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春心萌动


    “北城房价这么高, 将来我跟丞西结婚,再攒钱就晚了,现在买车买房, 什么不需要钱?”


    南归扒拉着手指头给他算。


    “还要学区房,以后孩子上学哪哪不要钱?”说到这里,她脑子突然机灵起来,“你跟丞西是表兄弟,说起来我是你未来表弟妹啊!帮我就是帮他啊。”


    闻予顿时觉嘴里嚼的什么东西,真难吃,“呵呵呵, 你想的够长远的。”


    “哎,都是万年的貔貅就别瞧不上谁了,你不也是早早就开始敛财了, 我这跟你比还晚出道了呢, 我表姐小学就会帮人写作业赚钱了。”


    “没钱。”闻予扔了勺子起身看都没看她一眼就上楼了。


    真抠, 有钱人真抠, 都说亲戚应该一带一路帮扶着点,这什么亲戚嘛!


    何况她是凭自己的劳力换钱有什么不对的,家政小时工一个小时还好几十呢, 她给他做饭从备菜到出菜, 最少要两个小时, 就这还贵?资本家就是资本家。


    对啊,她可以做小时工啊,开学可以看看,有搞头。


    闻予回房之后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刚才在楼下听着那貔貅做梦娶媳妇呢, 没影的事儿想的可真够远的, 说不定哪天就分了呢,还表弟妹?他愿不愿意认她怎么不问问?


    气得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掐着腰来回踱步,最后气不过直接打开手机点开她的对话框,狠狠的点着屏幕,“你要是将来能跟陆丞西走到最后,我送十套八套房子给你俩做贺礼!给你送十辆八辆车做陪嫁!”说完将手机用力一掷。


    过了没一会看到屏幕亮了,闻予快步过去捡起手机,那人回复道:“得了得了,我不挣你那俩钱儿了,就几十块钱跟割你肉似的。”


    又追了一句“你那贺礼自己留着吧,我们可收不起更回不起。”


    闻予气笑了。


    晚上南归又数了数小金库资产,嘴角带笑的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她做好了早饭,闻予没吃,看着下楼直奔门口的人,南归紧忙喊了声。“你不吃早饭啊?不吃也是要给钱!”


    回应她的是哐当一声门板巨响。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脾气还是那么烂。


    他不吃她自己吃。


    闻予一大早就去了骊山跑马场,打了20枪,枪枪中,飞碟一个一个掉落,甚至还有一碟连中三枪,在空中碎的掉渣。


    “不错啊。”贺西风拍了拍手,昨天他带着人过来玩,一大早就听到管家说闻予来了。


    两人下了马,贺西风摘了手套递给旁边的人,看着面色不虞的闻予,“怎么了?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昨天晚上见你离开不还春色满面的么?”


    闻予一听到昨天晚上,刚稍微落听的心情又开始烦起来,瞟了一眼旁边的人,冷冷的嗤道:“你哪只眼睛看我春风满面了?”


    呦呦,这谁啊,一晚上给他气成这样,到现在还没消。


    “我们三个人六只眼睛全看见了。”


    “那是你们眼瞎,让李多乐看的那个中医给你们看看。”


    闻予没再理他摘了手套直接去了餐厅,经理知道他来了赶忙下来亲自服侍。


    贺西风到是没走,等着看笑话似的,在闻予身边坐了下来,就见闻予拿着菜单紧皱眉头,半天也没点出一个。


    “你们这没有凉拌菜?”


    经理点头哈腰的过来,探过手轻轻翻了两页,扶着手谦卑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您看,咱们家的凉菜都在这。”


    见他从第一页翻到最后还是没点一个,经理有点方,这是不满意菜品?还是这位爷做了调研,跟其他餐厅的菜品做了品竟?


    “你们这没有一种小蘑菇用一种凉麻油还是什么拌的爽爽脆脆的凉菜?”


    听完这话经理更方了,所有的菜都在这了,“呵呵,这个,咱们店所有的菜品都在上面了,如果您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我可以将负责这个品类的大厨叫过来,您跟他沟通一下,您看可以么?”


    闻予合上本子,“算了,你下去吧。”


    贺西风闲闲的靠着椅子,十指交叉,手肘搭在扶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有点懊恼的人。真是稀奇。两人从小穿一个裤子长大,什么时候见过他这种表情。


    闻予抬头看到贺西风一直睨着他,低下头翻看着手机,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收收你那一脸变态样,一大早看得我瘆得慌。”


    贺西风不以为然,倾过身子,一副老母亲关心情窦初开的儿子般,满脸笑容加新奇“说说吧,shei呀?”


    闻予皱着眉看向凑过来的这张看着越发变态的脸,防备似的后仰着,“你离我远点。”


    贺西风坐直身子,更是兴味盎然了,“避而不答,看样得有八成是真的了。”


    “一大早你脑子有病?”


    “嗯!”贺西风装模作样的不住地点着头,“有九成了。”


    闻予懒得跟他发神经,拎起外套起身离去。


    “十成。”


    出门之后闻予心里乱乱的,他当然知道贺西风什么意思,可是笑话,他会对她春心萌动???呵,不知道是谁疯了,贺西风脑子有病,对,他有病。


    闻予强烈的忽视着心里小鹿那一阵咚咚咚的乱撞。饭都没吃直接让人将车开来离开了。


    路上的时候想起还没洗澡,真烦,将车开到了枫林雅颂,一进门才发现好久没回来了,虽然就是不回来也经常有人过来打扫,没有灰尘,但是一进门感觉就是不一样,空唠唠的,缺少生活气儿。


    以前为什么没这么觉得,还特别喜欢这个安静劲儿,平日这里连贺西风等人都没被允许进来过。


    他进门换了鞋,将衣服扔在沙发上,就去了卫生间,温水像小溪一样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颚,漫过性感的喉结,涓涓而下,像百川汇入大海一般流过结实的肌理最终汇入一处。


    放空的脑子突然想起了前一段时间总做的梦,又是那双白嫩的小手,轻揉慢搓,让他舒爽不已,小手的主人,睫毛浓密,一颤一颤的掩住了她微垂的眼眸,小巧的琼鼻可爱极了,下面是那粉嫩微张的樱唇……


    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已经由不得他了,最终交代之后,他懊恼的一拳打在了墙壁上,自己怎么这么龌龊!


    从卫生间出来闻予看着自己红肿的右手,觉得自己最近跟那貔貅待的多了,被她传染了,降智了,自己干嘛给自己找罪受?一时脑子宕机了干出这么蠢的事。


    他捡起床上的手机,自己都没发现如今打开手机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港股,也不是看美股日经,而是直接点开微信非常有目的的查看某对话框的信息。


    看着前面红色的数字,闻予迅速点开。


    “不吃也是要钱的。”


    “昨天宵夜加上早上这顿一共200,赶快给我!”


    看他久久不回,后面又接了一句。


    “别想赖账,我挣的都是辛苦钱,资本家也没有你这样的吧?”


    他刷着刷着嘴角还没弯起来就看到后面跟着一句


    “马上开学了,我也没时间做你这笔生意了,赶紧结账!”


    要开学了?以后不做生意了?他握着手机竟突然涌现出一点也不由他的莫名失落。


    “以后也不做了么?”删掉。


    “那还能做多久?”删掉。


    “你要是想做”删掉。


    还没等他想好发什么对方又发来一句,


    “正在输入这么半天,就200块钱至于么?以后再也不做你生意了,什么人啊这是。”


    闻予一时情急,连忙点开转账手抖了两下多点了两个零。


    “打我脸?”


    “二百就二百!”


    闻予抿着唇,到现在还是没打出一个字。


    缓缓打出四字“奖励你的”但是一想到她攒钱是要买婚房买婚车供孩子,气的又赶紧删除了。


    又补发了一个金额200的转账。


    “上边那笔你别点。”


    发完之后琢磨半天觉得这句话越品越不是味儿,想撤回超时了,就又想了半天又补充一句,“我刚才发错了。”


    见貔貅收了200就没再回话了。


    等了很久还是没回话,气得他又用力掷了手机。


    南归收了钱在这边嘟嘟囔囔的开始收拾东西,再过两天就开学了。


    “生意难做啊,都说商人要重信,200块钱让人追着屁股后要,也没谁了。”


    三四天闻予都没回来,南归一个人也是忙的很,跑两份家教不说,又接了一个晚间派单的活,忙的她脚打后脑勺,这多亏是把大院做饭那活推了,不然她要疯。


    贺西风本来以为已经十成确定了闻予确实有人了,可是去赵许安的店里翻了那天的视频一看是顾南归,这十成的确定直接降到了一成的怀疑,直到听说那天两人送陆丞西去机场,然后顺便吃个早饭,这一成也没了。


    游一洺笑他八卦起来比自己都上头,闻予要是哪天开了花,那他早就将季嫣然娶回家了。


    就此闻予这边的热闹算是落幕了,他们也不知道哪天真能瞧上他的热闹。


    开学南归大二了,学业还挺重的,以前偶尔还能回个大院,现在基本上一个月能回一次,看着寝室门边空空的床位,秦梦没来?


    已经开学一周了,寝室就回来3个人。


    “听说暑假秦梦又去拍电视了,这次不知道拍的什么。”


    “拍电视挺赚钱的吧?”


    “那肯定的,不然怎么人人削尖了脑袋要进娱乐圈,我们那有个跟我一届的,次次考试年级前十,本来重点保送,可她选了北电,听说是以文化课第一的成绩进去的,不过有什么用,竞争挺激烈的,僧多粥少,不是你进去了就能出名就有戏拍。”


    南归在那做题,做着做着思绪就被拐到两个瓜农身上去了。


    “那秦梦怎么有那么多机会,有那么多戏拍?”


    周妍看着扣着笔一脸好奇的南归,“你傻啊,你看看她穿的带的用的,还有她通身的气质,一看就是家庭优渥,有背景啊。”


    “在那个圈子里面混的出名堂的,没背景没靠山太难出头了。”


    南归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真是到哪里都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新学期南归辞了一份家教,根本跑不过来,每天上课图书馆寝室食堂四点一线,过得感觉比高三都忙,因为跟陆丞西有时差,两人通一次视频都好难。


    又有点想他了。


    十一放假她本打算回老家看姥姥的,可是范静雯家里有事,她之前让中介给她找的假期工干不了了,可如果毁约的话自己的押金也没了,她知道南归也经常打工,就让她帮顶一周,挣的钱算她,自己只想拿回押金。


    南归本不想去,但是听到有底薪还有提成,运气好的话保守估计每天能挣500都是少的,这……也太多了吧,她还特意问了是不是什么酒吧卖酒服务员什么的,那种她可不去,就是正规也不去,事故多发地,高危职业。


    范静雯啪的拍了一下她后脖颈子,“想什么呢,但是也差不多,送外卖的。”


    “骑手啊,我又不会骑电动车,我又路痴,这一天下来我不得倒赔钱。”


    “只送附近小区里面的,他们家菜品贵所以提成高。”


    “哦哦,那行,回头你把地址给我。”


    第82章 努力苟钱


    国庆第二天, 闻予回了大院,看到在厨房忙乎的常婶儿,今天老爷子休假, 谭雅和闻博彦都来了,昨天大阅兵,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看个热闹,可两人个人职位在那,为了这次阅兵父子俩提前半年就忙了起来,闻老爷子更是两年前就在为这次周年大阅兵做准备,毕竟人手装备都是从北城军区调动。


    如今可算得闲了, 闻予换了衣服就去了书房,看到闻老爷子和闻父在谈话,他只静静地在旁坐着。


    两人说着说着就将话头递到了他身上。


    “如今你马上直升博, 以后的事也要该考虑了, 毕业之后找个地方历练历练吧。”闻老爷子对于闻予的事从来没干预过, 不管是婚事还是以前读书教育的事以及考学之后又经商的事, 这是头一次正面表态。


    闻予将茶盏放下,直视着闻老爷子,不卑不坑, 也无多少抗拒之色, “我还没想好, 以后想好再说。”


    “你外公前一阵子给我通话了,什么意思想必你也知道,老东西总想拐你接手他那摊子,你别跟我说你也有想法。”


    闻予稳稳的靠在椅背上, 摊着双手, 笑了两声, “我有自己的一摊,没必要去掺和别人的。”


    闻老爷子点了点头,他倒不是排斥,可闻家几代单传走了这么多年的仕途,不能到他这就断了。


    再过两年他也要卸任了。在这之前要把他定了才能放心。


    见过长辈,闻予就下楼转了一圈,他跟顾南归两人算起来一个月没见了,之前偶尔回来两人的时间也错开了,今天是闻家的家庭日,全员到了,但是没见那个貔貅。


    饭桌上也没人问起,饭后闻予照例陪闻老爷子手谈一局。


    “南南的对象你见过么?”


    闻予放下一子,没有什么情绪的回道:“没有。”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孩子心眼实在别被骗了才好。”


    听到这话,闻予哼笑了一声,她精明的很,爷爷还真过虑了。


    “黎家那个丫头你跟她还有来往么?”


    他虽然厌烦别人的管束,但是对于长辈的问话还是本着有问就要有答的原则,况且这也不是没什么不能说的,“没有。”


    “嗯,这还行,我瞧着她就不是一个单纯地人,人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不能有歪心思,更不能心思歪到别人身上。”


    闻予从书房出来,因为闻老爷子旧事重提,他想起来两年前的事,虽然他总说那貔貅精明,但是多半也是嘴硬,他自己知道,凭她那总让人下套的智商,有些事的是非曲直不言而喻。


    只是之前对她感官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所以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就不愿意深究,如今想起以前的种种有一丝后悔,脑子里突然冒出这种想法后,瞬间就被他掐掉,他闻予后悔?呵,逗呢?


    还不是她自己笨,别人下套就钻,自己钻进去不说,还把他也给套进去了,以前黎悦那圈人的小把戏他看在眼里懒得说,跟他无关,可是现在想起来却后知后觉有点恼火,也不知是为自己恼,还是为别人,突然间又想起了他生日那天的事,一阵反胃的呕吐感直接翻了上来。


    这是南归在这家店打工的第二天,不愧是正规中介介绍的,怪不得要求长相身高体重年龄,工资这么高,这里的菜品看上去又贵又上档次,好像是什么传人的私家宴,有一些外送的就需要他们好几个人一起拎着食盒穿着整齐的服装派送,就跟古时候传膳太监似的,如果有哪个土豪要求上门定做,他们就负责拎食材,跟着大厨一起上门。


    其实不用那么多人的,但就是要这个阵仗,也算另类包装吧,直接提升好几个档次,价钱自然也翻几番。送一桌基本上就是拎着食盒走个过场就能收100,还不算给小费,第一天南归就赚了1200,而且太远的距离只能上门现做不然保证不了菜品的味道,所以都是比较近的。


    这钱赚的也太轻松了吧,她还以为是普通那种忙死忙活按量按距离赚的纯纯辛苦钱呢。


    晚间送完最后一单的时候,南归正咧着嘴算着今天的收入,没注意前面动静,猛地被一个奔跑中的人撞了一个趔趄,她“哎呦”一声,没站住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那人跟她相撞后,也因为惯性后仰着弹开摔倒了。


    南归现在的姿势真是……一言难尽,就跟屁股陷在马桶里拔也拔不出来,脚够不到地,胳膊手也够不到地,撑不起来,落不下去,看着撞倒她的人披头散发的敷着面,要不是刚才被撞她触到了实体,这大晚上的她肯定要妈呀的叫救命了。


    看着那人没有扶她的意思,站起来了就要跑。


    “哎哎哎,你别跑啊,我又不讹你,你站下,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那人跑了两步顿住,转过身朝她跑来,她好像很赶时间,使劲拉了两把才将她拽了起来。


    “你……”


    “在那边。”远处有几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喊道,一群男男女女哄哄扬扬的就往她们这个方向跑过来了。


    撞她的披发女见状掉头就跑,南归吓得不知状况往后捣了两小步,也跟着狂奔起来。


    后面的人狂追,她就狂跑,没几步她就追上了前面好像没了力气跑不动的人,南归不管三七二十八的在擦过她身的时候拽起她的胳膊,扯着她狂奔起来,想追上她?笑话,她可是人送外号风神腿啊。


    她跑得又快,平时因为吃的多又力大,披发女被她拽的左摇右晃,几乎是被她拉着后仰的头跑着。直到后面没有了呼喊声,披发女在后面断断续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停,停下来,没,没人,了。”


    南归注意到后面没人追了,也降速停了下来,气都喘不匀,两个人哈着腰支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对喘着气,歇了十几分,两人才缓过劲儿。


    “你为什么要跑?”


    南归抬头,那么一大帮人朝你莫名其妙的哄洋着跑来,谁不怕啊,“看你跑我就也跟着跑起来了,你……秦梦???”


    秦梦也愣住了,“怎么是你?”


    这也太巧了吧。南归斟酌一番,“那群人是追你的吧?要不要报警?”


    秦梦垂着眉眼,轻声说了句:“不用,只是有点矛盾而已。”


    “有点矛盾?他们一群人,男男女女的手里我看都拎着棍子呢,还有你这一脸伤。”


    “真的没事,今天要谢谢你,我先走了。”秦梦走了没多远又折了回来,有点不好意思,“你能借我点钱么,我出来的急没带钱。”


    南归看着她这一身睡裙,还是吊带的,好像还没穿内衣,“我也没有现金,都在手机里,你去哪我送你吧。”


    秦梦也无法,只能麻烦她了,想着自己暂时也不能回去,就麻烦南归先送自己去酒店。


    既然对方不想说她也不想刨根问底,看到街头一间服装店。


    “那有家店,先买身衣服吧。”


    秦梦看到自己这一身衣服尴尬的不行,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店里,两人买了衣服,又去隔壁买了内衣,秦梦直接换上了。


    南归又将跟店员兑换来的现金给她,秦梦握着一把钱,再次跟她说了谢谢。


    “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一起打车去了酒店,秦梦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只能用南归的数字身份证办理了入住。


    “谢谢。”今天好像一直在跟她说谢谢。


    “你先等一下。”南归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二十分钟之后回来了,拎着一个小袋子,里面有喷雾药水。


    “你用这个喷一下吧,脸上的伤能好的快一点。”


    秦梦接着手里的袋子,低着头继续说着“谢谢。”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不用谢,你快上去吧,好好洗个澡,不管什么事睡一觉再想,养好精神才能想出好办法,我先走了,拜拜。”


    秦梦看着离去的背影,泡在三九天的心被措不及防的暖阳也只是笼罩了一瞬,暖阳散去之后还是那颗冰凉的心。


    南归回到大院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好累啊!”


    一进家门,她就瘫在了沙发上。


    “做贼去了?”


    嗯?她扒着沙发坐了起来看着站在沙发后的闻予。两人自从上次“他赖账”闹得不大愉快就没再说过话。


    “差不多吧。”说完她抖着两个腿站了起来,哎,这一天,又是走又是跑的。


    南归倒了杯水仰着头一饮而尽。


    晚间写完日记,她就开始算今天的收入和支出,进账1300,出账1150,只剩150,哎。


    这晚她一直在做梦捡钱捡钱,五块的一块的,十块的,就是没捡到一百的,可是没关系,面额不大架不住它多啊,她兜着衣服怎么捡也捡不完,怎么这么多啊,乐的她梦中笑出了声,这购买四个车轮子了吧。


    隔天醒来,她很是失落,又是做梦啊,心好累。


    吃早饭的时候,闻老爷子看着吃的很急的南归,问她放假有时间,吃这么急干嘛,南归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打工,闷着头,咕囔着“我帮一个同学的忙。”她确实是在帮范静雯的忙嘛,她可没骗人。


    “什么?”他没听清。


    南归又咕囔了一遍“@#¥%……”,闻老爷子还是没听清。


    “我吃好了我先走了,闻爷爷您慢用哦。”南归擦了嘴,就往外奔。


    闻予看着她那紧张样就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去。


    干到第五天的,晚间时段她被分派去给住在很远的映月山的一个客户□□,听说是少东家要的,一起去的还有两个厨师,以前都是一个,这回是两个,啧啧啧,老板点自家服务就是不一样。


    映月山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那也给钱吧?”南归跟其他拿稳定工资的人不一样,她是按单算一天一结。


    同事看她一眼,“不知道,应该给吧。”


    “那你们以前送有小费么?”南归凑过去,叽叽咕咕的问他,每次□□或者送餐都是会给小费的,如果顾客太远有时候一天就能跑一单,赚的也就不是那么多了。映月山这么远的地方,如果是白天,跑一趟的话要是回来早点,还能再跑一单,如果路上再耽搁一点,这一天就没了。


    南归被派来送这单还是不大乐意的,但是领班非让她来,晚上最后一单却要跑这么远。


    在路上她算了算干了四天刨出去那天借给秦梦的,如今赚了也有六千多了,真是比当伙夫赚钱啊。


    听说这家周末也招人,她有点心动,可是这对于她的专业还有以后就业没有什么帮助,眼巴前赚点块钱还是可以的。


    她本来以为叫了两个师傅上门,那他们这阵仗应该很大才是,毕竟这家店一半的收入都来自于摆谱,可这次加上她,伙计就来了三个。


    果真是自家产业,最清楚里面的门道。


    一个多小时后车辆进入山下的大门,南归看着窗外缓缓推开的大门,豁!唐顿庄园也没它阔绰吧?真是豪气,就是不知道给小费的时候能不能配得上这座大门的豪气。


    第83章 君子报仇


    ◎一路上,顺着盘山道两边的姹紫嫣红一路蜿蜒而上,天没有黑透,路两边的灯倒是提前亮了起来,已经是十……◎


    车顺着盘山道两旁的姹紫嫣红一路蜿蜒而上, 天没有黑透,路两边的灯倒是提前亮了起来。


    十月的北城,差不多霜降了, 不管是香山还是市区街道的树木都已经开始枯黄落叶了,但这映月山真不愧是壕气冲天,路边的名贵花种依旧郁郁葱葱繁花似锦,有一些竟然在大院温室花房看见过 。


    环绕在绿植丛中的想必也不是装饰灯,应该是植物灯,反季养护这些娇嫩的绿植得需要多少人工和财力啊,就为了装饰这不起眼的, 几乎没人留心的盘山路边?


    啧啧啧,这又不知是哪家的巨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割了多少韭菜堆起来的。


    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了一座黑金大门前, 看着距离前方的房子还很远。


    同事看她诧异, 解释道:“每次我们来都是这样的,外来车辆不允许进入。”


    “你们总来?”


    “来过两次。”


    下车后,南归双手握着塑料箱两头的把手, 捧抱着重达差不多二十斤的水箱, 略吃力的往前小步倒腾, 里面咣当咣当是一条活鱼,沉得很,据说是凌晨拍下的深海石斑。


    看着伫立在差不多四百米远的房子,她心里一阵哀叹, 打工人打工魂, 瞎讲究的资本家不是人。


    等挪到地方看着别墅左侧一大片空地上停着的各色豪车, 她心里差点蹦出了国粹。


    这不是车?阶层固化好严重啊。


    南归吭哧吭哧的跟着引领人将东西送进了厨房,坐在椅子上歇了几歇才缓了过来。本来都要走了,又有人来跟他们说人手不够,要留下帮忙,可这不是她的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啊。


    大厨说回去给她申请加钱,加多少?少了她可不干,最后谈妥时薪300,南归这才同意。


    其实也没帮什么忙,就是偶尔帮抬抬这挪挪那,多半时间就是杵着卖呆儿,他们人手完全够的,她不知道把他们留下的意义是什么。是不是钱多没地方花?还是领头的准备找个由头搞点贪墨?


    其实雇人只花了300,上报3000,南归脑补着报假账的管家,咦~~~真是什么地方都逃不了腐败啊,南归一脸嫌弃。


    除了她们这一撮人,本家自己的厨师佣人也在忙碌着,类似于细致摆盘的活根本就不用她们,估计也信不过,毕竟光是摆盘工作就有两个监工盯着,看这阵仗像是在宴客。


    别墅二楼大厅,确实正在举行一场私人聚会,大概有三十人左右。


    宋雨萱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被灌酒的秦梦,满脸讽刺与不屑,前一阵子找人上门收拾了她一顿,真是没想到她还有胆来这里丢人现眼。


    “这就喝上了?”李多乐看着几个不是善茬的女人,挑着嘴乐得看热闹,这赵许安也算是胆子大,知道今天宋家有人来还敢把外面的人往这儿领,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拿错儿么?或许根本就不在乎,两边儿都不在乎,跟他一样想看个热闹。


    宋雨萱抱胸看着脸色不大好的秦梦,讥讽的说道:“是她自己要喝的,可能一辈子没喝过好酒,逮着机会拼了命的灌呗,就是可惜了你这酒窖里面的酒了。”


    “哈哈不值什么,大家开心就好。”


    “霏霏,你好容易回来一趟跟她置气做什么,一会啊有更好的戏看呢。”


    宋雨萱看着罗伊,想起来前几天她说的要给她准备惊喜,为她接风,以为就是送什么礼物,她宋雨萱什么没有?也没当回事。


    “你故弄玄虚好几天了,一会要不是惊喜你看我怎么治你。”


    两人说笑间,罗伊就问什么时候开饭啊,为了这事她可特意在赵许安家的私宴订了一条野生石斑来的。


    后厨忙完了,南归以为能撤了,可是前面又让她帮着上菜,真当她是他们家佣人啦?这可是另外的价钱,她不去。


    后厨负责人看着说不动她,就让他们店跟来的厨师长跟她谈。


    厨师长知道这家是少东家的朋友,他不敢得罪,只能好说好商的劝南归说回去给她申请加钱加钱再加钱,南归这才同意。不禁感慨,今天的钱可真好挣啊,这一趟真值!


    她端着托盘上到二楼,看到了或站或坐分散在各个角落的熟悉面孔,怪不得当时听到名字的时候有丝丝熟悉,原来是这圈人的巢穴啊,以前应该来过,好像十几岁看灯会来过,那时候也是晚上,今天竟然没认出来。


    南归跟着引领者进入二楼餐厅,她将手上的菜放好就要走。这时毫不意外的听到久违的让人厌烦的声音。


    “呦~顾南归你怎么在这?好像我们没请你吧?”罗伊又是那副奸笑。


    南归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罗伊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迅速窜了几步挡住了她的去路。高声叫道:“走这么快,怎么?你没脸见人么?”


    她笑了,真是她不惹事,事情偏偏找上她。


    两人正僵持着,里间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破门而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身上头上都是酒渍。


    后面还跟随这一阵叫骂声,“就会勾人的贱人,别人都要订婚了还要勾引别人未婚夫,上次教训没吃够?还有脸到这来?”


    南归看着一身狼狈的人向她这边撞来,她躲闪不急,差点被来人撞倒,还好她手疾眼快拉开距离,用手撑住了来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见到的秦梦,她上下打量一眼,跟那天差不多的状况,只是如今更狼狈一些。


    秦梦看到托着她的人是顾南归,错愕中夹杂着一丝尴尬和难堪。


    “你怎么在这?”南归看着她这一身狼狈模样十分好奇。


    “呦呵,还是认识的呢?”一个身穿紧身裙的女人在旁边帮腔。


    “哈哈,那可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人找什么人,都配一块去了。”


    南归不想理她们,看着眼前的秦梦这么狼狈,轻声说道:“走,我带你去收拾一下。”


    这时在其他区域娱乐消遣的男士也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好几个放下手头乐子,都凑了过来。


    见宋家大小姐在惩治赵许安的小情儿,都心照不宣的准备看好戏。


    谁不知道宋赵两家有新项目合作马上就要联姻了,宋雨萱这是给她表姐出气呢。可收拾了一个秦梦,还有刘梦王梦,收拾的完么?再说这圈子谁不知道谁啊,别说他们,就是往上数自己父母那一辈,有几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她表姐还没说什么呢,她先皇帝不急太监急管起闲事了,犯得着么。


    “让你们走了么?”罗伊一面伸手阻拦,一面给宋雨萱使眼色。


    宋雨萱可记得当年的附中之仇,抱臂走来,拿腔拿调的说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个私生女的跟班么?怎么你现在不跟她混了,转头跟二奶小三站队了?”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人找什么人,今天秦梦给你表姐和安哥当小三,以前这位可是给悦悦和闻予哥当小三的,你说她们能不亲么 ,那是惺惺相惜。”罗伊一副花楼老鸨更年期的摸样,看的南归就膈应。


    秦梦愤恨的盯着这两人,又扫了一圈这里或站或坐一脸看热闹的人,是她一个都惹不起的,只能垂下眼眸暗自忍下,转瞬之间,眼中的愤怒和不堪又化成了一片空洞的冷漠。


    罗伊看着紧攥拳头的南归心中不无得意。


    “你找打?”南归歪着头看着这欠揍的人,似笑非笑的问道。


    秦梦一听这话忙拉住她,自己挨一顿磋磨就算了,她知道这群人,哪怕秦家没败,这里随便拉出一个她都拼不过的。


    “算了,我们走吧。”


    在最里间打牌的游一洺那几个被人叫了出来,说这里闹开了,让他们出来劝劝,闻予也在,稳稳当当坐在最里面,没打算理会,可是门开那一瞬看到了怒目圆睁的貔貅,他立马起身也跟着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剑拔弩张的几人。


    “你想打我?可你敢打我?你能打我么?”


    南归看着眼前这副小人得志,狗仗人势的人拳头都攥硬了,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越看顾南归生气可又不能动手的模样,罗伊就越高兴,摇头晃脑的挑衅着:“你打我呀,你来打我呀,你敢打我么?求你打我,来来来朝这来。”凑着脸往南归身上靠。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震得的200多平的大厅都有了回音,一瞬间的寂静,好似针可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南归用尽全力扇出的这一巴掌,打的手都发麻了,罗伊的脸上立马显现出了五指印。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归,好像在说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


    哈哈哈哈真要笑死了,好像电视里愚昧无知的作死女配,为啥不敢打你?


    南归很不理解,“别整出这么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打你打的还少了?”


    宋雨萱是跟她交过手的,知道她跟朗希打架都不是善茬,所以也只敢嚷嚷不敢上前,怕吃眼前亏,“顾南归,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南归到是一脸不以为然,“是她让我打的,不耳聋的都听到了,这辈子我还没见过这么无语的请求。”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你要是跟她有一样的请求我倒是不介意也成全你。”


    罗伊气不过,缓过神来伸手就要还回来,南归哪能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握住她挥过来的手,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罗伊捂着脸已经气的抖了起来。


    “你可真像个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我懒得搭理你,你倒是总爱犯贱的贴上来,以后自己发贱就别总拿别人当筏子,天天什么悦悦闻予的挂嘴边,你眼馋他们你就自己去抢,总把我跟你们这群人挂在一起,你们不觉得怎么样,我还觉得恶心呢,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们?哪次不是你们上赶着贴上来找揍?”


    “还有闻予不闻予的,早八百年前的事了,我有喜欢的时候,你那好闺蜜还没挣到个名分呢,等她挣到名分,谁还记得闻予又是谁啊?只有你还活在过去呢吧?以后别乱给别人扣帽子,嘴欠就多挨打,这样就长记性了。”


    罗伊捂着脸,哼笑道:“是啊,现在看不上闻予了,到是勾搭上他表弟了,不过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陆丞西也是个没人要的跟你也是绝配?你……”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人影窜了过来把她扑倒,骑在她身上就是左右开工的扇巴掌。


    “我让你嘴贱!”南归像个发狂的小兽一样谁也拉不住,宋雨萱和吃瓜的几个女生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再去拉扯南归的时候,罗伊脸都被打肿了,可还是拉不开她。游一洺见状不妙上前拉开了南归。


    南归被拽了起来,一个回身拳抡过去,打的游一洺嘴角磕到了牙齿,整个腮帮子疼了起来。


    “你疯了!!?”游一洺怒吼道。


    第84章 十年不晚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以后你再拦着我揍这个爱挑事的贱人我连你一起打?你自找的!打你一拳都是轻的,你再拦着我试试!”南归气的胸口起伏不断,抻着胳膊直指游一洺的鼻子怒道。


    看到贺西风一脸不悦的扫她一眼, 南归转手指向他,嫌恶道:“少拿你那一副故作深沉的狗眼看人,带副金丝眼镜框就真以为自己扮上斯文败类了?斯文到是跟你一点不沾边,败类你倒是占了个全!”


    一想起从前的事就真的很不爽,原来她的心胸也没有多宽广,她也是记仇的。特别贺西风为人高傲,狗眼看人低, 跟闻予有得一拼。


    “怎么?昨日给大白莲仗势,今日换了门庭护着矮冬瓜了?你是哪棵小秋葵?在我面前充老大给我脸色看!?就你这样的还想当护花使者?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猥琐样,采花贼你配不配当!”


    说的旁边一男的噗嗤一声笑了, 这是骂贺西风是换了门庭护主的狗?


    南归一眼横过去, “笑什么笑?!你觉得你又是什么好货?罗狗屁膏药有一句话说得倒是很对,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她们这群货色旁边围着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心里没点数?”


    蒋嘉裕觉得自己很冤,他就是一个看热闹的,怎么说上他了。


    今天的局是李多乐攒的, 闹成这样他这做主人家的本该出来主持一下局面, 但是看着游一洺和贺西风两个连续吃瘪, 蒋嘉裕这常年扮清高的狗逼都被骂了,他在后面乐得不行,只想着看热闹了。况且闻予在这,不管他再讨厌这个童养媳, 闻老爷子很是看重她, 面子还是要给的。


    “你很想打我吧?”南归昂起头用下巴看向怒瞪她的宋雨萱, 用罗伊的话回她:“可也只能想想,你敢打我么?你能打的过我么?”


    还嚣张的学着她们招牌的气人摸样,斜着眼睛狠狠翻了个白眼,哼笑一声:“好不容易流放回来就跟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大马猴一样,上蹿下跳蹦跶不开你了?”


    一说起流放简直是宋雨萱的奇耻大辱,她直接抓狂了,伸着手指着南归怒吼着:“你还不是靠着闻家,没有闻家你又算是哪桌子的菜?今天我是消费买你服务的,你这样冲撞客户,就这服务态度,我一定投诉到底!看你如何交代!你也配在我面前说话?!你打了罗伊,你就想着怎么应付被追究的后果吧,别再像几年前一样最后还不是要窝囊的去医院赔罪,这次不会又让谭姨给你善后……”


    “够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闻予厉声喝住宋雨萱还没说完的话,沉着脸盯着罗伊,“如果出了这个门,有人不甘心背后想搞事,那就不是几巴掌能善了的了。”闻予话中有话,意有所指的看着罗伊,罗伊心吓得颤了两颤,闻予明显是动怒了。


    话落,那人隔着远远的过道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南归看向那头眉眼深邃,眸中涌动着她看不懂情绪的人,没什么感触,本来他们就是一伙的,在她看来,这时候看似主持大局,说句公道话,还不是看眼下的局面一边倒,不利于他女朋友那群党羽,她心里嗤笑,真是够虚伪的。


    因着宋雨萱的话,她又想起那年自己一个人被一屋子人欺负,然后还要当着一屋子欺负她的人去另外一个屋子被按头给看戏的人,挑事的人道歉。


    打眼一看其实跟眼下还真没啥两样,还是复制了当年1v一群的战斗模式,只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她了。


    现在回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脓包,顾虑又多,又怕给闻爷爷惹麻烦,又怕让谭姨为难,又怕闻予失望生气,自己真是傻得可以,内心戏真是多,除了闻爷爷,没一个值当她操那份闲心的。


    在谭姨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吃她家穿她家的可怜虫,哪来的资格招惹她看好的未来儿媳妇。


    至于闻予,他要护要站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的,她可是深有体会,那时候怎么就没看明白呢。


    可凭什么她要道歉?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只不过挑事的人和撺掇点火的人最后以柔弱的姿态博取了别人的同情,结果控辩双方就直接掉了个 ,她让人抓住了弱点变成了被告。


    可是再想想,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不是?人家压根就不需要故意博取同情,毕竟那屋子的人都是一伙的,他们明明看了全场的,可不还是一致认为错在她不是么。


    南归回想起往事,摇头无奈的笑笑:“还想让我道歉啊?那你倒是有本事再像黎悦一样可以请的动谭姨出来主持公道啊,人家是准儿媳妇,得到未来婆婆撑腰理所应当,可你算神马东西?人贵有自知,你倒是会给自己挽尊。”


    “你胡说什么!!”火烧到了闻予身上,闻予一脸的惊愕的看向她,什么儿媳妇婆婆的。


    南归哼笑一声,没有理会,满眼蔑视的扫了一圈,不屑说道:“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有能耐你就联合这群皇亲国戚打压我啊。”


    “可你觉得我会怕你们这里的哪个!?”


    戏有点多了,她收了收,觉得差不多也行了。


    南归看着刚才因为自己去揍罗伊无暇顾及别人,在旁一直替她挡着乱拳的秦梦,本就杂乱的衣裳现在更是残破了许多。


    她拉起秦梦的手,冷冷的说道:“走吧,那个窝囊废是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你这样,他没替你说一句话,能让你陷入这样窘境又背上这种不堪名声的人,想来也好不到哪去,跟他们蛇鼠一窝!”


    走了没两步,觉得宋雨萱那几句话还是膈应的她不爽。


    她转头睨着梗着脖子的宋雨萱,正色道:“我靠着的是闻爷爷不是闻家,少混为一谈,除了闻爷爷有资格教训我,我不欠任何人的。你又是凭着什么身份在这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


    “我脱离闻家我还是顾南归,你脱去宋家这层身份你又算什么东西?两年前的事是我窝囊而不代表就是我的过错,我就不应该听别人鼓动认不该我认的错,最后被你们这群人作践看戏,如今只是想想我就想吐,你们也配?”


    “你说的没错,今天我是以服务者的身份来到这里,但是我的工作上没有任何问题,你要是敢撺掇那家老板少给我一分钱,我还就跟他杠上了,找劳动仲裁,找媒体曝光,就是一分一毛也别想赖账,他要是不怕闹,就给你当枪,我倒要看看光脚的怕不怕穿鞋的。”


    赵许安在旁边被骂蛇鼠一窝他没敢吱声,乐呵呵的看戏,被人拿枪使搞他伟大的事业这可不行,这个大锅他不打算接,一脸欠欠儿的摆着手,“不会的不会的,俺们可是老实本分奉公守法的模范企业,怎么会干出无故克扣员工工资这种事呢。”


    南归闻声瞥了眼旁边一脸纨绔相的二世祖,就知道他就是那个少东家,她的临时老板,她现下可没心情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白了他一眼牵着秦梦走了。


    赵许安看着离去的小姑娘觉得有点脸熟,之前一时没想起来这是哪家大神,竟然能手扇罗伊,拳打游一洺,怒骂贺西风,狂怼宋雨萱。


    别人也就算了,那俩平日里嘴里不饶人的货却都没说什么,任她怼了也没有后续,就知道这肯定都是认识人,又听到宋雨萱提到闻家,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闻家给闻予养的那个童养媳,真够泼辣的,连自己这无辜小白兔都被骂了,一向与世无争的蒋嘉裕也没能幸免。


    他又转头看向满脸沉郁的闻予,嗯,也是,看不上也是有原因的,她这个脾气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何况闻予这种从小到大向来孤傲独尊的人。


    到了门外南归放开了秦梦的手。


    秦梦随手拢了拢杂乱的头发,平静的说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南归到是不甚在意,“她们本就是冲我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梦看出来了她们有过节。不过她也知道一码是一码,她跟赵许安的事也是她们发作的由头。


    略微担忧的看向她,毕竟赵许安什么人她早就见识过,何况看上去比他更无所顾忌那几个人,“闹成这样……你得罪了她们没事么?”


    “小场面,早就水火不容,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不过,哈哈还挺爽的,终于报了多年之仇。”南归多年恶气终于出了,自己真是勇猛,可谓是群熊战不过她这个吕布。


    吵架吵赢了,打架打赢了。她脸上的开心劲儿藏都藏不住,还给自己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有地方没发挥好,那个时候不应该那样说,这个地方不应该这样处理,打架的时候应该直接薅头发去挠那人脸,还有怎么没趁机多骂闻予两句,他实在站位太靠后,怎么波及都有点挨不到他,这次有点不太圆满,有点小遗憾。


    秦梦看着她像个小孩子打了胜仗般得意,还真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人啊,自己还是少沾染这样干净纯粹的人吧,省的玷污。


    两人一个是跟着店里的车来的,一个是坐别人的车来的。这里又偏僻又是山的,想要走到能打车的地方,腿得走断了。


    就在两人下山犯愁的时候,一辆车开了过来在她们身边停下,司机下车替她们打开车门,恭谨的说道:“我们家公子让我来送二位。”


    南归想起来了,这片山是李多乐家的了,不用客气,直接坐上车。


    关于别人的私事,她也不好多问,到达门店跟秦梦告别后就去找领班结了今天的工钱,还好没赖账,不然又是一番口水仗。


    映月山庄园,众人也被搅得失了兴致,没多久就散了,赵许安看着离去前面色不虞的闻予,一时有点闹不明他不开心什么。


    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的贺西风和游一洺,就更奇怪了,被骂被打的两个人都没怎么在意,闻予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闻予和他的小童养媳不是关系不好么?”


    趴着台桌丈量的贺西风听到这话瞥了他一眼,“这话你以后别说了啊,阿予最讨厌别人把他和那人凑做一堆,特别是什么童养媳不童养媳,指腹为婚什么的,游一洺这大傻子因为这事没少遭骂,你可别往枪口上撞。”


    “那他生气干嘛。”


    游一洺打了三杆,直起身子,一脸莫名。“他生气了么?他不一直就这幅嘴脸?”


    得,还真是个大傻子。


    倒是贺西风支着球杆磨着巧粉,吹了一口,“以后有局别让罗伊凑进来了,一有她准多事,闹挺。”


    “又不是我请的她,蹭着宋雨萱来的。”赵许安挑着嘴犯贱的笑道:“不过,那朝天椒不说我还没注意,你这骚包总带这个眼镜框装什么洋相。”


    贺西风挑了挑一双风流的桃花眼,脸不红心不跳的无比坦然道:“她不是说了么,装败类。”


    第85章 让人操心


    闻予驾车行驶在盘山路上, 脑中一直回荡着顾南归说的那些话,她把自己跟那些人归为一个圈的,看着他们满脸的厌恶和不屑, 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他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可她为什么这样看自己?凭什么这么看自己?


    本来要回自己的住处,可他梗着一口气,打满了方向盘,在长安街一个大甩尾掉头回了大院。


    到家等了很久也没见人回来,映月山离这里一南一北,不知道李多乐的车给送到了哪里。


    十点多的时候闻予坐在一楼的客厅, 听着时钟哒哒哒不停的走着,可是还没见人回来,打车回来还是公交地铁?现在估计都要停运了吧?卡在半路了?


    这大半夜的, 真让人操心, 刚闹了那么一大出还有心情在外闲逛?


    又等了一会闻予耐不住了, 给顾南归发了微信, “你到哪了?”


    两分钟没人回,他打了电话过去提示关机,过了一会儿, 拨过去还是关机, 闻予满心不悦, 犹豫一番,还是拨了李多乐的电话,问他把人送哪去了。


    李多乐已经转战夜色了,手机震个没完看了眼屏幕, 这到底踏马什么大事值得闻予催命连环call。


    问他把人送哪去了, 他哪知道?哪个司机送的他都不知道, 屁大点事还要他给他调查调查?


    “我哪知道啊!我要不要给你再问问她今天吃了几粒大米?”


    “狗叫什么?三分钟之后我要结果。”


    李多乐听着那边电话挂断声,一时酒劲上来了,他按着脑子缓了缓,迟钝的回想着今天是谁安排的车来?想了半天脑子里空空的,艹!他哪知道这安排送人的活计谁干的啊,算了,抬手打了一个管家的电话,管家说有消息马上通知他。


    “我给你两分钟时间。”


    最后闻予得到的消息是八点多就送到了她打工的那家店。


    他又打电话给赵许安,赵许安和李多乐在一起,挂了电话,他酒劲也上头,也拄着脑袋缓了缓,又准备给店里经理打电话,可他哪踏马有值班经理电话啊,直接给负责餐饮部的总监打电话。


    “谁的?”


    赵许安看了一眼他,没吱声,回完电话,越想越怪,“闻予这是怎么了,你们不是说他对那个小童养媳没心思么,怎么这么上心?”


    李多乐不以为然,“还不是怕他家老爷子发飙,那小丫头只要跟闻予沾边出点事,不管有没有关系,老爷子一准怪他头上,头几年还因为一些事对阿予动手了呢。”


    “啧啧啧,她倒是像亲的。”


    “从小养到大的,养条狗都能有点感情。”李多乐掸了掸烟灰,撩着眼皮不以为然的看着他“你这都快订婚了还整这么一出,今天还敢让宋家人跟你小情儿见面,你够有恃无恐的啊。”


    赵许安也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一脸嫌弃扔了,“订婚又如何,结婚又如何?这个圈子谁不知道谁啊?难不成还指望着我婚后从一而终?她是那块料么。”


    “有谱儿。”李多乐给他竖了大拇指,“你就不怕宋家悔婚?”


    “呵,没有宋家还有王家李家,多的是呢。”


    “不过你才多大,24就给你定下来,啧啧,看来你老子想给你早早套上小夹板啊。”


    “他们那点小九九,谁都不放心谁,以为下面搞个联姻就能绑到一起了?他们也不怕成了怨偶哪天再炸了自家窝,说不定哪天就动刀动枪翻脸了,不过我们这些人以后哪个不是要走这条路。”


    李多乐听了笑开了,手臂大赖赖的往后一撑,“我是无所谓,娶谁都一样,风子老蒋哪个不是,阿予也是。”


    “婚姻这玩应就那么回事,小本一卡戳,床头多个常住人口。”


    “通透。”两人异口同声,哈哈笑了起来。


    这边在大谈特谈婚姻观 ,那边闻予却有点急了。


    这大半夜的还没信儿,去哪了?猛然想起来好几年前,她被人堵的事,一刻不敢耽搁打了电话给宋雨萱。


    电话嘟嘟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了起来。


    “呦,我当是谁呢,怎么这……”


    “顾南归是不是在你那。”


    “呵,我可没有那个闲心带土包子……”


    “你最好没骗我。”


    “你有病吧,我又不是警察局……”


    闻予没等她说完就挂了,量她也不敢。


    黎悦看着一脸丧丧找她倒苦水的宋雨萱,来龙去脉都了解了,她象征性的安慰几句,听到闻予打电话来找宋雨萱要顾南归的行踪。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找我问顾南归在哪?”


    黎悦心思却飘远了,想起来多年前的一件事。如果顾南归知道了,还会不会对闻予和颜悦色?呵,她突然有点期待。


    闻予又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回学校了?不应该啊,听说她十一这几天都回这儿的。


    撑着腰在原地来回踱步,是不是回来了?他又起身去看了眼卧室还是没有人,想问一下她的同学和朋友,可是一翻手机没有跟她有关的人,只有一个陆丞西。


    他正想着要不要去她学校看看的时候,门咔哒开了。


    看着进来的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都几点了才回来?


    顾南归本来打算结完今天的账就回来的,后来从店里坐车回来的时候因为太困了在车上睡着了,结果就坐到了终点站,回来时没有直达,倒了好几倒,又等又停的,最后一段停运了,她咬咬牙花了50打车回来了的。


    哎呀真是亏啊。心疼死了。


    她一面心疼那五十,一面揉着脖子晃动着脑袋,也没注意沙发上坐着个人,这一天给她忙乎的,光坐车去了。


    “都几点了?!”


    “妈啊!”突然一道沉沉的男声吓得南归往后跳了几丈远,疲乏劲儿一时都给吓没了。


    定睛一看是闻予,她松了口气,“你干嘛啊,想吓死谁啊。”


    闻予抱胸搭着腿靠在沙发里,宛如一副老父亲抓包晚归女儿的做派。


    “这都几点了,你还坐这。”她看了一眼挂钟,嚯,都十一点多了,今天折腾的够晚的。见闻予还是一动不动,她莫名其妙,这人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啊,不过不关她事。


    “好睡啊。”说完就转身准备上楼。


    “爷爷知道你这么不像话么?”


    哈?“我?”南归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闻予侧了侧头,仰着脑袋下巴微扬,一副倨傲的摸样,“不然呢?说给鬼听??”


    第86章 小心思啊


    这话吓得刚要张嘴反驳的南归立马捂住半张的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呸呸,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大晚上的,别见怪啊。


    闻予看着杵在楼梯口的人嘀嘀咕咕的嘟囔了一大堆。


    “你在说什么?”


    南归闭着眼睛默念,南无阿弥陀佛,金佛护体!邪祟都散开!有事就找坐着的那个,他比她有钱,阳气也比她足,自己干巴巴小身板, 没几两肉,不好吸的。


    闻予看她这幅模样突然间想起了去年的事,原来是怕这个啊。


    既然这样……他不安好心的勾起嘴角, 纳闷道:“晚上我回来听到厨房有响动, 以为是常婶没睡, 谁知开了灯什么也没看见。”


    话说到这如愿的看到那人眼睛睁的滴流圆, 两条细长小毛毛虫似的眉毛都快飞到头顶了。


    “唔,应该是进贼了。”看着她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他故意转了弯, 一副不解的摸样, “可是, 大院哪来的贼呢?”


    南归吓得到抽一口气,这把是闻予都碰上了啊?了不得了!她自己可不敢上楼了,那东西会跟人的。


    她收回迈出的步子,慢腾腾的往沙发这边挪, 讪讪的问他:“那什么, 你不睡啊?”


    闻予右手抱臂, 食指有节奏的敲着胳膊,一派闲适摸样,故意道:“我一会还要去赴约,今天不在这边睡。”


    额,他今天不在这边睡,楼上就她一个?那她一会抱着枕头爬过来找常婶应该没事吧,打扰也没办法了。


    像看透她的打算,闻予幸灾乐祸的补充道:“常婶今天不在,明天下午回来。”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那她更不敢了,一会闻予走了,整座房子就她一人,打死她都不敢住。


    “那你一会去哪啊?方便捎我一段么?”


    闻予挑着眉看她,这时候不嫌弃坐他车了?轻嗤一声:“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要去哪啊?”


    “呵呵,我一个人在家怪没意思的。”这理由真够牵强的。


    闻予点点头,“是挺没意思的,我就是有点饿,要不然就不出去了。”


    南归一听,悟了,饿啊?这个她会!立马像个小机灵似的,献殷勤,“我会我会啊,你要吃啥。”


    看着对面一脸讨好的狗腿样,闻予心情大好,勉为其难道:“做你拿手的吧。”


    “中中中,你等我。”


    看着一脸谄媚的扎进厨房的人,闻予嘴都咧开了。见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他赶紧收了笑。


    “你,你能进来,陪我一会么,就站在旁边就行。”看她一脸不好意思还带着点期盼的扭捏样,闻予心得意的像喝了甜酒,甜丝丝的还有点晕呼呼。


    “真是麻烦,做个饭还要人陪。”他小声嘟囔了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板着脸,装的人模狗样的一脸不情不愿的挪进厨,靠在门框上看她忙乎。


    南归不敢耽误,就做了最快的汤面。


    “你就给我吃这个?”闻予一脸震惊,拿这东西讨好他,当他傻子?


    “你不是爱吃面么?这个又好吃又好消化。”南归嘿嘿的笑着,大半夜的,有得吃就不错了。


    “是好做吧!”


    “呵呵,我不是怕你等急了么。”


    不知道她哪里得出的结论他爱吃面,自从那年祭祖开始就老说他爱吃面,不管爱不爱吃还不都是她给逼的。


    一碗热腾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鸡蛋汤面端上桌,南归在旁边拉了凳子坐下来,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吃。


    闻予有点不自在,“咳,嗯,你看我干嘛。”


    “这马上到第二天了,这碗就给你打个折吧,就收五十。”


    闻予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竟然还想收他钱?!她真是掉钱眼里去了!


    他冷笑一声,嫌弃的放下筷子,“不大合胃口,突然想吃蟹肉羹了。”


    听他这么一提她也想吃了,她还记得那个味儿呢,那天那碗蟹肉羹是她长这么大吃的最好吃最过瘾的了,那天闻予给她点了三碗,一下吃了个够。


    闻予看她咽了咽口水的馋猫样,嘴角又趁他不注意勾了起来。


    看他作势要起,南归这才反应过来他要出门,一时也顾不得了,一把按住他的手,急切道:“别啊,先对付吃吧,蟹肉性寒,晚上吃不好,再说这大晚上你出去了也吃不到啊!人家早关门了。”


    “我想吃还有吃不到的?”


    闻予低头看到她按在他手上的小爪,哼,她真不害臊,趁机握他的手。


    不过他倒是没挣开,挣开了肯定打她的脸,就给她留点面子,不然肯定又得闹得不欢而散,没必要,又瞧了一眼那只手,白白的嫩嫩的,扣在他的手上好小啊,热乎乎的,跟那年一样……


    还没容他再多想,那只手就撤下去了,推了推那碗面,听她苦口婆心的带着一丝哄劝:“快吃吧,再不吃就坨了。”


    扫兴,闻予最终还是将面吃了。


    洗碗的时候顾南归也要他等一下她,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上楼,到了门口,南归有点为难,扭捏半天本来想说“那个你今天晚上能开着门睡么?”可又想起以前那场仙人跳的事,算了算了,惹不起,她还是忍忍吧。


    闻予看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扭捏样,就知道肯定是些不好意思开口的话,无非就是陪她啥的,虽然自己不太乐意,可毕竟是邻居,邻里间互助一下也是可以的,她要是执意求他帮忙,那他也只能勉为其难。


    他都想好怎么先委婉表示为难再好心同意了,谁知对方说了声晚安就进屋了。


    呵,当他乐意似的,他也很为难的好吗?


    最后的最后他都忘记了今天回来的初衷了。


    南归打开平板放着一个搞笑片老大声,洗漱完就敲了陆丞西的微信,瑞典现在是下午,陆丞西还在听课,看到南归问他有空么,他迅速回过去一个“嗯。”


    “我有点害怕,不敢睡,你能陪陪我么。”


    “怎么了?”


    “大院闹鬼,闻予也碰见了,我一个人怪害怕的。”


    “真的?该不是逗你的呢吧?”他不信闻予会信这些,他都不信何况闻予。


    “真的,是真的,跟我上次碰到的一模一样,好了好了别说了越说我越怕了。”


    “嗯嗯,别想了。”陆丞西走出教室,给南归打了视频,“咱俩说说话,就这样开着,你不睡不关,我看着你睡。”


    “嗯。”


    南归问陆丞西今天都干嘛了,吃什么了,又汇报自己干嘛了,坐车坐过站了,今天赚了多少钱,又简单讲了讲跟宋雨萱的恩怨,还说自己今天把罗伊按在地上打,可威风了,打的她都没有还手之力……想到什么说什么,讲了一个多小时,小嘴儿不停的叨叨,讲着讲着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慢慢睡着了。


    直到陆丞西看着屏幕歪掉了,看着那头合上眼睛的人,睫毛长长,柔软的深栗色的秀发铺了一枕头,粉唇微翘,好像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是正讲到高兴的事,睡着的,好乖的模样。


    他好想她啊,虽然每天两人都会联系,也会隔一两天视频,但是还是好想她啊。


    陆丞西轻轻点了屏幕那头人的额头,温柔的道了一声:“晚安,南南。”


    第87章 当街吵架


    闻予进房等了好久, 看着微信安静如鸡,没有求助信息,起身打开门看着对面的门关的紧紧的, 胆子也蛮大的嘛。


    去洗漱的时候瞟见了自己的手,冷峻的眉眼都带了丝笑,嘟囔着:“真是便宜你了。”


    隔天早上不出意外的,顾南归睡过头了,一觉睡到了9点多,虽然餐饮行业上班晚,但是最迟也是11点, 这时候过去肯定要迟到了。


    闻予坐在沙发上看着楼上窜出一只啪嗒啪嗒急忙火杵的下河鸭,就知道她今天要迟到。


    便悠哉悠哉起身,拿着钥匙站在她身后看她穿鞋。


    南归套着鞋子, 看着身后的闻予, 打着商量:“你这是要去哪, 我能蹭你一段么?放我到大院前边不远的公交站就行。”


    “我今天要去朝阳区, 算顺路。”


    “好啊好啊好啊。”人啊,有时候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看, 那碗人情面不是起作用了?


    这次南归蹭车蹭的心安理得, 置物交换嘛。


    “昨晚睡得还好么?”


    “嗯, 还不错,阿西陪我聊了好晚,几点睡得都不知道。”


    “阿西?”


    “昂,嘿嘿, 一开始也不大习惯, 慢慢就好了。”南归低着头, 一手不自在的缕着额边散乱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够肉麻的。”


    看他一脸冷笑,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嘲讽。


    南归顿时觉得有被冒犯到,好不尊重人。咋地,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也有样学样冷笑一声:“呵,你跟你女朋友不是也阿予阿予,悦悦的叫,还笑话别人,切。”


    听着她嫌恶的语气,闻予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我们认识多少年,你们认识几天?况且除了黎悦,贺西风他们都这么叫我,你听说谁这么叫陆丞西了?”


    “嗬!你啥意思?说我们阿西没朋友?就你狐朋狗友多?好像我们阿西乐意要你那堆酒肉朋友一样,都不屑与你们为伍!”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彻车厢,闻予来了个急刹,后面的车一下追尾了,南归也被他这顿操作惊住了,幸好系了安全带不然就撞玻璃上了。


    “你干嘛啊!怎么开的!”


    一转头瞧见闻予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神色阴郁,目光尖锐,好吓人好吓人,除了那年,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发怒的样子了,只是最近跟他没有之前那么僵了,居然忘了一点分寸感,说人家朋友,这不是守着矬子说矮子么。


    两人还没来得及继续接下来的交流,车窗就被啪啪的拍响了,闻予闭眼缓了缓情绪开门下车,一共撞上了四辆车,几人都报了保险,对事故赔偿处理没有异议,准备上车的时候,后面有个车主嘟囔了句:“不就是开个豪车么,大白天玩急刹,家里死了人啊。”


    话刚说完另一腿还没迈上车就被闻予揪住,二话不说轮了两拳,那人想揍回去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看他拳拳到肉越打越凶,也不敢还手了,身高差不说,光是对面出手那狠劲儿,就够吓人的。


    在不住的嚎叫求饶声中,闻予终于打舒服了,松了手,将被打的软了脚的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云淡风轻的理了理领口,有点嫌弃的掏出巾帕擦了擦手,又将帕子扔在瘫在地上的人身上,挑着眉看向把这车门的南归,没什么情绪的说了句“上车。”


    南归好似被雷劈了,惊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刚才他打人的狠劲还有表情太吓人了,她竟然不敢上手拉架,周围的车主也没一个敢上的,她从来没见过闻予这样一面,还好以往的几次不愉快,他没动手,谢谢他手下留情,不然自己可能就要去整容了。


    她可不敢再坐了,呵呵干笑两声,摆着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也快到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不麻烦你了。”骗鬼呢,这还隔着区呢。


    “我说上车!”短短的四个字沉沉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我说不用了。”南归怕是一码事,但是她这人还是讨厌别人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让闻予动怒的事本来就很少,特别是能这样直接的表现出来,更是稀奇。


    看着闻予仰着头,一副高姿态的俯视着自己,好像再说“你再说一句试试。”


    南归一点点往后挪,一边挪一边嘟囔:“靠,你叫我上我就得上啊,就你这开车技术,还逼别人非得坐你车啊!我就不上就不上。你还能绑我了不成?”说完背着双肩包撒丫子跑了。


    交警也正好到场了,闻予看着跑得飞快,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只沉着声留了句“抄车牌”便发动引擎,“轰”的一声一骑绝尘的冲了出去。


    南归最终还是迟到了,不过经理没扣她钱,说让她下次注意,也没有下次了,明天就最后一天了。


    晚间要送最后一单的时候,碰上了来自己家吃饭的赵许安。


    南归撇了撇嘴当做不认识的略了过去,


    “你挺勤奋的啊。”


    当没听见。


    “诶,我说你呐,背书包的小二郎。”


    见她还装失聪,赵许安一手薅住她的肩带,像提溜小鸡仔似的将她提溜回来,南归挣了挣,没挣开,“你干嘛啊!撒手!我这包可贵了,你拽坏了赔不起!”


    “哈哈哈还有赔不起的包?”


    啧,一开口就知道这人俗之又俗,没想到一开口就暴露的更彻底,真是太太太俗了,也是,跟那一群人凑在一起的能高雅到哪去。


    贵不一定是价格贵,也有可能是它的意义与别人来说非同一般,这是朗希送她的生日礼物,已经背了好几年了。


    赵许安挥了挥手让送菜的人离开,见小鸡仔儿也要走,又拽住了她,“来来不用你送,你跟哥唠两句。”


    “唠嗑也是要付钱的,还有这单损失费也是要付的。”


    啧,这精明劲儿。


    “行行行,给你双倍,走,跟哥吃个饭。”


    南归拉了拉背包肩带,一脸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想什么?你不是哥的菜,哥喜欢你室友那种类型的。”


    “哦哦哦哦哦。”南归伸着手指,恍然大悟般点了半天:“你就是那个狗渣男!”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赵许安淘了掏耳朵。


    “你这人怎么竟不办人事儿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许安笑了起来,越看她越有意思。


    “走吧,既然我付钱,就别杵在这了,去里间,你还没吃饭呢吧?”


    闻予那群狐朋狗友的饭她可不敢乱吃。


    “就站这说吧,不然我也可以选择不挣你这份钱。”


    行行行,“你和闻予什么关系?”


    就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啧,警觉性很高嘛,扎手的刺猬。“加钱。”


    “我是他爷爷收养的。”


    “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看她满脸问号,赵许安问的直接。“就是单论你和闻予。”


    单论?什么意思?她和闻予还有其他关系?想了半天,试探着回答:“不和谐的邻里关系?”


    赵许安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又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宝啊!得得得,我知道了。”


    最后南归以四倍薪资结束了这充实的一天,看看,看看,这境界这觉悟,闻予一辈子也学不到,挣他百八十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人家随便扯两句话就四倍薪资,眼睛都没眨一下。


    去结账的时候经理还别有深意的看她好几眼,她也不在乎,反正明天最后一天以后谁认识谁啊。


    国庆七天,去瑞典单程机票钱这就出来啦,真是圆满的假期啊!


    晚间南归没有回大院,因为昨天闹鬼的事她选择回学校住了,闻予回来自然没有看到人,以为她又晚归呢,时针马上指向十一点了见人还是久久未归,呵,他就是管多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白天的事还没跟她算账呢。


    等时针最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闻予还是坐不住了,点开微信问了,南归那时已经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才看到信息,这人昨天还等着她回去算账呢?多亏没回去。


    “我回学校了。”简单回复完,她收拾一番就出门了,今天最后一天了。


    终于平稳一天过完,假期打工生涯圆满完成,她乐呵呵的看着微信余额,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刚出门就看到了秦梦在门口邀她上车,特意等她的?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们好歹是室友,再说你两次帮我。我说什么也要谢谢你的。”


    可现在已经过八点了,回去晚了宿舍就关门了。


    “走吧,晚间我送你回去。”秦梦绕道副驾还特意给她开了门。


    盛情难却,南归上了车。


    “去哪?”


    秦梦看她一眼笑了,“秋爽斋”


    美人就是美人,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妩而不媚,艳而不妖,美目流转莞尔一笑的样子自带着一股风流,这样一个美人怎么就陷在了那么个人渣手里,真是可惜了。


    秦梦打着方向盘侧头看了一眼眉眼紧蹙,都快挤到一起的人,又笑了,“小小年纪怎么好像比我想的还多。”


    “我们同岁。”


    对方沉吟道:“心理年龄比你们大好多吧。”


    两人到了秋爽斋,南归第一次到这样文雅的吃饭的地儿,古风古韵包间设计,先不论菜好不好吃,贵是肯定的。


    两人等菜的功夫,秦梦噙着茶,进入了本次邀餐的正题,“这几天的事真的要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你不用太在意。”


    两息之后,秦梦才继续说道:“虽说举手之劳,但是大部分人都还是不会伸这个手的,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难。”


    南归真没觉得什么。秦梦打开手机给她转了两千块,是那天借给她的两倍。


    “转这么多干嘛,你快收回去。”


    “拿着吧,也没多少。”


    看她这么坚持,南归也无法。


    “你很缺钱?”


    这话闻予也问过她,“还好吧,谁嫌钱多呢。”


    “嗯,我看你做这份工很累又很忙,这份工收入应该还好吧?”


    “还挺多的,不过也不是每一份工都像这么好赚。”


    又是一阵沉默,“等着寒暑假你要是没有妥帖的工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组里作个配角,收入还可以,而且也轻松,就是要跟着跑组。”


    演戏?好新鲜啊,可是她不会啊,如果兼职跑龙套,假期确实可以,不过得是在不耽误学业情况下,她可没有秦梦的脑子和精力能同时兼顾学业和工作,这要是被闻爷爷知道她不务正业,又要训她了,可她没有回绝太直接,只说了谢谢。


    两人吃了饭,秦梦送她回了学校就走了。看着跑车轰隆一声远去,过寝室而不入的人,她也搞不懂,一百个人一百个活法,姓赵的那种人渣不知道为啥秦梦这么出色的人能看得上他,哎,爱情这东西,真是容易让人盲目啊。


    啧,闻予那一堆人就没有一个好人!罗狗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太适合他们自己用了,他们就是太缺少自知之明了。


    还是她,陆丞西,朗希这圈人好,积极向上五好青年,通过贬低渣仔,抬高自己人,她获得了快乐,越想越是那么回事,乐得屁颠颠的上楼了。


    第88章 耀眼的她


    自从上次两人不欢而散, 闻予已经半个月没看到那牙尖嘴利的貔貅了,气也早消了。


    他如今想来那天自己确实有点过了,可是一听到她将自己和黎悦扯在一起, 居然会心焦又有点心虚,他想辩驳但是又无从辩驳。


    听到她把她自己和陆丞西划到一个阵营,而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外,那满脸不屑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映月山那天,她的看他们的眼神和对他的态度,怒火与不忿一时就没收住,想他闻予什么时候这么冲动过。能做出跟人当街动手的事, 她真是有气人的本事。


    气过之后一股难以察觉的委屈涌上心头,凭什么这么说他!别人怎样不代表他就那样,下次她害怕再也别指望他能陪她了, 让她自己吓自己去吧。


    闻予心不在焉的切着盘中的食物, 光切没见他怎么入口。


    “老赵, 你这家店菜品不错啊。”李多乐家里旗下的餐饮服务都是外包的, 自己家的虽很少吃,可外面的没少吃,也算一个吃货行家了, 赵许安这家顶奢料理, 搁他这儿, 国内也算是排得上号了。


    “谢哥几个赏脸了,整这么一摊还不是让哥几个多个消遣的地方,不过看我予哥不大合口啊。”


    贺西风瞥了一眼切了小半盘肉的闻予,笑呵呵调侃道:“阿予最近胃口变了, 喜欢吃清清爽爽的凉拌小蘑菇。”


    众人都是人精, 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有情况?


    “谁啊谁啊?”


    贺西风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红酒,慢悠悠的放下,“那就要靠在座的各位各显神通深扒一下了。”


    闻予到是满不在乎的继续切,“有功夫操心别人的事,倒不如把自己的风流债收拾干净。”


    呦,这是不高兴啦。


    “大家都是关心你嘛,吾家有儿初长成,待字闺中难相逢啊,你接触的人少,哥几个还不是怕你被骗了,帮你把把关。”


    闻予停了手也不切了,拿着巾布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嗤笑道:“总不至于被人抱着孩子上门按着头要给人当爹,养了大半年最后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种来的打击人。”


    论嘴毒他闻予第二没人敢往第一上爬,要是侥幸爬上去了下一秒也得被他随便的三言两语“喷”下来。


    “啧,好好地说这个干嘛。”贺西风皱眉,想起前几天闹出的那事就窝火。


    那女的他根本就没见过,何况他在这方面一向谨慎,他承认自己滥情但跟别人交往时那可都是认认真真的,从没有脚踏几条船的,突然间冒出这么一个甲乙丙丁,闹得他家老爷子都知道了,害得他一顿骂,他说不认识,那崽子也不是他的,没人信,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最后报告出来才算了事。


    闻予拍了拍贺西风的肩膀,悠悠道:“你加把劲,等我们孩子刚落地,你孩子应该都大学毕业了,哥几个到是没啥资格给你把关的,毕竟你经验丰富。”


    “阿予,你嘴这么毒,你家小蘑菇知道么?”


    杠上了杠上了,赵许安和李多乐不插话,后撑着胳膊,瘫在椅子上,一心一意的吃着瓜。


    闻予避而不答。“知道什么?知道你贺大少被人绿了一人饮酒醉?”


    “狗逼,你赢了。”


    贺西风不说话了。


    闻予就是闻予,向来话不多但是暴击率极高,一旦触发暴击轻则重伤重则短命。


    闻予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游一洺大赖赖的冲了进来,“好家伙你们有好吃的不叫我。”


    “叫你家狗了也没叫你,你不说你要去人大么?”


    “我去了,不过没看到嫣然妹妹,她学生会干事忙的很,后天她们理工部运动会,你们去看不。”


    运动会?闻予想起来顾南归也是理工部的。


    “哎呦,我们家一个和尚一个情圣什么时候能开花结果呦。”李多乐拍着大腿拿腔拿调的一副老太太恨大孙儿娶不着媳妇的欠揍样。


    人大秋季运动会是分部举行,主要参与人员也是大一大二大三,南归高中三年跑怕了,去年就没报,但是他们班女生一共就五个,没有人报就太没有参与感了,南归又被逼报了跳高和短跑,还有接力,突然想起了给当了三年牛马的郭书亦,自从朗希因为男朋友吃醋跟他保持距离后,郭书亦跟她都不怎么联系了。


    金秋十月的北城很是凉爽,开幕式结束,各项目就开始进入了准备环节,南归参加的200米、跳高都在今天,100米,400米在明天。


    闻予拿到她参加的项目表时还惊讶了一番,看不出来她还是个运动健将,一时想起多年前的附中校运会,那天看着晕乎乎满脸苍白的人,摇摇晃晃的下一瞬就倒地了,还是他将她抱起送进医务室的呢,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当时还弄了他一身血。


    想到这里他耳根子有些发热,皱着眉满脸纠结的模样,迟到了八百年的羞囧像是陈年老酒莫名其妙的翻了上来,她可真是,真是,不像话。


    谁也不知道站在主席台上眼睛瞄着赛道看的认真的人,脑子却飘远了,想东想西,跑到了八百里外。


    直到广播播报200米检录。闻予问了场地就下了主席台。


    游一洺围绕在季嫣然身前身后的献殷勤,也没在意闻予今天怎么有闲心陪自己来了。


    等闻予找到地方200米已经结束了,费劲巴拉的找了一圈他才看到了喝水的南归。


    闻予本身外表就非常出众,今日穿了一身某家高奢休闲装,眉眼精致,五官深邃,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都透着矜贵气质,是掉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穿过人群时,一堆人小声的问着“这谁啊,这谁啊,哪个专业的。”


    南归正摊着腿坐在阶梯上喝水,旁边正有男生献着殷勤,给她扇风,她就跑了200米,天也不热,没必要,她尴尬的躲了躲,“不用了,我不热。”


    正说着眼角一暗好像被什么挡住了,转过头去,就看到垂眸看着她的闻予,他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闻予看了眼她,又别有深意的瞄向旁边拿着扇子的男生,将视线转了个来回,故作冷淡的说道:“陪游一洺过来看看,听说你也有项目?”


    听谁说的,耳朵够大的。她敷衍道:“嗯,跑完了。”


    不是还有么?一会还有跳高。“那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她一会还有项目呢。“我在待一会。”


    他就说嘛,小骗子。“行。”


    “你不走?”南归看他没走,还在她旁边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了。


    闻予意有所指的看向旁边站着还没走的男生,语气不大好,“我得帮着陆丞西看着点,小心你沾花惹草。”


    呵,真是笑话来。


    “顾南归,这是……”


    为了避免麻烦和传谣,南归就随便说了句“我哥。”


    “谁是你哥?”闻予一时倔劲儿上来了,就不想顺着她的话。


    哼,南归到是无所谓,这种人一直觉得别人都是高攀他的,以为她乐意似的,真麻烦,随意朝他摆了下手重新介绍“我对象他表哥,论关系勉强也算我表哥。”


    “谁是你表哥!”


    这还来劲了是吧?南归满脸不悦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压制,有完没完?


    闻予抻着脖子手掌撑着两侧,前倾着上身,一脸我没听见我不知道的表情,看着远处的人群。


    看他还没有走的意思,南归也懒得搭理他,还以为他是来秋后算账的呢,坐了半天也没见他起话头,就随他了。


    快到她的项目时,她起身去旁边热身,闻予也起身跟了去,看着南归标准的一些列压腿高抬腿踢腿动作,“看不出来你还挺专业的。”


    南归没搭理他继续做着。


    做完热身南归就转了场地,去了体育馆,室内的垫子都已经铺好了。


    轮到她们专业时,南归脱了衣服只穿了半袖,闻予在旁边抱胸站着,一副领导视察的做派,不出意外周围的人又开始小声的蛐蛐,都以为是男朋友看女朋友比赛来了。


    闻予对此也没澄清辩驳。


    杆子架起,参赛者,一个个调整,按着顺序来。


    跳高这项运动业余选手基本不大讲动作标准度还有姿态优美不优美,能跳过去就万幸了,所以为了过杆,各显神通。四仰八叉的,直接撞杆的,大头栽地的,姿势真是丑千奇百怪,看的闻予直皱眉。


    轮到南归,她扎紧了头发,活动腰肢,掂了掂脚,助跑几步一跃,轻轻松松。闻予看着信手拈来满满自信的女孩,无意识的勾起了唇角。


    顾南归的姿势论专业度比不过专业选手,但是在业余选手堆儿里就显得很是出类拔萃。而且她四肢修长,腰肢柔软,每次后仰跃杆时,就像一尾灵动柔软的小鲤鱼,轻轻松松跃过龙门,然后像一片柔软的羽毛一样落在垫子上,?灵巧的翻滚一周,迅速的滚起。


    体育馆看女子跳高的人不少,每次南归跳完都引起一阵欢呼,实在是她动作干净利落又灵巧,助跑的时候眼睛睁的圆圆的,又像一只准备跳跃的小鹿,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很有观赏性。


    她还有这样一面。


    随着高度不断加高,淘汰了一大批人了,只剩下几人还在角逐,南归表情还是很轻松。闻予看着赛场上的她,那样的与众不同,自信又散发着光芒。


    高度加到一米三五的时候只剩两个体育生跟她了。旁边的同学都在喊着加油。闻予抱着胸的手也不由的微微抓紧了。


    南归用视线衡量了一下高度,又站在杆前比了比,走回起点,呼了一口气,绕着小弯助跑几步,下一瞬,一个漂亮的过杆,身姿轻盈。


    周围一片掌声,哄扬声,还有口哨声。


    女孩头发有些松散,额角也浸出了一层薄汗,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想必对自己这一跳的成绩还是很满意的。


    闻予看她终于有了点情绪,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当高度来到一米五二的时候,只剩一个体育生和南归了,其实到这里她已经很知足了,自己只是平时练一下,哪能跟专业人士比啊,只不过仗着自己很有先天优势的弹跳力。


    闻予看她丈量过杆的高度回到起点时略微皱了皱眉,那副认真的摸样让他想起了以前辅导她作业的时候,听不懂又不大敢问他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虽然琢磨不出什么,但是那份认真且专注的模样却总能让他不由得侧目。


    都说男人工作的时候最帅,闻予却觉得此时的她才是最吸引人。


    看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这次的助跑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加速之后纵身一跃,完美过杆。


    一阵惊奇的欢呼声中,就连旁边的教练都拍了拍手,难得,另一位后跳的选手失败了.


    闻予也与有荣焉的笑了,见她从垫子上起身,嘴角带着自信的笑意,灯光下映着脸上点点汗水顺着小巧的下巴低落,活力满满充满朝气的女孩让闻予心咚咚咚的狂跳起来。


    看着她身边同学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的,女孩只是笑笑摆了摆手,拿着瓶水就去了休息区。


    风轻云淡,宠辱不惊,真的很耀眼啊。闻予在旁看了良久。


    看着她甩了甩腿之后随意找了位置坐下,闻予又跟了过去坐在旁边。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运动天赋的。”


    “也就马马虎虎吧。”


    看着她很是自满的样子,闻予闷声笑了,送上了手中握着的纸巾,“擦擦。”


    南归接过道了声“谢谢”。声旁不断有人路过祝贺她。


    看着她笑意盈盈接受祝贺,闻予垂下眼眸也笑了。


    第89章 迷醉的吻


    一两点要吃午饭的时候, 见闻予还是没走,南归犹豫了一番,“你不吃饭么?”


    “你去哪吃?”


    得, 这肯定得带着他了。“走吧,我带你去食堂,要是不嫌弃的话。”


    “不是不卫生不安全么?”闻予似笑非笑得看向她。


    “爱吃不吃。”


    南归日常习惯是一荤一素,今天考虑到废了好些力气,那就两荤一素犒劳下自己吧,看着闻予跟着自己一个菜没打。提醒他:“前面没什么了。”


    闻予在学校也吃过食堂的,味道说不上好说不上差, 只能说勉强下咽。


    二人找了座位坐下,有相熟的人遇到跟她打招呼,看到她旁边站着的人都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你们懂啥啊?会不会想太多, 懂我多付一份饭钱的心酸?


    范静雯和周妍打了饭菜向她招手, 也没注意她还有人一起, 就大咧咧坐在了她旁边, 看到她对面坐了个天仙,两人顿时拘谨起来。早知道她身边有人就不过来了。


    不过她男朋友她们都见过不是留学了么,也没听说两人分手了啊。


    南归看出了她俩的疑惑, 先开了口“我远房………”考虑到闻予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表的不能再表的表哥。”


    闻予皱眉, 怎么听着这么像急不可耐的跟他撇清关系。


    看着闻予没怎么动的饭菜,南归瘪瘪嘴,真是浪费,好心疼她的20块钱。


    吃完饭闻予就先走了, 说明天再来看她这运动健将的风姿。


    可别来了, 是不是还要搭一份饭?


    次日晚间闻予看着手中的报表, 撑着脖子僵硬着转了转,拿起手机一看已经10点了。扣上电脑,准备休息。


    躺在床上一时觉得没什么睡意了,伸手摸过手机,翻着某人的朋友圈,没什么新的,就去翻了相册。看到今天在体育馆拍的照片,女孩扎着松散的马尾,转过头来看着同学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很是动人呢。


    看着看着闻予嘴角勾了起来,满眼的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意。


    因为公司临时有要紧的事,闻予到底是没去成人大,等到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了。


    他刚发了消息问她今天成绩如何,没人回复。


    南归正跟几个要好的同学还有室友聚餐。


    明后天正好周末,大家就喝了点酒,之后又觉得时间早就去了KTV续摊,又喝了点。


    等到闻予电话打来的时候就只有仅剩的周妍还精神点。见南归的电话一直在响就接了过来。


    “喂?”


    虽然一股醉意但闻予一下就听出了不是南归,“你是谁,顾南归呢?”


    “顾南归?哦,龟龟啊,她醉了,你是谁啊。”


    “你们在哪?”


    “我们在哪?我们在哪来着?静雯,静雯!我们这是哪啊?”


    最后稀里糊涂的也没说明白,闻予让她拿给服务员,服务员报了地址。


    进了包房,看到还有两个在鬼哭狼嚎,顾南归已经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叫了她半天也没有醒的迹象。


    闻予无法,架起顾南归要出门,其他醉鬼到是还没忘了同伴,警觉性还在,最后确认好几眼确实是昨天见过的人就让他带走了。


    南归喝的不多,但架不住酒量不好,脚下发飘,他掐着她的双肩,和自己的身体保持的一定的距离,这一路走的磕磕绊绊,东倒西歪。


    闻予扶着她的后背将她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让司机开车。


    又想到包厢里的那群醉鬼,出了事这黑乌鸦肯定要记仇,就打了电话给御园的司机过来送她们回去。


    路上南归并不老实,脑袋丢当的乱咣当,一会外靠在窗户上一会搭在闻予肩膀上,闻予推了一下她换了方向,再靠过来他也懒得推了,过了一会她又坐不住了,上身斜躺着靠向闻予,闻予双手没敢动,南归侧倒着脑袋搭在他的腿上呼呼睡着了。


    瞬间僵硬的闻予身板挺的直直的,也不知道是叫醒她还是就这么由着她。


    眼睛眨啊眨的一时间不知所措,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身侧不敢乱动。


    看着因为急刹南归差点滚下去,闻予下意识的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固定住。待反应过来时又像摸到了什么烫手的物件,迅速的抽回了手。


    心里有点慌张。


    “你慢点开!”


    目不斜视的司机,怪我喽。“是。”


    到了大院闻予掐着顾南归下车,这货嘴里还叨叨着喝不喝唱不唱的,还一边纳闷怎么没声了。


    上楼的时候又是东倒西歪,一不小心就滚到了他怀里,闻予抱着她有些无所适从。


    好不容易将人撂到了床上,闻予抻抻衣角整理整理凌乱的衣服,见她喊着要喝水,又转身下楼给她倒水。


    水来了,叫她也不应,没办法,他只能扶起她的脑袋一点点喂给她,像喂小鸡仔似的,一口没咽下呛住了。闻予手忙脚乱将她扶起拍了拍后背,待她顺过气,看她喷了满身水,又将她放下,去卫生间拧了毛巾给她擦拭。


    毛巾轻柔的磨蹭着她的脸,捋过她的额头,眉眼,鼻梁脸颊,她长得还挺好看的,漂亮而不张扬,很舒服的漂亮。


    一时间看出了神。


    他对她小时候印象不深,只记得以前好像是瘦瘦黄黄的一小人儿,小小的个,十多年过去现在长这么大了,难怪她这么能吃,原来都在努力长个去了。


    闻予想到她的饭量,忍不住笑出了声,顺着她的胳膊又去帮她擦手,捏着她白嫩的素手,想起了好多事,真是一双能干的小手,会做饭,会打架,会做题,还会……按摩,治病。


    擦着擦着,就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大手放在她的小手边比对,好小呀,也好可爱,鬼使神差的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莹白如玉的葱葱玉指,好看极了,自己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她手的衬托下,就没有那么秀气了。


    他试着轻轻握住,松开又握住,细腻软嫩,像暖玉。


    室内只开了床头灯,夜灯昏黄,容易让人迷醉,外面的夜色也透过窗口偷偷的映射进来。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情愫也跟着月光偷偷得蔓延生长。


    他瞧着看着,想着,一时间竟错不开眼。


    见她头没睡到枕头,不舒服的皱着眉,闻予扔掉毛巾,俯下身左手轻轻的去捞她的头,右手去够她的枕头,将人垫好之后才发现两人面对面的距离只有一拳不到,呼吸可闻。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乖巧的卷曲着,小巧的鼻子冒出一层薄汗,两人从来没有离过这么近,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面色红润透着粉,嘴唇……更红润,闻予一时看痴了。


    一时没有防备被身下的人一拉,整个人扑倒在她身上。一股甜香混着酒香从他的鼻腔嘴唇蔓延至大脑,他当场呆愣住,都忘记了推拒挣扎,耳畔嗡嗡的轰鸣声让他彻底从视觉嗅觉味觉听觉变成了马上要五觉尽失的废人。


    现在只剩下触觉,唯一幸存的触觉告诉他,他们做了什么,闻予吓得一把推开了她,心如擂鼓,呼吸急促。看着床上摔仰过去依然睡得跟猪头一样没有半分醒来迹象的人,闻予无措的攥着手,狼狈转身逃也似的回了房。


    巨大的关门声,一下惊醒了南归,“怎么了怎么了?着火了着火了?”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原来是做梦啊,扑通又倒床上睡了过去。


    闻予回到房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绪激荡,缓和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呆呆的坐在床上,闻予发着愣,愣怔间手却好似不由大脑掌控一样,无意识伸到嘴边,轻触自己的唇,他们刚才……亲嘴了?真的?


    茫然过后慢慢的多了一丝无措,最后通通化为羞涩和莫名的欣喜,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欣喜,只是在心里言不由衷的埋怨始作俑者怎么能这样,趁他不注意就占他便宜。


    闻予手紧紧的揪着床单,也不知道是骗自己还是骗谁,外强中干的嘟囔了句“真讨厌。”


    “就会趁着酒醉耍酒疯。”


    “哼。”


    “我才不信你真醉了呢。”


    “肯定是故意的。”


    说到这,嘴角勾起了弧度,手再次轻触着自己的唇,笑的像个怀春的少男。


    不知呆坐了多久。


    终于平静下来准备入睡的人,居然一丝困意都无,脑子里面全是那个吻,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虽然两人只是简单的嘴唇贴了嘴唇,但是这一晚上的心潮澎湃让他难以入眠。


    待他终于睡去后,又在梦中补全了缺失的那一部分,她的唇好软,好水嫩,她的牙齿放肆的咬着自己的唇,他不知道她尝出了什么味道,可是他却尝出了,是甜的,香甜香甜的混着一股酒香,她醉了,他也醉了。


    这一夜,有人没心没肺,呼呼大睡毫无所觉,有人紧张,无措,羞涩,憧憬,各种情绪扰的夜不能寐。


    从此以后又有新人迈入了爱情的门,尝遍了爱情的苦,承受着一切爱情给与的各种情绪,或甜蜜或痛苦,或难过或欣喜,或期待或失落,可更多的是奢望难成的绝望。这一陷就是十几年再也不能自拔。


    第90章 直面内心


    隔天南归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昨天怎么回来的, 稀里糊涂的洗漱完就下楼吃饭了,倒是没有宿醉的难受,毕竟她喝的不多只是酒量太浅。


    饭桌上只有常婶和她, 她也不知道闻予昨天回来了,大院于闻予来说在南归看来就是一个哪里方便就在哪里住的酒店,她很好奇,像他们这种房产遍布的人真的会有家这个概念么?


    所以说房子可以多,但是住处还是不要太多,不然没有归属感,幸福感也不高。


    南归目前的幸福感就是手中驴肉馅包子带来的, 真是永远吃不够啊。


    以后的幸福感就是跟陆丞西能过上买得起房子供得起孩子的日子她就很满足啦,没事攒点小钱,旅旅游,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为幸福生活而奋斗!一大早她就干劲儿十足。


    吃完饭就回房间背书刷题, 这学期她可是要拿奖学金的。


    闻予倒是破天荒的起晚了, 他起床后在房中坐了半晌, 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南归。


    出门时,看到门口的人在弯腰提鞋,闻予垂眸过去在一旁无声的换鞋。


    南归侧头看了他一眼, 随意地打着招呼“早啊。”


    闻予目不斜视冷淡疏离回了声“嗯。”换好鞋就推门而出, 坐在车上, 也没发动,他一直在想着昨晚的那个禁忌之吻,也是第一次正面思考两人的关系还有他的心思。


    自己对于顾南归是什么心思?讨厌到是没有,喜欢?他想否认, 但心中的悸动任他再嘴硬也是掩藏不掉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一年多随着两人接触的越来越多, 他好像真的被她吸引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吃她做的饭开始?还是笑看她状况百出开始?或者是去年祭祖?甚至是更早?


    他只知道她一直傻乎乎缺心眼,自己每次看着她做的那些蠢事就想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啊。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关注一个蠢笨的人。


    脑子一直在想着那人的缺点,心却一直在叫嚣着其实她也不是只有蠢笨,她挺好的,但是单叫他说出她到底哪里好,他又说不出,只觉得她哪怕傻也傻的可爱。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闻予压下脑中烦乱的思绪,回到公司处理完事情又去了研发中心查看项目进度,一天都处在忙碌中。不想去思考扰他心绪的事,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选择逃避这种最怂最蠢的方式来拖延问题。


    晚间去了夜色。看着赵许安身旁的女人,他记得是那人的同学,以为经过上次的事她跟赵许安应该闹崩了,没想到两人还凑在一起。


    她就不恨没有怨言?要是那记仇的乌鸦会怎么做?他想起了那天她在映月山说的话。


    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她那般的决绝果断,又爱憎分明。


    “你喜欢她么?”


    赵许安以为自己幻听了竟然听到闻予问出这样的问题,闻予从来不八卦也不关心别人的事,能问出这样的话,他怀疑他喝多了。


    “喜欢啊,不喜欢我为什么跟她在一起?”


    “你喜欢她什么?”


    赵许安挑了挑眉,这还刨根问底了?“还用问?她长得好看,又身娇体软,识趣懂事。”


    闻予直起身子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赔笑的女人,表示不解,顾南归是长得好看,但是长得好看的人很多,黎悦也长得不算差,他为什么从没受她影响?


    身娇体软?想起昨夜无意揽住她腰肢……闻予尴尬的咳了两声,掩饰自己跑偏的思绪,识趣懂事?那就更扯不上了。她爱记仇又小气又财迷,总跟他对着干,可是他竟然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她这样真的好可爱,而且他不舒服的时候她会不计前嫌,一直照顾自己,她虽然财迷但是从来不会不劳而获,偶尔的小心机小聪明,只让他觉得她是那样生动鲜活。


    而且他知道她对朋友都很好的,譬如对朗家那个私生女,她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车都不舍得打,可那个朗希过生日的时候,她却用各种途径弄到了那人喜欢的童话书的绝版手稿送她。


    他见过她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跟人打仗打的鼻青脸肿的摸样,也见过她挖空心思对别人好的摸样,以前她刚来闻家,还没有这样张扬自信,他只记得她好像做什么都瞻前顾后小心翼翼,那时两人关系算得上是和谐,她对自己也算不错,节日生日都不会落,平日也会……


    生日?他记得她以前每年都会送他生日礼物,都送过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赵许安看着旁边问过话就失了神的人,突然起身话也没说的离开了。


    另一头蒋嘉裕问他干嘛去,他都没回。


    闻予一路风驰电掣的回到大院,查看了自己的衣帽间还有柜子,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又去了他的书房翻箱倒柜找了快两个小时也没找到什么。


    想起来自己年年的生日礼物都是被拉回御园,又驾车回了御园,已经11点多了,管家还纳闷今天他怎么回来了。


    闻予回自己的房间还有书房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只有一些游一洺他们送的礼物,他随手挑拣了几件存放了起来,他又转身去了别墅后面的仓库,这里堆着他历年来所有没拆封的生日礼物。


    按照年龄段分隔开来摆在架子上,他找到十五岁的架子,两大排,后面是十六岁,十七岁以此类推,每年的的架子数量都越来越多。


    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根本不记得顾南归从哪年开始送他礼物的,只知道这两年都没有再收过。


    他让谭母秘书将每年的礼物登记表发给他。开始在表格中搜索“顾南归”三个字,她是从他十六岁回北城起才开始送他礼物的。


    十六岁是一张卡片,十七岁是一套乐高,十八岁没有记录,十九岁是一只C家钱夹,二十岁是一对袖口。二十一岁至今没有记录。他知道是没有再送了,至于原因他心知肚明,两人闹崩了。


    卡片很好找,就在十六岁分区第一个架子上头排盒子里,闻予打开没两分钟就翻到了,毕竟送贺卡这种老土的事也没几个人做。


    闻予看着卡片上手工画,蓝天白云小草,后面是几句祝福的话,“闻予哥生日快乐,愿你学习进步,吃香香睡饱饱长高高,每天都快乐无忧,落款顾南归。”他看着这还比较稚嫩的笔迹,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那时她才多大,十三岁?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觉得送卡片太寒颤,就开始送东西,他翻找十七岁的架子,找了一个小时,翻到了没拆封的乐高,好多年前的款式了,他小时候确实比较喜欢,卧室内至今还放着几个拼好的模型。


    他将乐高放在一旁,打算一会拿回去。


    十八岁没有记录?为什么没有记录,他记得成人礼那天她有来,他还亲自接过了袋子,秘书一般不会漏写,这种人情往来一定会复查两遍以上以免遗漏。


    那怎么没有记录?十九岁的钱夹也没有找到,二十岁的袖口到是找到了


    闻予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是一对方形拱面设计的黄金袖扣,也是那小丫头的品味了,闻予笑着,捏起一只仔细看着,做工还算精致,但是没有logo看不出哪个牌子,款式到挺特别的,拱面上凸起的纹路是太阳照射地球,周围一圈刻着WY,是他的名字。


    只有十八岁的礼物没有找到,闻予放下袖口,叫佣人开了仓库吊顶大灯,就开始拆礼物。


    佣人要帮忙,他拒绝了。他们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什么。何况他不想叫别人知道。


    十八岁那区的货架,他拆了整整一晚也没找到。


    谭雅做完晨间护理端着一杯养生水正出来散步,便看见了从后面库房出来的闻予,“你怎么回来了?一大早去仓库干嘛?”


    “没事,我先上去了。”


    闻予捧着乐高盒子上了楼。


    洗漱之后,他套着睡衣坐在椅子,头发散乱,盖过眉眼,还有水滴顺着发尖儿滴落,刚爬起的晨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照在正出神的闻予脸上,他看着这几件生日礼物,顺手拆开乐高摆弄了一会,又打开盒子捏着袖口看了半天。


    看着凸起的纹路终于发现了点不同,“南归,南归,南……”念着念着拿起袖扣再次凑近仔细一瞧,怔愣了一瞬后是恍然大悟的欢喜,原来是这样,他整个嘴角都咧了起来,迟到了三年的惊喜让他内心抑制不住的冒出一股怎么也压不下去的躁动和甜蜜,他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她的小脑袋瓜一天怎么这么会想啊,竟然暗戳戳的跟他表白?他满心喜悦又有点羞涩,镌刻两人的名字?闻予一眼不错的盯着手上的袖口。


    她以前喜欢自己他是知道的,可不知道她暗地里这样喜欢他,他莫名心里有点小得意,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种很陌生情绪,只是觉得心里满满的愉悦好像装都装不下了,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好像最近忐忑不安一直拒绝思考的那个问题突然迎刃而解,她是喜欢自己的,不讨厌他。


    原来不知道何时起,他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是怕她讨厌自己,而今天这枚袖扣终于打消了他惴惴不安一直竭力忽视的那个顾虑,好像一切尘埃落定,这种感觉就是幸福么?


    如果是,他想要。


    第91章 试着接近


    接下来三天闻予没有回大院, 他一直在找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拆变了仓库货架上的礼物,也没有找到。


    其他的礼物都有对应表。不存在多余出来却没有登记, 或者登记了没有找到的情况,全部都能对应上,也就是说,那个礼物真的不在这里,可是他明明记得是经过他手的,就算不马上拆也会转手递给工作人员。


    他又问了管家和他妈的秘书最后也没有结果,二十岁的礼物都让他如此惊喜, 那十八岁的一定是更特别的,他真的很想知道很想找到。


    他问了成人礼那天的人事安排,查一下那天跟在他身边迎宾的是哪几个。


    管家以为丢失了什么重要的物品, 马上汇报给了谭雅。


    谭雅听着管家的汇报很是不悦, 甚至觉得有点不妙, 她不希望闻予跟那丫头走的太近, 虽然谭家闻家都不需要联姻,可是她也不希望她未来的儿媳妇是毫无背景毫无根基没有受到精英化教育的贫民,虽然她寄居在闻家, 但那也紧紧就是寄居而已, 改变不了她的身份, 不是一个圈子的将来对于闻予也没有多少帮助不说,人情往来,都应付不来。


    又听到闻予叫了五年前在他成人礼上的工作人员问话,有一两个都已经离职了都被叫到了御园。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确实将那天收到的礼物全送到楼上包间了, 绝无遗漏, 就算是丢了,也是在包间内丢的。因为接手的那些东西都是怎么送上去的又怎么装车拉回来的,毕竟一件动辄上百万,丢了谁都赔不起,那天运送礼物时,从搬运到装车周围还围着谭家的顶级安保,全程录像,保持着距离互相监督。


    找遍了也没找到,闻予不得不先撂开手。


    周末的时候他回了大院,顾南归没回来,接下来的一周闻予突然有事忙了起来,一些隐秘的心思就暂且放下了。


    待再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了,天冷了很多,顾南归回来拿冬装。回去的时候实在是太难拿了,只能劳烦小宋叔叔送他了。闻予却说他顺路可以送他。


    南归撇撇嘴,其实她更愿意麻烦小宋叔叔送她,闻予见她撇嘴,笑了,轻嗤道:“怎么,我送你还委屈你了?”


    是有点委屈,他的车可不好坐。“不用了吧,一会我还要麻烦小宋叔叔给我送到三里屯去拿个东西,有点绕,就不麻烦你了。”


    闻予冷笑一声,“巧了我正好也要去三里屯拿点东西。”


    我就是不想做你的车!咋地?来砍我啊!


    想是这么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挑破,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呵呵,那可真就麻烦你了。”


    南归拖个箱子出了门,看到铁门的左手边停了一辆金标小马的珍珠白超跑,“呵呵,可真是不巧了,你这扁扁车装不下我这大箱子呢,还是要麻烦小宋叔叔送我。”


    她刚转头就听到一声“啾啾”声,右手边一辆小飞鹰标志的车叫了起来,“这个够放你的大箱子了吧?”


    看着跟她较劲儿的闻予,南归也不知道他干啥非要送她,又在琢磨啥坏心思呢?说这吝啬的家伙打算坑她油钱她都信的,毕竟200块钱都不给她的人。


    “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从来不倒贴钱啊,到地方你再想坑我,我可一分钱没有。”


    闻予没理她,将她箱子放入后备箱,南归已经坐进副驾驶了,不得不感叹一句,闻家真有钱啊,同款车都恨不得买七个色吧,一周不重样,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天一个色,这个好像不是上次坐过的那个,车内饰不一样,虽然都是小飞鹰。


    闻予上了车见她安全带都系好了,老老实实坐着,像个小学生。他想起了上次追尾那个事。当时她的嘴要是能像现在这么老实就好了。


    车子启动,开了好久,都已经上了长安街了,车厢内还是一片安静。


    “你快过生日了吧?”闻予先开了头。


    “嗯。”南归随口应道。


    “有什么想要的么?”


    南归好奇的瞥了眼开车的人,又转回去看着前方,“没有。”


    话题又断了。


    “怎么会没有,是人就有想要的吧?”


    我想要,飞机,大炮,大别野。


    “那我不是人。”


    噗嗤一声,闻予笑出了声。“你是真能豁得出去。”


    “难不成你要送我?”


    “有什么稀奇的么?”


    那可不稀奇咋地,这么疏远的邻里关系居然有一天问你过生日想要啥?她想了半天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换的?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只缺钱。


    “那我就随便送了。”


    呵,好像以前就不随便似的,南归没回话。


    “真不想想?”


    他真的好磨叽啊。随口说道:“想了你能满足我?”


    这话说的好暧昧,闻予轻咳一声,“嗯。”


    南归扫了一眼这车,坏笑道:“那你借这车给我练车,磕了碰了算你的。”


    闻予看了她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可也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你报驾照了?”


    “嗯。”她不太耐烦跟他唠嗑。


    “怎么不去驾校学?”


    给就给不给就不给,哪那么多话啊,她就是随口一问,将他军,毕竟男生都心疼车。


    “不想借拉倒。”


    “谁说不借了,哪天用我给你开过来。”


    南归不可置信的看向闻予,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只听他继续道:“其实你新手学车还是开操作简单一点的比较好。”


    啧啧啧,心疼了吧。“不用了,我就随口一说。”


    她以为自己不想借?闻予笑了。“你喜欢就好,什么时候用就跟我说一声,不过这个也不能算生日礼物,你再想一个吧。”


    这个都是她随口诌出来的,还想个什么别的啊。


    两人先去了三里屯,南归看他停了车以为他有事呢,可见他停了半天也不下车,有些疑惑。


    闻予食指敲打着方向盘,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你不是要拿东西么?”


    哦哦哦,她都差点忘了,呵呵,可有什么办法,南归装模作样的下了车,走了几步鬼鬼祟祟的歪了歪头用余光看向身后,见闻予也下了车,她怕他跟着她,瞬时提步跑了起来。


    小跑变成大步疾跑,直到跑到拐角一家店铺,看也没看就闯了进去,好家伙,这不冤家路窄么,看见了谁,黎悦和罗膏药,南归转头就走。


    “呵,癞□□见我们跑什么啊。”


    南归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我怕恶心吐了,弄脏人家店面。”


    出来之后看到闻予正倚着车子打着电话,南归也没理会直接上了副驾,闻予听到动静说了没两句就挂了,也上了车。


    见她一脸不高兴问道:“东西拿到了?”


    “嗯。”看到这两个心机婊还真是影响心情,啧,跟闻予沾边的事就没好的,以前不自作多情也不会惹上这帮人,真是悔啊,悔不当初。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到了宿舍楼下,闻予问要不要帮她提上去,南归说不用,道了声谢谢就走了。


    其实闻予一直有话想问,他想问她十八岁那年她送的什么,可是一时又问不出口,注视着她消失的背影良久,前一阵子暂时落到实处的心,又开始动荡不安,那一瞬的开心让他忘记了两人的不愉快过往和如今的关系,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陆丞西。


    南归回到寝室,看到秦梦也回来了,见秦梦朝自己笑,她也打了声招呼。


    等南归刚洗完衣服出来就听到范静雯大声嚷嚷着叫她看学校论坛的一个帖子,帖子标题“新鲜速递——理工院大二某花刚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下面还附赠了照片,里面有她还有闻予的身影,虽然两人都打了码,可是认识的一看衣服就知道是谁。


    “谁啊?谁啊?fpg。”


    “大二,理工,某花,还能谁是。”


    “看这男的身板不错啊,一米九了吧?”


    “看车还有男子的衣着,不能说十分有钱,只能说不是一般有钱。”


    “怎么说?我只看出车是宾利,衣服没看出个啥。”


    “他那手表就够你家一辈子花销了,百达翡丽典藏款,衣服是私定。”


    “哎,被这样一个人包也是值了,有人看到长相么?要是长相再过关,我上赶着给钱,换个思路,不就是我睡他么,鸭店都很难碰到这种极品吧。”


    “楼上的女士请克制/严肃.jpg(加我一个)”


    “排队。”


    “排队+1。”


    “排队+2。”


    …………


    “人家那是她哥好不好,你们在想什么,楼主真败人品,讲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小心被人家哥告。”


    楼主回复:我说什么了?确实是从豪车上下来的啊,有图有真相,我又没说什么,你们自己曲解往歪了想怪我喽。


    “那你等着吃官司吧!”


    过一会再搜显示该贴已删除。


    南归到是没什么感触,这种人多了去了,不过既然删除了她也懒得计较了,只是,哈哈哈好搞笑,闻予被人当鸭子排队想睡。


    “你还能笑得出来?”


    “不然我还哭么,就这么点事,不是删了么,不管他。”


    秦梦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


    隔天上课的时候秦梦坐在她旁边,问她寒假有什么安排,如果还想打工她可以介绍她去剧组演个小配角,挣得比普通兼职多很多。


    说实在的南归有些心动,但是她并不会演戏,秦梦说就站旁边杵着,没几句话,可是她跟陆丞西说了寒假要去看他,本来他要回来的,但是她知道在这边除了自己他没有别的牵挂的人了,何必折腾,正好她去看他;两人可以在北欧好好玩一下,机票钱她攒的差不多了。


    “可能不太行,寒假我要去看我男朋友。”


    “这样啊,那就下次吧。”


    南归很感谢秦梦,她也知道秦梦是想报答她,笑着说道:“兴许暑假就需要你帮忙介绍了呢。”


    第92章 手链风波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 南归的生日也要到了。朗希在川省,礼物却早早就寄了过来,陆丞西本来要回来的, 南归拒绝了,回来要请假还待不了几天,再说寒假两人马上就能见面了。


    今年双十生日,闻老爷子本来打算给她办一下的,但她不喜欢太高调,只说吃顿饭就好了。


    因为不是周末,南归上完课, 下午坐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回到大院。常婶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闻予也回来了,蛋糕是他带回来的, 真是稀奇, 她可从来没想过能请到闻予当座上宾。


    其他人就算了, 她知道闻老爷子有多忙, 其实小辈的生日没必要大张旗鼓太当回事,早上煮个鸡蛋滚一滚就好了,她又不是闻予, 因着闻家的各种关系有避免不了的人情往来。


    闻老爷子直接给了红包, 南归直接谢过, 长辈的心意不可辞,这顿饭吃的也算和和乐乐,她吃了一肚子的肉,心满意足, 然后又吹了蜡烛, 歹了一大块蛋糕, 纯芝士的,真好吃。


    她知道这家的,难订不说还恶贵,以前朗希跟她讲过,一个蛋糕万元打底,真是奢侈,她本来已经吃不下了,可看了这是哪家的品牌后,又硬挤出了点地方给它腾地方。


    饭后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准备消消食,就去了花房浇浇花,剪剪枝丫,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她都快变成园艺师了。


    正修剪着,听到了身后有声响,回头见是闻予。


    “这个给你。”


    南归看着他递过来的盒子,有点莫名其妙,他能带个蛋糕来她已经很惊讶了,还送礼物?这么多年她也没收过他什么正经礼物呀,别再说亲手送的。


    “给我的?”


    “这还有别人么?”闻予语气可以称得上柔和,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生日快乐。”


    “谢谢。”南归抿着嘴,皱着眉,有点为难,勾着手指挠挠头,说实在的她不想接,他们那堆人的饭向来不好吃,东西更是不好收,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不太想跟他们有什么不必要的往来,可是出于礼貌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红宝石手链,做工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合上盖子,退了回去:“心意到了就好了,这个我收不起,你拿回去吧。”


    闻予头一次见到有退生日礼物的,“送出去的礼物哪有退的道理,这个不贵的,你收着吧。”


    怎么可能不贵,虽然不懂珠宝,但她不是傻子,继续拒绝道:“我也没什么场合能戴的到,放在我这纯属暴殄天物,而且收这么贵的礼物我也心里不安,你还是拿回去吧。”见他不动只是直直的瞅着自己,南归就要往他手里塞。


    闻予一把甩开手,本以为她收到之后会很欢喜,没想到是这副情景,那点准备礼物时甜蜜雀跃的心情,现在散的干干净净。


    “送人礼物就没有退回的道理。”闻予有点气,也有点点委屈,他看了好几家挑了好久才选定的,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挑礼物,却没有博得收礼物人的喜爱。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闻予有点不自在的看向别处,故作疏离的说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买给你就是。”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不喜欢?他也太高估她了吧,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女生很少有能拒绝的,她也不能免俗,只是她知道有些能收有些不能。


    “不是,很漂亮,只是我真的不能收。”整个闻家能让她略微心安接受其好意关照的也只有闻爷爷,其他人她真的无福消受也不敢奢求。


    “为什么?”闻予诧异。


    “太贵重了,可能于你来说没什么,但是我没法心安理得。”


    两人有点僵持不下,闻予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别扭的说道:“你不是也送过我比较贵的么。”


    贵的?是啊 ,现在想起来心还疼呢,那时候自己怎么想的,打肿脸充胖子,导致现在小账本上还要多还几笔钱。


    “是么?我都不记得了。”


    他可不信,她这么财迷怎么会不记得,他不自在的眼睛瞥向别处,有点羞涩,轻声说道:“那对袖口很好看,我很喜欢。”


    提起这个闻予心里服帖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他是真的很喜欢。“礼尚往来,你不用有负担。”


    啧,就只有袖口?那个钱夹不是钱?花光了她的小金库啊!他怎么不说?他不要就退给她,挂咸鱼还能卖点钱呢。


    可再好看也没有这个贵啊,反正她就是不想收 ,凭他们这疏远的邻里关系,买个蛋糕是最合理的,而且那个蛋糕价钱也够一说了,他这迟来几年的礼尚往来,是不是反射半弧太长了点,而且她现在一想起那对袖口就想给自己一榔头,本来是要当传家宝的叫她脑袋一热给融了,陆丞西知道不得跟她闹别扭啊。


    “额……你要是心里不安的话,你就把那对袖口退给我吧,这样大家都不为难。”南归亮晶晶的眨着眼睛看向他,能拿回来她就再融回去,或者给陆丞西做扣子以后传给儿女代代相传。“还有还有,那个钱包,你要是也觉得心里不安,你也可以退给我。”南归抢道,生怕他给落下了。


    闻予脸唰的变了,从刚才破天荒的别扭之态,瞬间恢复了以前的冷冽,“送人东西没有道理退回的,这是礼节,相对应的,也没有往回要的,这是基本教养。你能做得出,我却做不来。”说完,沉着脸转头就走。


    她这是被教训了?这是说她没礼节没教养?呵,他有脸跟她谈教养,能把别人送的礼物扔给女朋友狗的,他是独一份吧,真是双标狗呢,哼。


    南归看着手里的盒子,她真的不想要,转身上了楼就放在了闻予门口。


    晨起上学的时候看到门口已经没有了,她安了心,步履轻快的下了楼,“早啊,常婶儿。”


    “早啊南归,对了,李叔早上在草坪上捡到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条手链是你的吧。”说着就擦了擦手从柜子上拿下那个熟悉的盒子。


    她毫不犹豫的否认道:“不是。”


    “那是谁的?一会阿予下来我问问他。”


    南归点点头,不管如何都跟她无关了,她吃完饭,就去搭车了,自打她上了大学,不是特殊情况已经很少坐家里车了。


    闻予下楼的时候常婶又问是不是他的,他看了一眼被捡回来的盒子,没有什么情绪的说了句不是。


    坐在车上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没人要的礼物,愤怒又难过,她为什么这么避之不及?昨天看到门口那个被退回来的盒子时,没有人知道他当时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心里堵的要命,他知道不是贵的问题,她那个朋友隔三差五寄回来的东西贵的便宜的都有,也没见她退回去。


    她过生日听老爷子说那个私生女送了十几万的古筝,也没见她嫌贵退回去。


    就嫌他的贵,自己也真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呵,何必呢。以后他再送她一分一厘的东西,他就跟她一个姓。


    轰隆隆的引擎呼啸而过,元旦闻予都没有回来,两人再见面的时候是腊八那天,闻老爷子叫闻予回家准备祭祖,南归一个外人就没跟着去。


    祭祀完毕的时候闻予也回来了,两人有一个月没见了。最后也不知道哪个手链怎么处理了,不过跟她无关了。


    饭桌上,闻老爷子问闻予假期什么安排,闻予说没有什么安排。闻老爷子又问了南归,南归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去看男朋友,就说朗希寒假邀请她去川省玩。


    闻老爷子问了她时间又让她注意安全。


    饭后,南归拿着水壶一面浇花一面通着话。


    “我查了下年前去斯德哥尔摩的机票好贵啊!来回要两万多,还是经济舱。”


    “你不是小金库攒了不少了么。”


    “也没多少,一年到头忙的脚不沾地,才挣了那么几个辛苦钱。”


    “那你让陆丞西回来呗。”


    “我去他回来不都一样,都是我家的钱。”


    “啧啧啧,真是虐狗。”


    “呵,不是你屠狗的时候了。”


    挂了电话之后,南归又在查看机票,看哪天比较核算。


    “我怎么不知道川省还有一个叫斯德哥尔摩的城市。”


    南归被这声猛的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丢了出去,“你怎么偷听别人讲电话?”


    “你自己大赖赖的在这旁若无人的讲,还管得着别人避无可避的听觉么。”


    南归看着他双手插兜,满脸理所当然的俯视着自己,就没什么心情跟他说话。


    看着要出去的人,闻予开了口,“李多乐后天要去瑞典,反正多拉一个人也是拉,你要是赏脸,就一起去。”


    她是疯了会再跟他们凑一起。


    两天后,南归脸都打肿了,叹着气坐上了李家私人飞机。


    实在是没办法,老天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本来直飞瑞典的航班就不多,她犹犹豫豫最后就剩几个商务座了,价格直接翻了几番,她摸了摸自己不大鼓的小荷包,要倾家荡产的节奏啊。又是犹豫一番,然后最近半个月的机票都没有了。


    哎,算了,她又开始了咸鱼自我劝谏精神,人啊有时候没必要那么要强,大不了给李多乐机票钱。


    南归看着飞机上一群熟悉的面孔,是她舌战群熊的那几个,额,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不是说不来么。”麻将爱好者李多乐在九万英尺的支起了麻将桌。


    闻予打出去一张,没接话。


    李多乐想起昨天闻予突然给他打电话,说给他留两个位置,以为是他转了性要踏出寺庙还俗了,一看这不是游一洺他龟龟妹妹么。


    害的他为了让位置,直接做了恶人,退了两个人,然后这逼还不算完,不要脸的问飞机来客名单,有没有什么爱惹事的,罗伊和宋家人都在他的黑名单上,不许她们上,一副理直气壮不要脸的样子搞得他以为自己坐的是谭家飞机呢。


    只是没想到贺西风要了三个名额一个就是给黎悦的,这……真的不怪他,不过修罗场他还是挺想看的。反正他没说不许有黎悦不是么,哈哈。


    李家私人飞机是波音747机型,空间非常大,光卧室就五个,娱乐区商务区用餐区应有尽有。


    其实谭家也有,据说光这样的就两架,小型执行国内飞行的就三架,只不过闻家身份敏感,闻予很少用。


    赵许安打了一张牌,闲闲说道:“昨个这大爷跟我说要吃我家朝阳区金云顶的那家蟹肉羹,我连夜叫厨子一大早做好送到机场的,怎么不见你上飞机就歹?”


    听着这话,闻予还是不动声色没什么表情,在不远处端坐着的黎悦却瞬间变了脸。飞机爬升稳定之后,她见闻予叫来服务人员,让拿来放在保温箱中的蟹肉羹,全都放在了顾南归面前,见她没动,还亲自动手将盒子一一打开,给她拌好放在她跟前。


    她认识闻予将近二十年,从记事的时候就跟在他旁边,别说对她,就是对任何人她都没见过他做过这种事,她以为他只是性格使然,天生就不善于做这些事,原来只是分人而已。


    他们在一起了?


    第93章 细心关照


    “蟹肉羹?给我来一碗。”游一洺嚷嚷着也要吃。


    “没有。”这时闻予到是开口说了话, 只是一开口就是拒绝。


    游一洺这个吃货可不管,“为什么没有?就让人送了一份?赵许安你够抠的。”


    赵许安不知道具体多少份,早上给经理打电话的时候, 经理问他要准备多少,他哪知道要多少,就说了句随便,可怎么想也不可能只送一份。


    “不是我抠,是闻大公子一口都不舍得给你。”


    “你可真够独的,吃独食被截……”胡字还没说出口。


    闻予一推牌又胡了。


    游一洺气坏了。


    闻予想到早上那个貔貅,一顿就吃了三碗, 到德国还不知道够不够呢,哪来的余粮分给别人吃?


    南归坐在沙发椅上揉着肚子,一不小心吃多了。没想到这飞机上还有蟹肉羹吃, 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可是一想到她自己是资本主义的受益者, 就没那么怨念了, 朗希说的没错,就她俩这样的战时说不定都能混成汉奸。


    正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余光里看到有人坐到了对面, 啧, 又是讨厌的人。


    “好久不见。”


    她们的关系适合说这句?


    见她不理自己 , 黎悦也不觉得尴尬。


    “阿予真是会磋磨一个人的心。”


    看着她又露出那年堵她时候的哀伤面孔。南归打了个机灵,预警信号亮起,脑子里呜呜呜的警报响个不断,危险危险危险!!这人又要作什么妖?


    “生我的气, 就拿你来刺激我。”??南归整一个黑人问号脸的表情。


    还没说两句, 就见黎悦住了声, 一脸凄惶的看向她的身后。南归一回头看到杵在她身后的闻予,额,脸色不大好。


    再转头看向已经泪水溢满眼眶的黎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样两人还在走爱情虐文剧本,没和好呐。


    “额,那个什么,我还有事,我去那边坐坐哈。”她很是识相的给这对痴男怨女让地方。


    闻予一把拉住想溜的人,拽着她也跟着走了。徒留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的黎悦,在那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


    “不要理她。”冷肃的语气中透露着厌烦。


    我也没打算理她啊,你们自己感情出了问题拿我当什么刺激发酵物啊,问过我了没?付我串场钱了么?


    南归被闻予从飞机这头换到那头,不知道是为了个啥,她还是觉得那个位置看外面脖子舒服点。


    闻予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她的手腕时,不动声色的放下她的手,语气也好了不少,看她撇着嘴哼哼,不服气的样子,他蓦地笑了:“离她远点,她的心计不是你这脑袋能对付的,小心再被下套套进去。”


    她不理解,之前还千好万好的两人,转头就变得这样无情,水火不容,不过这事放在闻予身上好像又挺合理的,真是凉薄啊。


    飞机就那么大,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也总是避无可避的碰上。每次黎悦都哀怨的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刨了她家祖坟呢。


    午饭的时候游一洺坐了过来,看着南归面前两碗蟹肉羹,问她能吃的完呢,南归不想理他,直说能。


    看着对面虎视眈眈,她一把端过,将两碗混成一碗,一口都不给他。


    “小气。”


    “你自己想吃就去拿,盯着我的干嘛?”


    “那也得有的拿才行。”


    这飞机都是他朋友的,她不信他一碗吃的都讨不来。


    吃完午饭南归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蒙间有人碰自己的手臂,她被捅咕醒了,心里不大高兴,抬头看是闻予。


    闻予看着吃完就睡的人,跟小猪似的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白嫩的小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被染成了金色,看着她这副乖乖的模样,心瞬时柔软成一池春水,不觉有了几分笑意,柔声哄道:“困了就去里面卧室。”


    飞机上二三十个人,房间就那么几个,哪里轮得到她啊,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换了一边脸枕着,“不用了,我哪都行。”


    “去吧,卧室有床还安静,还要好几个小时呢。”说着就拉着她起来。


    额,其实真不用的,可是……既然有床板自己也没必要非要梗着去忍受不舒服的凳子不是,人有时候没有必要那么逞强,这句话渐渐地成了她最近的处事准则,有点不妙啊,糖衣炮弹真的是要不得,最后一次,她发誓再妥协最后一次,下一次绝对不受嗟来之食!


    闻予将她领到一间卧室,里面居然还有洗漱间,宽敞又豪华,床单被罩全是新的,拉上门确实很安静。


    逞什么强逞强,是大卧室不舒服还是蟹肉更不好吃?


    “你自己将门在里面反锁一下,晚饭记得出来吃,要是渴了就叫人,还可以按这个……”


    南归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的点头,听着他老妈子似的一句接一句的嘱咐,待他终于叮嘱完毕,她锁上门打个哈欠就扑倒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谈谈?”


    闻予路过黎悦停都没停,“还有什么好谈的?”


    黎悦却受不了了,拉住要离去的闻予,怒声质问道:“你和她在一起了?”


    闻予抽回被攥住的胳膊,整理着袖口,满脸不耐烦“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呵。”黎悦自嘲的笑了声。“我以为你天生就是这样不会关心照顾别人的人,没想到只是不会照顾我罢了。”


    听着这话,闻予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膈应,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你是你,我是我,以后就当没认识过。”


    “哈哈哈,真是无情又凉薄啊,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不敢相信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谊你可以丢的这么干脆,眼睛眨都不眨。”黎悦这把是真的寒了心,就是做不了情人,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被人就这样像丢垃圾一样毫不犹豫的丢弃?甚至在对方脸上还看不到一丝的纠结和为难,就像喝水吃饭那样稀松平常。


    “这情谊有或没有,有区别?何必执着。”闻予很是不解。


    一句话打的黎悦愣在当场,看着转身离去的闻予,黎悦最后一问,“就算是贺西风他们有一天得罪了你也会被你这样无情丢弃,绝交?”


    她没有得到回复。


    闻予打了两圈又去打了两把游戏,将另一间卧室的游一洺薅了出来,进去之后就锁了门睡了。


    游一洺在外面骂街,这是什么土匪,一共就五个房间他要占两个。而且明明一米八的大床,三个人都能睡下偏偏他这人怪癖,身边不给人躺,好好地托送成人干嘛,直接托送庙里不好?


    南归被敲门声吵醒,这里人都不怎么熟悉,她也不好意思问谁啊,起身揉着眼睛开了门。


    又是闻予,“先别睡了,一会有时差,到了地方就睡不着了,先去吃饭吧。”


    两人这次见面都没有提手链的事,都很默契的当没发生过。


    二十几人坐在长长的大桌上,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显得真是豪华啊。


    南归跟他们认识但是不熟,她左手边是闻予右手边是游一洺,这游一洺好像得了失忆症,完全不记得上次被她打的事,说他脸皮厚自来熟心胸宽广呢,还是说他没个眉眼高低呢,一直上赶着凑着跟她讲话,问季嫣然的事,她又不熟,反正经过上次的事,贺西风等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


    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晚餐是西餐,看着服务人员转圈的在一旁倒酒填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高档的西餐厅呢。


    “诶,你上次那个怎么不带来了?”


    “哪个?”


    “就是那个叫什么梦的,你托我签她的那个。”


    “她寒假要拍戏没时间。”


    “那你够速度嘛,这就又换了个新的。”


    李多乐和那个她兼职家的老板说这种事都不背人的,当着人家女伴的面什么话都说,然后另一个也是满不在乎,问什么也不藏着掖着,这混乱的男女关系。


    闻予看见顾南归嫌弃的撇撇嘴,勾着嘴无声的笑了。


    黎悦想起了那年生日宴,当时闻予身边还有她的位置,如今真是讽刺。


    他们是夜间到的,一下飞机就有人来接,补落地签的时候。南归很疑惑,“怎么是德国?”


    “过两天送你去瑞典,本来是要去的,后来改了计划。”


    飞机是人家的她一个蹭座的自然不好说什么。剩下的路程她自己买机票去就好了,可用不着人送,她打算一会看看机票。


    几人一个多小时后到了酒店,商量着明天直接去大峡谷。


    拿了房卡快要分开的时候南归纠结了一小会还是上前问李多乐要了微信。


    李多乐正搂着美女的腰准备进电梯,就被人叫住了。像他们这种人的微信没几个人能要到,就是一时干柴烈火浓情似蜜的小情拿的都是单独对外的微信。


    他撩起眼皮看了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闻予,不知道为什么闻予不待见她这次还带她来。又是被老爷子逼得吧,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自己的微信,可这么多人在,算给闻家面子,他拿出对外的那个微信给她扫。


    只见这小姑娘扫完之后道了声谢,然后手机点了几下,一本正经道:“这次谢谢你带我一程,行程费用我按照前几天官网上的机票钱给你打过来了,又加了五百伙食费,还有五百住宿费。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差这点钱,但是一码是一码,我也安心你心里也舒服。”


    毕竟她跟他们真不熟。她哪好意思占人便宜,这要是朗希她得把她姥姥也叫来使劲儿享受个够。


    李多乐眉毛上挑看着转账信息,惊住了。这……转眼看到不远处的闻予动也不动看着他,目光沉沉,好像他做了什么缺了德的事。


    “太客气了吧?”


    “呵呵,是应该客气的,我先上去了,晚安。”南归舒了一口气,这才安了心,她太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了。


    闻予看了一眼李多乐,没说话直接进了电梯。


    “啧,什么眼神,泥马。”李多乐看着这屏幕,收不收呢。


    南归拿着房卡进了门,天爷,好像钱给少了,这500铁定不够啊。早知道先看房再给了,不过,嘿嘿,算了算了,就当赚了吧,这个怨不了她吧?她以为就是普通单间,谁成想是套房,不会房卡发错了吧?


    晚间因为时差她有点睡不着,特别是一想到明后天就能见到陆丞西了,更是激动的睡不下了。


    正想着他呢,视频就过来了。


    “到了?”看着视频中的那个人,陆丞西满满的柔情藏也藏不住,快半年没见了。


    “嗯,好想你啊,谁知道他们要在德国玩,不然今天就能见到你了。”


    “我也想你。”


    马上要见面了,两人现在反而有些害羞的扭捏。


    “你这两天都吃的什么呀。你那有什么好吃的呀。”两人断断续续的唠了半宿,直到南归握着电话睡着了,陆丞西盯着视频中睡得香甜的人看了好久好久才挂了视频。


    “晚安,南南。”马上就能见到了啊。


    第94章 山中遇险


    次日一早, 南归下楼吃饭,一面走一面看航班信息。


    “这么急?”


    南归回头看是闻予,上次听人讲电话这次看人手机, 啧,有点没品。


    “提前看一下,别再没了。”


    “过两天我送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她继续边走边扒拉着手机。


    “跟我出了国我就得对你负责,不然回去爷爷还能饶了我?”


    “em……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再说闻爷爷他不知道我来这里。”


    “先吃饭吧。”闻予转了话题。


    最近一个月他一直在试着调节自己同时也在梳理跟她的关系,在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向来从小到大都有计划有目的有绝对自控力的自己头一次发现有些东西是不可控的, 也不知潜伏了多久,突然某一天某一刻就以绝对成熟的姿态冒了出来,等他意识到时, 根本没有给他将它扼杀在萌芽的机会了。


    它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播了种生了根, 如今已经根系发达枝繁叶茂了, 他试过拔除,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不够坚定还是根已经扎的太深了,难以感动,甚至现在还在以不可控的速度成长。如果哪天进入了疯长模式,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遏制得住, 更不知道最后它是能长成参天大树开花结果, 还是……也许还有其他的出路,他甚至侥幸的想,会不会不久就旁枝斜生了?


    在知道她也是喜欢自己的那刻,他忘了两人的现状, 那一刻只是觉得满足, 头一次深刻的体会甜蜜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可是她现在有男朋友了, 还是陆丞西,他的表弟,虽然两人关系没有多亲近,但是也改变不了两人的关系。


    既然两人错过了就让这一段过去吧,他承认自己也心动了,虽然遗憾不甘,但也只能到这了。


    他会像个兄长一样待她好的。以弥补之前对她的不足和……伤害。


    两人到了餐厅见到的是亚洲面孔穿着制服的服务人员,向他们用中文打了招呼。


    两人随意点了一些吃的。南归刷着陆丞西的消息,说让她先在这玩两天,他被派去别的地方实践要后天才能回来,怕她到了没人接,人生地不熟的。


    “这里的早餐还不错,不过没有你做的好吃。”


    南归的思绪被闻予的话拉了回来,这怎么比,人家这是顶级大厨做的,她当初吹嘘自己贬低外面纯粹是为了赚他钱,至于水平如何她心中有数。


    “呵呵,还行吧。”


    “一会去滑雪场你去么?”


    “不去了,我又不会。”


    “不会可以学,烦心的时候能帮着纾解燥郁的心情,还是项不错的运动。”


    反正也要后天才能回去,来都来了,要不去试试?


    “你,昨天跟李多乐要了微信?”闻予装了一晚上的心事又揣摩了一早上的话终于问出口了,他昨晚见到这貔貅去找人家要微信,离得远虽没听清说的什么,但是也知道一般要别人联系方式就是有结交的意思。


    当时心里相当不舒服,她这算什么?要做什么?把他……他表弟置于何地?


    “嗯。”南归一心一意的吃着饭,她这个毛病是改不掉了,小时候就是个吃货,后来被人关起来的那两年,那家人开心了就给两口吃的,也不多吃不饱,心烦了就饿她两顿,所以后来哪怕去了福利院,她都会珍惜每一粒米,好好吃每一顿饭,顿顿都要吃的饱饱的才踏实。


    闻予好久没再说话,快吃完的时候,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句“李多乐这人,花花公子一个,没有长性,换女朋友换的比吃饭都勤,一脚踏几船都是常事。”


    擦嘴的南归听得一脸莫名其妙,这关她什么事?


    “哦。”


    两人吃完饭在等电梯,闻予又开口了,开始抹黑另外几人了,“贺西风和游一洺也是,别看他们两个平时人模狗样的,其实也没有定性,人也不靠谱,游一洺天天围着那个季嫣然转照样不耽误他跟别人打情骂俏,贺西风喜欢清冷御姐型的,一旦腻了分起手来也是一点情面不讲的。”


    南归一开始以为他是在闲磕牙,现在才听出来是在背后讲究人,闻予平时话不多,可以说是惜字如金,此时像背书一样长篇大论,她还真有点大为震惊,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


    前有塑料姐妹花,现有纸糊兄弟情,平日里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此时竟然背后诋毁起来,也不能说是诋毁,就凭她对他们有限的认知和了解,她觉得闻予说的很中肯。


    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南归明知道事实如此,但是也不好真的说出来,毕竟人家讲究自家兄弟行,外人插了嘴做了不好的评价,那就未必行了,说不定转头就被卖了,再说她也懒得掺和,只一心一意的低头抠着手指,装作好像很忙的样子。“哦”


    闻予看她不以为然,满不在乎的模样,有点急了“你要是……”


    话还没出口,电梯“叮”的开了,是游一洺,“你们这么早?吃早饭?怎么不叫客房服务?”


    鉴于人家都不计较她揍了他,飞机上还笑呵呵的跟她说话,南归也不好意思幼稚的像个小学生,对他点了下头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


    闻予也想进去被游一洺一把拉住了,“走走走你快让你家酒店管家给我安排一下我现在就忍不住来给你家滑雪场来个处女滑了。”


    “那我先上去了你们聊。”南归看他一时半会走不了就按了电梯,原来这滑雪场是他家的啊。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有底气到哪里都能说“这是我的,那是我的,这也是我的。”


    回到房间她回复完手机信息刚想睡个回笼觉就有人敲门,打开门是闻予,叫她准备准备带她去滑雪场,又让人送上了一套滑雪服。


    说实在的她又不想去了,暖呼呼的在屋里待着不好么。


    这两天她姨妈也要来了更不想出去了,不过想到早点学一下基础,到了瑞典也好跟陆丞西多个消遣,想想就去了。


    临走时揣了包卫生棉,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桌子上的两包巧克力还有剩的几粒的布洛芬也揣进了兜里,她姨妈一向不大准时,以防万一。


    她以为两人会先去停车场坐车,谁知道电梯直升顶楼,直升机轰隆隆盘旋在楼顶,她看到一架载了人的直升机盘旋而去,没两分又来一辆,很远么?


    她和闻予上了直升机,一时有些紧张,直升机和乘坐客机的感受完全不一样,轻飘飘的让人心里没着没落的。直升机拔地而起时,她吓得整个人死死抓住扶手,闻予见她紧张的不行不停地拍着她的抓着扶手的手以作安抚,通过耳麦柔声安慰她“别怕,很安全的。”


    半个小时后待直升机掠过一片大峡谷,本已经适应的南归心又吊了起来。


    看着冲入云霄的两座陡峭山峰,白雪皑皑挤出一道幽深的沟壑,他们就在这沟壑中前行,直升机巨大的震动声仿佛自带了个扩音器,轰鸣声响彻整个的大峡谷,回荡的声音形成振幅,两侧附在岩壁上厚厚的积雪不断堆砌着,像被海浪冲刷的细沙一层堆着一层往下堕落,越赶越大,最后细沙变巨浪,嚎啕着从附着的峭壁、山体上轰塌,砰砰坠落,砸在深不见底的沟壑里激起了白茫茫的一片雪雾。


    直升机一时置身于浓浓的雪雾中不辨方向。


    南归吓得胸口揣了八十个小兔子咚咚咚的乱撞,她死死的抓紧了扶手,这是不是雪崩了?但是瞧着驾驶员和闻予都跟没事人一般,看似还见怪不怪了。


    “别怕,看着吓人其实离得很远,本来想让你感受一下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的美景,凶险又刺激,怎么吓成这样。”闻予轻笑了声,而后用德语跟驾驶员交流,而后直升机迅速升起,逃离了这令人恐惧压抑的峡谷。


    再放眼望去就是晴空万里蓝天白云,下面是高低起伏连绵不绝的险峰高山。像纵横交错盘卧小憩的巨龙。


    “滑雪场这么远?”


    “不是,他们要玩极限滑雪,我们先在这边看一下,一会再送你们去滑雪场。”


    闻予见她小脸儿煞白,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南归刚才被吓得还有些没有缓过来,她还是很惜命的。闻予见她状态不佳也不打算再去滑了,准备返程送她回酒店。


    回程的路上,闻予点开平板,拿给南归看现场直播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南归看着一个个从飞机上的跳下俯冲的玩命之徒血压更高了,平时看还没什么,可眼下自己就在机上,而且切的是谁的第一视角,好像就是她自己在跳一样,像全息游戏,身临其境。


    先到的那几个已经开始了,周围盘旋着摄影的直升机,无人机,一直跟拍。滑雪场那边也有在直播,没去的人下注赌谁最先到底。


    画面中的直播视频又切了另一个人的视角,南归看了眼右上角的提示标注着“蒋嘉裕”,滑的是单板,从他的视角看,他整个人是与陡峭的山峰垂直的,看上去跟跳崖没什么两样,跟他的航拍机器又切了远景,只见他玩命似的俯冲下去后面一片片崩塌的雪浪层峦叠嶂般的狂追。


    这些为了追求刺激不要命的玩家,她受不了,将平板递给闻予说自己要睡一下。


    闻予打了卫星电话,那头听说他要返回,一个个都在起哄说他怂了,输不起,他也没理,没说两句挂了。


    南归今天出门右眼皮就开始跳,总觉得今天会有点事发生。


    闭眼没几分就听到警报声,前面驾驶员大声地说着什么。南归被惊醒,本来就有点怕的她脊背僵直的贴在椅座上。


    “怎么了怎么了?”她慌张的看向闻予。


    “不用怕,有我在,不要怕。”他嘴上说着不用怕,但却迅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来给她仔仔细细的检查安全带,安全帽,将她的围巾给她围好,安全帽也帮她紧了紧绑带。再次夯了夯她的安全带,确认她全身无误后才去系自己的。


    可这时已经晚了,前面驾驶员一直在用德语嚎叫,随着一声惊天巨吼,实在太快了,他们都来不及反应,只听“嘭!”的一声,南归被突然的重力一拉,撞地的惯性一怼,身体被勒的生疼,脑子被震得轰鸣。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旁边的闻予像被抽了筋的无脊椎动物,头无力的垂着,血顺着眉骨、太阳穴、下颚缓缓滴落。无力垂挂在身前的双手也被鲜血染红顺着的手背蔓延至手指滴答滴答的滴落,因为室外温度太低,那鲜血还冒着热气。


    她想叫他一声,但是最后也抵不过意识昏了过去。


    第95章 等待救援


    天空簌簌的下着雪, 雪花落在裸露的脖颈,预热融化后的雪水顺着脖颈流进后背,南归慢慢恢复意识, 手指也颤了几颤,眼皮好重,她试着睁开眼睛,可是就像陷在噩梦中的人,想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待意识全部恢复,可以清晰视物时,入眼的便是被强劲外力拦腰折断的树干横穿过整个机身, 断裂的枝丫摇摇晃晃的悬挂着,雪地上也七零八落的碎了满地的飞机残骸。而自己被绑在座椅上,四肢朝下吊在空中。


    南归也不知被这样吊了多久, 只觉得面部充血, 脑子发胀, 四肢也被勒的没了知觉。


    渐渐恢复的神志清晰的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想起来了,她也记起了最后一幕,闻予好像受伤了。


    她扭过头看向左侧, 中间被直穿进来的树干拦着, 她看不太清那边的人, 她试着想从半空中下来可是没有支点,无处着力,最后丈量了地面距离,咬咬牙只能解开安全带, “扑通”一声, 摔在了雪地上, 南归蜷起身子,疼的面目扭曲。


    缓了好久,她爬起身揉了揉身上的摔疼的地方,看着因为她的动作开始颤颤巍巍摇晃的树干,南归不敢耽搁,可四肢一时间不大听使唤,刚站起来准备挪两步腿窝一软“扑通”又跪了下去。


    腿脚也开始发麻,“嘶~”她忍着又站了起来,使劲跺了两下,扶着旁边的树一挪一拐的绕到前方,看着机头都撞散了架,上面那人头都没了,南归嗷的嚎叫一声,捂着眼睛就蹲了下去,开始生理性反胃,吐了起来。


    不知吐了多久,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她不敢再停留,赶紧绕到树的另一边,只看到下方的雪都被染红了,她一时不敢抬头,怕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还没从上一个画面中走出来,好怕看到更可怕的。


    风雪越来越大,南归呼着白气,杵在那,像马上要被砍头的犯人,最终还是要面对的,她闭着眼睛好像抱着要上刑场的决心,攥着拳头,迅速的扬起头,但是眼睛还是不敢睁开,真的好怕看到令人恐惧胆颤的画面。


    她慢慢睁开眼皮,一点一点的,待看到同样在椅座上吊着的闻予,四肢头部粗略的看上去还算完好,她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天知道她到底有多怕。


    “闻予?闻予?你听得到么?”南归仰着头小心呼唤,但是对方一点回应都没有。


    会不会……不会的不会的,她在下面急的团团转,刚从树上下来的她又开始往树上爬,这棵树又粗又光溜,没有树杈给她着力,最终她爬到另一个棵树从相互交织的枝丫挪了过去。


    “闻予?你听得到我在叫你么?”见他还是没有回应,她颤巍巍的摘掉手套伸出手指放到他的鼻息下,颤抖的手指举了好久才终于感知到微弱的气息,她放下了一半的心。


    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可怎么将他放下来呢,直接像自己这样是不行的,他头上身上都是血,不清楚他到底伤了哪里,这样摔下去肯定会二次受伤的。


    南归又爬下树,在树下转了一圈又一圈,在残骸中看到了绳索梯,她立马有了主意,将另一头用绳子固定在一棵树上,又牵着另一头爬了上去,将它缠绕在闻予的腰上死死绑住。又使劲拉一下那头确认绑紧了,就将闻予的安全带扣打开,闻予一下坠落掉在了半空中。


    南归爬下来,解开另一头的绳子,一阵大力差点把她拽了出去,她脚死死踩着树根,身体往后仰着,一点一点将半空中的闻予放了下来。


    闻予一落地她就跑了过去,扑在他身边,轻拍着他的脸唤他,“闻予你醒醒,快醒醒。”


    叫了半天还是叫不醒。南归开始查看他的伤口,轻轻扒拉他的头,头上有一个口子。血液已经凝固,没有再流血,还好还好。


    可是身上就糟糕了,一根一指粗的铁棍刺进了他的腰部,还在滴着血,她也不敢拔,心里好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闻予?”


    还是没有反应,她掏出手机没有信号,又去找卫星电话,可已经摔碎了,飞机失事这么大的事应该会被很快找到吧?


    她决定原地等待救援,毕竟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连最基本的急救都没有条件去做。


    看着闻予裸露在外的手都青紫了,她赶忙过去摘下手套帮他呵气揉手,揉了七八分感受到他的双手有了温度之后,将自己的手套给他套上系好。又去残骸中找他的手套,没找到。只找到两片破碎的毛毡。


    她扯了过来垫到闻予身下,双手揣进兜里,坐在闻予身边,也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会到,她时不时的查看闻予的状况,心里真的很焦急,他一直没有醒过来,她只能无力的守在旁边能做的就是等待救援。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知道闻予的生命也在流逝,她将手凑到他的鼻息下,本来就被冻的红红的手,感受着那股热息都很费劲,只能说明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闻予你要撑住啊,救援马上就要来了,你可千万别有事啊,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向闻爷爷交代啊。”说着说着哭了起了,从刚才到现在,她尽全力的逼着自己冷静,镇定,毕竟这里就她自己,闻予都要靠她撑着,她一定要控制自己不要被情绪影响。


    可是察觉到闻予快不行了,她所有的坚强和自控都像决了堤的大坝,挡不住那不断累积的恐惧,尽数喷发。


    “你别死啊,呜呜呜呜,”


    “你,你要是死了,你爸,你妈,你爷爷,就,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让他们怎么活啊,呜呜呜。”


    “你这人脾气不好,硬的要命,为什么命却不能硬一点呢,呜呜呜,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虽然不是什么祸害,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就…… ”顾南归哭的一抽一抽的,甚至打起了嗝,只顾着低头哭,也没注意到躺着闻予已经醒了。


    看着靠着树根低着头哭的专注的人,他想伸手去碰碰她,但是一抬手就扯动了左肋的伤处,“嘶……”


    南归被这一声叫回了神儿,眼睛红肿的望向正一眼不错的盯着她的闻予。


    她呆愣住了,“你醒了?”“闻予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一连三问,她欣喜的扑了过去,跪伏在他身边,“你除了肚子还有脑袋哪里还疼?”


    闻予看着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人,勉强的勾着嘴角扯出一抹笑,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正睡着,被你哭醒了。”


    南归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刚才真是哭的太难看了,挺丢人的,虽然跟他关系不好,但是平日里熟悉也没有深仇大恨的人真的在眼前没了,还是挺打击人的,她差点就嚎起来了,南归随意擦擦脸,嘴硬道:“还不是怕你有事。”


    “怕我有事?”


    “不怕你有事难不成还怕你没事么。”南归刚哭了一场鼻音很重,朝着他又凑了凑,轻声问他:“你现在到底怎么样,救援应该就快来了你再忍忍。”


    看她这幅模样,哪怕置身于此等恶劣情形,看着她满脸的关怀满眼的期盼,是真的担心自己,心墙被小小的外力撞了一下,那堵本来就不怎么坚固妄想封锁欲望之树的豆腐渣工程此时颤了几颤。“嗯,别哭了,丑极了。”


    闻予上下打量着她,见她完好无损,皮儿都没破一点才放下了心。


    南归抹干净脸坐了起来,一醒来就挖苦人,真是狗性格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但也希望他的身体也能跟狗一样抗造,一定要撑住。


    可是救援一直没来。


    雪越来越大,天也快黑了,落了闻予身上一层,南归倾身轻轻的帮他扑掉。


    见他终于撑不住,眨了眨眼皮,渐渐合上了。


    “闻予?你睡了?”她又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睡过去也好,不然醒着也是忍受疼痛,他醒来之后虽然没叫疼,但是略微一动就眉头紧皱,一直忍耐着,想必很疼吧。


    风雪太大南归趁着天还没黑透,去捡了两块机身掉下来的毛毡给他盖上,又四处凑了几块铁皮在闻予头周围支了一层挡风屏障,见他耳朵鼻子都红红的,又将围脖解开将他连头带脖子包了起来。自己缩着脖子帮他挡正面吹来的寒风,本身他就伤了,如果再发烧就是雪上加霜,只能祈祷他争气点。


    天黑透的时候南归有点害怕,风吹着枝丫嘎吱嘎吱的响,还有不知名的鸟叫,别再说上面还有一个断了头的人,她越想越怕,往闻予身前凑了凑,小声的叫他:“闻予,你醒醒呗,我,我有点怕。”


    南归不是有点怕,她是怕的要死,她也想像闻予那样睡过去,哪怕暂时昏迷过去也好,但是这个天气,风呼呼的刮着,雪不停地下着,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别再说睡过去了。


    这一夜南归差点吓破了胆,闻予醒来就看到一个脑袋凑在他的胳膊旁像个鹌鹑一样扎着头。自己的胳膊也被一双手扒着。


    闻予心软的不行,想叫醒她,谁知一动扒着他的那双手骤然一紧,那戴着防护帽的脑袋更是使劲儿的往他胳膊下钻。


    “鬼来了,鬼来了。”


    原来是在怕这个,他想起来了她胆小如鼠,不过也不是,打起架来可是艺高人胆大的很。


    他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别怕,天都亮了。”


    南归听到声音迅速抬起头看向醒过来的人,再一看天确实灰蒙蒙起来,雪也停了,这一晚上她都不知道怎么熬的,比那年逃跑钻山头都害怕。


    “你感觉怎么样?”


    闻予轻咳了一声,扯动了伤口,不由得闷哼出声,待痛感缓和了下来。才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救援困难,昨天就应该找到了。”


    “那怎么办?是说找不到,还是进不来?”


    闻予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应该是找不到,你别跟我耗了,虽然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具体位置,但想必也很偏僻,这里是阿尔卑斯山脉下的无人区,周围几百公里没有城镇,你现在往外走兴许还有机会走出去,不然跟我在这耗两天没有食物没有保暖装备,迟一点再想出去就晚了。”


    “你让我先走?”南归很是惊讶。


    “嗯,能走出去一个是一个,你在这我们都没有希望。”


    “可是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能走?”


    闻予收回目光,合上眼睛,平静的说道:“走吧,留在这也没用。”


    “我不走,我要是真走了,你若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的。”她不理会他说的,起身看看那一堆破烂还有什么能用的。


    “既然救援找不到那我们就应该自救了。”


    南归围绕着那棵树转了一圈,看着上面的飞机残骸,还是决定上去,最后也没找到什么能用的,只是将两块颤巍巍挂着的铁皮撕了下来,又捡了根钢棍用来砸孔。


    “你做什么?”


    “给你做个爬犁,你现在走不了,就得拖着走。”


    闻予看着吭哧吭哧在那砸孔的人,扯着嘴角说道:“你还会做爬犁?”


    “不会,但是知道下面得光滑。”


    第96章 冲破心墙


    顾南归折断了好几根手腕粗细的木棍, 这几天正赶上降温,现在估计零下十几度,她呼出的白气撩过睫毛发丝瞬时就化成白霜, 裸露在外的手也冻得红彤彤的发痒。


    她哈了口气,搓了搓,走到闻予跟前去解围巾,这时闻予才发现自己围着她的围巾。


    “你什么时候给我围上的?”


    “你昏迷的时候。”


    看着她伸过来的双手红彤的都有些发紫,闻予的心窒了窒,带着点怒气:“你手套呢?”


    南归没有回话,只是咬着围巾一头扯出线头, 开始穿铁皮。


    闻予抬手看到手上套着的手套,沉默良久,那堵本来就不牢靠的心墙开始碎裂, 裂缝中渗出又酸又甜的一种不知名情绪。一时腹部的疼痛都忘了, 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人, 此时他好恨自己为什么动弹不得, 像个累赘般,但是又无不庆幸,伤的是自己, 不是她,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到她这般冷静。


    闻予艰难地摘下手套递过去, 虚弱的说道:“你戴着吧,我不冷。”


    南归看着举过的手套,没有接,“你戴着吧, 我还可以活动活动, 你这样动也不能动, 迟早要冻僵的。”


    “没事的,我抗冻。”他好想过去给她戴上,可此时只能躺在那,挪动不了分毫。


    南归摇摇头,继续绑铁皮,眼瞅着这天要变,接下来应该还有大风雪,只能祈求千万别下的太大,温度别降的太过,不然两人在这种天气中待久了只能越来越糟,何况闻予的伤口再拖下去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后果。


    救援人员快点找到他们吧,其实她心里挺怕的,阿尔卑斯山之前只在书本上听过,如今真的杵在这样荒凉无尽的雪林中,抬头是一片天,低头是一地雪,前后左右除了漫入小腿的雪和望不尽的树林,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现在是又饿又累。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闻予,想必他更难受。


    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的叫,她捻线穿孔的手都饿的发抖,猛地一站起来两眼昏花。就算是一会做成了,估计也没力气拉人了。


    闻予看着摇晃的人,下意识要起身去扶她,上身只是微微一抬腹部撕裂般的痛感席卷神经。


    扶住树干站稳的南归听到闷哼声,快步走到闻予跟前,询问他的情况,看着他满脸冷汗,她一时也顾不得避嫌,揪出冲锋衣下的毛衫袖子赶忙给他擦了擦汗,可不能受风感冒了,不然她可真是没法了。


    闻予深吸着气,看着一脸焦急替他擦汗的人,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时不时刮蹭到他肌肤的手,竟有些许不自在起来,但他知道自己心里确是欢喜的,看着她为自己急成这样,那样紧张自己照顾自己,他羞囧的歪了歪头,不大敢看她。


    南归看着侧了头的人,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太妥当,忘了他不喜欢别人触碰,便收了手,转身去残骸中找帽子,之前就找过了没找到,再扫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自己的他又戴不上。


    闻予察觉到擦着他脸的手撤走了,好奇的转过头,一时竟有点像没被安抚够的小狗,失落的寻找主人的身影,只见那人又回到废料堆前做起了手工。


    见她拉拉扯扯,做了好久,最后咬断了线算是大功告成了,又将剩下的半截围在他的头上。


    闻予耳尖红了起来,垂着眼眸,睫毛颤的厉害,任她给他摆弄,“其实不用的,你自己带就好了。”


    “你可别感冒了,这里连退烧药都没有,你身上还有伤,我们得坚持到救援人员找到我们,或者是我们自己走出去,你的伤不能耽搁了。”


    闻予也清楚,正常来说飞机出事故这种大事,响应速度应该非常迅速的,最迟昨晚就应该找来了。


    南归将闻予挪到她做好的简易爬犁上的时候,见他眉心紧蹙,薄唇微抿,想必肯定很疼很疼的,这时候要是有止痛药……


    南归摸了摸兜,掏出一板药,真是万幸,她抠出一粒递给闻予:“这是止痛药,你吃一粒一会路上没那么难受。”


    说着又去抓了一把雪送到他嘴边,“你含在嘴里,雪化了,再将药喂进去。”


    闻予捏着那粒药,惊诧不已,“你怎么随身带了止痛药?”


    “问那么多干嘛,吃吧,吃不死的。”


    她又摸出那板巧克力,再次感叹不幸中的万幸,掰了一小块递给闻予,“这个也吃了吧,咱俩都要保证身体能量。”


    看着闻予细细嚼了,她也吃了点,将剩下的小心揣在身上,然后找个树墩子坐在那里等他药效发作,等自己缓过劲儿。


    说实在的这点巧克力不够干什么的,她吃完了还想吃,本来就饿的浑身无力,腿抖,真想全吃了,可是不能,谁知道还要在这大山里蹲多久。


    闻予看着支着脑袋小脸儿冻得红扑扑的人,突然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小时候的她,虽然不记得具体摸样了,但是对那个红扑扑粗糙的小脸儿形象还是颇有印象的,毕竟身边他认识的所有人里都没有一个像她那样的,一个小姑娘,比他还粗糙。


    可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单纯的可爱,小红苹果似的,呆呆的在那放空的摸样也莫名的可爱。那时的自己为什么没发现呢。


    “呃……”


    “怎么了?还疼么?”


    闻予只是仰了仰头,腹部的伤口又疼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没事。”


    南归凑了过来,很是担心,他这个不拔不行了。可是身边就自己,没有医疗设备,没有纱布没有药,怎么拔?再说她也下不去手。


    “怎么办啊,你这不能再拖了,外面温度这么低,时间久了也要冻伤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啊,”这是南归第一次抱怨,她真怕闻予出事。


    “没事,别担心,刚只是抻到了,一会药效发作,就没有那么疼了。”闻予温声安慰她。


    “止疼药又不是麻药。”


    看着树枝摇曳,白雪哗哗洒落,南归望着天空。“好像要变天了,不能等了,咱们得走了。”南归挎起绳子拉着简易爬犁就走,可是拉不动的。


    她回头看了眼不动如山的爬犁,转身使出吃奶的劲儿,“eng,eng”的像摩托车发动机一样哼叫着使着力气,挣命的往前使力,整个人都向前倾斜了成45°角了,还是没动,“扑通”一声整个人趴进雪里,灌了一身。


    “哎呦。”


    “怎么了?”闻予听到动静转身想看她怎么了,一动又抻到了伤口,疼的他闭着眼睛,咬着牙,满脸忍耐之色。


    南归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又试了试,自己实在是饿的没力气,这个粗糙的简易设备又难拉。


    “没事,就是拉不动。”


    “你放下我吧。”


    南归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这么厚的雪,你拉不动的,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只是一句随意简单的承诺,听得闻予内心波动,对他而言就算是假的,可是也要比任何情话都要动听,她是打算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哪怕之后的情况两人都无法预估,她都愿意向他承诺,他也信她,可他此时倒希望她能不要固执,可以狠下心一个人走。


    南归又掰下一块巧克力含在嘴里,再很是公平的掰下一块递给闻予,他不想吃,知道这时一点点吃的有多重要,而自己如今就是她的拖累。


    “吃吧。”见他不接,她将四四方方的巧克力递到他嘴边,闻予见她执拗的非要他吃,就着她的手吃到了嘴里。


    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修补完爬犁,南归歇了歇,套上绳子使了全力拉,终于动了,可雪很深,她自己趟着走都费事别说还拽着个快一米九的人,累的她走一回就歇一会,雪灌的满鞋都是,闻予腿太长,这简陋的爬犁根本装不下他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他却没说什么,贴着雪地就这么被拖着。


    闻予躺在简易的爬犁上,听着后面呼哧带喘的声音,心里那堵墙终究是碎了,碎的渣都不剩,他控制不了,也遏制不住内心叫嚣的渴求与欲望,她那样好啊,叫他如何能拒绝得了。


    两人就这样在没过小腿的雪地里趟着走啊走,耳边尽是折断的树枝声,雪已经开始下了,有点冻耳朵,手也有点僵了,南归停下来回的搓着手,搓的有点热度就去捂耳朵。


    眼下宛如夸父的她却不像夸父那样有个目标,面对这没有尽头的雪原丛林,她只能盯准一个方向一头走到底。


    寒风呼啸,南归费力的拖着闻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拉到最后她已经没力气了,要不就放弃吧,俩人在这要么等死要么等援救。


    泄气的想着好像前者与他们更接近一下,她还不想死,还想回去看姥姥,陆丞西也在等着她,这暴风雪熬得了一晚,熬不了三四晚,如果碰上极端天气,半夜睡着了明天能不能醒来都不好说。


    想到这里,南归又继续上路了。


    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金黄月饼似的太阳快落到山那头的时候,南归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木房子,她一时不敢相信,是不是雪市蜃楼?累的两眼昏花出幻觉了?她用冻木了的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真的是房子!


    “闻予,闻予你看见了么,那有个房子,我们有救了。”见闻予没应声,她回头一看,闻予歪着脑袋闭着眼已经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她扑上前,轻拍着他的脸不停的叫他,但就是没有回应。


    她赶紧将他拉到小木屋前,上头挂了一把锁,无法,天寒地冻也找不到石头她又不会撬锁,只能抡起大棒子砸锁头,闻予被砸锁声惊醒,但是神识是模糊的,只看到熟悉的身影在那轮着棒子砸东西。


    是谁?是她啊,他终于支撑不住又昏了过去。


    南归将闻予拖进屋子,这小木房看样子是野外露营搭建的,很小,九平米都不到,她站直了头都能顶到房顶。


    屋内有个小铁炉子,墙边搭了一个六十厘米宽的简易木板床,上面还铺着充气垫子,南归将闻予好不容易拖了上去,就去检查他的状况,只是粗略的查看一番就看到伤口外翻严重,甚至又开始渗血了,而且伤口颜色都不好,眼瞧着是受冻了,一摸他额头,真是祸不单行,最怕的来了,他发烧了。


    第97章 疑似不轨


    这铁棍不拔不行了, 趁着他昏迷……


    可是她不敢啊,这血淋淋的,她看着都头皮发麻, 怎么有那个胆子下手。


    可是不拔……在得不到及时治疗的条件下,迎接的后果就是恶化。再说手头也没有什么工具。她又急又愁,怎么办怎么办啊,要是阿西在这就好了,他是医生,肯定难不倒他的。


    南归呆坐了好久,最终认命, 开始四处打量屋子里有什么主人遗留下的可用东西,发现靠近炉子的木桌上有一个小箱子,她打开翻了翻, 里面有火机, 两半截蜡烛, 还有一点肉干, 刀具餐盘,外加两瓶液体,她拔开瓶塞嗅了嗅, 是酒。


    有救了, 南归等不及, 急匆匆的跑出了门。


    闻予迷迷糊糊中看着跑出去的身影,是要离开了么?正常,他不怪她,反倒是希望她能自己走, 不然两人耗在这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外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到的情况, 两个人都要折在这。


    想是这么想, 可失落也是真的,如果是陆丞西,她会怎么做?也会抛掉他么?


    南归出了小木屋,趁着天还能看清捡了好几抱的树枝木棍子,外面天黑透的时候她关上了小木屋的门,搓着手哈着气,点燃了小炉子,这里有小木屋,那就说明离有人居住的地方不远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她可以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人。


    闻予已经烧的迷迷糊糊得了,这样下去恐怕也等不到她找到人来帮忙了。


    一狠心,她来做吧。


    南归将炉子上的小水壶灌满雪烧开,实在找不到绷带棉布,她背着身将自己的衬衣脱了下来,拿着刀割开口子,撕成一条一条的,扔进煮开的水壶中,煮透了就用木棍挑出来放在炉边烤干。


    而后她凑到昏睡中的闻予耳边,连叫了好几声,见他没有回应,挺好,但也不忘跟他打声招呼:“闻予,我现在要把这个铁棍子拔出来,你要是疼就忍忍,不拔不行了,你同意的话就吱个声,不同意也吱个声。”


    见对方没有反应,“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她掀开闻予受伤的那处,用刀子割开伤口周围的衣衫,整个伤口暴露出来,惨不忍睹啊,她还没动手呢就被吓出了痛苦面具。


    她是做了什么孽,没读医学,大夫的活却没少干,前有正骨大师顾大夫,现有外科操刀手顾医生。


    南归掰开闻予的嘴,提前喂了他一颗止痛药,估摸着一个小时后,点了蜡烛,开始动手了,当手握在那根铁棍上时,她下了好几次决心都不敢拔,见闻予嘴角开始抽搐,她闭着眼睛狠下了心,瞬间用力,将铁棍拔了出来,


    闻予被疼的嚎叫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见身边的她手忙脚乱的不停地给他擦拭着伤口,满嘴的祈祷:“别流了,别流了,求求了,”


    “如果血止住了,我我,我愿意用科目二换你不流血,用今年奖学金换,还有还有一年不吃肉,各路神仙求求了。”


    闻予混沌间不知道她在为谁祈祷,求祝,许愿,只是想到对于无肉不欢的她来说,这惩罚还挺重的,看样她祈求的东西很重要,竟有点羡慕能让她牺牲的人。


    他在那边天马行空晕晕乎乎,南归在这边手忙脚乱快吓哭了,闻予别是没被棍子捅死,到被她拔棍子拔死了吧?那她就杀人了啊!刨除不想承担罪责,她更不希望闻予有事。


    不知道是祷告耶稣管用了,还是许愿大仙显灵了,出血情况渐渐稳住了,她松了一口气,手头也没什么药,只能用酒清洗伤口,当酒洒向伤口时,她面容也跟着疼的扭曲起来,好像疼在她的身上似的,她觉得以后铁定会留下阴影了,甚至还打了一个激灵,这得多疼啊!


    闻予就算是意识不清醒,在梦中也疼的闷哼声不断。


    幸好他迷糊着,不然就算清醒着也要忍受折磨疼痛晕过去。


    消完毒后,南归用烘干的棉布条将他的伤口绑了起来。看到他嘴角干燥泛白,新煮的水晾的温凉后又开始扶他喝水。


    “闻予你张嘴,喝水。”对方紧闭着嘴,喂不进去,她放下小水壶,去捏他的两腮,男人的骨骼都这么硬么,她使劲儿捏了半天,才捏了开了一点点,突然灵机一动,撅了根小木棍,塞进他两齿之间,顺着小木棍给他引水。


    等终于忙完后,当了一天牛马的她又饿又累,可她不敢睡,这是最凶险的一夜,她得时时刻刻关注闻予的情况,屋内烧的小炉子热了起来,南归坐在木墩上背靠着墙,听着外面鬼叫似的寒风吹得塑料的窗户棱子呼呼作响,心也慌得没底,闻予能熬过去么?


    伤口发炎引得的发热,在这苛刻的条件下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后半夜闻予说起了梦话,惊醒了迷蒙过去的南归。


    她倾过身去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可以烙饼了。手下的人好像感受到一丝冰凉直往她的手心靠。


    利用手头有限资源降温,南归想起了姥姥跟她说过的一个土办法,就是……太


    炎症发烧本来就可大可小。她是真的纠结,为什么啊,老天总要给她出难题啊!


    手伸出去缩回来,反复几次过后,南归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再耗下去了,她添了把柴火,将炉子烧的旺旺的,伸手去解闻予的衣裳。


    一层又一层,等要脱里面的衣衫时,滚烫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人睁开了眼,只是迷蒙的瞳孔没有焦点,一副迷乱之色。


    “你……你干什么……”


    南归看着他摆出这么一副引人犯罪的神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虽然这时候瞎想是不对,但是这样一个美男,此时集脆弱,迷蒙,美色于一体,魅惑极了,真是纯欲天花板啊。


    见他攥着自己手腕,还睁着一双通红又无辜桃花眼望着自己,额,那神色,宛如在控诉一个趁人之危的大色魔。


    呵,警觉性还挺高呢,刚怎么叫都不醒,这一脱衣服就醒了,一时之间她邪恶之心乍起,像个逛花楼的流氓,语气轻佻:“干什么?你说衣服都脱了还能干什么?撒手,再不束手就擒,别逼大爷我来硬的,到时候有你苦头吃!”


    闻予使劲的眨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一双平时凌厉此时却纯欲无辜的深眸盯着她看个不停,尽管他知道她是谁,可听到这一番流里流气的言论,还是窘迫不已,慌乱无措的呓语着:“你,怎么如此,粗俗。”


    粗俗你大爷,她是没时间跟他过家家了,冷了语气:“你撒不撒手?不撒手我真来硬得了,到时伤了你可别怪我。”


    那人好像真的在用浆糊般的脑袋思索着,也不知道是想明白了还是认命了,松开了手,脑子歪到一边,一副躺平认命的模样。


    啧,感情真把她当成嫖客了?可要嫖也不嫖他这样的啊,怎么也是她家陆丞西啊,想着陆丞西那身段那脸,她咽了口唾沫,自己满脑子废料在想什么啊,罪过罪过,她是真的心野了啊。


    待衣裳全部解开,瞬时有点打脸,嫖他……也不是不行,还是有些资本的,看着闻予这结实的肌理,精瘦的腰线,啧啧啧,极品极品啊!她今天咽唾沫都快喝饱了,今天算是大饱眼福了,就当闻予付她的工钱吧,不过分吧?医者父母心,希望闻予能懂。


    闻予脑子虽然发沉但是对于周边的声音都是能听得到,对于肌肤触觉也感知的到,就是睁不开眼睛,醒不来,他知道她在给自己拔铁棍,治伤口,喂水,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开始脱他衣裳,她为什么这样,趁人之危?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况且他现在伤的这样重,她竟然在这时对他……


    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很无措迷茫,但是心里却羞耻的知道自己不是很拒绝的,甚至藏了一丝开心,又故作不甘的劝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没办法,无从反抗的,况且她救了自己,算偿还她,就……随她吧,但只这一次……


    当感受到上身有一双微凉的小手在游走时,他顿时头皮发麻,一种熟悉却陌生的感觉直冲大脑,血液沸腾起来。


    他整个神思都集中在那双手上,感受着那双手的揉搓游离,曾经多少次梦中都梦到过这双手,但没有一次像这样来的真切深刻,让他浑身舒坦又战栗不已,萦绕在鼻尖的是一股浓郁的酒味儿,她喝酒了?那她不会喝醉了,转头醒来不认账吧?


    一想到这个,他就想起了那个吻,逼的他强行挣扎着醒来,有气无力的对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南归说道:“你,你别想占我便宜后,不认账。”


    南归正沾着酒给他揉搓着物理降温,搓的她满头大汗,手都酸了,看着手下的人呓语不断,她也没听清,只是感叹他真是烧糊涂了,希望这个土办法有用。


    上身搓完了,她赶忙将烘烤的热乎乎的衣服给他裹上,下身怎么办,腿窝窝也要搓的,南归纠结半天,最后决定大腿内侧就不搓了,撸起他的裤子搓膝盖小腿。


    闻予被搓的不上不下的,恼她怎么这般磨人,为何还不进入正题,迷糊间却听到一句“就是可惜了这副身子给了大白莲,不清白了,要不还是挺有看头的,可惜可惜。”


    她什么意思?她不会得手就不要了吧?她在说什么?她在胡说!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些话反复在脑中回响,刺激着他本来就已经脆弱的神经,一时间堵的他心酸疼酸疼的,他无法忍受她的轻贱,他不是,他没有!


    挣扎中的闻予积蓄了浑身最后一点力气和清明,无比委屈的对她低吼道:“你走开,我不要你碰!”


    南归终于听懂了,还挺佩服他的忠贞之心的,轻嘲道:“还想着给黎大白莲守节呢?你可真是男德棒棒啊,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要不是逼不得已我压根都不想伸手碰你,毕竟我也是有洁癖的。”


    闻予握着拳头,心口炸了,想说什么可最终没敌过混沌意识的侵袭,被气晕了过去。


    南归本来就饿着肚子,这一顿消耗,她手已经打颤了,抖着手塞上瓶盖,就从兜里掏出巧克力掰了一块喂嘴里,数了数还剩六块,也不知道最后是他们饿死在这还是被人找到。


    见旁边的闻予终于安静下来,她也得空眯了一会,“哎,我这什么命?竟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眼睛再一睁窗口已经泛了白,她扶着脖子直起了身子,缓了好一会这才想起闻予来,赶忙去摸摸他的额头,还是烫不过比昨天好多了。


    南归从兜里又掏出一粒药塞进闻予嘴里,给他喂了水。


    这时身下一番潮涌,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闻予听见门声响动,才睁开了眼,他早醒了,只是脑子还有点重,刚才她喂药的那一幕好像重回那年送她回家祭祖,也是他病了,被她照顾,一时间身上的疼痛还有浑身烧的骨头痛都忘了,心里堆的满满当当的。


    过了很久都不见人回来,她是走了么?还是出事了,闻予想起身去找她但是身体却不容他做任何动作。


    清醒了没多久,不知什么时候他又迷糊过去,在渴的不行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好像把自己脑袋抬了起来给自己喂了药,又喂了水。


    混混沌沌间察觉有一双小手又开始浑身上下搓揉他的身子,还嘟嘟囔囔的,话是过了脑子,但是到底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记住。


    直到感觉到有人用小棍子戳他的嘴,有什么东西喂到嘴里,他醒了过来。


    第98章 情根深种


    第四天。


    闻予抬眼看到的便是头发散乱一脸憔悴的人, 正拿着小木棍舀着烧水壶里面的东西喂他。


    见他醒来满脸惊喜。声音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雀跃,“你醒啦,你终于醒啦。”


    此时的她满眼都是自己, 带着不可言说的喜悦和无限的希冀,仿佛自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他好像陷入了一场完美幻象,最近的所思所想所虑仿佛一下子都得到了答复,心也落到了实处。


    闻予想到昨夜满脸通红,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毕竟两人都……那样了, 他不怪她的,尽管她趁人之危,但是他也……也是乐意的。


    一想到两人关系从此不一样了, 他内心那浅浅的欢喜慢慢演变成惊涛骇浪般的蜜潮, 不断地拍打着他的神经, 告诉他这是真的。


    闻予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握住她细嫩的手腕, 轻轻的回了一声“嗯。”


    “你不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我真怕有个好歹,还好土方法真的有效, 这也算天无绝人之路, 要不是遇到这个小房子碰到房主剩下来的东西, 估计咱俩真要交代这了。”南归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种深山大沟寻求刺激了,她不过是被强拉来的路人没想到遇到这么个事。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


    “你也守了一天一夜?”


    南归打着哈欠点着头,颓废道:“能不看着点么, 你个样子, 我怎么能放心。”


    她的情人蜜糖哪怕是砒//霜, 此时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闻予歪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手也没松开,看了一会又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份无法言说的美好。


    “谢谢你。”一句简单的谢谢说的饱含深情。


    南归以为他这还没清醒过来,收回手,捏着自制的小木勺舀着东西喂他,他倒是很乖觉,喂一口吃一口。


    “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得关系我也不可能放任你不管。”这东西能吃么?煮好之后她尝了一口,直接要yue吐了,只是没什么吃的了,想趁着他没什么味觉的时候灌进去给他垫垫肚子。


    可这话听在闻予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双手揪着垫子,嘴角快咧到后脑勺了,眼睛里像含了漫天的星光,亮晶晶的望着南归。


    南归看他这副思春的神态,这……好吃成这样?他发烧烧迷糊了,失了味觉?


    她也饿的不行,一脸怀疑的吃了一口,“呕~”


    待恶心劲儿过去,南归怀疑他在耍她!


    算了,耍不耍的都要吃,她捏着鼻子灌了半壶,这是昨天出去捡柴火发现的,挂着树上的冻干枣,她去年春节回老家的时候带着阿西去山上碰到过,当时还揪了几个尝了尝,挺好吃的,没想到这里也有。


    “你要快快好起来,千万别再反复了,伤口也别恶化,希望能抗到救援人员到来。”南归是真的犯愁,这种事说崩就崩的。


    “嗯,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快点好起来的。”闻予将头转过里侧,别扭的说道。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记得,昨天的一切都记得,只是忘记了她最后说了什么,好像很重要,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再问。


    其实她也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来亲戚了还是冻到了,头疼,嗓子也有点冒烟,昨天又因为是第一天,小肚子像揣了个绞肉机,可是那版药就剩三粒了,也不知道要在这还要待多久,要省着点,轻重缓急,还是得分的。


    闻予看着她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南归没回他,疼痛过劲儿,就又出门了,说捡点木头回来。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两人失联在这片林子已经四天了,好像荒野求生,但是季节不对,这里白茫茫一片,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不过能烧的木头倒是多,她捡了一会,肚子又痛起来,弯着腰缓和着,树上飞来几只松鸦,扑闪在枝头,洒落一捧白雪,直直灌进了她的后脖颈,她抬起头骂了一声坏东西。抖着衣服将没化净的雪抖了出来。


    捡好了柴火捆了捆,便拖拽着回到了小房,看着闻予正费力起身查看着自己的伤口。


    “你别动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缝针,要的话这里也没有那个条件,好不容易不出血了,就别再动它了,哎!”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四天与她来说真的好累好累,好难熬。


    闻予听着她沙哑的声音,一时心疼,“你嗓子怎么了?”


    “可能着急上火,再加上有点受凉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添着柴火,山上很冷,火不能停的,不然屋内温度下降的可快了,这木头房子又不保温,这两天捡柴火都把她累够呛。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闻予本是出神的想着,却没想到居然问出了口,反应过来时,窘迫不已,好在她并没有在意。


    “大好人呗,以德报怨的大好人。”


    怨?两人以前是发生过一些不愉快,此时他根本不想深想,“那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真诚的语气仔细一听,竟然能听出一丝祈求,这要是传出去,他闻予祈求别人一定会比听到闻家倒了更惊悚,


    南归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我同别人向来都是好好相处的。”


    背着光站着的她,和上半身隐在暗处的他,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可从语气中能听出他的迫不及待,“那就把我当成别人吧,我们重新认识。”


    她不知道闻予这刚有点精神头,又在唱哪一出。


    她随意点点头,他爱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吧,不耽误她的事。


    看着壶里面冒着咕咚咕咚的水,南归头也越来越重,真的是感冒了啊。


    这四天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也快到极限了。她喝了水,就打算在地上找个木墩子靠着睡一会。


    “你快上来睡,我起来,没事了。”闻予很着急的让她上来。


    看着他薄唇紧抿着,就知道多难受,“你快老实待着吧,祖宗。”一提起这个称谓,她就想起了那年他在她老家作妖,又想起他坐月子的事,噗嗤笑了出来。


    “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俩在一块到底谁克谁啊,总出事,你受罪我受累,天生八字不合。”


    “胡说!”听这话,他有点不高兴了。


    “哪里胡说?不是我被踩被骂,就是你生病受伤,不是我差点没命就是你差点交代,对,一定犯冲,回去让常婶带我再去看看。”这次要换一家了,上次那个看的都不准。还说她和闻予是命定的姻缘,真是胡吹八扯!


    “封建迷信!”


    “你知道什么?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有些东西要信得,你就说那年我又被踩又被堵着打,常婶儿带我去找人看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意外了。”


    提起这两件事,闻予沉默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上来吧。”


    “我上去你躺哪?算了吧,你现在只能躺着,坐都直不起身子。”南归挑着这小炉子里面的火,往里面又添了些柴火,将晾好的水递给他,“多喝点水吧。”


    南归一站起来整个人开始摇晃。


    “你怎么了?”闻予紧张的坐了起来要去扶她,还没碰到她,就被她按住,“祖宗,你让我省点心吧。”说着扶着他的肩膀不动了,满眼的漆黑一片,耳边嗡嗡的,她知道低血糖犯了,摸出兜里的巧克力,咬了一小口。


    能视物的时候她坐回了木墩上,小心的将自己咬的那缺口掰下,又掰了另一头递给他。


    闻予看着脸色煞白的她,心骤然一紧,不容拒绝道:“你吃!”


    她又往前递了递,“别犟了,每天补充一点能量,才能熬的久一点。”


    “快。”


    看着闻予直直的盯着自己,就是不接,算了,等挨不住的时候再给他吧,又将掰下的那块仔仔细细的包好,揣进兜里。望着被风吹的鼓来鼓去的塑料窗户,她很泄气,“你说,救援还要多久才能找到我们啊!”


    闻予盯着她落寞的侧脸,安抚道:“再等等,快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多久,身体的不适本和眼下的窘境应该让他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分外难熬,可是有她在,竟是满满的安心,甚至对于救援能否找来都一时忘记了,可刚才看着她忧心忡忡,满身疲倦,快要撑不下去了,他真的着急起来。


    虽说他不在,可单凭蒋家在国外,贺家在国内什么影响力?大家都心里门清,协调当地政府救援组织,施压使领馆,都不在话下的事,可为什么还没来?


    闻予忍着疼痛和无力的身躯,硬生生的站了起来,不容拒绝的对她说道:“你去躺着!”


    真是够倔的,那她就不客气了,让他尝尝带伤坐地上的滋味,当时玩笑呢?


    “那你看着点火,你忍耐不住了就叫我。”


    她也是真的浑身难受,又累的不行,倒在气垫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闻予看着秒睡的人,又好笑又心疼,将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上。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照顾自己,哪怕是这种环境,他知道她是很怕的,但是从他醒来那天就没有见她表现出一丁点的恐惧和不安,除了怕鬼。看着她侧睡的背影,小小的身躯却散发着大大能量。


    这次轮到她病倒了,后半夜发起烧来,但是不严重,她就知道这次肯定很难幸免,喉咙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闻予将晾好的水递给她,她到不矫情,咕咚咕咚全喝了。


    闻予也想煮给她东西吃,但是不知道她先头煮的什么,见她睡着了也不好叫醒她。


    南归睡了一大觉醒来胃里空空肚子空空,两人大眼瞪小眼,闻予扶着伤口,轻声问道:“好点了么。”要去摸她的额头,她头一歪躲掉了。


    “好多了。”


    他收回手,没有在意,“你之前煮的什么,我煮给你吃。”


    南归实在是不想动,指了指小柜子上面的一堆干巴巴的皱黄皱黄果干,闻予捏着一颗,脸也皱了起来,跟果干有一拼,他昨天就吃的这个?


    “吃不死人的,我老家也有这种。”


    粗哑的嗓音,还是掩藏不住她生气的情绪。闻予转头看着有点不开心的人,笑了笑,说出的话也带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柔,“好,我知道了。”


    然后就见他拿着小刀削着肉干,又将果干一个个洗了又洗,恨不得把每个枣缝都扒开洗干净。


    南归本来想说不用这样的,山上东西不脏的,可是自己嗓子这样也懒得开口随他去了。


    闻予忍着疼痛,忙活了好久,将煮好的一锅黄不溜秋,灰不拉几的糊糊端给了南归。


    哎,再难吃也要吃,南归捏着鼻子灌了一点就喝不下去了,一时有点懊恼。真是平白无故遭了这份大罪。


    “你那帮狐朋狗友,平时吆五喝六的看着很牛批的模样,一到了正经事,啥也不是,这都几天了,还是你们真是酒肉朋友,你出了事,压根就没人放在心上?”


    不管怎样,这么久了该有点动静了,她们又不是掉进黑洞,进入外太空了,怎么就拖了这么多天?


    闻予知道她心里有火气,看她发着脾气,忍不住笑了,还替她勾了勾沾到嘴角的发丝,哄道:“会来的,回去我就教训他们。”


    南归皱着眉躲开了他的手,话到这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看着壶中剩下一半的糊糊,她实在吃不下去了,以为闻予会倒掉重新做,毕竟他洁癖的要命,别说吃别人剩下的,就是别人碰他他都要一脸嫌恶的躲个两丈远。


    上一秒还在吐槽他的洁癖,下一秒就见他咕咚咕咚一口气灌掉了剩下的粘果子汤。


    额,非常时期,洁癖病也能治好。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满心恋慕


    就这样两人在这个小屋子又熬了三天, 熬到最后那一点巧克力都没了,肉干还有两条,闻予的伤口也不知如何, 他醒来南归也不好查看了,每次问他他都说好,每次要给他换绷带都说不用了。


    第七天。


    两人将最后的一点口粮吃完,晚间南归抱着腿。下巴抵着膝盖,安安静静的坐在木板床上,看着窗外的漫天风雪,出奇的是这种恶劣的天气竟然还有月光, 密实的鹅毛大雪像倾盆倒下来的泡沫,连着天地宛如一张巨大的幕布罩着这座小房子不见天日,伫立在旷野中显得孤寂无边。


    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人, 在无望的等待中一点一点的消耗着希望。


    “第七天了。”


    闻予在煮水, 看着双眼放空的人, 扶着墙弯下身子一步一步的挪过来, 坐到她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她。毕竟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救。


    “回去后,你第一件想做什么?”


    她认真思考了下,“去吃涮羊肉。”


    看着这个简单吃货, 闻予想抱抱她, 胳膊拢了上来, 可就是不敢去抱,握成拳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准备鼓起勇气拢上去的那一瞬, 见她侧过了头枕着膝盖望着他, 吓得他立马转头目视前方, 手也以迅雷之势放了下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慌张不已。


    “你呢?”


    “什么?”


    “你想做什么?”


    闻予脑子空白一直想着刚才没有得逞的拥抱,压根忘记了之前的话题,以为她发现了,色厉内荏,强行狡辩道:“我,我想做什么?我没想做什么啊!你在瞎想什么!我就是看你情绪不好想安慰你,你别想太多。”


    虽然最开始是她主动的,但事后她却只字未提,她是不是又要耍赖?他不能上了她的当,肯定要让她先说!毕竟便宜都她占了。


    闻予慌张的站起了身,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头顶,一时狼狈不堪,可也不敢回头,只能佯装无事快步窜到炉子边看水,结果忘了是已经烧的滚烫的开水,直接徒手去提,说时迟那时快,滚烫的水壶被闻予条件反射的甩了出去,只听呜嗷一声惨叫,闻予心都凉了半截,回头就看到南归捂着脸,他懵了。


    “烫到了?快给我看看!快点!”闻予一时情急使劲拉下她的手,左边脸一片通红,还起了水泡,他心里咯噔一下,难受极了,很疼吧,自己怎么这么毛躁!!


    “怎么办,怎么办,这里也没有药。”他赶紧起身去外面攥了一个雪球用自己的衣角包了按在她脸上。


    “还疼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看。”冰敷也没什么用,她的脸还是红红的,水泡越来越多。


    疼过那一阵,冷敷过后凉的只剩下麻,“你干嘛呀。”南归说着说着眼泪在眼圈里面打转,可她就是使劲儿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还疼么,有多疼?你别忍着,想哭就哭吧。”闻予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平时耻笑别人蠢笨,轮到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他恨不得这伤落到自己身上,其实他自己五指也烫出了泡,可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顾南归,自己的伤根本就没注意。


    南归捂着脸,低着头,真是八字不合啊,再跟他待下去自己命都没了。“救援人员到底来不来了。”


    闻予史无前例的对那几个平时咋咋呼呼的人有了怒火,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来的这群人什么背景身份他是知道的,要说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他真是不信。回去有一个算一个挨个算账。


    “应该快了。”


    “又是这句话。”


    她说的没错啊,这几天翻来覆去的这句话,别说她听烦了,就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可除了这句他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闻予看着低头嗫喏的人,心里又愧疚又怜惜想也没想的就要抱住她想安慰她,南归觉察到他的动作,往旁边坐过去,躲开了,“你快离我远点吧,咱俩八字不合,不是你克我就是我克你。”


    他半拢的姿势僵在原地,虽然生气但最后也只能压下,“胡说八道。”


    风雪从狭小的窗户吹了进来,接连几天的大雪估计救援难度更要加倍了。


    闻予看着身旁蜷缩抱膝的人,知道她内心恐惧,如今脸又受了伤,肯定更难捱了。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一直忍着没有发作,真是倔强。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们这群人,都是没有吃过苦,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绝境的,算是顺风顺水长大,他敢说但凡随便挑一个他认识的人过来,都没有她做的好。


    以前听过她的经历,也都是爷爷说的,他虽没什么兴趣听,但也记了那么几耳朵。


    “你之前是被人收留的?那家人待你好么?”


    南归听着他这样问,很是不解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现在待着也是待着,聊聊天。”


    想起7岁那年的事她都快忘了,南归缓缓抬起了头,瞧着窗外飘进来的雪花落地就没了踪影,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闻予以为她不会再回答。


    “不好。”语气中透着明显的落寞。


    “而且我不是被收留的,是被他们拘禁的,他们不让我走也不帮我报警。”


    “为什么。”


    “好像是他们没孩子吧。”


    “那应该会对你好些的。”


    “没有,平日里动辄打骂,饭也吃不饱,还要干活,后来那家男的要对我做什么的时候,两口子打了起来,我趁机逃了出来,我还记得那天是除夕,天好冷,也好黑,我跑到山上不敢出来,走了一夜的山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小哥哥带我进了城报了警。”


    如今说的轻描淡写,像在陈述别人的事,可闻予知道那样小的年纪,还这么胆小的人,是怎么走了一夜的山路逃出来的。


    好心疼,他们家若是早点能把她找到就好了。


    “那时很怕吧?”


    “嗯。”


    “在福利院过得好么?”


    “好也不好吧”


    “怎么说?”


    南归没再说话了,闻予知道她不想说,便也没再问。


    两人只是无声的看着窗外,一时安静的屋内只能听得见风声和炉子里面柴火燃烧爆出的噼啪声。


    第八天。


    晨起,下了一夜的雪停了,门都被雪堵住了。


    “你要去哪?”闻予醒来看着正推门的人问道。


    “柴火没了,果干也没了,我去外面找点。”


    “一起去。”


    “你的伤口好了么?”


    “嗯。”闻予将还剩一半的围巾仔细给她围好,看着她略微红肿的侧脸,她小手忍不住的上去扣水泡,被他一把拉下,“脸不要了?”


    “又疼又痒的。”


    “那也不能碰。”


    围好之后,便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你在这待着,我去。”


    “你知道是哪种果子?你能找得到么?”


    闻予不说话了,最后两人一起去的。看着他一路上扶着腰,南归就知道他伤还是不大好,只不过他一直忍着也不让她看,只当他轴病又犯了。


    两人趟着雪走了百十来米,还记得来的时候周围的雪才还不到膝盖,这几天下了好几场大雪,现在已经没到了大腿根,很是难走。


    好在这种果子比较多,这一片林子随处可见,不用走太远,闻予身高腿长手也长,轻轻松松就能够到,不像她之前还要爬树上摘。


    不一会就摘了一兜子,南归看着兜着的果子干,心里有了点底,哪怕就是再难以下噎,有东西进肚子,靠着这个也能多熬几天。


    闻予看着乐呵呵的人,就这么几捧干果子就能一脸满足的人,见她眉眼弯弯,情绪好了很多,自己也被感染,笑着说道:“我们多摘一点,以后风雪大了也不怕了。”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在这要过一辈子似的。”真是乌鸦嘴来的,他不知道好的不准坏的准么?


    一辈子?这样一辈子?是挺难熬的,他瞥了一眼乐呵呵数着干枣子的人,竟然荒唐的想一辈子他是乐意的。


    回去之后,她还能这样待自己么?他,不想回去。或者回去以后没有别人也好,就像这样只要有他和她就够了。他可以努力摘枣子她乐呵呵数枣子,或者她不喜欢枣子,喜欢钱,他就努力挣很多很多的钱,那她肯定更加乐呵呵的数钱了。


    他晃了神儿,开始憧憬着那不存在的虚无缥缈的画面,很美好,美好到让他一时顾不到别的,冲动的想要不顾一切问上一问。


    “那,你愿不愿意……”


    “南南。”


    闻予鼓起勇气想问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一声饱含惊喜、不敢置信、失而复得各种复杂情绪的呼唤。


    正颠着枣子的南归也愣住了,机械的抬起头,看向声音来处,竟看见了自己朝思梦想的人,这是在做梦么?


    “南南。”


    终于确定不是在做梦,她杵在原地,却没动,看着慢慢走向她的人,突然间就觉得好委屈。


    这么多天无望的等待,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疼痛折磨,除了开始以为闻予死了,之后再难熬都没能让她落一滴泪,因为她知道哭没用,没有关心她的人在身边,她哭给谁看。


    此时见到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陆丞西,她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抬脚跑向她的依靠,扑向他的怀里,终于放声哭了起来,好不委屈。


    闻予看着飞奔过去的身影,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听着那好像诉说着无尽委屈的哭声,心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拧啊拧,攥啊攥,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陌生的闷疼由那一点慢慢席卷全身,蔓延至每根神经,他不懂为什么他此时这样难受,他得救了啊,救援来了啊,可是他好难受,自己好似这散落一地的干枣子,被遗弃,没人要。


    这时有人也扑了上来抱紧他,哭了起来,“阿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我这几天快急疯了……”


    他此时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别的人,也听不到外界的其他声音,只能看到眼前紧紧相拥的男女,只能听到刚才还跟他乐呵呵摘果子的人,说一辈子的事,现在却在别人怀里哭的委屈又伤心。


    这么多天,不管是面对突然的变故,恶劣的环境,艰难地生存,还是生病烫伤,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如今却哭的泪人一般。


    好像上一秒天堂下一秒现实,还好最起码不是地狱,不是么?


    可闻予就是一时转不开了,胸口持续的闷痛,疼的他呼吸困难,他揉着胸口弯下了腰,黎悦以为他哪里受了伤,忙问他怎么了,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是难受。


    贺西风等人见状赶忙上来扶住闻予,医护人员将他扶到担架上,紧急转移,闻予歪着头躺在担架上,直直的看着那对依然旁若无人抱在一起的男女,她一眼都没有看过来,甚至忘了还有他这么个人……


    第100章 心酸难耐


    柏林医院高级病房中, 经过一些列检查和治疗,闻予的情况比较麻烦,伤口已经发了炎, 虽说处理的手法不是很合乎标准,但是在那种环境下急救做的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只是后面感染恶化了,要住院一阵子。


    闻予看着淌眼抹泪的黎悦,心情很是烦躁,让她出去,她说不, 谭雅一听说他出事,也立马赶到了柏林,见他对黎悦没有好脸色, 严肃的斥责了几句。


    “我想安静。”闻予闭着眼睛无视着外界的声音, 只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谭雅也知道他要静养, 无法, 拉着黎悦出去了,贺西风几人在外头听说他想休息,就没有再进去打扰他。


    这次的事故把众人真的吓得够呛, 当时听说有架直升机出了事故, 返程途中失去了信号, 他们最后一对人数,少了闻予。


    因为天气恶劣,又因为信号受了磁场影响,根本找不到确切位置, 他们联系使馆协调当地救援和政府, 差点将整个阿尔卑斯山翻了过来。每过一天几人心就沉一分, 待到第三天的时候两人的生存的可能性越来越低。


    第四天的时候才找到坠机地点,当时几人的心都凉了,当看到只有机长的时候,众人仿佛劫后重生。


    不光是因为他们感情在,闻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谭家又指定他接班,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闻谭两家不知道会迁怒多少人。


    待所有人走了之后,闻予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听说顾南归在隔壁,她的脸怎么样了?身体检查的如何,这么多天手的冻疮又犯了。因为十分惦记着就起来了,披了衣服就出了门。


    可一时又不知道见面要说什么,他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才捏了捏拳准备进去,他本想敲门又怕她睡着了惊醒她,只轻声问了句“顾南归,你睡了么?”里面没人回,他慢慢推开门,冲击着他神经的画面将他钉在原地,这一幕他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床上两个人拥在一起吻的难舍难分,当时他在想什么?什么也没想,脑子里空空的,耳边嗡嗡的,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好像都能听到撕扯一点点蹦裂开的声音,他不知看了多久,两人还没有分开,甚至两人已经滚到了床上,他大口吸着气狼狈的逃离现场,门嘎哒一声惊醒了迷醉的二人。


    两人立马弹起身子坐直,慌张的看着门口可没见到人,应该是风吹的,恢复冷静和理智的二人对视了一眼,满脸通红,虽然是情侣但是好久不见,一上来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冷静下来真的很难为情。


    南归是思念如火加上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和委屈,一下有了情倾诉的对象,陆丞西是失而复得无以言表的感激和喜悦,天知道他这几天经历了什么,他好怕她出什么意外,好怕就这样失去她,他的人生现在除了她没有别的在乎的人了,甚至曾经的心结学医的梦想也被她影响到如今只是想学好本事将来好好赚钱买房子过二人的小家。


    他本来是悄悄过来给她惊喜的,可是到达酒店发现酒店内多有人都乱了套了,才知道她的那架飞机出事了,当听到这个消息是他眼前一片漆黑,心也停滞了一瞬,可是他知道他要撑住,在场的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上面还有阿予,而她只有他撑着,所以他不能倒。


    刚才医生走后他再也压制不住这几日的恐慌,只能以最直接方式诉说自己的思念、后怕与喜悦,他真的好怕失去她,不敢想象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自己应该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本来这世间予他的就不多,如若唯一的真实快乐、期待没了,往后余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陆丞西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好好的,不然我没法好好的,答应我。”


    这话让南归听得心酸,慢慢的眼睛泛起了红,灼灼的看着眼前憔悴的人,好像比自己这在大雪封山中历经八天野外求生的人都憔悴,她好心疼,温柔的抚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看的那样专注,好像要将他印在自己的灵魂中,摩挲的他的凹进去的脸颊,也无比认真严肃的说道:“不管将来我们谁发生意外,另一个人都要好好的,答应我。”


    她轻轻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再次要他的承诺:“答应我。”


    良久,他道了一声:“好。”他永远也无法拒绝她,如果是她所盼,再难他也愿意去做。


    这满室的温馨只属于二人,仿佛没有任何人可以插入进来,任何人。


    闻予慌乱无措的直冲冲的跑到走廊尽头,竟一时想不起自己的病房在哪。


    胸口好闷啊,有点透不过气,他掰开窗户把手,一阵寒风迎面打在他的脸上,闻予站在窗前无知无觉的承受着寒风的洗礼。


    真的好闷好难受,他用力捶了几下胸口,他们怎么能这样?一想到刚才的画面他突然升腾起一阵恶心,想吐,顾南归竟然允许别人这样对她?


    他们,他们竟然毫不避讳的那样!?不知平缓了多久,只知道脸都被吹的没了知觉,难受过后就是越想越怒,手也跟着抖了起来,他一把按住,可怎么按还是抖,他得让人再检查一下身体,最近心口总是不舒服。


    终于稳定下来,闻予面无表情的回到房间,盖上被子平躺在床上,可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一幕。


    他们也亲过的,那天夜里,她喝醉了借着酒意对他耍酒疯占他便宜,他们还在木屋做过比这都亲密的事,可她之转头就能跟别人这样!水性杨花,勾三搭四,不知廉耻,他把能想到的词通通用在她身上,但还是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与憋屈,她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亲别人?


    整颗心好像泡在了陈坛酸菜缸,又酸又臭。


    她前脚还说一辈子,后脚就跟别人混在一起,女人的话不可信!


    他捂着伤口翻了身,想到了两人在荒野雪林中的那八天,她对自己那样好,有吃的可着自己,谋生的活自己一个人干,给自己治伤,冰天雪地拉着自己走了那么久也不放弃,可为什么转头却跟别人好了?她不是喜欢自己么?为什么?


    他一时想不开,她不想跟自己好么?那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还是她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好?不会的,没见她怎么对贺西风他们,她对自己还是特别的!是陆丞西!对!是他勾引了她!


    闻予转不过弯的脑子现在急需一个定心丸,一个开解自己的理由。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隔天醒来的时候,贺西风几个在,说了这次的情况,还开玩笑说他大难不死必将桃花开,毕竟他现在什么都不缺,福气对他来说再有也是锦上添花。


    闻予洗漱之后,坐在床头百无聊赖的听着他们闲扯,时不时的瞟着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贺西风向来观察入微,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心思,怕不是在等什么人吧?


    “黎悦下去买饭了。”


    闻予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更是范围,嗤笑道:“明明可以叫人送上来,何必呢?”


    无情冷漠语气听得贺西风都觉得不是滋味儿,三人算是真正相处时间最长的,毕竟在南市的时候,李多乐和游一洺都不在身边。


    “你也别这么说,这次你出事她快急疯了。”


    “风子,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我的脾气,都出去。”闻予不咸不淡的出声赶人。


    几人面面相觑,得,又触了这位爷的霉头,这贺西风也是,什么时候也开始不灵光了?知道这位爷犯忌讳呢,还往上踩。


    贺西风想起来闻予在黎悦出国的时候就表明了态度,可是黎悦不知道啊,当局者迷,明明知道闻予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在他的底线上蹦迪不说,如今更是踩在他的雷点上,闻予最讨厌纠缠不休。


    出门的时候正看到身上还带着雪花的黎悦拎着饭盒要进门,被贺西风一个拉扯,带了出去。


    “放手吧,以阿予的脾气,你们两个不可能了。”


    黎悦怔怔的看向贺西风,她又何尝不知,但是她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凭什么青梅竹马将近二十年,在谭姨那里她也是被默认儿媳妇的第一人选,为什么如今落到这种地步?


    顾南归!顾南归!如果没有她,她和闻予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好恨。


    闻予吃过佣人送过来的饭菜就一直坐在床上,或翻书或处理工作,时不时的瞄一眼门口,除了进出的佣人还有偶尔来探视的朋友,就没有别人了。


    那人真的这么无情?看都不来看自己一眼?


    千呼万唤中,门终于开了,闻予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口那人,在看到她身后的陆丞西后,那份期待的心情也没剩多少了,他转过头,懒散的靠着床头翻起了书。


    “检查结果如何?没有大碍吧?”陆丞西先开口道。


    闻予瞥了一眼顾南归,应了一声“嗯。”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两天。”


    “谢了。”


    两人虽是表兄弟但是从小长不在一处,接触的又不多,所以感情也不怎么深,说实在的还赶不上他跟贺西风那几人。


    一时无话,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人开口,他憋不住了。


    “你脸怎么样了?”


    见他问自己,南归到是没他想的那样多“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还疼么?”


    “不疼,就是有点痒。”


    “千万别抓,忍住了,不然就算不留疤,印子也要好久才能退掉。”


    “这你都知道?”


    闻予掩饰性的咳了一声,别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心虚的人听这话就会以为她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他是偷偷问了医生的,又在网上查了好多被水烫伤怎么处理,恢复情况,注意事项,后遗症等等。


    南归看着他这里好多水果,还有超大个的车厘子,个头都快赶上乒乓球了。


    “还有这么大的车厘子?这是模型么?”


    闻予和陆丞西同时笑出声,陆丞西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一会我买给你。”


    “咳咳,这里有,还用买什么,反正我也不吃,你吃吧。”


    南归也知道像他们这种顶级人探病送的必然是顶级货,而且这么多他肯定吃不了,再说以他的身份出院也不屑于拿走,是啊,不吃就浪费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扒开左一层又一层包装盒,拿着小盘就要去厨房洗。


    闻予喊住了她,她的手不能沾水的,听说冻得挺厉害的,赶忙制止道:“让佣人去洗,你手不能沾水!”


    别说闻予还挺细心的,待洗好了端上来一大盘,她捏起一个尝了尝,肉质饱满又脆又甜,真好吃,顺手就喂给陆丞西一个,喂完了还一个劲的仰着头问他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陆丞西见她这副吃了好东西期待认同的小孩模样,眉眼笑的人看了都发甜,纵容的她问一句他答一句,“好吃。”


    两人你一颗我一颗,完全忘了病床上的闻予,闻予脑中又回想起昨天的画面,心绪难平,手又开始抖了起来,尽量控制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出,去!”


    嗯?南归诧异的看向他。


    闻予闭了闭眼,“我累了,想休息了。”


    顾南归识相的拉着陆丞西出了门,然后又杀了个回马枪,闻予以为她终于想起还有他这么个人了,就听她问道:“这个草莓你还吃么?”


    闻予木木地看着她,看的南归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她勉强也算个病号,但是空手来本来就不讲究,还连吃带拿的,本来都要缩回头去了,就听到闻予咬着后牙槽声音低沉:“拿走!都拿走!”


    额,算了,她还是能看的清好赖脸的,一会让阿西买点礼物意思意思,一些必要的人情往来表面上的功夫还是不能省的,这不她提溜了十个胡萝北来,让人挑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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