒举报了不少。
“和江家无关的举报电话。”江颂竹提醒道。
江归一沉吟半响,模糊记起一件事?。
“我确实举报过一个案子。”
拘留前夕,他去警察局听到警员正在?谈论一个案子,回?榆宁途中闲得没事?干分析了番,精准找到完美手法里的漏洞,顺手打电话把人举报了。
起因经过在?头脑轰地炸开,江归一眼帘轻颤,难得顺畅的思绪打结,只剩几个关键词越来越清晰。
血色玫瑰园。
高?智商少女。
完美犯罪。
他卡壳似地回?正脑袋,连续喝了两杯烈酒,表情变得复杂,心脏出现一种强烈的摇撼震感。
“你?的意思,我举报的人是陈窈。”
“百分之八十是她。”
江颂竹瘦削的手指抵着玻璃杯口,拨乱反正,唇抿出一个微笑,“所以,你?还要留她在?身边吗?”
静默。
夜空划过道闪电,阴暗的走廊拐角亮了一霎。
陈窈长发蓬散颈侧,在?脸颊落下海藻般柔软的灰色纹影。
她转身悄无声息回?到房间,脱掉残破的裙子丢到地板,恢复它捡起的前的样子,蹲下复刻褶皱的顺序,然后躺进被子,重复流程。
江颂竹。
江归一。
陈窈反复咀嚼这两名字,脑子飞速运转,最后她闭上眼,念出江归一的名字。
半小时后,床檐塌陷,焚香味萦绕。
陈窈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本应该察觉的江归一没有察觉,专注力聚焦她脸上。
江颂竹说关于那案子的资料全部销毁。陈窈到底是谁,大概只有她自己和甄佩文知道。
不,他也?算了解一二?。
江归一看着陈窈,目光静谧深邃,仿佛一种无声叩问,请求她能否打开躯壳,让他瞧瞧灵魂。
须臾,喃喃地叫她,“陈窈,小废物。”
他有点无奈地抿了抿唇,想?抬手去揽她纤薄的肩膀,几经踌躇又放了下去转而去握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缠进她的指缝。
过了很?久,他起身走出卧室。
陈窈睁开眼,看着抬至半空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小时后江归一再次回?来,帮她换了柔软舒适的睡衣,抱着她到客厅,把她放到餐桌上。
陈窈再无法佯装酣睡,掀开眼,瞳孔被强烈的白光刺得紧缩。她挡着眼睛,“江归一。”
男人换了件纯黑半高?领针织衫,长发扎在?脑后,可以清楚看见上半身健硕的肌肉和宽阔硬朗的骨头架子,以至针织衫布料显得服帖紧身,既禁欲又性感。
他坐在?椅子,抱着手臂看她,逆光下看不清神情。
她想?了想?,“我饿了。”
江归一递来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和麦片搅拌的酸奶。
陈窈:“”
她起身要爬下去,被他强势地按住肩膀,“就坐这吃。”
江归一记起两年前的事?,目前态度不明确。陈窈乖乖听话,盘腿坐在?餐桌,没勺子,她捧着玻璃碗喝了口,轻声试探道:“二?爷,您准备怎么从江之贤手里保住我?”
江归一抬起她下巴,伸出舌头舔走她唇周的酸奶渍,沉沉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陈窈拧眉,“能不能以后别碰我嘴巴?”
“行。”他爽快答应。
她狐疑地盯着他。
“快吃。”江归一凑近,眼里的汹涌暴露,他抚摸她的脚踝,“还有事?要做。”
陈窈面无表情,“还做?”
他哑然失笑,“如果?你?想?要,并且承受得了。”
江归一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陈窈觉得古怪,接下来昏昏欲睡的感觉验证了第六感。
该死?的疯子居然下安眠药!
她无力靠在?他怀里,意识快消弥时,“江归一,你?想?处理?掉我吗?”
“那叫声主人。”
她闭上眼,“主人。”
“嗯。”
江归一让陈窈平躺在?餐桌,推起睡裙,拉低无影照明灯,拎起放在?地板的金属工具箱,箱子里面是一套齐全的刺青工具。
他用消毒咖喱涂抹陈窈胯骨与小腹之间的位置,眸色渐深,看了眼下方?那颗和他相似的红痣,继续涂抹转印膏,事?先?准备好的草稿贴在?她的皮肤。
江归一转头去吧台开了瓶新酒,没调兑,豪迈对口吹,等了五分钟,他揭开图纸,“归一”印到了她的皮肤。
他着迷地注视,摩挲,良久,依次戴好纯黑的橡胶手套,口罩,拿出根银针反复消毒,蘸取黑色的色乳,又摸了摸那颗红痣,俯下身。
要留她在?身边吗?
当然。
她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阴雨天,雾霾藏在?窗户弥漫的雨滴,地上散落草稿纸和泼开的油墨。
陈窈的皮肤白皙,仿佛被阳光照射,瓷器般细腻柔软。打湿的布料若隐若现,黑色在?她白色的裙底蔓延。
男人腰弯得厉害,低着头,神情极度专注,是虔诚的姿态,他一针一针刺下自己的名字,霸道强硬地破坏皮肤,垂散的发丝却遍遍回?吻,带着雨露的幽香。
发丝纠缠的线条,触碰、靠近、欲望全部铺显,生动而鲜活。
终于在?清晨第一抹曦光破开夜色,她的骨与血生长出新纹路。
归一。
江归一凝视这两字,目不转睛。
他无声地笑了,可笑容仅仅维持半秒就停滞了。
他与她的唯一的共同点,竟然是,无法产生私人情感。
所以骂她她没感觉,做.爱她除了生理?快感其实心里也?没感觉。
她愤怒是因为无法反抗,怒不可遏是因为计划遭到破坏。
明明他们?是同类。
应该高?兴。
江归一抬头,冷漠麻木的目光透过落地窗放向?海面。
海面雾霭沉沉,海市蜃楼倒影的关山永悬。
他捂住胸腔,那颗怦然跳动的心脏,慢慢揉皱,泛出陌生的酸胀。
与无中生有的她一样。
让人猝不及防。
——她醒来生气怎么办?
江归一第一次开始思考,过去鄙夷、没营养又无聊的问题。
第039章 声东击西039
雨过天晴, 将近十点,东南亚日?光毒辣。
药量很大,陈窈睡得沉, 这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安稳的觉, 没有梦魇, 没有殚心竭虑。
身体?烤得发热, 意识渐渐回拢。右边腰胯的皮肤被什么东西蒙住了,轻微发热、刺痛。
很像噶腰子的位置, 但江归一这种色情变态狂应该对器官不感兴趣。
陈窈睁开眼?,想摸一摸,手重量比过往重, 抬手, 光刺进?瞳膜。
中指的粉钻闪烁璀璨华光,珠宝店那?枚戒指。
陈窈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继续探索身体?的不适。她?顺腰摸,薄薄一层, 塑料质感, 是保鲜膜。
陈窈:“”
身处餐桌很难不想到处理肉类撒完佐料腌制入味的手法。
右手边传来火石摩擦的声音, 空气里的焚香和烟草香逐渐浓郁。
她?懒得理会,支起身体?, 低头?——
白裙卷到腰,沾满黑与天青色的油墨, 髋骨与下腹部的位置, 贴了层保鲜膜, 而?透明薄膜之下, 三厘米左右,落笔潇洒狂放的黑色行书——“归一”。
归一旁边围绕两个?天青色, 呈长菱形,秀丽清癯的修
长斜体?,乍看上去似甲骨文,又有点像汉字。
“单名字没有美感,旁边两字是生死?的意思。”男人的嗓音非常沙哑,“字体?女书,人死?书焚。”
人死?书焚。
顾名思义,人去世书体?随之一起火化焚烧。
陈窈皱着眉撕开保鲜膜,腕被牢牢抓住,她?缓缓侧头?。
“别费劲,擦不掉。”
江归一神态疲惫又亢奋,那?对漂亮的眼?睛因在无影灯强烈的灯光下撑了一整夜,眼?尾略微发红。
他?下得安眠药剂量充足,陈窈睡得沉,没有梦魇,没有殚心竭虑。这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安稳的觉。
以至她?的眼?睛和他?形成鲜明对比,清澈通透,但也冷,冷到骨子。
“什么意思?”
江归一坦荡道:“标记。”
陈窈一言不发。
利用权势、体?格的优势胁迫掠夺。
这是一。
拆穿她?的借刀杀人逼她?臣服。
这是二。
两年前害她?进?看守所?。
这是三。
周代墨刑,战国黥刑,古代奴隶主防止奴隶逃跑往身上刺字。耻辱的象征。
这是四?。
事不过三,罪加一等。
陈窈眼?角冷不丁抽跳,接着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由此引发全身微微发抖,被他?握住的手尤其严重。
仅仅一霎那?,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古怪地瞧他?一眼?,深呼吸,吞咽,硬生生压住所?有反应,反而?露出笑容。
其实江归一按自己的心理揣摩过陈窈的反应。
她?醒来暴跳如雷,甩他?几巴掌,或为?追求公平非要在他?身体?刻点什么,譬如她?的名字。如果他?心情好也能勉为?其难答应。
可她?小?小?激动完就笑得这么灿烂,难道她?看这名字心里也感到满足?
对了,江颂竹还说他?找人拿陈窈照片问了她?学校的领导,回答无一例外,没见过不认识。可提及陈窈的名字,他?们的回答又和资料一样。
说不定?那?日?病房她?的话是真的,她?其实是被父亲虐待的小?可怜,吃不饱饭没钱念书。
说不定?两年前她?有苦衷,别人对她?太坏了,她?才误入歧途。
现在被甄佩文掐住把柄,她?做的那?些只是听?他?命令行事。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小?姑娘为?自保多长几个?心眼?正?常。
江归一想明白了,郁结的心情扫空,顿觉神清气爽。他?着眼?前笑靥如花的脸,随手把烟蒂丢进?酒杯,笑问:“好看?”
陈窈半跪在餐桌,戴戒指的手抚上江归一的脸,答非所?问:“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我标记?”
她?的手沿江归一的脸部轮廓滑,莹白指尖轻轻擦离他?的耳朵。
像小?蚂蚁咬着皮肤,所?到之处搔痒不已。江归一搂住她?的腰往上提,情不自禁低头?。
“我记得您的刀和天珠上也有名字”
语气温柔、循循善诱。
“嗯。”
他?凑近,鼻尖与她?相抵,唇微微启开,舌尖已经有探出的趋势。
下一刻那?只柔软的手绕到脖子后面,扯住绑头?发的天珠绳串,往下一拉,发丝倾泻,江归一瞳孔紧缩,猛然?把陈窈压到餐桌,低吼:“谁准你碰了!”
她?无辜地说:“您不是问我好不好看,我想对比对比,是我的好看,还是刻这上面的好看。”
江归一满眼?肃杀狠戾,盯了她?几秒,夺走她?攥着的绳串,两指一抻,绳串顺着手背滑到腕部。
“没区别,都一样。”
陈窈搂住他?的脖子,两条腿夹住他?劲瘦的腰,“我身上的是你亲手刺下的?”
“废话。”
“难怪,我觉得我身上的——”
她?笑吟吟,“归一。”
当这两字单独从陈窈嘴里吐出来,那?是种非常奇异的感觉,吐字的音节仿佛有韵律,悦耳美妙。
江归一愣了愣,接着某个?部位的气血迅速涌聚。
“更好看。”
陈窈飞快朝他?右脸吧唧一下。
那?气血又涌进?江归一脑子里,他?这一刻只想狠狠操她?,咬她?,吃她?的嘴,探索探索到底什么结构能说出这种甜美的话。
所?以后来陈窈问他?接下来的打算、赵妄铭葬礼的计划,他?全盘托出了。她?又说身体?没恢复想回房间补觉,他?统统轻易松了口。
等陈窈大摇大摆离开客厅空无一人,他?低头?看着仍旧起立的大兄弟陷入沉思.
回到房间,陈窈告诉秦倩自己不舒服,秦倩以为?她?在江归一那?受了欺负,没说什么离开了。
门一关,陈窈摘掉戒指砸向地板,狠狠踩了几脚,随后拍了照挂到外网拍卖,接着跑到卫生间看皮肤上的“归一”,胡乱洗嘴巴,抄起洗漱杯退到安全距离哐哐砸镜子。
做完这些她?气喘吁吁地坐到马桶盖歇息了会儿,脸色阴沉地打开手机,先给江颂竹发了条信息,开始以江家重要人物为?盘画思维导图。
直到下午两点,陈窈理清了思路,打电话给甄先生,开门见山,“江弘义跟你说了吧?”
“嗯。才从江归一那?回来?”
“别说废话,你应该知道赵妄铭的葬礼是分水岭,除了江之贤,仇舒悦必定?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态参合进?来,你若没法保住我——”
她?看着碎镜里的自己,“我会拉江归一陪葬。”
甄先生沉默良久,“你在威胁我?”
得到预期的答案,陈窈思路更加清明,反问:“我两手空空用什么威胁你?我从来只想好好活着,是你用这筹码威胁我。”
“陈窈,没有我你还在看守所?不是吗?”
陈窈太擅长语言博弈,轻声细语地还击,“需要我向你解释,拘役、涉嫌犯罪的意思吗?而?且,你就那?么肯定?我自己出不来?”
甄先生哽了下,“是,就算你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出来了,然?后呢?继续走上不归路?放火烧了看守所?还不够,要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我出狱了,那?火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就算火和你无关,那?王萍呢!”
两年前,陈窈出狱前夕,路过王萍聊了几句,转身进?浴室洗澡。王萍怂恿她?们区域的囚犯冲进?浴室想借机教训陈窈。
狱长赶到的时候,王萍抽搐着倒在满是沐浴露泡沫的血泊,脖子插了一根牙刷柄。而?陈窈被几个?人压在地上拳打脚踢,满脸是血。
浴室没有监控,王萍的跟班指证是陈窈炫耀挑衅,那?根牙刷是陈窈早备好的,但眼?见为?实,陈窈被几个?人合伙打得奄奄一息。
平日?王萍对陈窈百般刁难欺凌,狱长认为?是王萍嫉妒陈窈想趁她?离开前施行侵害,正?好陈窈即将出狱,这件事就以正?当防卫告终。陈窈快速冲洗完血迹出了狱,而?王萍食道与声带受损不可逆,再也无法说话。
陈窈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海面停泊大大小?小?的船舶,各司其职往返于码头?,像精密耦合的机器流水线,而?看不见的甲板之下可能藏着从世界各地偷渡、拐卖的人口。
曼谷就是这样一个?城市。表面流淌繁华与金钱,几尺之下的黑色暗流汹涌。
人又何尝不不是如此。
她?的神态语气都很淡,“我正?当防卫。”
甄先生激动,“陈窈!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
她?笑了,“你所?谓的了解,是你说江归一是天生坏种这种,随意贴标签,妄自揣测别人行为?的了解吗?”
见他?沉默,她?笑得更厉害,“甄先生,是不是从榆宁走出去的人都这样?嘘,别慌,我没兴趣参与无聊的爱恨情仇。”
“麻烦您,务必竭尽全力保护我的安全。”
“还有我需要马上立刻和江弘义聊,不要电话,我要见面。”.
半小?时后岳山敲响房门,他?手里还拿着两包薯片,“陈小?姐,叫我来有事吩咐吗?”
陈窈“嗯”了
声,穿了件小?吊带和短裤,完全不避嫌的样子,打着呵欠走向沙发。
她?没穿鞋,像只猫,赤裸的双脚走过巴洛克风格的厚实地毯,几乎悄无声息。
电视一如既往播放琼瑶阿姨的电视剧。
空调的冷风低低轰鸣,岳山调高温度,从鞋柜取出一次性拖鞋,走到陈窈跟前,先拆开薯片放她?手里,接着拆开拖鞋塑封,单膝跪地为?她?穿拖鞋。
陈窈缩回脚,却被男人按住,他?快速为?她?穿好拖鞋,动作十分克制,“空调温度调这么低,寒从脚下起,你身体?不好,以后别这样了。”
陈窈静静地看着岳山,目光遥远,似乎通过他?注视一些消失于世却通过别样方式存活的故事,“岳山,你不用做这些事,他?已经死?了,你已经解放了。”
岳山知道自己不需要为?陈窈做这些,也知道再多的感情投入都是徒劳,她?也并?不需要。
可陈窈每次看向他?的双眼?都让他?感到痛苦,与她?父亲带给他?的痛苦不一样,更加沉闷、绵长又钝痛。
尤其,知道江归一强迫陈窈发生关系的瞬间。
“这是我自愿的。”岳山说:“今天需要和江归一怎么汇报?”
陈窈收回视线,“跟以前一样,按照电视剧来,或按你自己的思路添油加醋。”
岳山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他?唯一能给她?的只有忠诚。他?保持卑微跪地姿势,摇头?苦笑,“每次说那?些酸掉牙的文艺句子,我都会挨揍。”
陈窈不置可否,嘎嘣嘎嘣吃了几片薯片,“岳山,你在江归一身边呆了不少时间,知道江弘义和吴贞芳的事吗?”
“大概了解,怎么了。”
“这次玩票大的。”
第040章 声东击西040
甄佩文打了几?个电话似乎有什?么急事, 江弘义有点意外,他打开门?走进房间?,声音柔和, “怎么了?”
对方极其郑重, 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要相信从陈窈嘴里说出来任何一个字。”
他有点好笑, “为什?么?”
“我的问题。她的事我一直瞒着你。”
江弘义想到他不信任自己的理由, 没?过多问责。“嗯,她的什?么事?”
“你所知道的、陈窈的身?份是假的。我当?时做了两份假资料, 第一份明面上陈窈出国留学?父母车祸生亡,第二份为父报仇,陈怀生的女儿陈窈。”
江弘义愣了一下, “但陈怀生的女儿确实叫陈窈啊。”
“对。这?是我找她的第一个原因。”甄佩文说:“陈怀生女儿和她同名同姓同岁。”
“前者, 得?了血友病,陈怀生把她送我这?里,前几?年颅内出血去世了。”
“后者,你现在看到的陈窈, 母亲钟清欢, 文学?系教授, 父亲陈泊序,化学?系教授、门?萨会员。陈窈遗传了父亲的超高?智商, 并且大概率是反社会人格。”
“什?么?”江弘义惊讶道:“你的意思,陈窈和江归一一样?”
他坐到沙发, 有点怀疑人生, 扶额道:“我完全?看不出来陈窈到底哪里不正常, 反社会不应该是归一那样?”
甄先生叹息, “反社会分?为高?功能和低功能,前者智商高?, 陈窈和归一都前者,但他俩是两个极端。陈窈擅长伪装隐藏,归一嗯……”
“归一喜欢扮演低功能反社会。”
江弘义:“”
江弘义点了支烟整理思路,“你找陈窈就是因为这?个?”
“对。”
他不解道:“可她和江家无仇无怨为什?么……”
“谁说没?仇,你没?发现赵妄铭死得?太?快了吗?”
按照江之贤的步骤,赵妄铭应该在邮轮旅程快结束时死于十二系邓六奇之手,而不是吴汜。
“这?和陈窈有关?”
“我也不清楚,但陈窈进看守所后一直被一位叫王萍的人欺负,我后来查到王萍是十三系的人,赵妄铭推出去的替罪羊。”
“这?……”江弘义觉得?有点离谱,缓了半天,“这?都是你推断,她那样的小姑娘有这?种心计?”
“是,都是我的推断。就算陈窈不是反社会,用常人的思想去衡量她显然?不合理。她做事从不脏自己的手,往往通过抓住别人心里的“恶”,用各种方式将其放大,利用别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回想了下,“嗯,确实。”
呼出一口烟气,问:“陈窈怎么进看守所?”
“两年前陈泊序死在为妻子种植的玫瑰园,警方起初判定为殉情自杀。结果一通电话举报了陈窈,列出她的作案手法,逻辑推理清晰准确,警方重新将陈窈列为犯罪嫌疑人。”
也就是说,如果那通举报电话所言为真,那么陈窈就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江弘义哑口无言,烟烧到指尖才恍然?回神?。
“但即便?如此,仍旧没?有任何证据直接指控陈窈,真相只有她自己知道。”
“按理来说我掌握那么多信息,陈窈应该听我的!但她真的太?聪明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按照她的命令行事,等回过神?已经被她牵着鼻子走了老远!”
甄佩文的语气非常激动而懊恼,能想象在电话那头如何捶胸顿足自己被一位小姑娘反将军。
“你完全?不明白?她有多变态!”
江弘义:“”
“她今天非要和你见面谈,肯定有别的目的,所以我赶紧提醒你,等你们见了面,陈窈的任何话,我说的是任何,都要保持警惕,因为你完全?不知道哪句话是陷阱。”
“可是我们已经见过了。”
“什?么?!”甄佩文说:“我不是安排你们晚上见面吗?”
江弘义揉眉心。
这?么一想,陈窈确实不对劲,哪有正常人和儿子的私情人尽皆知了,还能从容不迫地跑去找父亲,当?作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直接找的江之贤,出来时和我聊了几?分?钟。”
“她和你聊了什?么?”
“家常。”
“”.
夜幕低垂,雨将停了半刻,涩灰色的天倒映在陈窈眼?里,是一片不均匀的雾水。
她漠然地望着海面的黑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谁能想到,她今天做的事足够把江家搅得天翻地覆。
下午陈窈通过岳山得知江弘义和吴贞芳二十年藕断丝连,已知吴贞芳被江之贤强取,所以她一定厌恶江之贤的血脉。
江梵和江颂竹并蒂双生,她对他们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江家不缺医疗,江颂竹的腿不可能治不好,只有两种可能,不可以治,或,治好了不可以表现。
无论哪一种,与吴贞芳脱不了干系。
成年人谁能保证这?么多年没?有擦枪走火?
如此隐秘混乱的关系,陈窈抽丝剥茧,大胆假设,江梵与江颂竹其中一位是江弘义的孩子,先找江弘义旁敲侧击他对四个孩子的看法,再找性子最急的江梵套话,简单试探,他表现出来的不是对哥哥的愧疚,而是慌乱和杀意。
那么这?盘棋就可以落子了。
谁是江弘义的孩子不重要。
只要“秘密”是所有人心中的秘密,按照江家人的思维,死无对证。
告诉江梵,江颂竹已经知道某些秘密并有所动作。
——我发现你和江弘义长得?有点像呀。
再转头关切江颂竹腿怎么断的,佯装天真地抛出两个钩子。
——为什?么是哥哥不是弟弟呢?
——我发现你和江弘义长得?有点像。
接着找到吴贞芳,大大方方告诉她。
——那日看到你与江弘义偷情的人是我,想要我保密,干掉想杀我的仇舒悦。
反观仇舒悦,她坏事做尽又对江之贤爱得?要死要活,往往只需要两句话。
——吴贞芳知道你的秘密了。
——江之贤从未想过扶持你的孩子上位,你真以为那天是为拆穿我和江归一的奸情吗?他在亲自教导心中的继承人呀,笨蛋。
接下来,只要提醒以及江家其他系的人
,江之贤保住了赵妄铭死亡的目击证人柯丽露。本就处于动荡边缘的人,必定衍生出更多猜忌、怀疑。
那么这?次的互相残杀局,棋子便?全?部就位了。
最后,再考虑变量。
江归一。
他不是“常规”的人,注定无法用常规的手段对付。
除了江颂竹,吴汜,还有谁可以利用?
这?是步险棋。
必须谨慎小心。
栏杆外黑影闪过。
一张脸晃到面前,吸顶灯明亮,眉目背光,像夜里炸开的光雾,只余眉弓、鼻尖、下巴勾成完美优美的线条。
无可挑剔的轮廓。
他靠近,五官更清晰起来,“想什?么坏心思?”
“”陈窈眨了下眼?,奉上虚伪的笑,“您怎么来了?”
“帮你锻炼身?体。”男人利落翻进来,头发顺滑飘逸,衬衣松松散散,骨架却非常硬挺,“这?些天你练练体能,反应能力,我再教你套防身?术。”
“”
陈窈最讨厌运动,而且谁大晚上锻炼身?体,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为什?么?”
“葬礼那天危机重重,你会拖我后腿。”
她转移话题,“这?么晚了,不然?我请您吃宵夜?”
江归一扫了眼?陈窈的小胳膊小腿,“吃完再锻炼。”
陈窈点头,吃完再找借口。
一分?钟后。
“这?就是你说的宵夜?”
“嗯。”
江归一大剌剌坐在沙发,看着茶几?上花花绿绿的袋子,眼?角细微抽搐。
女人还在从行李箱翻薯片、饼干等等膨化类的垃圾食品。小小一只怕是能塞进行李箱,简直像仓鼠刨洞。
他抓包薯片瞧了瞧配料表,全?是碳水化合物?,嫌弃地扔回去。
陈窈也很嫌弃地看了眼?他的鞋,拿着两小桶泡面,“吃吗?”
江家为训练强健体格增强肌肉含量,聘请了专业营养师严格控制饮食。江归一瞧不上也不让陈窈吃,抢走她手里的泡面,长臂一挥全?部扫进行李箱,“不吃,你也不准吃。”
陈窈忍了忍,“那我吃什?么?”
“点餐。”
“那要等很久。”
“那就等。”
她不回话,翻出行李箱的薯片,江归一啪地关上盖子,薄红色的唇吐出嘲弄笑声,“跟豆芽似的还吃这?种垃圾,你回收站?”
陈窈懒得?搭理,试图扒开男人的手,他直接拎起箱子,起身?往厨房走。
她翻了个白?眼?,抱着双膝窝进沙发思考用什?么方法刀他。
二十分?钟后,陈窈面前摆了份热气腾腾的黑松露茄汁煎鳕鱼。她面露狐疑,“这?什?么?”
“狗粮。”
“”
江归一拧开酒盖,神?色不愉,“你房间?只有这?些破玩意,别挑三拣四,敢剩下指甲盖的食物?,试试。”
陈窈斟酌了下,“您不吃吗?”
“没?胃口。”
江归一自然?而然?地坐在她旁边,喝了口酒。
今天被十三系的蠢货搞得?焦头烂额,回来岳山汇报陈窈今天很乖哪都没?去,他洗完澡就翻上来了。
等到喉中因酒精而泛起的辛辣感褪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当?了次厨夫。搞得?一身?油烟味回去又要洗澡。
太?阳穴突突跳,江归一烦躁地踹了脚桌子,“快吃,别墨迹。”
陈窈拿起叉子戳下块鱼肉尝了尝,味道居然?出奇得?好。
“好吃?”
“嗯,没?想到您居然?会做饭。”
“蠢货才不会。”江归一撑着头,睨着陈窈,她脸颊鼓动,暖光蒸腾在上面是温暖的绯红色。他嘴角噙出笑意,看不出是揶揄还是嘲讽,“啊,你不会?”
陈窈老实回答,“不会。”
她不喜欢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事,两片面包夹点蔬菜鸡蛋,一样的。
就在江归一想骂废物?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备注的名字是十三系高?层权力核心的干部。他看了眼?陈窈,当?她的面接通。
赵妄铭遗留的烂摊子太?多,工作繁赘,他渐渐进入工作状态,不知不觉说了半小时。等挂断电话,他揉了下眉心,“吃完没??”
陈窈没?多大反应,江归一侧目,发现她不知道什?么坐在了地毯,头靠在他大腿侧边,闭着眼?,“困了,您回去吧。”
江归一看着她,摸了下她绒绒的发梢,挑起一綹在指尖摸索把玩,不知想什?么,须臾说:“滚起来,去卧室。”
今日周旋于各个人之间?,费时费力。刚刚本来想听听江归一的机密,结果全?是蠢事。听着听着,头脑与四肢沉沉,陈窈现在只想睡觉,刚好借此机会让他滚蛋,轻轻呢喃了句“别管我了”。
没?得?到回应,她的身?体已经向疲惫困意投降,精神?却在负隅顽抗。
“真是废物?。”
男人语气一如既往冷淡刻薄。
接着陈窈闻到他头发的香味,脸颊被鼻骨戳了下,唇心一沉,是带有热度和重量的亲吻,干燥,灼热。
神?经病。
说了别碰嘴巴。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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