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祁修竹笃定贺免有分寸, 不会什么话都发。
他说到做到,把手机扔给贺免后什么都没管,转身去浴室冲澡。
出来时卧室里没人, 屋内昏黄一片, 贺免离开前给他留了盏台灯。
手机放在床头, 不停有消息弹出来,屏幕时暗时亮。
祁修竹拿起来看了一眼, 消息来自不同软件,微信和微博都有。
看这架势,贺免应该是发完了没错。
祁修竹滑开屏幕,慢慢勾起唇角。
贺免猜到了锁屏密码——是他自己的生日。
意外的是, 最先弹出来的消息来自心理医生赵冬凛。
「赵医生:出什么事了?你经纪人跟我说,怀疑你精神分裂了(苦笑)」
祁修竹回了个“谢谢关心, 我没事”。
他退出去看原康的消息,收到一串“你没事吧”的表情包。
他越发好奇贺免发了什么,点开自己的微博后,顿时明白了原康的担心从何而来。
「@祁修竹:我和孟总是特别特别好的好朋友,好兄弟@孟羽任, 祝我们友谊长存(干杯)^^」
祁修竹盯着那条微博看了良久, 将它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轻笑。
太有意思了。
祁修竹蹬掉拖鞋, 盘腿坐在床边, 笑得弯起眼睛。
他快速翻看微博下面的评论, 果不其然, 找到了那串熟悉的id。
「@核桃叶:(擦汗)(微笑)(干杯)」
祁修竹几乎猜到贺免发这些东西时的表情, 肯定特有意思。
有点可惜, 早知道就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贺免编辑好后肯定纠结了半天,难怪发完就跑了, 没赖着要留下来过夜。
祁修竹失笑,跟原康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挂断后很快就睡了。
今晚睡得很熟,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起来得早,在客厅看见贺免的身影竟没觉得惊讶。
不知道贺免是还在害羞还是怎么的,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避开,语气也有气无力:“早餐吃三明治可以吧?”
其实节目组安排的行程里有早饭这一项,但祁修竹没说。
三明治还是热的,照旧放了他爱吃的肉松,另外搭配了一杯拿铁。
那天他收到顾惜寄来的咖啡豆,第二天工作室里就多出来一台咖啡机。
他问贺免这是哪来的,贺免说工作室里一直都有,之前没人用他才放在仓库里。
“你吃了吗?”祁修竹小口小口咬着,往厨房看了一眼,没看见多出来的一份。
“吃了。”贺免脱掉围裙,声音低沉,“你什么时候走?”
这话听起来还有点别的味儿,祁修竹捡了表面那层意思回答说:“吃完我去画室那边跟节目组汇合。”
贺免“嗯”了一声,没再开口,坐在旁边玩儿手机。
祁修竹吃完早饭,走的时候回头问:“还吃醋呢?”
贺免的表情松动几分,从沙发上起身,拿了条淡灰色的围巾过来:“本来就没吃醋好吧?”
祁修竹就是觉得他情绪不对才问了这么句,可惜他嘴硬不说,祁修竹也没别的办法。
“好吧,那我走了。”祁修竹随意把围巾套在脖子上,站在门口冲他挥手。
冬天的早晨很安静,天也亮得晚。此时天刚放亮,光线柔和,只微微照亮祁修竹的脸。
贺免的表情一下子又绷紧了,抿着唇盯着他看,看了好几眼。
隔壁院子里传来些响动声,嘉宾和工作人员在做开机前的准备工作。
祁修竹看了一眼消息,孟羽任在五分钟前问他有没有起床。
“我真走了。”祁修竹晃晃手机,说话的时候嘴里吐出一口白雾,“来不及了。”
他边回消息边往外走,外套的帽子忽然被人轻轻拽住。
他没回头,就着那点力道仰起头,鼻子眼睛倒着看过去。
“怎么了?”这个姿势说话有些别扭,声音里带了点鼻音。
贺免撑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拖回去:“能不能跟我说……”
最后两个字祁修竹没听清,侧身问他:“说什么?”
“说再见。”贺免垂着头,说得一板一眼,“行吗?”
祁修竹笑了:“行,再见啊免哥。”
贺免站在石板路上目送他出去,祁修竹走到院门边,停顿几秒又回头看来,远远地冲他说:“晚上见。”
节目一共有四个常驻嘉宾,两男两女,祁修竹都不认识,只有一个叫林溪的男演员他叫得出名字。
林溪是公司去年刚签的年轻演员,祁修竹见过他一两次。
原康早早地就来了,拎了一袋子东西,又是保暖贴又是保温杯。
“早上起来先喝点热水。”原康把杯子递给他,瞅了他半晌,“我看你好像胖了点?是我被气得眼花了还是怎么着?”
“昨晚那是我的第二人格,你跟我生气没用。”祁修竹抿了口热水,冲机器后的孟羽任扬了扬下巴,转头说,“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别气了。”
“少拿这套唬我。”原康说,“你要不要做造型?我帮你问问小林他们团队?”
“不用。”祁修竹往围巾里缩了缩,“不想粉底把围巾蹭花了。”
他这张脸化不化妆其实没两样,原康便也不再坚持。
“祁哥。”那个叫林溪的小演员从另一边走来,“我叫林溪,我们以前见过。”
祁修竹对他的印象不坏,对他点点头说:“早,你好。”
林溪看起来有点内向,打完招呼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助理戳了戳他胳膊,他才又问:“祁哥你做好造型了吗?”
“我就不做了。”祁修竹怕他尴尬,故意开玩笑说,“刚起来还困着,我醒醒神。”
林溪还没说话,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祁影帝这叫天生丽质,我们可比不了。”
这话就有点阴阳怪气了,祁修竹回头看去,原康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郑铭意,上次和你竞争同一个奖项没争过。”
祁修竹心下了然,撩起眼皮扫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郑铭意知道自己被无视了,更气不过,脚尖一转,偏要在祁修竹跟前停下:“小林你忙你的去吧,没听见祁哥没睡醒?你打扰人家休息了。”
郑铭意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走的是硬汉路线,说的话却截然相反。
祁修竹还是没搭话,只是多看了他两眼。
同样是肌肉男,面前这个明显差点意思,没贺免好看。
现场的人多起来,很快有人来给祁修竹带麦,这段插曲顺势被人打断。
这节目一半直播一半录播,开机前孟羽任来了一趟,和原康一起叮嘱了半天。
祁修竹光点头不说话,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过了几分钟,麦一开镜头一对准,祁修竹的背立刻挺直了。
他收起那副无所事事的表情,看了一眼摄像机,招招手跟直播间打了个招呼。
「昨晚的官宣微博我一直没信,专门蹲点等早上开播,居然还真是祁修竹……」
「我也是,昨天的直播截图我也没信,没想到是真的!!」
「白发美人!!太好看了!麻烦把这个造型焊死!!」
「祁哥这反差也太大了吧,不过他怎么什么造型都合适!!」
「他是不是素颜啊?皮肤怎么这么好??」
祁修竹的状态看起来挺好,面对镜头也不怯,跟一个月前的颁奖典礼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原康一直盯着弹幕,这时候才松了口气。
第一站他们去到意安的早市,尽管今天是周末,人流量也不多,但氛围很好。
节目组就想拍点真实的画面,没提前打招呼。
周围的居民乍一看来了这么多人,还架着摄影机在拍,不免投来好奇的目光。
导演说:“我们现在到了意安的早市,嘉宾们都还没吃饭,大家看看想吃什么,挑一家当地特色尝尝?”
这话说完,四个嘉宾面面相觑,都在打量祁修竹的脸色。
其实脚本上都写好了,这块儿是让嘉宾一边逛一边自行商量,主打一个随性。
祁修竹无奈一瞬,一抬眼看见几米外有个熟悉的脑袋。
“你们想吃藕粉吗?”祁修竹指着前面那个红彤彤的招牌,语气轻松自然,“我听说意安的这家藕粉很不错。”
那边的乔果一见祁修竹朝自己看来,眼睛“唰”地就亮了。
“好啊。”林溪最先一个接话,“早上吃藕粉挺暖和的。”
其他几个嘉宾纷纷开始接话活跃气氛,郑铭意最后一个开口:“既然是祁哥推荐的,那我们高低得试试。”
这话弄得大家都尴尬一瞬。
几个嘉宾都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些年了,不至于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敌意。
祁修竹觉得好笑,看他一眼后,带着人往乔果和阿婆的藕粉铺子走。
他之前听贺免说过,周末不上课的时候,乔果偶尔会在早市摆摊。
今天运气好,刚巧被他碰上了,他便有心帮着宣传一下。
原康和孟羽任在摄影机后面对视一眼,原康说:“孟总,这是你们给他安排的台词?”
祁修竹以前参加综艺从来不出头,还是那句话,不说话多干事。
“不是。”孟羽任摇头,“我什么活都没给他安排。”
小摊位前,几个嘉宾蜷着腿坐在小木凳上。乔果一看那摄像头紧张得不得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祁修竹开口道:“有什么推荐的吗?”
“啊……”乔果垂眸见祁修竹笑着看他,挠了下后脑勺,“原味和桂花的都好吃。”
几人点完自己的口味,等乔果把原味的几份藕粉端上来,祁修竹不经意叫住他问:“你们这店开了多少年了?”
乔果猜到祁修竹在录节目,没想多在镜头前露面。
他听祁修竹给他递话,当即怔了一瞬。
他很快明白对方的用意,心里升腾起一阵暖意,结结巴巴地介绍起来。
他说完,一溜烟跑回阿婆那边,刚拿起祁修竹那份桂花味的,放在一边的二手手机响了。
祁修竹以前都是吃原味的藕粉,这次想尝尝别的口味,所以只有他一个人点了桂花的。
他侧头见乔果一脸为难,等了一会儿,那小孩儿端着一碗比别人的分量都小的藕粉过来。
祁修竹挑了挑眉,乔果避开摄像头凑过来,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免哥说你早上吃过了。”乔果跟他解释,为什么这碗分量比正常的都小,“他不让你多吃,怕你积食。”
祁修竹眨了下眼睛,乔果话还没说完:“他说你上次就是,胃难受了一整天。”
祁修竹的手拿着勺子,慢慢搅了两下。
乔果这个角度刚好遮住了镜头,的确没有被直播间拍进去。
但是……
“嗯。”祁修竹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后指了指胸前的东西,“没关麦。”
乔果顿在原地,随后猛地直起腰,脸红成一片。
“还有。”祁修竹见他尴尬成这样,侧了侧身子,又指向镜头,“在直播。”
同一时间,弹幕疯狂滚动。
「我听见了什么???」
「不是……谁啊,怎么还管祁修竹吃没吃饭……听起来不止一次!!」
「你们没觉得这话好暧昧吗?听起来不像助理……他们还故意挡着摄像头。」
「我觉得!!太觉得了!!免哥到底是谁啊???」
第52章 第52章
屏幕快要被“免”字给淹没了。
能有祁修竹的瓜吃实属不易, 弹幕说什么的都有。
其他几个嘉宾的粉丝虽然不明真相,但出于好奇,也跟着打下一排排问号。
工作室里, 贺免的心情和观众截然相反。
他跟乔果叮嘱过, 不要跟祁修竹说这是他的意思。结果这臭小子, 一句话就把他给出卖了。
贺免如坐针毡,掏出从祁修竹那顺来的烟, 点了一根。
还没到上班的点,柳璟也在看直播,一边看一边给贺免发消息。
「柳璟:免哥!你什么时候和祁哥这么熟啦!」
贺免被他这火上浇油的话弄笑了,不过笑得有点勉强。
「柳璟:你连祁哥胃不好都知道!你们关系真好诶(转圈圈)」
烟灰落到裤腿上, 贺免拍了拍,看见这条消息停下动作。
柳璟的话给了他新思路。
是啊, 他做贼心虚个什么劲,说他们是朋友不就行了?
朋友之间互相关心,分明一点问题都没有。
直播间里,祁修竹一脸镇定,还安慰似的拍了拍乔果的背。
贺免靠回椅背上, 盯着那张脸松了口气。
祁修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 不至于连这点都想不到。
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贺免一个, 现场的原康和孟羽任其实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不管是助理还是朋友, 先马虎过去, 事后怎么处理都好说。
贺免点了清屏键, 好看清祁修竹完整的脸。隔着屏幕, 里头的人忽然抬眼朝镜头看来。
祁修竹是演员, 在镜头下和平时不一样,眼睛里随时装着故事。
贺免以前故意逗他, 说他一看见镜头就端起人设,有偶像包袱。
但当下这一眼不是这样的,别人可能没察觉,贺免却看出来了。
祁修竹的状态在几秒间转变,完全抛开了那些所谓的人设。
“知道了,我就尝一点。”
祁修竹脸上带着笑,要说他是在跟直播间的观众解释,本来也行得通,哪知他接下来的话是:“早上的三明治很好吃,谢谢。”
贺免刚放松的身体一下子又绷直了。
这话分明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贺免想再多看一眼,不料镜头紧急调转,对准了林溪和另一个嘉宾。
贺免的喉结滚动一下,旋即起身,去厨房倒了杯冰水。
这综艺到底还要录多久。
他想见祁修竹,现在就想。
贺免喝得急,有几滴水顺着杯壁流下来,“嘀嗒”一声滚到手机上。
弹幕重新滑出来,滚动速度之快,几乎看不清楚。
另一边,孟羽任也在看直播间的弹幕。他拿的是原康的手机,原康背着身子不忍多看。
他不是被气的,而是头疼。
头一次遇上祁修竹感情上的事,哪知道这人这么直白啊。
「谈了吧?是谈了吧?来个人告诉我祁修竹是不是谈了啊??」
「我说他怎么从来没有绯闻,原来是已经谈了?」
「我纯路人……感觉也不一定吧,刚才那话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我是五年老粉我来说!核桃根本不会对别人说这种话!!去年他参加一档综艺,甚至全程没说话!!」
「说的话不是重点,重点是语气和眼神,好暧昧啊磕到了……」
「好会玩啊,隔空传话?」
原康瞄了一眼孟羽任的眼色,试探道:“怎么样孟总?都是什么反应?”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孟羽任害怕刺激到这位经纪人,语气平淡道,“大家就是有点好奇。”
原康低头看了一眼。
「他们是不是同居了啊啊啊啊!」
原康眯起眼睛,摸着下巴说:“您管这叫没什么特别的?”
孟羽任:“……”
祁修竹作为当事人,是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找乔果要了个小碗,盛出三分之二拿给原康。
说吃一点还真就一点。
林溪离祁修竹最近,把刚才的对话都听清了,一股莫名的敬佩感油然而生。
他想起第一次见祁修竹是在公司。
那天他被老板叫去谈话,不小心听见祁修竹在办公室里跟大boss叫板。
“您要是听不见,我可以再说最后一次。”祁修竹说,“我不炒绯闻。”
“我知道我知道。”老板的语气里竟然有讨好的意思,“几年前你不是有个现成的词条吗?就你家楼下,你和你爸吵架,你前男友在旁边那个。”
祁修竹没说话,只有老板继续道:“当时网友光顾着八卦你和你爸去了。”
“你主意打到我前男友身上去了?”祁修竹似乎是笑了一下。
“小祁你这话说的,咱们这是互利互惠啊。”老板也跟着笑了声,“你的新电影要上映了,公司帮你炒作,你给公司带来利益,我们谁也不亏啊。”
林溪在外面偷听,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事儿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老板还在说:“反正都是你前男友了,你也没必要护着他,你说是吧?”
下一秒,林溪听祁修竹说。
“缺德。”
“嗯?”老板一顿,“你说什么?”
“下次你要再提起他,我立马和公司解约。”祁修竹冷声说,“我赔得起,也有的是时间,不怕打官司,你大可以试试。”
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滋啦”一声响。
林溪还在发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祁修竹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他路过林溪身边时面无表情,视线从林溪脸上冷冷刮过,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靠。
林溪摁住狂跳的心脏,没忍住暗骂一声,太帅了。
他搅动着面前的藕粉,忍不住往身侧瞥去。
回想起五分钟前发生的事,他心里有个想法在叫嚣。
屏幕背后的人,该不会就是……祁修竹之前那个前任吧?
他感觉自己吃到了惊天大瓜,要不是还在录制,他都想鼓起勇气去问问,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好吃吗?”身边的人突然出声。
林溪抬眼看去,祁修竹脸上挂着个很浅的笑,指了指他身前的碗:“凉了。”
“哦……好!”林溪不好意思再看,赶紧收回视线。
祁修竹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见他被凉掉的藕粉噎得直梗脖子,起身去给他找了瓶矿泉水。
之后的节目录制得很顺利,直播在中午吃过饭后就关了,晚上再重新开播。
休息的时候,原康把祁修竹带到保姆车上,督促他喝水的同时,问了一句:“早上直播那会儿,你干什么呢?谈恋爱也没有你这么腻歪的啊。”
祁修竹被他逗笑了,原康看见他笑,伸手扯了扯他的围巾。
“还笑呢?傻了这是。”原康问,“想公开啊?我帮你挑个时间?”
孟羽任在这时候上车,坐在两人对面,递给祁修竹一个水果餐盒。
“没有。”祁修竹把围巾拽回来,接过餐盒看了一眼,没他爱吃的,“我没谈恋爱怎么公开?”
孟羽任和原康对视一眼,随后一起看过来。
“没谈?”孟羽任语气古怪,“没谈你玩儿呢。”
“嗯。”没想到祁修竹直接承认了,“我逗他玩儿呢。”
原康叉了块苹果塞他嘴里,直呼他的大名:“祁修竹你是不是有病!”
孟羽任扯了下领带轻笑一声,没多说,言简意赅道:“6。”
晚上节目组回到画室,准备新一轮的直播。
车还开在路上,孟羽任拿了脚本给原康看,指着其中一项问:“晚上的直播安排了几个话题,现在这情况……你们看看要不要取消?”
祁修竹之前已经看过了,靠在窗边闭目养神。原康凑过去仔细瞧了瞧,旋即“哼”了一声。
“不取消,让他玩儿。”原康盯着祁修竹的侧脸,“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
于是,晚上六点半的画室里,嘉宾们准时坐在布置好的餐桌前,开启晚上的直播。
“大家晚上好。”导演在镜头背后道,“今晚我们请了两位意安本地的厨师,他们将给大家带来地地道道的意安菜。”
嘉宾们齐齐鼓掌,按照节目流程,对着大门做出一系列期待的表情。
最先进来的是个瘦高的女厨师,后面跟着个矮胖的男厨师。
这人祁修竹认识,他之前去绿叶送过好几次员工餐。
贺免和他好像很熟,祁修竹也就跟着他喊他刘哥。
两个厨师走进大门并排站着,镜头对着他们扫视一圈,弄得人有些拘谨。
镜头刚一转,刘哥忽然转头,冲祁修竹扬了扬下巴。
祁修竹以为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顺势在桌下跟他招了下手。
两位厨师跟大家做了个自我介绍,工作人员见流程走得差不多了,准备上前关门。
“等等。”刘哥叫住他,挠了下鼻子,“我助理还没进来。”
之前节目组跟厨师们说了,是可以带助理的,所以现场没人觉得奇怪。
录了一天节目,祁修竹其实已经有点累了。
他撑着脑袋看向门边,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吃饭,好饿。
正想着,大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修竹眨了下眼睛,接触到那人的视线时,顿时困意全无。
“大家好,我是刘厨的助理。”贺免戴着口罩,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大家可以叫我小贺。”
第53章 第53章
贺免穿着一套黑色厨师服, 袖口挽至小臂,腰间系着一条黑色长围裙。
分明和其他两位厨师的穿着一致,但他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摄影师很懂观众想看什么, 迅速将摄影机对准贺免, 将他从下往上缓缓扫过。
镜头拍到贺免的脸时, 在那里停顿得最久。
「这个助理好帅!!」
「他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节目组请的飞行嘉宾。」
「口罩摘了让我看看!!」
「小贺助理在看什么啊, 看得好认真……」
贺免的鼻尖将口罩顶起些许弧度,眉眼深邃,微垂着眼皮盯着右前方的位置。
镜头顺着他的目光调转,对准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祁修竹在镜头扫过来的一瞬, 快速调整好了表情。
他和之前一样,露出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连嘴角勾起来的弧度都堪称完美。
贺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错开视线,就这样看着他,跟着两位主厨进入了开放式厨房。
导演又说起串词,祁修竹没注意听, 贺免的忽然出现让他难得在镜头前紧张了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不远处的贺免。
恍惚间想起五年前的某次, 贺免也是穿着这身, 在厨房和他……
“祁哥。”林溪在桌子下碰了碰祁修竹的手臂, “你写好了吗?”
祁修竹回过神, 桌边的其他四个人全在看他。
他们现在玩的游戏叫“猜猜你要做什么”, 说白了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每人分得三张纸条, 嘉宾在上面写下真心话或大冒险的内容, 最后用抓阄的方式决定。
“祁老师写什么呢,需要想这么久?”郑铭意的手撑在桌子上转笔, 吊儿郎当地说,“小心些,你可能会抽到自己的。”
祁修竹低头写了些什么,把纸揉成团扔进中间的玻璃瓶,撩起眼皮道:“放心,我玩得起。”
坐在祁修竹对面的女嘉宾夏夜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对郑铭意道:“郑哥,我发现你特别关心祁老师,你是他的粉丝吗?”
夏夜是个说唱歌手,忍了郑铭意一整天,受不了他这阴阳怪气的样,故意说这个来恶心他。
“是啊,我特别喜欢祁老师的《阴雨季》。”郑铭意脑子转得很快,装模作样地思索片刻后说,“祁老师还演过什么电影来着?不好意思啊,我这几年太忙了,没留意。”
明眼人都听出来,他在内涵祁修竹近期没拍出好的电影。
另外还有个小演员不敢出声,偷偷去看祁修竹的脸色。
祁修竹还没接话,林溪一拍巴掌道:“好巧啊郑哥,我也是祁哥的粉丝!而且我也特别喜欢《阴雨季》,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
他一脸真诚,让郑铭意一噎,剩下的那些不好听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
祁修竹越看林溪越顺眼,便也懒得搭理郑铭意,伸手给林溪拿了两颗樱桃:“多吃点,长个。”
林溪笑得特别开心,看着祁修竹,眼睛睁得溜圆,仿佛拿的不是樱桃而是奖杯。
两人中间突然插进一只小麦色的手臂,顺势将林溪往另一边隔开。
“抱歉,打扰了。”贺免的语气里倒听不出一点歉意,他拿着一个托盘,说,“这是我们意安的本地白酒,家家户户都喝,大家可以尝尝。”
他说完,将酒盅一个个递到桌边,每伸一次手,小臂就磨蹭一下祁修竹的肩膀。
他全程目视前方,没看祁修竹的表情。直到放下最后一个酒盅,听祁修竹问。
“小贺助理,我的呢?”
贺免手臂上的青筋跳动一下,他直起身,低头看祁修竹,惜字如金道:“稍等。”
过了半分钟,他拿来一个和其他嘉宾一样的酒盅,没做过多的停留:“慢用。”
祁修竹几乎能想象到他口罩下的表情,在他转身前偷偷拉住他的小拇指。
贺免略有些差异,但没有回头。
紧接着,祁修竹往他手里塞了个凉冰冰的东西。
一颗樱桃。
祁修竹看着贺免健步如飞的背影,回过头闷笑一声。
还挺装。
“来吧。”夏夜抿了口酒,被辣得皱起眉,“每人抽三个?”
其他人没有异议,挑纸团时做了些节目效果。祁修竹懒,直接挑了剩下的三个。
他写的纸团被两个小演员挑走了,他当时分了点神,写得也很随意,都是脑子里下意识想的东西。
其中一个是“你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另一个则是“如果不做演员或者歌手,你会选择干点什么”。
嘉宾直呼祁修竹下手太轻,这些问题太简单了,一点都不刺激。
轮到林溪时,林溪看了眼自己的纸条,脸变得有些红。
“是什么?”祁修竹抱着手,好笑道,“你脸红了。”
林溪张了张嘴,猛地喝了口酒,被辣得呛了一声。等他咳完,他把纸条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弹幕顿时活跃起来。
「聊聊你的前任?」
「??谁写的?这么刺激?」
「是夏姐写的吗?」
「不像,这里有前辈,夏姐再怎么心直口快也有分寸。」
「郑铭意和祁修竹??」
「祁修竹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八卦同事前任的人吧。」
“我只有一个前任……”林溪在众人的目光下开口,“都是初中的事啦,那个时候纯粹是小孩子闹着玩。”
郑铭意看起来莫名有些不爽,问:“说详细一点?”
林溪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祁修竹打断道:“不想说就不说,已经够详细了。”
林溪感激地看着他,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反倒是郑铭意背着镜头“哼”了一声。
下一个轮到祁修竹,祁修竹展开纸条,上面的内容是:一口闷。
杯子里装的是白酒,度数高,口感还辣。
祁修竹以往在工作室和他们喝酒,贺免只让他抿一小口,多的不给。
他其实不喜欢白的,而且容易喝醉。但玩游戏就是这样,他就算抗拒也拒绝不了。
“这酒度数好高的。”夏夜有点担心,“祁老师,你酒量怎么样?不行的话可以和我换。”
“没事。”喝一杯他能接受,开玩笑说,“等会儿我要是录着录着就醉了,你们帮忙拦着点就行。”
他说完端起酒杯放在唇边,镜头先拍了拍他杯子里的液体,然后对准了他的脸。
祁修竹微微仰起头,长发从肩上披落。
他刚探了探舌头,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眉心不明显地皱了皱。
其他人还在看,他喝酒的样子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祁修竹喉结滚动一下,一口气把酒喝完。酒盅被放回到桌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他皱起的眉还没放下,看表情像是被辣到了,眼眸也变得有些湿润。
他缓了缓,叹了口气对其他几人笑说:“好辣,但是很好喝。”
林溪松了口气,他刚才看祁修竹的表情,生怕他接受不了直接吐出来。
他余光见祁修竹的眼尾有点红,帮他倒了一杯温水。
祁修竹伸手接过,用喝水的动作掩饰此时的表情。
他看了眼厨房里的贺免,贺免刚巧也在看他,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只这一眼,祁修竹就知道,贺免是故意的。
刚才他杯子里的东西压根不是酒,而是没气的雪碧。
祁修竹垂下眸不再看他,玩味的笑意直达眼底。
第二轮游戏很快开始,这次顺序轮换,从夏夜开始,然后是祁修竹。
祁修竹展开第二张纸条,上面那毛毛虫字体特别眼熟,分明和林溪那张上的一样。
“怎么样?”林溪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祁修竹直接把纸条扔到桌子上,好让大家都看见,“好像有人对这种八卦特别感兴趣。”
夏夜探身瞄了一眼,乐了:“先说好不是我写的啊,我字没这么难看。”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看见了上面的内容,一时间,大家都有点兴奋,满屏都是感叹号。
期间零星夹杂着几句认真的讨论。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
「笑死了,祁老师应该不会说吧。」
「我也觉得他不会说,刚才他还叫小溪不想说就不说了。」
「但是我好奇嘿嘿。」
「好奇+1」
「他上次参加访谈被问过这个问题,特别猛,直接出柜了哈哈哈,他说他喜欢男的,别的没什么要求。」
「乐,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这个问题太私人了,况且还涉及祁修竹。
林溪怕他为难,纠结道:“祁哥,你要是觉得不太好,那就别说啦。”
郑铭意“诶”了一声,坐直了道:“这可是真心话大冒险啊,哪有不说的道理?”
祁修竹瞥他一眼,之前他对郑铭意毫无印象,此时却记起来点东西。
那次的颁奖典礼上,祁修竹站在台上领奖,一眼看见第一排坐着个黑脸男人。
可不就是郑铭意吗。
祁修竹的手指点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看着郑铭意那张窃喜的脸。
他刚翘起二郎腿,视线里倏然出现一抹黑色的身影。
贺免端着托盘走到桌边,从中拿出一道装盘精美的凉菜。
祁修竹弯了弯唇,放下腿,抬着下巴说:“我喜欢男的,一米九,肌肉线条好看的。”
“哇哦。”
林溪和夏夜同时出声。
贺免的睫毛微垂,轻轻抬眼看向祁修竹,唇角动了动。
他伸出手,一边看着对面那人,一边把餐盘放在正中间的位置。
夏夜乍一看身边伸出来一只小麦色的手,侧头望向贺免,看清的瞬间突然有些怔愣。
男的、一米九、肌肉线条好看……?
夏夜猛地回过头,瞧见祁修竹明显也在看身边这位小助理。
啊……?
夏夜的脑子有点懵。
没想到祁修竹还没说完。
“还有。”祁修竹的视线落在桌面上的某处,一字一句说,“不喜欢太白的,手臂上要有凸起的青筋。”
第54章 第54章
所有人都没料到祁修竹会说得如此详细。
不是说他特别注重隐私, 不喜欢谈论自己的私生活吗?
他这一举动,间接坐实了直播间观众的猜想。
毕竟有一个说法是这样的——明星谈自己的理想型时,说得越详细具体, 其中就越有问题。
「我说什么!!肯定谈了!!」
「不是吧?我家好好的白菜被谁拱了!!」
「要不再多说点?身高体重长相尺寸都说说?」
「不用说了, 要不直接公开吧, 日子我都替两位新人挑好了,明天不错!!」
林溪也吃了一惊, 不免往身侧看去。
祁修竹正拿着自己的空酒盅把玩,看表情像是完全没觉得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对。
太厉害了,林溪暗自感叹,祁哥肯定跟他前任复合了吧, 一点不藏着掖着。
一米九的肌肉男……回想起祁修竹刚才的描述,他的耳尖又红了一点, 原来祁哥喜欢这种类型?
祁修竹没留意林溪的表情变化,他还在看对面的贺免,毫不掩饰地将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道视线似乎是有温度的,烫得贺免的指节微微抖动一下。
他低头去看祁修竹的眼睛,对方却不看他。尽管睫毛遮挡住眼眸, 也不难看出他眼底的笑意。
贺免的手指慢慢向后, 祁修竹的目光也跟着移动。
指尖在桌面上缓慢划过, 逗猫似的。指腹在桌沿眷恋地停留一两秒, 随后落到桌下。
对面的猫看不见了, 终于向他投来一眼。
祁修竹挑起眉, 滚烫的视线扫过贺免的眼睛, 再往下, 准确地停在口罩下方的唇上。
“好了。”夏夜的上半身往右侧移动几分,突然咳了一声, “下一个轮到谁了?”
贺免回过神,张了下嘴才意识到,祁修竹看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等着。
“嗯。”祁修竹撑着脑袋看向左侧,头发扫下来遮住他右边的脸,“到林溪了。”
贺免在口罩下勾了勾唇,把托盘夹在腰侧,最后瞥了祁修竹一眼,回到了厨房的位置。
这样玩儿是吧。
他最好晚上别回工作室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第二轮游戏结束。厨房里传来些许香气,锅边“哗”的一声,窜起一道猛火。
“小贺助理好厉害。”林溪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火窜那么猛都没退一步。”
贺免穿一袭黑衣,站得挺直,只眉头皱起一点。
厨房那边没有直播镜头,采取录制的方式,但嘉宾是需要给出反馈的。
夏夜欲言又止,干笑一声说:“嗯嗯,挺猛。”
祁修竹“啊”了一声,也跟着说:“是挺猛的。”
夏夜:“……”
镜头外的孟羽任额角跳了跳,直接退出了直播间,对原康说:“你能不能管管他?”
原康看他这表情,反倒有点想笑:“我管不了,孟总,你们不是发小吗,你帮我管管?”
“我哪敢?”孟羽任说,“我上赶着找骂?”
这话从孟总口里说出来有点好笑。
“怎么?”原康彻底没忍住,笑了一声紧急往回憋,以至于发出个很奇怪的尾音,“那我可得好好批评他,怎么还骂人啊。”
孟羽任没接话,用鼻音哼了一声。
另一边,嘉宾开启第三轮游戏。
郑铭意写的三张纸条都被抽走了,其中一条被林溪选走,另外两条则被祁修竹选中。
他写那些涉及隐私的东西,本就是想为难祁修竹。哪知对方不但不接这茬,反而还给出几个爆点。
不难想象,节目剪辑时,会给祁修竹多少高光镜头。
心机。
郑铭意的脸色有点难看,正暗自磨牙,听祁修竹念出第三张纸条上的内容:“一起做五十个仰卧起坐。”
“哈。”
郑铭意的表情顿时舒展开来,祁修竹这体能,怕是要出丑了。
夏夜看祁修竹的表情有些微妙,打趣道:“怎么了祁老师,这题好像也没有多过分吧。”
“不是。”祁修竹把纸条放在桌上,“我抽到自己写的了,这样也可以吗?”
其实他犹豫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想起以前和贺免瞎闹,贺免压着他的脚背,把刚做好的锅包肉放在身侧。
跟他说:“做一个亲一下,吃一口锅包肉。”
林溪乍一出声,他鬼使神差地写了当时所想。
谁知道会被自己抽到?
“没事。”夏夜说,“抽到自己的也可以。”
林溪把纸条捡起来看了一眼,问:“一起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要找一个嘉宾?”
对面那个年轻的小演员接话说:“应该是还需要一个人帮忙压脚。”
“嗯。”祁修竹已经起身,他有点饿了,只想赶紧做完任务,“谁帮我压一下?”
郑铭意坐那端着呢,肯定是不愿意。
夏夜是女生也不太合适,另一个小演员跟祁修竹没说过几句话,想来帮忙又有点害怕。
林溪见状拍拍胸脯:“我来吧祁哥,我可沉了,包你满意!”
林溪挽起袖子,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肩膀一沉被人压着坐回去。
他一抬头,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贺免低声说:“我来。”
其他嘉宾没反应过来,小贺助理是从哪冒出来的?
祁修竹先一步出声:“你来?”
贺免紧了紧口罩,补光灯从他背后打过来,影子将祁修竹牢牢笼住。
“嗯,我来。”贺免重复一遍,用不知是问句还是陈述句的语气说,“不愿意吗?”
“行。”祁修竹笑了,站在两步远外,冲他抬了下手,“怎么会不愿意?”
他们两人像是在客厅里隔出另一个空间,旁人压根插不进话。
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林溪挠了挠后脑勺,傻傻地给祁修竹加油:“祁哥加油,你可以的!”
祁修竹歪头“嗯”了一声,打算席地而坐。腿刚弯下去一点,贺免径直在他脚边坐下。
贺免仰着头,一大高个就窝在祁修竹脚边,问:“祁老师,你可以帮我压脚吗?”
祁修竹回头看了眼桌边的嘉宾:“可以吗?”
“啊……啊?”几人不在状态,被他一问才重新凝起神,“可以可以,看祁老师你怎么方便。”
弹幕早已在贺免出现的那一刻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情况啊???」
「这什么展开?我怎么看不懂了?」
「对不起,但是小贺助理这样好像一条大狗狗(无恶意)」
「这对能磕吗,没人阻止那我可就磕了……」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小贺助理好像祁老师刚才描述的理想型???」
「“哥哥,要不你看看我吧,我也可以……”」
「我靠,怎么还真给你小子磕到了!!」
「不准磕!!这不是官配!!」
祁修竹不知道直播间里在讨论什么,但也在贺免抬眸的一瞬,想起了喻昭养的杜宾犬。
祁修竹缓缓蹲下,凑过去笑说:“你想我怎么坐?或者是跪着?”
“你想怎么坐都可以。”贺免看了眼祁修竹撑在地板上的手,白皙修长,“我都行。”
祁修竹闻言握住贺免的脚踝,往自己身边一拽。
贺免配合地伸直腿,下一秒,一个柔软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脚背上。
贺免一怔,动了动脚尖,被人狠狠压回去。
“别乱动。”祁修竹说,“做吧。”
祁修竹这语气和动作,很难不让贺免多想。
贺免忽然庆幸自己戴了口罩,不然估计压不住脸上的表情。
围裙紧紧绑在贺免的腰上,勒出强劲有力的腰身。
“等等。”祁修竹的手指碰到垂落到地上的绳子,笑着问身下的人,“小贺助理,需要我帮忙吗?”
不知贺免脑补了什么,猛地一下拍开他的手。做完这个动作,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不用了。”贺免咬了咬后槽牙,“谢谢。”
说完他不再磨蹭,直直躺下去,看着头顶的灯闭了闭眼。
“一。”
“二。”
“……”
“十。”
祁修竹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还是那股漫不经心的调,一下又一下。
做到第四十个的时候,祁修竹摁了摁贺免的膝盖,说:“这么慢?”
贺免从地板上起身,收紧腹部,正正好好在祁修竹面前停下。
他透过刘海间的缝隙,盯着祁修竹的眼睛。
这点运动量对贺免来说不算什么,奈何呼吸比平时粗重许多,身上也散发出些许热气。
祁修竹向后仰了仰头,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贺免在做仰卧起坐前,就提前把麦摘了,但祁修竹还带着。
于是他富有规律的低.喘声,透过祁修竹身上的麦传入直播间。
“继续啊。”祁修竹笑了笑,“还剩十个。”
贺免抬手抓住祁修竹衣领上的麦,握得十分用力,小臂上的肌肉鼓起。
他瞥了眼对着他们的镜头,凑到祁修竹另一边的耳朵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松开手退回来,继续做剩下的十个仰卧起坐。
于是直播间里的观众见祁修竹听见那句话后,坐在那愣了几秒。
等贺免做完五十个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层不明显的粉。
贺免拍了拍祁修竹的手,祁修竹一点都没犹豫,果断起身,看也没看他便坐回了桌边。
「刚才那声音是我能听的吗??」
「说什么呢?捂什么麦啊!」
「说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祁老师这是什么反应!!他脸红了!我截图了!!」
原康和孟羽任仅看了一眼直播间,又马不停蹄地关上了。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
关掉前,有一条弹幕特别显眼。
「啊……好像是挺猛的……」
第55章 第55章
之后的流程进行得很快, 嘉宾坐一起聊天,等脚本上那些话题都聊得差不多了,厨房陆续开始上菜。
两位主厨分别对自己的菜品做了详细介绍, 轮到贺免时, 贺免端了一盘锅包肉出来。
嘉宾乐了, 问他:“这不是北方的菜系吗?”
贺免点头说:“今天的菜大部分都是辣口,所以我准备了一道带甜口的。”
其他人没觉得哪里不对, 只有林溪提了一嘴:“挺巧的,我记得祁哥喜欢吃锅包肉。”
锅包肉顺理成章地放到了祁修竹跟前,贺免站在他身边时,他在桌下碰了碰贺免的腿。
嘉宾吃饭没什么好直播的, 导演往桌边架了几个镜头后,关掉了今天的直播。
两位厨师结束了拍摄, 也准备先行离开。
贺免跟在后面,走到门口时,原康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小贺是吧?”
贺免停下脚,认出他是祁修竹的经纪人,也礼貌地回了一声:“你好, 原老师。”
孟羽任抱着手靠在门边, 闻言瞥来一眼。贺免冲他点了下头, 见他不开口, 便也没说什么。
监视器里的画面落在祁修竹脸上, 贺免没急着走, 多看了几眼。
他第一次看节目录制现场, 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看祁修竹。
这种感觉和平时都不一样, 又熟悉又陌生。
他看见祁修竹咬了一口锅包肉,鼓着腮帮子嚼了嚼, 随后对林溪笑了一下。
“啧。”原康盯着画面,“他怎么这么挑食,光吃爱吃的。”
贺免只好假装没有听见。
“康哥,你帮我盯一会儿。”孟羽任说完,转头对贺免道,“出去抽一根?”
贺免看了他一眼,没多想:“行。”
不知道孟羽任抽的是什么玩意儿,入口挺猛的,味道特难闻。贺免吸了一口便停下,等着烟自己燃烬。
他猜到孟羽任应该是有话要说,并且是关于祁修竹的,不然他也不会跟着出来吹冷风。
结果这人说抽烟还真就只是抽烟。
贺免觉得他是当老板当惯了,等着员工先自我检讨。
他以前就奇怪,以祁修竹那脾气,怎么受得了孟羽任的性格。
直到后来烛之逸跟他说,某次酒会上,孟羽任对祁修竹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情敌那个称呼就是这样来的,虽然是开玩笑,贺免还是觉得不爽。
烟燃了多久,两个人就站这沉默了多久。贺免也没想主动跟他说点什么,把烟扔了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动了动脚,出声道:“以前的事,抱歉。”
贺免回头见他不是在开玩笑,感到莫名其妙:“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孟羽任又点了根烟,说:“没什么,就跟你说一声。
贺免皱了下眉,“嗯”了一声。
他是真没想到孟羽任会是这个态度,有点像要跟他握手言和,休战的意思。
孟羽任没吭声,目送贺免走出院门后,自己也转身往屋内走。
开门后屋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录制结束了,工作人员和嘉宾都已经从餐桌边撤离。
“到哪去了?”祁修竹站在原康身边,正端着保温杯小口小口抿着水,“外面挺冷吧。”
“在外面抽了根烟。”孟羽任说,“多穿点,开始降温了。”
“你们晚上还有工作吗?”祁修竹问。
“没了。”孟羽任说,“今天录制了一天,大家应该也都累了。”
祁修竹“哦”了一声,站在旁边听原康跟他讲最近公司里的八卦。
过了一会儿,祁修竹往孟羽任身后看了一眼:“他人呢?”
就算他不说名字,孟羽任也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
“不知道。”孟羽任侧身让机器经过,“他好像回去了。”
“他回去了?”祁修竹把保温杯递给原康,仔细看了看孟羽任的脸色,“你跟他又吵架了?”
“没有。”孟羽任无奈道,“我跟他吵架做什么。”
祁修竹笑了笑:“谁知道呢?”
孟羽任无语一瞬,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好低头承诺:“真的,以后都不会和他吵架了。”
他这话乍一听特别幼稚,一大老板在这跟人说吵不吵架做什么?
原康站在祁修竹身后,没忍住往他脸上投去一眼。
祁修竹除了觉得他幼稚,其实还有点惊讶,毕竟这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认真的?”祁修竹琢磨道,“你忽然这样,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呢?”
“我觉得你有点烦了。”孟羽任冷哼一声,放低音量说了一句,“我这不是看你认真了,想着和他握手言和吗。”
祁修竹听清了他最后那句话,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陪孟羽任帮团队收拾东西,顺便聊了会儿天。
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晚上的气温低,祁修竹重新围上围巾,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些。
“祁老师。”有工作人员过来打招呼,“您还不回去休息啊?”
“马上回。”祁修竹说,“今天辛苦了。”
“嘿,哪里的话。”工作人员笑说,“我看其他嘉宾的车已经走了,您不跟着一起回城里的酒店吗?”
祁修竹当然不回,面不改色道:“我等会儿跟我的经纪人一起。”
他特意待到最后,工作人员陆续坐上大巴,孟羽任的车跟在后边。
“我走了。”孟羽任上车前跟他说,“别玩太过了,小心点。”
“知道了。”祁修竹替他把车门关上,指着原康道,“不是还有康哥盯着我吗?”
“得了吧你。”原康把他的手指掰回去,没好气道,“我可管不了你。”
等节目组的人走光了,原康也坐上回酒店的保姆车。
“你在这别动。”原康降下车窗,左右看了看,叮嘱道,“等我消息再行动。”
祁修竹很听话地在院子里等了会儿,十分钟后,收到原康发来的消息。
「平平淡淡才是真:可以了,绕着附近开了一圈,没人。」
「不爱吃核桃:ok,康哥晚安。」
「平平淡淡才是真:呵呵^^」
知道附近没人,祁修竹才放心地出去。风有点大,他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
节目组找人修过路灯,小路上亮堂了许多。
只是路边的绿植都光秃秃的,树叶也掉光了。枝丫被灯这么一照,影子投在地面上倒有点说不上来的诡异。
画室离绿叶工作室不远,没走一会儿,祁修竹已经能看见自己房间的窗户。
工作室那边一片昏暗,没有亮灯。
正奇怪贺免回家怎么也不开灯,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捂住了祁修竹的口鼻。
“唔!”
围巾在脸上摩擦,带起静电。
那人力气不小,用另一只手臂拦住祁修竹的腰,竟然就这样把他拦腰抱了起来。
祁修竹的双手被人禁锢在怀里,使劲挣扎也无济于事。
意安的人本就不多,这附近更是人烟稀少。
祁修竹想喊点什么,那只捂着他嘴的手不给他机会,捂得更紧。
身后的人抱着他走入两个庭院间的小巷,祁修竹眼睁睁看着自己偏离了工作室的方向,
巷子里没有灯,黑压压的一片。身后那人的影子比祁修竹的高出一个头,身形也宽大不少。
两人的衣服摩擦发出“噌噌”的响声。
在墙边打盹的猫被响动声惊醒,睁眼叫了一声,竖着尾巴擦着祁修竹的脚跟跑走。
胳膊被人用力握了握。
“别动。”身后的人低声道,“听话一点。”
祁修竹原本还在挣扎,听见这话忽然停下动作。
小巷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男人呼出的气流喷洒在祁修竹的颈侧,带起一阵酥麻。
祁修竹抖了抖,脸上的围巾掉下去一些,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尖。
他的脚掌向后一拧,紧接着,猛地转过身来。
那人将他往后一推,他顿时被抵在粗糙的墙面上。
腰后垫着一只手。
围巾已经全部落下去,祁修竹仰起头,在月光下看清了对面那人的脸。
贺免微微勾着唇,眼底全是祁修竹的影子。
祁修竹弯了下眼睛,不紧不慢地问:“白天还没玩够?”
垂在腿边的手还被禁锢着,他只好抬了抬小臂,将手掌放入贺免的衣兜:“喜欢玩这一套?”
包里暖烘烘的,祁修竹在内侧摸到一张发烫的暖手贴。
贺免回工作室洗过澡换过衣服,身上一股薄荷味,被风一吹显得格外清冷。
刘海垂下来遮住一小部分眼睛,他垂眸看向祁修竹,视线停留在他的睫毛上。
贺免没有说话,往前靠了一步。两人间隔着一掌宽的距离,他克制地停下脚。
祁修竹轻笑一声,放在他包里的手一用力,猝不及防地带着他又上前一点。
贺免的鼻尖碰到他的额头,听见身下的人闷哼一声,旋即侧了侧头。
“问你话呢?”祁修竹抬眸看他。
从贺免的角度看去,祁修竹特别像一只眼睛亮亮的猫。
风从巷子口灌进来,吹起祁修竹的长发,有一些飘到了他的脸颊上。
“你怎么才出来?”
贺免抬手将祁修竹的鬓发别到耳后,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轻声说:“我等了你好久。”
第56章 第56章
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 其中听觉和嗅觉尤为明显。
咖啡和薄荷的气味在空气里交织,祁修竹听着耳边的呼吸声,热意从指尖蔓延, 被触碰的耳垂也开始发烫。
“怎么不在工作室等我?”祁修竹低声问。
“怕你不想回来。”贺免凑在祁修竹耳边, 斜着眼睛看向他的鼻尖, “我一直在这里等,想等别人都走了, 把你绑回去。”
祁修竹什么都没说,笑了一声后,把手从贺免的包里拿出来,在他后脑勺上顺了顺毛。
没有听见想要的回答, 贺免张开嘴朝他耳尖上咬去。祁修竹不给他机会,伸手推开他。
“我怎么不知道……”祁修竹捏着他的下巴, 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贺免没想到他会用这个词:“黏人的到底是谁?”
“嗯?”
“你跟在我后边黏了半个多月,就算是养只猫也不带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跟的是你?”
“那你想跟谁?”
“没谁。”祁修竹偏过头,见那只猫慢悠悠走了回来,“喏, 刚巧有只流浪猫, 你养吧。”
贺免往那边看了一眼, 漂亮的小猫冲他点了点尾巴。
养一只就够麻烦的了, 还养?
虽是这么想, 贺免顺着他说:“行, 明天就把它拐回去。”
祁修竹蹲下去, 还没发出声音, 小猫便迈着步子朝他跑来。
那是只长毛三花猫,浑身的皮毛顺滑, 一点也看不出流浪的影子。
猫在地上打滚,尾巴尖绕着祁修竹的腿蹭来蹭去。祁修竹用指头戳戳它的脑袋,它翻身露出肚皮。
这一幕美好得另贺免感到恍惚。
他想起大学里的那些流浪猫,也像这只一样,总喜欢绕着祁修竹打转。
祁修竹的长发落到膝盖上,小猫伸出爪子试探,刚碰到一点,他警告似的开口:“小猫不可以玩头发。”
贺免笑出声。
养两只猫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走了。”贺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还有正事没做。”
**
卧室里的空气逐渐变得潮热,贺免反手摸到窗户,推开一小个缝。
刚收回手来,手腕被祁修竹牵过,两只并拢放在身前。
“干什么?”贺免问。
祁修竹没有回答,从枕头下拿出一条黑色发带,绕在贺免的手腕上,三两下打了个结。
“没用。”贺免抬了抬手,“轻轻一动就开了。”
祁修竹笑而不语,直起身关掉床头柜上的小台灯。
一时间,贺免只能看见身前这人的轮廓。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祁修竹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贺免裸着上身靠在床头,很有耐心地等待,也并没有摘掉腕上的发带。
等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祁修竹显然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跨坐在贺免身上,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早上的时候。”祁修竹的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说,“你给乔果发消息,被直播间里的观众知道了。”
“嗯。”贺免挑起眉,“然后呢?”
祁修竹往前坐了一点:“下午的时候,你不打招呼就到了拍摄现场。”
贺免眯了下眼睛,等他把话说完。
“晚上。”祁修竹探出一只手,牵住贺免的手指,“你装陌生人吓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贺免任由他牵着,向他背后看去,“拿了什么?”
祁修竹没接他的话,转而道:“你给我惹了好大麻烦。”
贺免笑了,曲起一条腿,膝盖顶到祁修竹的背,让他往前滑了几分。
“是吗?”贺免盯着他的眼睛说,“但是某些人好像乐在其中。”
祁修竹俯下身去,摁住贺免的嘴角:“所以我得给你一些惩罚。”
贺免知道他来了劲儿,根本不听自己在说什么。他这样还挺有意思的,于是贺免也陪着他演。
“哦。”贺免的声音从嘴缝里漏出来,“什么惩罚?”
话音刚落,祁修竹抿着唇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个东西。
贺免在看清那东西的一瞬,身子向后仰去,背部紧贴上床头。
“哪来的?”贺免说这话时竟有些紧张,他咽了咽,改口道,“你从我那偷来的?”
“偷?”祁修竹晃晃手里的猫耳,笑容更深,“这不是你送我的吗?”
贺免差点被气笑了,动动手指,想把发带解开。
过了一分钟,他沉默了。
“解开。”贺免沉着脸说,“别整天在网上乱学。”
这玩意儿是祁修竹拍电影时学的,不过他没有解释。
他忽视贺免警告的眼神,把他的手压下去。
贺免无奈道:“别闹了。”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脸侧贴上个柔软的东西。祁修竹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又很快退回去。
贺免顿时变得僵硬。
趁他没反应过来,祁修竹把猫耳放上他的头顶。
高大的轮廓上多出一双尖尖的耳朵,在黑暗里显得很有冲击性。
但祁修竹想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他哼笑一身,抬起一条腿,半跪着去开身侧的台灯。
“啪嗒。”
开关发出一声脆响,随后,暖黄色的光线从灯罩里洒出。
他刚要收回手,只觉得天旋地转。待眼前的场景静止时,他已经被人牢牢按在床板上。
贺免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那根丝绸质地的黑色发带落在枕边。
贺免压住祁修竹的手,手指插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好玩吗?”贺免问,“蓄谋已久?”
祁修竹身上一沉,张嘴想要骂人,右手被带着抬起,落到那对耳朵上。
“下次想看就直说。”贺免低头埋入祁修竹的颈间,让头顶的耳朵全部蹭入他的掌心,“满足你。”
……
第二天一早,祁修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回应:“进。”
外面是过来赶工的钟延,他开门看见屋内的场景,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楼下好像有几个粉丝。”钟延站在门外,不见人影,只声音传进来,“没别的事,打扰了。”
他说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离开的脚步声又快又急。
祁修竹彻底清醒了,他刚纳闷钟延这是什么反应,随后看见了放在自己脑袋下的手。
“……”祁修竹拍醒贺免,“起来。”
贺免其实已经听见了动静,不过他觉得无所谓,钟延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嗯”了一声,慢腾腾起身,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外看了一眼。
楼下有几个带着相机的游客,男的女的都有,说不准是祁修竹还是别的嘉宾的粉丝。
“走不了正门了。”贺免有些恼火,往浴室的方向看去,“待会儿我带你走后门出去。”
祁修竹嘴里塞着牙刷,没仔细问他说的后门在哪。
于是半个小时后,贺免带他来到了工作室背后的围墙边。
“能行吗祖宗?”原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哪个后门?我去接你。”
“不用。”祁修竹说,“你等会儿到画室旁边的巷子口来接我就行。”
他挂断电话,望了眼围墙,又转头看贺免:“真有你的,真留个后门又能怎么样?”
“这房子是租的,房东没留。”贺免快速爬上围墙顶,低头向祁修竹伸手,“别废话了,上来。”
祁修竹揉了下腰,在心里骂了一嘴。贺免把他拉上去后,自己先跳了下去。
“下来。”
祁修竹猛地往下一跳,贺免赶紧把他接住,心有余悸道:“你下次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祁修竹又揉了下腰:“没下次了,跟干什么似的。”
他们一起走到巷子口,贺免指着前面说:“顺着这里一直往前就是昨晚那里了,记得吧?”
“记得。”祁修竹瞥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怎么会不记得。”
贺免没接话,往他包里塞了张暖宝贴。
他拍着祁修竹的背,将他往前轻轻一推:“去吧,晚上见。”
过了几秒,祁修竹才回答说:“嗯,晚上见。”
原康接到祁修竹后,见他是一个人来的有些意外。但他到底没多问,人家小情侣的事他想管也管不着。
“今天来了些粉丝。”走进画室的院子里后,原康说,“晚上录完节目跟我走?”
祁修竹在翻自己的微博超话,连头都没抬。
原康又说:“要么就跟我回去几天,之后再悄悄过来?”
祁修竹终于从手机上移开目光,听着院子外的声音出神
他和贺免还在一起的时候,生活和工作发生冲突的事也没少发生,不过每次都是以工作为主。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祁修竹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但现在他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当时他们好歹还是正儿八经的情侣。
不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
“晚点再说这事。”祁修竹把自己弄得有点烦了,心不在焉道,“不好意思康哥,我再想想。”
原康拍拍他的背表示理解,孟羽任站在客厅里喊他,他跟原康点点头,到那边带麦去了。
今天的录制以参观为主,导演找了个本地导游带路,所以嘉宾的任务不是很重。
录到下午的时候,祁修竹的腰越来越疼,连带着脸色也不是很好。
孟羽任紧急叫停,不让他跟后面的节目,把人带到保姆车里坐着。
“你怎么回事?”孟羽任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围观的路人有点多,伸手把窗帘拉上。
“腰疼。”祁修竹说完,见孟羽任皱起眉,赶紧打断道,“别多问,就是你想的那样。”
孟羽任捏了捏鼻梁骨,从前排拿来一个靠垫。
祁修竹歇了一会儿,脸色总算好了点。
“帮我拍张照片。”他把手机递给孟羽任,“你会拍吧?不是上班打卡那种。”
“要发微博吗?”孟羽任接过手机,补充道,“我拍照技术不好。”
“没事,你拍就是了。”祁修竹整理一下发型,靠在窗边做好表情管理,“多拍几张,总有一张能用。”
孟羽任捣鼓了好一阵,拍了大几十张照片,祁修竹只捡了其中两张保存。
“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祁修竹一边修图一边问,“我怕被人认出来。”
孟羽任说:“备用衣服不在这个车上。”
祁修竹停下手里的活,抬头问:“那你跟我换换?”
孟羽任刚说了一个“不”字,祁修竹探过去拽住他的衣摆:“就帮我这一次,回去我请你吃饭。”
后排响起孟羽任的反抗声,以及祁修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请求。
闹出的动静之大,前面的司机僵着脖子,压根不敢回头。
十分钟后,孟总穿着祁修竹那件带着铆钉的皮衣,祁修竹则换上了他的西装外套。
“谢了。”祁修竹说得倒是真情实意,“回去我真请你吃饭,不叫喻昭的那种。”
孟羽任受不了自己这身穿搭,咬了咬牙终是没忍住道:“祁修竹,你有病吧?”
祁修竹现在心情好着呢,任由他骂也不还嘴。
他把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找了帽子口罩戴上:“我让康哥来接我,你待会儿把车停到隐蔽的地方,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车。”
这大白天的,哪找隐蔽的地方?
孟羽任大概猜到他要干什么,只感觉一阵头疼,但还是在地图上好一阵翻找。
车身逐渐提速,半个小时后,他们绕过喧闹的城区,将车停在快上高速的位置。
原康的车已经停在边上等了,祁修竹跟孟羽任打了声招呼道别,之后一溜烟窜了上去。
孟羽任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见没有别的车跟,才吩咐司机开回录制现场。
车里,原康见祁修竹这身打扮,犹犹豫豫道:“真想好了?”
祁修竹摘下帽子,闷在口罩下笑了笑说,“想好了。”
几个小时候后,贺免收到一条来自微博特别关注的提醒。
「@祁修竹:录制结束,回家^^【图片】」
贺免手一顿,刷新后又看了一遍。
回家?
贺免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视线往上,重新落在“回家”两个字上。
他呼吸滞了半拍,盯着祁修竹弯着的嘴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道不明的情绪。
他记得很清楚,祁修竹早上分明亲口说了。
“晚上见。”
骗子。
贺免从沙发上猛地起身,柳璟吓了一跳,奇怪道:“怎么了免哥,干什么去?”
贺免从茶几低下掏出个空纸箱,单手拎着就要出门。
“我猫跑了,再养一只。”
第57章 第57章
一到夜晚, 意安又安静下来。节目组已经离开,围观的人群也早已散去。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和祁修竹刚来那会儿没什么两样。
除了——
离工作室还有几米远, 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次次用力, 每一锤都包含着里面那人的“怨气”。
祁修竹在院子外停下, 从旁边生了锈的铁栏往里投去一眼。
光线太暗,只隐约看见个高大的人影, 一锤一锤往草坪上钉什么东西。
惊悚片拍摄现场?
祁修竹挑起眉毛,开门的声音被里面的动静掩盖。他逐渐靠近,直到站在贺免身后,贺免也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围墙边的灯照亮了这个角落, 祁修竹这才把人看清了。
贺免光着上半身,下面穿了条工装裤。大的小的包里塞满工具, 他正专心致志地往草坪上钉栅栏。
祁修竹站在木头堆边,他白天走时这里还是光秃秃的一片,此时已经钉满木头桩子和铁网。
他踢倒堆在上面的木头,发出细微的响动声,但贺免毫无反应。
这么认真, 没听见?
贺免蹲下去扶住木头脚, 有汗水从发尾流下来, 顺着脊背往下, 没入工装裤里。
他的肌肉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 在灯光下呈现出诱人的蜜色。
祁修竹眯了眯眼睛, 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刚想叫住他, 不远处传来一道细弱的叫声。
他抬脚往那处走去, 在地上发现一个装快递的纸箱。
里面的小东西不断扑腾,把纸箱抓得直响。
是那只三花猫。
祁修竹弯腰把它抱起来, 用指头在它下巴上挠了挠。
他抱着猫回到贺免身后,出声道:“你真把它抓回来了?”
贺免的动作一顿,看背影似乎被吓了一跳,回头时的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蹲在地上抬头看来,微微抬着上眼皮,好半晌没出声。
祁修竹把头发染黑了,原本长到胸前的长发被剪掉半截,现在齐肩披着。
这一眼让贺免陷入短暂的怔愣,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祁修竹时,对方就是这样。
他几乎有些分不清回忆和现实,两人的视线无声交汇,好像都在等对方先说话。
祁修竹怀里的猫叫了一声,贺免清了清嗓子,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祁修竹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贺免会问他为什么剪头发。
“怎么了。”祁修竹和猫一起看向他,“不想我回来?”
“不是。”贺免腾然起身,比祁修竹高出一大截,“我以为你走了。”
祁修竹向前迈了一步:“早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晚上见。”
贺免的眉心动了动,退了半步。
他以为祁修竹早上那话是哄他的,也以为祁修竹不会回来了。
其实贺免有想过去找他,就像以前一样,至少问一句:能不能不去?
但他忍住了,甚至连消息都忍住没发。
祁修竹没有义务为他放弃工作,他也不应该那样做。
以前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放在现在倒觉得有些幼稚。
其实很简单,先成为独立个体,才能谈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可惜这些事儿他以前不懂,现在说也有点晚了。
所以他没料到祁修竹会回来,更别说还看起来这么理所当然。
贺免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很快扎满整个心脏。酸胀感充盈他的躯壳,连带着呼吸也沉重几分。
祁修竹站在他跟前笑,笑得轻飘飘的,轻得像一根羽毛。
“站那么远干什么?”祁修竹问,“还有这只猫,大晚上的,你把人家拐回来干嘛?”
“我出了汗,脏。”贺免盯着那猫说,“我怕它跑了。”
祁修竹笑了:“放心吧,不跑。”
贺免问:“你不是回家了吗?”
“你看我微博了?”祁修竹说。
贺免转身继续做未完工的栅栏,头也没回:“看了一眼。”
“这房间我定了半年。”祁修竹感叹道,“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半个家吧?”
“当然。”他接着道,“你要觉得不是,那就是你对。”
贺免沉默着没说话,他“砰”的一声将木桩钉入草坪,伴着那道响声笑了一声。
“你会养猫吗?”祁修竹抱着猫在一边看,“要不给它找个领养人?”
贺免不乐意了:“我帮它约好了明天的医生。”
“这么急啊。”祁修竹低头对怀里的猫说,“他好像真的怕你跑了。”
贺免听出来他话中有话,颇为无奈地看他一眼:“我做了很多攻略,会好好养的。”
祁修竹“嗯”了一声,贺免又说:“流浪猫在冬天很难存活。”
“你想养就养。”祁修竹说,“又不需要征得我的同意。”
贺免一噎,他下意识把祁修竹当成了猫的另一个主人。
他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脑子里思绪万千。
祁修竹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会儿,蹲下去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染发?”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也亮亮的,贺免避开他的视线,回答说:“你想染就染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祁修竹看他一两秒,问:“好看吗?”
贺免一锤砸歪了,木桩斜着插入草坪,吓到了祁修竹怀里的小猫。
祁修竹抚摸小猫的脑袋安抚它,见贺免的嘴唇动了动,但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嗯?”祁修竹说,“说什么呢。”
“我说你好自恋。”贺免从祁修竹怀里接过小猫,“把猫还我,免得被你带坏了。”
两人起身,贺免把猫放进纸箱里,听它“喵喵”叫个不停。
祁修竹扒拉着纸箱边缘,那猫就换了个方向,对着他直叫唤。
“它饿了。”祁修竹抿了下唇,垂着睫毛问贺免,“你喂它吃东西了吗?”
贺免的目光一直落在祁修竹的侧脸上,心不在焉道:“喂过了。”
祁修竹一转头将他抓了个正着,好笑道:“我问的是猫,看我做什么?”
贺免咳了一声,很小声说了句:“挺好看的。”
说完他又补充:“我是说你的新发型。”
祁修竹弯了弯唇,还想继续逗他,他没给机会,抱着箱子就往屋内走。
祁修竹慢悠悠坠在后面,眼见着贺免越走越快。
这到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做贼心虚。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唰”地一下被人推开。
贺免紧急后退,看清门口的柳璟,想动手教育他又腾不出手:“干嘛呢这么急?”
“不好意思啊免哥。”柳璟嘿嘿一笑,“我还以为是我点的夜宵到了。”
他冲贺免身后看了一眼,见到祁修竹的瞬间眼睛一亮。
“祁哥!”
祁修竹刚要开口答应,柳璟跟个小陀螺似的飞扑过来,猛地勾住他的脖子。
“我看到你的微博了!”柳璟咋咋呼呼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还想问你怎么不辞而别!”
贺免在后头把眉毛皱了又皱,最终忍无可忍,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拎着柳璟的后衣领把他拽下来:“你少跟他动手动脚的。”
柳璟被拽着也不罢休,嘴里念念叨叨:“祁哥你的新发型真好看,黑色衬得你好白!”
祁修竹瞥了贺免一眼,淡淡笑了一声:“谢谢。”
刚才还有点暧昧的氛围,被柳璟的三言两语打破。更何况他是个话痨,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祁哥,你来跟我们一起吃夜宵吧!”
“我跟你说哦,那家海鲜粥特别好吃。”
“我用了券,优惠了整整八块!”
“哇!”柳璟一回头看见贺免抱着的箱子,冲过去瞅了一眼,“免哥,原来你说养猫是真的?好可爱!”
贺免动了动嘴皮子,把猫和箱子放进他怀里,自己回屋穿了件衣服。
出来的时候祁修竹和柳璟在一块儿逗猫,钟延正往餐桌上摆餐。
柳璟回头问他:“免哥,小猫叫什么名字?”
祁修竹也朝贺免看去,贺免脱口而出道:“核桃。”
“啊?”柳璟看了看身边的祁修竹,奇怪道,“核桃不是……”
话还没说完,钟延打断道:“柳璟,过来吃夜宵了。”
柳璟“芜湖”一声,顿时也忘了刚才要说什么,蹦蹦跳跳地跑到桌边坐下,还不忘冲祁修竹招手。
“核桃?”祁修竹问。
“嗯。”贺免面不改色,指了指箱子里“喵喵”叫的小东西,一字一句说,“核桃,我的。”
**
一伙人开了瓶酒,祁修竹没喝。加上他白天折腾累了,吃了几口炒粉后先回了房间。
喻昭把他拉进了一个三个人小群,孟羽任也在其中。
群消息跳了老半天了,其实就喻昭一个人在说话。
「喻昭:我看直播了,山里信号特烂,完全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喻昭:第一场直播是不是被你删了@孟羽任,其实核桃那个镜头还挺好看的,放出来呗。」
「喻昭:@祁修竹,弹幕都说你谈了,你到底谈了没啊?」
「喻昭:不是,合着我一个人唱双簧是吧,怎么没人理我?」
祁修竹回了一句。
「不爱吃核桃:在哪?还不打算回来?」
喻昭立刻弹来一个视频通话,孟羽任那边还是没有反应,祁修竹先接了。
镜头一打开,喻昭那边露出张黑黢黢的脸,一口大白牙特别晃眼。
“你……头发……黑……孟……怎么不……接。”
那边信号不好,卡顿得厉害。
祁修竹忍住想要挂断的冲动,把手机立在窗框边,拿了剧本来看。
过了几分钟,喻昭应该是换了个地方,视频终于变得流畅:“哟,这么刻苦呢?”
祁修竹看了眼屏幕:“你在哪?”
“雪山!”喻昭侧身露出后面的场景,窗户外白茫茫的一片,“我到民宿大厅来了,我那屋信号太差。”
祁修竹见那边还飘着雪,自己倒了杯热水喝:“冷吗?”
“冷。”喻昭龇了下牙,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空调还不起作用,昨天晚上我以为自己快死了。”
孟羽任在这时进入了视频通话,他冷不丁开口问:“谁死了?”
“没谁,少乌鸦嘴!”喻昭怒吼,定睛往他那窗口一看,“你穿的谁的衣服?”
孟羽任也低头看了一眼,解释道:“我刚到家。”
喻昭没听明白,祁修竹却听懂了:“谢了。”
“什么?”喻昭的脸凑上来,祁修竹和孟羽任不约而同地把镜头拿远,“你们说什么呢?”
祁修竹不想跟他解释,孟羽任则是带着点看戏的意思。
喻昭哪肯罢休,嘴里嚷着喊着“三个人的友谊太拥挤”,把祁修竹喊得头疼。
“我说我说。”祁修竹举手投降,“麻烦喻导你把嘴闭上。”
祁修竹三言两语阐述完下午发生的事儿,包括他是怎么从孟羽任身上扒下的衣服。
喻昭听得连连咂舌,等祁修竹说完,他安静片刻后问:“所以你这是谈了?”
“没。”祁修竹回答的同时,孟羽任在那头哼笑一声。
“没谈你玩儿呢?”喻昭不理解。
孟羽任又笑了一声。
这话似曾相识。
祁修竹还没开口,孟羽任先帮他答了:“我也这样问过他,他说是,他就是逗人玩儿呢。”
喻昭顿时语塞,盯着祁修竹的表情一言难尽。
“我就说吧!”喻昭说,“合格的前任不准诈尸,除非你俩都有复合的意思。”
祁修竹撩起眼皮瞥他一眼,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没有?”
喻昭顿了一顿,睁大了眼睛。
说实话,他虽然老调侃祁修竹和贺免,但听人亲口承认是另一回事。
喻昭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孟羽任接了句:“你有这想法还逗人玩?”
祁修竹实话实说:“我在等他的态度。”
“他那态度还用等?”喻昭摸着下巴思索道,“上次见面,我看他眼睛完全是长在你身上了。还有这几天的直播,啧,我真以为你们谈了。”
说起这个祁修竹也有点头疼。
贺免和以前不一样了,说他傻吧他又不是真傻,要说不傻,祁修竹又总感觉这人钝钝的。
祁修竹想了想,找到个合适的形容词:“我觉得他太警惕了。”
“开什么玩笑。”喻昭表示不赞同,老神在在道,“你现在和他天天待在一块儿,有点清水煮青蛙的意思。”
“什么意思?”祁修竹没理解。
孟羽任忽然插嘴:“他的意思是,你需要让他有点危机感。”
“……”祁修竹笑了,“你们还挺懂啊?”
“那是。”喻昭毫不谦虚,“怎么说我也是当导演的人。”
“那你呢?”祁修竹问孟羽任,“你们资本家也要学心理学?”
孟羽任闭口不答:“你今天回去,他什么反应?”
“他……”
祁修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贺免那身肌肉。
“想什么呢?”喻昭看不下去了,“注意你的表情管理行吗?”
祁修竹扬了下眉毛,把剧本合上放回到桌面上,说:“他捡了只猫,还说要给猫取名叫核桃。”
“这就对了!”喻昭突然大叫一声,惹得祁修竹和孟羽任都狠狠皱了下眉,“这叫什么!这叫睹物思人!”
祁修竹洗耳恭听:“继续,还有吗?”
喻昭正要侃侃而谈,三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祁修竹切出视频聊天框,点开了微博。
仅看了一眼,他立刻开口想让喻昭闭嘴,但喻昭的反应比他快了一秒——
“我靠!”
祁修竹眼疾手快地打开静音键,于是喻昭光一张嘴在那叭叭个不停,声音没漏出来。
祁修竹看了眼孟羽任镇定的表情,估计对方和他采取了同样的行动。
祁修竹呼出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在微博上。
「@娱乐八卦:爆个瓜,三字顶流,拿过影帝。他其实有个谈了七年多的男朋友,圈里好多人都知道这事,不过他咖位大,公司管不着他。」
「@娱乐八卦:他最近挺高调的,深扒他最近参加的综艺就能看出来,怕收到律师函,我就不细说了。」
「@娱乐八卦:要是有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综艺,结合上面的瓜,估计会吓一跳。胆子太大了,估计是想公开。」
祁修竹快速浏览完这条营销号的内容,打开手机音量,先发表了一番评论:“现在的营销号好无聊,有本事就指名道姓。”
喻昭和孟羽任同时沉默了,过了半晌喻昭才说:“有没有可能是你没有把瓜吃完?毕竟我们三个人同时收到了消息。”
孟羽任倒是不慌不忙,说:“不只三个,估计你经纪人马上就要打电话过来了。”
祁修竹刚才确实没看见自己的名字,听他们这样说,又点开微博翻看了一遍。
他顺着刚才的界面往下划拉,不过两秒,看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视频。
「@用户13678:这是不是哪个五线演员?我碰到他和他爸在小区里吵架。【视频】」
他目光一凝,点开视频的第一时间,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贺免果然被拍了进去。
这视频就是几年前,在他家楼下被偷拍的那个。
尽管祁修竹早就看过这个视频,此时也不免顿了半拍呼吸。
下面的评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解码”“祁修竹”“祁修竹男友”之类的词。
“你脸色不太好。”孟羽任出声道,“没事吧?”
“别担心。”喻昭安慰说,“你是演员,谈个恋爱又不怎么着,能处理。”
祁修竹不是担心,他是被气的。
一方面,这段早该被封存的视频重新浮上水面,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另一方面,他讨厌有人拿贺免当枪使。
“嗯,康哥打电话过来了。”祁修竹缓和些表情,“我先挂了。”
他挂断视频接起原康的电话,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查到是谁了吗?”
原康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生气了,开门见山道:“查到了,郑铭意。”
“哈。”祁修竹笑了一声,眼神凌厉,回答说,“知道怎么处理吧?之后给你包个大红包。”
原康没跟他废话,“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祁修竹开了免提,一边浏览下边的评论,一边说:“贺免的话……我自己处理,我还得问问他的意思。”
“行。”原康那边响起喇叭声,“那我先去一趟公司,你的私生活你自己处理。”
挂断电话,祁修竹点了支烟,靠在椅背上出神。
他揭下手腕上的头绳,下意识去扎脑后头发,手伸到一半,摸了半天没摸着,才想起头发已经被剪掉了。
他将头发烦躁地顺了顺,耳边响起一道“喵喵”的声音。下一秒,贺免在外面敲门。
“你睡了吗?”贺免低声问,“这猫一直叫,你有没有办法?”
祁修竹起身开门,见贺免抱着小猫站在门边。
不知怎么的,看见贺免的瞬间,祁修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他深呼吸两下,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薄荷味。忽然有好多话哽在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贺免低头查看他的表情,“愁眉苦脸的。”
祁修竹抬眼接触到他的视线,双手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环住贺免的脖子,头埋在他颈侧蹭了一下。
贺免瞳孔一缩,脖子上传来一阵酥麻。他还抱着小猫,挺着背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什么意思?
祁修竹很快调整好情绪,松开贺免后退一步,把小猫抱过来,将手机递了过去:“你看看?”
贺免“啊”的一声,接过手机看了看,眉毛慢慢皱起来。
“现在的人好无聊,爆料也不指名道姓。”贺免骂了一句,又说,“这都是五年前的视频了吧?这都被翻出来了,厉害。”
祁修竹直接跟他说:“郑铭意想搞我,这视频是他买的。”
贺免想起了这人是谁,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就他那烂演技,还真以为自己能比得过你?”
祁修竹刚才可没说原因,一听就知道贺免自己又私下补过课。
他看了贺免一眼,说:“这事我让我的经纪人去处理了,你放心,不会把你牵扯进来。”
贺免想说没事,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没想到祁修竹紧接着道:“我想公开我们的关系,让他们别来烦你了。总拿这些事说来说去,挺没意思的。”
贺免握着手机的手一紧,琢磨了半分钟,犹豫着问:“这样不太好吧?”
对祁修竹的发展会不会有影响?
“嗯?”祁修竹有些意外,“行,我也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贺免不等他把话说完,将手机往他怀里一塞,重新将猫抱了回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你发吧。”
“真的?”祁修竹奇怪他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
“真的。”贺免点头,“你发。”
祁修竹盯着他多看了几眼,随后点开自己的微博,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编辑好内容发送出去。
贺免凑近一些,垂着头瞥向他的手机:“我看看。”
祁修竹没想那么多,说了句“稍等”后,在卡顿中重新点开界面。
贺免睁大眼睛看着屏幕,和祁修竹靠得很近。
于是半分钟后,空白页面里弹出来那条他刚发出去的微博。
贺免的表情旋即变了。
「@祁修竹:关于我和我父亲的事,上次已经做过解释。至于那条视频,其中的另一方是我的前男友。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他的生活,请不要再继续传播。」
贺免:“……”
操。
说好的公开呢?
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祁修竹没留意到贺免僵硬的表情,想起他的来意,想了想说:“小猫刚接回家可能是害怕,你把它放在房间里,让它能看见你在哪。”
与此同时,祁修竹的三人聊天群里,喻昭发来消息。
「喻昭:厉害,你掌握到了制造危机感的精髓【大拇指】」
第58章 第58章
前男友、前男友、前男友……
贺免脑子里全是这三个字。他安慰自己, 没关系,好歹是个正经名分。
这叫什么?
这叫一步一个脚印。
祁修竹之前动过养猫的念头,在这方面做过一些功课。他怕贺免照顾不好小猫, 便跟他多说了些。
说到最后, 他对贺免道:“知道了吧?别愣在这, 我要回去睡了。”
他前面说了些什么贺免没听进去,光听见他最后这句话。
贺免回过神, 问:“你让我回去?”
祁修竹扶着门框,半边身子已经进到屋里:“对啊,回你房间去,我要休息了。”
结果还没等他关门, 贺免在他面前一下子蹲下去。
那么高的人,这动静不小, 祁修竹腿抬到一半,被他吓得放下来。
“怎么了?”祁修竹薅了下他的头发。
贺免在猫背上蹭了下额头,祁修竹想提醒他这猫还没驱虫,看他的反应不对,到底没说出口。
贺免的头埋在臂弯里, 说:“没事, 低血糖。”
祁修竹压根没信, 但还是回房间翻了颗糖。出来的时候贺免没蹲在那儿了, 他奇怪了一下但也没多想。
刚准备关门, 门边传来“喵喵”叫的声音。
祁修竹一低头, 见脚边窝着个东西, 好笑道:“你蹲这干什么?”
贺免挪了个地, 改蹲在墙边,一猫一人迎着光看过来。
贺免看着他也不说话, 祁修竹被逗笑了:“什么意思?蹲这好玩儿?”
贺免压了下眉头,旋即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往祁修竹的房间里走。
祁修竹跟在他后面,原本没多大反应,结果贺免带着猫就要往他床上倒。
他眼疾手快地把人拎起来:“猫不准上床。”
“哦。”贺免把猫放地上,问他,“猫不行,那我可以吧。”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祁修竹困得不行,没跟他多掰扯,只是说:“回房间换一身衣服换。”
贺免点点头往外走,刚走到门边,顿了顿脚又折返回来。
他直接把上衣脱了,光着身子坐到床边。
“就这样。”贺免两只手撑在身侧,抬头看他,“我洗过澡了。”
祁修竹就没把他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看明白,在热搜上露个脸,给他带来的刺激这么大?
祁修竹叹了口气,去贺免房间把小猫的笼子拿过来,放在书桌边。
期间他没管贺免在干什么,但身后那股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祁修竹被盯得有点无奈,一转头,贺免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搞什么?
祁修竹把猫关进笼子里,洗了个手后自己也躺上床。
身边的人睡得比什么时候都老实,没往这头靠不说,躺得板板正正的,双手也规规矩矩叠放在腹部。
见他这样,祁修竹反倒有点不适应。他关了灯,在黑暗里眯起眼睛看了贺免一眼,贺免也没什么动静。
非要睡一间房的是他,这么主动躺上床的也是他。
现在是什么意思。
祁修竹想来想去,把自己弄困了。
他想起之前有一次也是这样,他们闹了别扭,贺免就睡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生气了?
祁修竹翻了个身,还没想通这人为什么生气,眼睛就先一步合上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在贺免的怀里醒来。贺免睡着后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整个人黏在了他身上。
大冬天的,祁修竹一个人睡着嫌冷。结果被贺免紧紧贴着背,反倒出了一身汗。
祁修竹拿出手机看了眼昨晚的消息,他一开始没理解喻昭说的“危机感”指的什么,翻了翻微博后,忽然明白过来。
刺激贺免的不是热搜,而是“前男友”这三个字?
祁修竹反手摸了下贺免的头,毛毛刺刺的,跟他那脾气一样。
小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趴在笼子边看他。祁修竹轻手轻脚地下床,抱着猫到楼下给它找吃的。
他在楼下找到好多宠物用品,不止猫粮羊奶,连玩具、小毯子、鱼油益生菌之类的都有。
加上楼上那猫窝,一看就知道不是临时准备的。
祁修竹盯着小猫吃粮,靠在一边出神。
门口有人敲门,乔果拎着一大袋冬枣,见门开了直接进来:“早啊哥,这是我阿婆自己种的枣,拿来给你们尝尝。”
祁修竹拿过来看了一眼,里头的枣个头大,一看就很甜:“帮我们谢谢阿婆。”
乔果本来是打算走的,看见屋里多了只小猫,顿时走不动道了:“哥,你们养猫啦!”
祁修竹摸了颗枣吃:“贺免昨晚刚捡回来的。”
等他说完,贺免刚巧从楼上下来。他还没睡醒,有点迷糊,冲楼下喊:“你干嘛呢?”
祁修竹把枣核扔了,说:“喂猫。”
贺免抓着头发走过来,嘀咕了句:“你怎么一睁眼就喂猫?”
乔果始终没出声,贺免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后才看见他,说:“这么热闹?”
乔果指着桌上的袋子:“我来送枣。”
贺免知道这事,之前阿婆拉着他的手说了好多次,说枣熟了让果果给工作室送些来。
贺免摸了把乔果的头:“帮我谢谢你阿婆。”
昨晚那股别扭劲儿已经过了,贺免走到祁修竹身边,跟他商量说:“我等会儿带猫去宠物医院检查,你去不去?”
祁修竹说去,斜睨他一眼问:“这些宠物用品是哪来的?”
“仓库里拿出来的。”贺免拿了一袋吐司走进厨房,中途问乔果,“你留下来吃早饭吗?”
乔果从上次开始,就不乐意跟贺免祁修竹待在一起。他老觉得别扭,不好意思。
“我吃过了。”乔果摸了下猫就走,“我回去写作业!”
等乔果离开,工作室里只剩下祁修竹和贺免两个人。祁修竹去厨房帮忙,贺免说不用,让他一边玩去。
祁修竹慢悠悠到沙发上坐下,贺免很快做好三明治出来,也在他对面坐下。
“你以前不是想养猫吗?”贺免主动开口说,“所以我提前准备了。”
祁修竹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坦诚:“就因为我想养?”
“嗯。”贺免丝毫没犹豫,一口承认,“你想养,我们就养。”
留意到他说的是“我们”,祁修竹挑眉:“什么时候准备的?”
贺免想都没想就说:“刚来意安的时候。”
祁修竹“嗯”了一声,没继续问下去,低头给喻昭发了条消息。
「不爱吃核桃:【大拇指】」
这个天骑小电驴很冷,贺免把车骑得很慢,到宠物医院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祁修竹在后视镜前戴口罩和帽子,贺免拎着猫在一边等他。
祁修竹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摘下帽子戴在他头上。
“戴上。”祁修竹正了正帽檐,又帮他把翘着的头发塞进去,“走吧。”
意安的宠物医院就这么几家,条件一般,这家是其中最好的。
贺免和祁修竹在前台登记,前台的小哥在旁边逗猫。
“你们的猫叫什么名字?”小哥问。
“核桃。”贺免一边回答,一边在登记簿上写下小猫的名字。
“核桃?”小哥笑了笑,“家长爱吃核桃是吧?”
贺免瞥了眼祁修竹,跟着笑了两声:“我挺喜欢的,他不爱吃。”
医院里还有别的家长带毛孩子做检查,小哥让他们坐着喝点水,需要等半个小时。
于是两人在边上坐下,有人往这头多看了两眼,被贺免一盯又猛地转回头去。
祁修竹看笑了,把他的帽子往下一压:“难怪之前柳璟说你总能把小孩吓哭。”
贺免转头看他,反驳道:“我那工作室都快成托儿所了,你别听柳璟瞎说。”
祁修竹本来就是逗他玩的,耸耸肩笑了一下。
他戴着口罩不方便喝水,便拿着纸杯暖手。坐了一会儿,手中的纸杯被贺免抽走,祁修竹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贺免没吱声,把他的手牵过来,塞进自己的包里。
“我刚才暖过了。”贺免咳了一声,低声说,“暖和吧?”
祁修竹说:“没暖手宝效果好。”
贺免轻哼一声,把自己的手也放进去,牵住他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祁修竹问。
贺免抬了抬下巴,从帽檐下看向他的眼睛:“得了便宜还卖乖。”
祁修竹还想说点什么,里间的门开了,有医生出来问:“核桃的爸爸在吗?”
祁修竹和贺免不约而同回答道:“在。”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放在包里的手动了动。
医生抬了下眼镜,冲两人说:“到你们了,进来吧。”
贺免拎着猫先站起来,祁修竹被他带着起身,一直到走到检查室才发现他们的手还牵着。贺免低头看了一眼,冲祁修竹挑了挑眉。
祁修竹看见了,故意没动。
小猫很乖,做检查也不闹腾,宠物医生软着声音跟小猫讲话:“核桃怎么这么听话?爸爸把核桃教得真好。”
一屋子的医生都见怪不怪,站在旁边的两位“核桃”爸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做完检查,祁修竹和贺免带着猫回工作室。路过学校的时候祁修竹让贺免停车,说要去买奶油面包。
贺免把车停在门口,将帽子递给他:“我在这等你。”
于是祁修竹扣上帽子走进那家熟悉的面包店,贺免见他进去了才收回视线。他拔下车钥匙,靠在车边看了看手机。
消息很多,他眼尖地看见了微博消息提示。
贺免的眼皮一跳,抬头四下张望了一番。
今天是休息日,附近没什么人,连共享单车都没人骑,整整齐齐地摆在路边。
他重新看向手机,看见一个熟悉的id。
「@娱乐八卦:接到投稿,三字顶流的确分手了,不过早已开启新恋情,有图有真相【图片】」
贺免点开第一张图片,看清的同时骂了一声。
他们在宠物医院被偷拍了。
照片里,他和祁修竹肩并肩靠得很近,更别说祁修竹的手正好放在他的外套口袋里。
贺免意识到什么,心情像过山车一样直上直下。
所以说,新恋情指的是祁修竹和他?
贺免动了动嘴角,点开第二张图片。
第二张图片是一段微博私信聊天记录。
「投稿!!刚才在宠物医院看见祁修竹(打码)和他男朋友了,两人特别特别般配!!他们一起养了一只叫“核桃”的猫咪,还互称对方“核桃”爸爸!!」
贺免看到最后那句皱了皱眉。
造什么谣,他和祁修竹什么时候这样叫过对方?
吃瓜网友的网速很快,很快通过这张照片截出了之前的直播片段,还顺便做了个对比图。
「昨天说的综艺就是这个吧!小贺助理和这张照片里的人特别像!!」
「……!!简直一模一样!」
「好好好,我看的到底是旅游综艺还是恋综啊!」
「野啊祁哥,公费恋爱?当我们不存在是吧??」
「【链接】cp向视频已剪,速看!」
贺免看了眼店里的祁修竹,见人还没出来,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评论区的链接。
开头的音乐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了,他赶紧调小音量。
进度条到底的时候,贺免的表情变得十分僵硬,张了张嘴始终没发出声音。
现在的网友……到底在干什么?
贺免手指一动,摁下重播键,抱着“不能让网友造谣”的心态,将视频重新看了一遍。
他的脸越看越红,终于受不了了,果断关掉视频,界面退回刚才的评论区。
“你脸怎么这么红?”
祁修竹刚从面包店出来,就见贺免坐着一动不动,遮着手机正看什么东西。
他走近后贺免也没发现,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贺免听见声音猛地抬起头,做贼心虚地把手机往包里塞。
祁修竹一见他这样就知道有事,拉住他的袖子追问:“看什么?给我也看看。”
贺免盯着他的脸,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刚才那段音乐。
他死死抓着手机不放,也不知摁到些什么。
祁修竹把面包放到坐垫上,笑了一声,探过身子直接把手伸进他的包里。
贺免拗不过他,想着这事本来也该跟祁修竹通气,于是松了手,挠了下鼻子说:“我们被偷拍了,我刚看微博呢。”
“就这?”祁修竹说,“就这你不让我看。”
贺免的手机没来得及锁屏,祁修竹看他一眼,视线落在屏幕上。
上头的东西和他想象中不一样,这哪是微博,分明是一段粉丝剪辑的视频。
这些东西祁修竹见多了,他没多想,摁下播放键。下一秒,一段暧昧的音乐伴着不堪入目的画面一起传过来。
祁修竹:“……”
贺免:“……”
祁修竹额角一跳,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贺免,解释解释?”
第59章 第59章
这事还能怎么解释?不就是看祁修竹的cp向视频, 被正主抓包了嘛。
贺免也就尴尬了那么一瞬,随后立刻撇清关系道:“我不小心点进去了,不关我的事。”
祁修竹揪住他的耳朵:“不关你的事, 你脸红什么?”
“我脸红是因为……”贺免还是笑着说, “视频剪得挺好。”
祁修竹骂他一句, 回去的路上接了几个电话。原康打通电话,还什么都没说, 先在那头笑了好几分钟。
“没想到能在你身上看见这种事。”原康难得找到机会损他,“昨天某些人还大费周章呢,玩脱了吧。”
他现在对祁修竹实行放养模式,只要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他都懒得再管。
更别说隔三岔五就有乐子看,稀奇。
祁修竹哼哼两声, 没多解释,问了句郑铭意那边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放心。”原康压着声音说,“他刚到手的角色黄了。”
祁修竹平时不管圈子里的这些烂事,有时候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也不着急。
这次原康只是稍微往外透了点消息,说郑铭意惹了祁修竹不高兴。
没人乐意惹得自己一身骚, 更别说郑铭意不是个省油的灯。
所以这事办得很急, 制片方那边连夜把郑铭意给退了。
“谢谢康哥。”祁修竹这边声音嘈杂, 传到原康耳朵里全是“哗哗”的风声。
“干什么呢?”原康问, “又在玩你那机车?”
“没。”祁修竹看了眼前头的小黄鸭, “算不上, 平替版。”
挂断电话, 群消息又闪个不停。
满屏都是喻昭发来的“哈哈哈”, 直到孟羽任发了句“在开会,投屏”, 这人才消停下来。
喻昭在山里闷得慌,自然不会放过这事,他索性和祁修竹私聊。
「喻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喻昭:我现在有信号了,把你们那几场直播补了个遍。」
「喻昭:6。」
「不爱吃核桃:。」
祁修竹打开了消息免提示。
他把手机扔贺免外套的帽子里,之后干脆把口罩和帽子一块儿摘了,统统放了进去。
贺免帽子一沉,从后视镜里看他:“把我当塑料袋了?”
祁修竹把手放在贺免帽子下取暖,迎着风贴住他的背,理直气壮说:“放一下怎么了?”
他隔着衣服听见贺免心跳的声音,就这样安静听了一会儿,出声问:“你不介意吧?”
贺免“哦”了一声,说:“挺好的。”
“挺好的?”祁修竹反问,“怎么不装了?”
贺免挺直背往后一靠,惹得祁修竹又给了他一巴掌。
“我装什么了?”贺免又弯下腰让他靠着。
祁修竹“哈”的一声,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没什么。”
他没打算再刻意去回应,这瓜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说得越多,乱七八糟的猜测就越多。
传来传去,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再说,贺免不都说不介意了吗。
祁修竹的侧脸蹭在贺免的帽子上,他看了眼后视镜里贺免的脸,把目光转向别处。
可能是因为前几天有节目组来过,意安终于意识到这样颓废下去不行。
从昨天开始,陆续有园林养护员在路边修修剪剪。这大冬天的,花花草草死的死落的落,实在没什么好打理的。
于是今天便改为刷漆涂墙,从贺免工作室附近的这片区域开始。
或许是想着这块儿住着许多搞艺术的年轻人,老式水泥墙上的新色十分亮眼,是崭新的红。
祁修竹一直盯着右侧的红墙,车不断前进,闪得眼睛有点疼。
贺免明显也看见了,嫌弃的表情一闪而过,毫不留情道:“好丑。”
祁修竹被他的语气逗笑了,结果一张嘴,灌了一口风进来。
“买车吧。”祁修竹抓了下贺免的发尾,“不要两个轮子的。”
“行啊。”贺免任由他抓着,问,“敞篷的行吗?”
“行。”祁修竹说,“冬天开的话,得把盖盖上。”
“那不用买。”贺免笑了两声,车正好停在工作室门口,他指着旁边收纸壳子的大爷说,“你想坐,我找大爷借。”
大爷骑着敞篷三轮车路过,见到贺免的瞬间脸上扬起笑,冲他喊:“小贺回来啦?你们家最近没买东西?快递箱子少了一半!”
贺免点点头跟他打过招呼:“对,我攒钱买车呢。”
祁修竹按捺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骂了一嘴:“有病”。
贺免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跟在他身后,用食指晃着钥匙,慢悠悠地跟着一块儿进屋。
今天工作室里特别热闹,有几个大学生找柳璟穿孔,钟延那边也有客人要纹大臂。
客厅里坐满了人,连积了灰的电视都是开着的。
祁修竹没料到这一点,刚推门进去,客厅里的几人回头看过来,瞬间没了声。
贺免知道这个情况,只是没想到那大学生把一宿舍的人都招来了。
他猛地把祁修竹拉过来,遮住里面的数道视线。
其实祁修竹都跟里面的人对视好几眼了,况且现在他不在意这个。
但贺免要护着他,他也就跟着退了一步,退到贺免后边。
屋里传来一道男声。
“你是祁修竹吗?”
祁修竹还没开口,贺免略有些头疼地否认:“他不是,你认错了。”
男生盯着贺免看了几秒,笃定道:“肯定是,我女朋友刚才还发截图给我吃瓜,你是小贺助理。”
他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就这样毫不避讳地说出热搜这事,贺免显然愣了一下。
他这几天也是跟着祁修竹上过热搜的,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祁修竹听后也懒得藏了,接过猫走进去,跟沙发上的几个大学生打招呼:“你们好。”
“能合影吗?”几个男大第一次见到明星很是激动,七嘴八舌地问,“能签名吗?”
“可以。”祁修竹一一答应,往沙发上一坐,问,“签哪里?”
贺免把大门关上,反锁了两次才进屋。
“抱歉啊免哥。”柳璟一边给客人的耳骨消毒,一边抽空说,“太忙了,没来得及提醒你们,我以为你们不会这么快回来。”
贺免往祁修竹那边投去一眼,祁修竹坐在中间,几个男大半蹲在他后边拍照,跟什么打卡景点似的。
祁修竹也朝他看过来,弯唇笑了笑。
贺免收回视线,跟柳璟说:“没事,我也忘了。”
坐在他们两人中间的男生一直竖着耳朵偷听,他耳朵上凉凉的,一紧张就忍不住想跟他们搭话。
“没事没事别害怕,我们大学生素质很高,不会乱说什么的。”男生说着捏了捏耳垂,被贺免抬手拦下来。
“别碰。”贺免转头跟柳璟说,“重新消毒。”
柳璟乐了,在男生耳朵上糊了一圈消毒水,说:“害怕的明明是你,你放心真的不疼,我技术一流。”
祁修竹那头一阵喧闹,贺免双手插在兜里,忍不住频频向那边看去。
拍照就拍照,靠那么近做什么?
签名……签名脱衣服干什么?
哦,签衣服上。
贺免想起来祁修竹也这样往他身上签过名。
不过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祁修竹被人围在中间,就从那点缝隙里,也不难察觉到远处那道视线。
钟延在一边叫了声贺免:“免哥,帮我接个电话!”
客厅里从来没这么吵过,电视声、说话声、还有纹身机运作的声音。
贺免到厨房接电话去了,祁修竹抬头对几个男生说:“合照过一个星期再发,可以吗?”
“啊?”几人被祁修竹这么一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答应说,“可以啊,当然没问题。”
“谢谢。”祁修竹起身,问,“喝水吗?”
男生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刚才柳哥给倒了。”
祁修竹点点头说了声“行”,其余的话没多说,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的玻璃门一关,喧闹声被隔绝在外。贺免一手撑在洗手池边,听见动静回头瞥了眼。
祁修竹没有打扰他,和他对视一眼后,到冰箱里拿了瓶水。
“你不敢给我打电话,就打扰钟延?”贺免的语气生硬,对手机那边的人说,“他在干活,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祁修竹“咔嚓”一声拧开瓶盖,背靠在洗手池边,听贺免继续道。
“之前不都说过了,我不想用那套图。”不知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贺免皱了皱眉,等了一会儿才说,“这几年的照片我也发给你了,怎么就不能用了?”
祁修竹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七八分。
估计又是他师父打来的,还是劝他用那套纹身手稿。
贺免被说教得烦了,从祁修竹手中拿过水,就着瓶口喝下半瓶。
“那些手稿……都是没有上身的半成品,这你也要?”贺免“嘶”了一声,颇为恼火道,“什么展会啊,要不别帮我们工作室报名了,听起来不靠谱。”
祁修竹的水被他拿走了,打开冰箱准备重拿一瓶。身后冒出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把冰箱门关了。
贺免插上热水壶的插头,从橱柜里拿出来一个马克杯。
“那个照片我没有。”贺免冷不丁看向祁修竹,被问到点什么,眉毛扬起来,“客人……客人估计不愿意重新拍。”
祁修竹知道他口中的客人说的是自己,他撑着手肘坐到台面上,微微仰起头看他。
贺免侧过身子,遮住厨房的玻璃门,不让外面的视线漏进来。
“可以。”贺免用手指滑过祁修竹的发尾,突然改变主意,说,“我问问他的意思。”
贺免挂掉电话前,祁修竹分明听见那边的男人喊了句:“臭小子!我都问好几年了你死活不松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剩下的话被贺免掐断,他垂眸问祁修竹:“你听见了,我需要你身上纹身的照片,给拍吗?”
热水壶“咕噜咕噜”地响,水蒸气逐渐漫上半空,蒸得厨房里的空气变成白雾状。
“你想要吗?”祁修竹问完,不等贺免给出回答,自动帮他做出选择,“求我。”
他脸上挂着笑,跟刚才在外面露出的那种不一样。
没那么有耐心也并不温柔,甚至一看就知道他在打坏主意。
但贺免挺喜欢他这样。
“怎么求?”贺免弯下腰,视线和祁修竹齐平。
“咔哒”一声水烧开了,热水壶的声音戛然而止。
外面的人声隔着玻璃门传进来,隆隆的,叫人听不真切。
“不知道。”祁修竹的睫毛跟着他眨眼的动作一颤,他语气轻飘飘的,“这得看你。”
贺免抿了下唇,沉默了片刻。
他就着这个姿势盯着祁修竹的眼睛,轻声开口,“哥哥。”
听见这两个字的瞬间,祁修竹的脑子“嗡”的一下响了,连脸上的笑也差点没挂住。
光是这样还没结束。
贺免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贴身打底。祁修竹立刻猜到他要做什么,嘴角动了动,刚想说少拿这套诱惑人,贺免的下一步举动却出乎意料。
就眨了个眼的功夫,祁修竹被他抓住手指,猝不及防地探入了他的衣服内。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贺免温热的肌肤,贺免跟没事人一样毫无反应。
掌心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下面是大块的结实的肌肉。黑色布料上鼓起一层弧度,印出祁修竹手指的形状。
太……太过了。
外面还有一屋子的人,玻璃门什么也挡不住。
贺免竟然就这样撩开衣服,给他摸……腹肌?
祁修竹难得有接不住招的时候,半晌说不出话,但手指很老实地在他肌肉上蹭了蹭。
他觉得差不多够了,想抽回手,手腕又被贺免握住。
贺免靠近一步,用膝盖顶着他的大腿,低头问:“哥,求你。”
第60章 第60章
贺免的这句话说完后, 祁修竹的身子一颤,感觉掌心被狠狠刮了一下。
不过那只是他的错觉。
手指和大腿被触碰的地方很烫,他原以为是贺免的体温太高。
直到他看清面前那道深不可测的眼神, 才恍然察觉这些温度全部来源于自己。
祁修竹盯着贺免, 看着他眼底属于自己的那道影子越发清晰。
他靠近一些, 想要看得更清楚,贺免却忽然眨了下眼睛。
影子被睫毛搅碎, 祁修竹这才意识到自己怔愣太久。
他倏地抽回手,贺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坏主意得逞一般。
祁修竹的嗓音有点沙哑,他咳了一声问:“你叫我什么?”
贺免低头整理一下衣摆, 笑着摇头:“给拍吗?”
他说话的同时,膝盖加大力道, 抵住了祁修竹腿上的软肉。
贺免挤入祁修竹的□□,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问:“给吗?”
祁修竹不常见到贺免这一面,或者说,他有很长时间没看见过了。
——泡在温水里的青蛙远不止一只。
贺免毫不遮掩地暴露出进攻性的同时, 祁修竹心里那股奇怪的掌控欲几乎快按捺不住。
祁修竹眯了眯眼睛, 右手撑在身前, 另一只手拽住贺免的衣领, 把人往前一带:“可以, 就现在。”
客厅里的众人听见玻璃门“哗”的一声响了, 刚一转头, 见祁修竹和贺免一声不吭, 一前一后往楼上走。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中间的空气却黏黏糊糊的。
但没人出声, 也没人问他们去哪、干什么去。总之就是觉得,这样的氛围里,旁人好像插不进嘴。
祁修竹走入二楼尽头的房间,这是一间布好景的摄影房,他之前没进来过。
遮光窗帘常年被人拉紧,那盏巨大的补光灯是唯一的光源。
“啪嗒。”
贺免先开了空调,随后打开灯。光线略微有些刺眼,他闭上眼睛一两秒,等适应了才缓缓睁开。
模糊不清的场景随着他眨眼的动作逐渐成实,下一秒,他愣在原地。
面前是一面人造背景墙,绿植环绕,翠绿翠绿的一片。
有打着卷的藤蔓顺着顶部延伸,再向前,祁修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
他身材清瘦,长发簌簌落下来。他分明站得懒散,却莫名和背景融为了一体。
祁修竹伸手摸了摸藤蔓上的花,发现那是假的,侧头跟贺免笑了笑。
“还挺逼真的。”他的眼睛被灯照得很亮,皮肤也比平日里更白,他轻声问,“在这拍可以吗?”
贺免看得有些出神,喉结滚了滚,匆匆往角落走去:“可以,我去拿相机。”
祁修竹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他重新将手探向身后的布景,摸着带毛绒的绿叶,想到什么,慢慢勾起唇。
于是贺免拿了相机回来时,看见眼前的场景,几度张开嘴没发出声音。
“愣着干什么?”祁修竹的嗓音清冷,“我准备好了。”
“我……”贺免放缓呼吸,“你就这样脱了?”
只见祁修竹刚才穿在身上的衣服,此时一件一件堆在脚边。
外套、马甲……那件白色衬衣覆住了他的脚背。
祁修竹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白皙又不带一丝瑕疵。
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又漂亮,贺免的视线从他的小臂上扫过,再落到他的指尖。
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不然呢?”祁修竹抬手摸到皮带,思索片刻后问,“下面也……”
话还没说完,贺免出声打断:“不用,够了。”
他快步上前,强迫自己将目光停留在那块纹身上。
偏偏祁修竹非要跟他讲话,句句撩人:“你想要什么姿势?”
“站着?坐着?”
“需要靠近一点吗?”
“会不会太近了?”
“我需要表情管理吗?”
“啊,我忘了,不会拍到脸。”
贺免的眼皮跳了跳,将相机向上一抬,祁修竹带笑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因为需要拍摄纹身细节的缘故,贺免调整过镜头参数,所以他连祁修竹脸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隔着镜头,贺免产生了一种微妙感。明明祁修竹就站在跟前,他却无法触碰。
这种感觉让他根本无法专心工作。
疯了。
贺免看得见祁修竹,祁修竹却看不清他。他甚至不知道,贺免的视线早已从纹身上移开。
“嗯?”祁修竹盯着镜头问,“拍好了吗?”
贺免安静两秒后放下相机,不再透过镜片看他。他没有接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眼底晦暗不明。
祁修竹被他这样一看,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可以去浴室拍吗?”贺免扬了扬相机,很有礼貌地询问,“刚才拍得不太满意。”
祁修竹没想到他要说的就是这个,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可以,随便你。”
摄影房是有浴室的,祁修竹以为贺免说的是这个,抬脚就往那边走。
身上落下来一件衣服,随后手腕被人拉住。
“回我房间。”贺免说,“这边的灯坏了。”
两分钟后,祁修竹站在浴室里才发觉不对。
现在是白天,浴室里开不开灯都没什么区别,更别说头顶这盏灯也并不怎么亮。
不过祁修竹没问,顺着贺免的话说:“怎么拍?你说。”
贺免把相机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盥洗台上。他脱掉自己的外套,挽起袖子,伸手去拿头顶的花洒。
“我……想把你弄湿。”
祁修竹呼吸一滞,抬头问:“什么?”
“可以吗?”贺免很确定他听见了,低喃了一句,“可以吧。”
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
不是……
说反了。
一开始就是为了往这方面发展,祁修竹才答应了拍摄。
他抿了下唇,在灼热的空气里闭上眼睛。
哗——
想象中的水流没有落下来。
祁修竹睁开眼,对上贺免冷淡的视线。
贺免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几分,笑说:“水还没热。”
祁修竹“嗯”了一声,顺了下头发,用口型道:“没关系。”
贺免握着花洒的手一紧,温水顺着指腹流下来,紧接着,祁修竹被水淋了一身。
头发湿了,贴在脸上并不舒服。祁修竹的睫毛上坠着水珠,有些沉,他眨了下眼睛。
被水打湿的肌肤比刚才还要漂亮,那块蝴蝶纹身在他胸前停滞了好几年,贺免却觉得有哪里变了。
“别看了。”祁修竹靠在瓷砖上,仰着修长的脖子,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好好拍,机会难得。”
他这话有调侃贺免的意思,毕竟得先以工作为主,其它的等会儿再说。
他内心里挺看重这事,知道贺免其实也是一样。
只不过这人现在的状态比较疯,祁修竹决定缓缓,等他拍完再说。
快门的声音不停响起,也不知道贺免拍了多少。
等声音停下时,祁修竹瞥了他一眼,问:“好了?”
话刚落地,他的脖子被摁了一下。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唔!”
贺免堵住了祁修竹剩下的话,湿热的舌撬开他的唇齿。一寸一寸,像是要将他吞噬。
祁修竹发誓,他刚才绝对没说刺激贺免的话。
疯狗。
他压了下眉头,环住贺免的脖子,回应了这个不怎么温柔的吻。
他在大脑缺氧之际回过神,贺免有所察觉,先一步退开。
“疯子。”祁修竹抹了下唇角,拍了拍贺免的脸,“下次轻点行吗?”
贺免刚平息下来的呼吸,因为“下次”二字再次变得急促。
“真的吗?”他的声音略有些粗哑,主动将脸蹭上祁修竹的掌心,“下次?”
祁修竹没有回答,笑了两声。
他们的身子都湿透了,但体温却越来越高。贺免见祁修竹不说话,将他拦腰抱起,大步走出浴室。
祁修竹被他扔在床上,头发尖上的水把床单弄湿一片。
“都说了轻点。”祁修竹抬眸看着床边的人,不满道。
“知道了。”贺免一条腿跨上来,压住他说,“你待会儿也轻点,楼下有人。”
……
祁修竹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窗户留了一小个缝隙,有风吹进来,窗帘不停随着风晃动。
贺免没睡在他身边,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人答应。
“你醒了?”贺免推开门进来,站在门边先解释了一句,“钟延他们干完活叫我们去吃烧烤,我看你睡了……就没叫你。”
屋里没有开灯,祁修竹看不清楚,便冲他招手:“过来。”
贺免关上门过去,蹲在床边看他。
祁修竹乐了:“你蹲在这做什么?”
贺免有了动作,窸窸窣窣地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祁修竹的鼻尖动了动,顿时皱起眉。
“你喝酒了?”
“嗯。”
祁修竹凑近些,看清了他的脸,问:“喝了多少?”
“一点点。”贺免跟着笑了一声,做了个手势,“真的。”
祁修竹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喝多了。
记忆里,贺免的酒量很好,祁修竹以前就没怎么见他醉过。
“遇上什么事了?”祁修竹问,“喝这么多,难闻死了。”
这要放在以前,贺免肯定会主动离他远远的。但估计是因为醉了,他反而得寸进尺地躺过来,抱住了祁修竹的腰。
祁修竹推了推,这人喝醉了也壮得跟头牛似的,压根推不动。
“让我抱一会儿吧。”贺免低声说,“头晕。”
“行。”祁修竹冷笑一声,“你最好是喝断片了。”
贺免听后也没什么反应,只双手越收越紧。他用额头贴着祁修竹的颈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红色的痣。
祁修竹在心里叹了口气,纠结到底是下去做点解酒汤,还是干脆点个外卖。
“老婆。”
贺免忽然开口。
祁修竹的腿抬到一半,耳侧一痒,没了动静。
贺免没等到回答,又喊了一声:“老婆。”
“……”
祁修竹往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略有些生硬地说:“起来,你喝醉了。”
贺免狠狠摇了下头,毛毛刺刺的头发直往祁修竹脖子上戳。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贺免。”祁修竹拿这醉鬼没办法,在一声声“老婆”中忍无可忍,“你好臭,赶紧滚开……”
“老婆。”贺免捂住他的嘴不让他骂人,然后抬起头,在他耳尖上吻了一下。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个称呼,问:“你也还喜欢我对吧,要不我们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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