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彼此交付
闻予看着那盘没吃完车厘子, 还有被那人心心念念惦记的草莓,一把火冲上天灵盖,大力一挥, 噼啪哐当之声响彻整个房间。
佣人闻声进来的时候,只顾着低头收拾。
谭雅见他没事已经放心回国了,其他人定时来探望他,一行几人本来只想着在柏林玩几天宰转战瑞士和南极,然后直飞新西兰李多乐家的私人岛屿,经过这一遭直接将计划打乱。
游一洺是个待不住的看闻予没多大事就央着李多乐先出发,李多乐也架不住他的磨叽, 几人动身去了南极。
留下贺西风在这看顾伤员,使领馆一日三餐似的问候,就怕他在自己地界出点事, 想当初前几天没找到的时候心都麻了, 一群国内国外的王侯公子施压, 外长以为自己这次干不长了呢。
真的出了事肯定是要迁怒于他的, 国内被穿了小鞋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虽说闻家已经封锁了消息,可不知道国内有一些人在哪听得风声, 大老远的跑来探病。闻予不胜其烦, 贺西风问他要不要转院, 不知道为什么他拒绝了。
闻予想的是他转院了,那个貔貅会跟着转么?他不在旁边还真有点不放心,她向来是个让人操心的。
自打前两天陆丞西送来一些营养品,他这几天就一直没看到那个貔貅。
等人都走了, 他终于耐不住, 起身去了隔壁, 在门口踌躇徘徊了好久,怕陆丞西也在,怕再看到那天的情形,路过的医生护士皆好奇的打量着在门口转悠的闻予。
“咚咚咚”他敲响了门,可是里面没有人应声,又敲了敲,肃着嗓子:“顾南归你在么?”这次喊得很大声。可是里面还是没人回应,他试探着问道:“我进去了?”
推开门后,看到屋内干干净净,床也铺的整整齐齐,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人呢?
找来人问过才知道,她早出院了,跟陆丞西去瑞典了。
呵,呵呵,好样的,连声招呼都不打?
这算什么?有了旧爱转头将他抛诸脑后?那他们在木屋里的一切又算是什么?既然这样又何必招惹他?
闻予气的摔门而去隔天就直飞北城回家了。
抛去先头出现的不可抗力的意外,顾南归和陆丞西算是度过了一个完美的假期,两个人走走停停逛遍了北欧,他们在叹息桥下接吻,在莱茵河的小船上看夕阳,在大本钟前留影,在汉萨古城的漫步,在清晨无人的御林广场拥抱。
他们还捡了两只瑟瑟发抖的被遗弃的小奶猫,本来有一窝的,只有两只活了下来。本着贱名好养活的原则,被南归起名大毛二毛。
剩余了一些假期时间两人除了逛逛陆丞西的学校,就是宅在家里吃他做的美食,然后就是撸猫,日子过得好不惬意,真希望这种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临走的头一天,南归拿着小勺挖着陆丞西给她做的焦糖布丁,看着他给她妥帖的收拾行李,一件件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部队待过,杂乱的箱子被他这么一整理,井井有条。
南归放下手里的吃的,过去从后面抱住陆丞西,亲了亲他的侧脸,笑嘻嘻的夸他:“阿西真能干。田螺小仙男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陆丞西侧过身子她一下就滚到他怀里,她叽叽咕咕的在他怀里打着滚,还要去咬他,陆丞西笑着桎梏着她,闹着闹着就擦枪走火,看着目光灼灼的人,南归知道要发生什么,自从这次事故,她能明显感觉到陆丞西变了些,好像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很怕失去她。
不在执拗于结婚之后才能做亲密事,两人对视,无形的火花在两人之间越演越烈,最后陆丞西抱着南归进了卧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撑在上方,呼吸急促一眼不错的盯着她,右手抚着她的脸轻声问她:“南南,你想好了么?”
顾南归看着眼前的人,这是她爱的人啊,她打算一辈子携手走下去的人,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她双手拽过他的衣领将他拉下,用热情炙热的吻告诉他答案。
一夜过后,陆丞西拦抱着南归,声音轻柔的像在哄小孩子,“想吃什么。”
南归羞涩的拽过被子盖住脸,哼唧哼唧的不说话。
他笑着一点点扒开捂着被子的小脑袋瓜,看着满脸通红的人,心下幸福又满足,轻啄了她的面孔。
“要不我跟你回去吧,我不想读了,一想还要跟你分开三年,我就忍受不了了。”
南归拍了拍他的手,板着脸一本正经道:“你要好好奋斗,将来学好本事养家啊。”
陆丞西听到养家,忙点了头,“对,老婆,说的对!”
“谁是你老婆?”说完她害羞的又要把脸藏起来。
“除了你还有谁?老婆,老婆,老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抛弃我。”
说的可可怜怜,哼,看不出来那样清冷的人,如今这样油嘴滑舌的耍赖模样,被骗了。
晚八点两人在安检口抱了又抱,“你们爷仨要好好的哦,等大毛二毛长大了就寄回来一只给我,一只陪爸爸一只陪妈妈,不能偏心的。”
“好。”陆丞西亲了亲她的额头,“等我。”
“嗯。”南归瘪瘪嘴,眼泪掉了下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本事。”
“我会的,你也是。”
两人牵着的手不想撒开,可再是不舍也不得不分开,再见面又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夜色,李多乐看着闻予身边坐着的清冷美女,呦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待清冷美女被叫走,李多乐靠过去,贱兮兮的调侃道:“这德国一遭,受了谁的点播,顿悟还俗了?”
闻予看着,冷笑着伸出两指将靠近他的人抵住。
“啧,毛病,总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看你以后有媳妇怎么办,或者,”他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清冷美女说道:“这个你怎么办。”
闻予看着远处的庄佳韵,两人是上个月在酒会碰上的,她来示好,他也知道什么意思,本不想理会,可是自打从德国回来怄着的那口气就一直没顺,他不想被情绪牵着走,也许,找个人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了。
“管好你自己。”闻予捏着手机没忍住又去看了某人的朋友圈,发现她今天回来。
闻予毫无征兆的蹭的站了起来,惊得李多乐一愣,“干什么?”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诶你去哪啊,这人怎么办啊。”
闻予没管其他的开了车直奔机场。
南归下了飞机就给陆丞西报了平安。随后就接到了闻予电话。
“你在哪呢?”
“机场啊。”
“我问你在机场哪?”
“干嘛?”
…………
“我今天正好送人,看到你朋友圈也刚好这个点到,要蹭车么?”
南归看着这大晚上的实在不方便就答应了,说去找他。
“别了,我怕你找我,今天一晚上得住着了。”
小瞧谁呢,最后凭着定位闻予找到了她,她规矩的道声谢谢。闻予仔细的瞧了瞧她的左脸已经恢复如初了,放下心来。
路上的时候见她一直摆弄手机,不时还笑出声。
“玩得开心么?”
“嗯?嗯。”
看她如此敷衍,闻予把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紧。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冷淡,她问了句:“你身体恢复的如何?”
“已经好了。”
翻过年,南归21,闻予24了,经过这次事故,南归明显感觉到闻予有想跟她好好相处的意图。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毕竟既然能关系和谐谁愿意每天整的跟乌眼鸡似的。
“你不是要练车么?什么时候练?你要开哪个车?不然我带你去御园或者我那,你挑一辆?”
“呵呵,我就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你是开玩笑,我可要说话算话。你也就节假日有时间练车,驾校人多的排不上的。”
她不知道闻予什么时候这样热心又健谈了。
“再说吧。”
路过那家南归说的饮品店,闻予找了地方停下车。
南归看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以为他有什么事呢,等了半个小时,看到头发和肩上都落了些雪花的闻予钻进车内,递给她一杯热饮。
“呐,好久没喝到了吧,天冷就喝热的吧。”
南归看着手中熟悉的logo,又抬眼看向眉眼带笑正系着安全带的闻予,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开了一会,闻予就说帮他把饮料拿上来,南归看着卡在座位旁的杯子,拿起递给他,他没接,只是眼睛看着前方,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嗯,还挺好喝的。”
见他整个嘴角都咧了起来,呵,就有那么好喝?没想到他这种冷漠难相处的人竟然喜欢这种小女生喜欢的甜腻的东西,真不搭,人不可貌相啊。
开学那天也是闻予送的她。
“你怎么……”南归皱着眉,有些防备。
“什么?”
“你怎么突然这么热心对我这么好?”不会有什么阴谋阳谋吧?
闻予转头看向她,很是坦然道:“在德国小屋的时候不是说了么,我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她怎么不记得?
“你什么时候学车?”
额,话题转的好快啊,“我就是不去驾校我平时也没时间回大院的。”
“没事,我离你学校这边近,你这周四和周五都是下午两节课,有时间,我正好顺路开过来,教你一会。”
“不用了不用了,那多麻烦。”
“不麻烦。”
南归岔开话题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课程?”
闻予脸不红气不喘“游一洺说的。”
到了学校,闻予目送她上了楼,又回了研究基地看了下新产品研发进度,不出意外明年新一代就能上线,到时候必定影响芯片领域的格局。
如今闻予手握两家上市公司,一家高新技术研发公司,在国内相应领域均属于顶尖,在国际上也属于翘楚,偶尔有牵线搭桥的人想来注资,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这样的肥肉都已经快烤好了,谁是傻子会分羹出去。
回到枫林雅颂,处理完公务,闻予又看了一会专业课的书,想起来今天跟貔貅的约定,内心是掩不住的雀跃,他打开手机搜科目二要考的项目、标准和注意事项,看了好一会,可能从小读书都没有这样认真。
做好了功课他根本忽视不掉内心的期待,开始期待着后天。
后来的几天谁也叫不出闻予,都以为他又在闭关修炼什么邪功。
第102章 不堪回首
群里面一直疯狂弹消息叫他, 他也没心思看,虽然开车他十几岁就会了,但是为了万无一失, 倒车入库还有定点停车各科目他还是模拟了一遍,自己开顺手是回事,但是真考起来不定哪些习惯就是扣分项。
隔天下午去人大的时候他带了那家蛋糕的甜品还有路过那家饮品店买了茶饮,本来没想那么多,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买了四份。
没到之前就提前发了信息,可她没回,到了学校他打了电话给她, 到是接了。
“什么事?”
“我在你们寝室楼下,你下来吧。”
“干嘛?”
“不是说好的练车么?”
“练车?谁给你说好了?我怎么不记得?”
“下来吧。”
哎,怎么说不通呢?“我还在教学楼这边, 手头还有事, 你回去吧, 我那天真就是随口说一嘴, 跟你闹着玩的。”
“哪个教学楼?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来拿一下吧。”
最终南归还是认命的去见了闻予,三月的北城虽然不下雪了,可是外面风还是挺大了, 她裹了裹大衣, 就看见教学楼门口停了一辆低调的奥迪, 车身漆黑锃亮。
闻予倚在车头,修长的双腿配上长款风衣,整个人更显得挺拔,随意梳着的偏分随性又慵懒, 偶尔侧头垂眸几缕发丝好像故意唱反调似的掠过那双深邃的眉眼, 这样一个极品周身却环绕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让周围好几个雀雀欲试的女生望而却步, 路过的男男女女均对其行注目礼。
她看了眼四周又不想过去了,算了,反正又不是没被传过谣。
闻予见她来,站了起来,冷峻的眉眼露出了柔光,笑着问她:“很忙?”
“嗯。”
“什么时候能忙完?快的话,反正我事情不多,能等一下你。”
“挺多的,你要我拿什么?”
闻予转身从后座拿出吃的喝的递给她,“路过随手买的。”
南归接过看到甜品袋子是生日蛋糕那家,心疼了下:“谢谢,不过怎么这么多?”她好奇的望向闻予。
他略微不自在的说道:“分给你室友啊,上次你不是给她们带了么。”
“呃,那真谢谢你了,多少钱?”
“什么?”
“这些多少钱?”
闻予脸色瞬间就变了,半晌没说话,“你就非要笔笔都算的明明白白?那你这么多年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是不是也要一分一厘算的明明白白?”
话落见她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中的神色,闻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说都说了,只能梗着脾气冷着声音立时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她没有反应,有点慌了手脚,别扭的放低了声音:“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会错了意。”
“有算的,只不过碍于闻爷爷,怕他生气伤心,所以我想等到再大一点再给的。”说完抬起头脸上再无以前的窘迫之态,这还得益于多年前的那场教训,在被人那样看轻,谭姨还有闻予都包括在内,寄人篱下的日子哪里是那样好过的?所以从那时起她就深知钱的重要性。
闻予紧抿着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南归也不闪不躲的直视着他,这是她爸爸和姥姥给的底气,“每一笔账,大到学费和年节红包,小到一根铅笔橡皮,我都有记账的,你放心,不会亏了你们家的。我爸爸留给我补偿款的卡就放在大院。”
闻予心里咯噔咯噔的,越来越后悔说出那番话,搭在车顶的手使劲儿的抠着,急切的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我就是生气你总这样什么都跟我算的明白,我……”从来没有想过他闻予说话有一天会卡壳。
“怎么敢不算的明白呢,今天你能算吃喝,明日自然就会算礼尚往来的花费,不过你说的确实没错,还是算清账比较好,别说闻家顾家非亲非故,哪怕就是沾亲带故都要明算账的,你看,这不多亏我未雨绸缪早有打算,不然搞得两厢都尴尬。”南归笑笑,虽然又被勾起了往事,多年前医院的那一幕让她还是心里难过,但是一想到能趁这个机会算清楚也是好的。
“就当我没说过这话,你别介意。”闻予不会道歉,也不会哄人,更从没有理亏哑口无言的经历。此时的自己恨不得时光倒流将刚才的话收回,可如若时光真的能倒流他希望改变的何止是这一两件事。
“我没介意,吃人手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也没有平白无故一直占人便宜的道理。”
“顾南归,你是不是非要紧抓着这点不放?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闻家还不差你那份口粮!”闻予有点生气了,他觉得她借题发挥。
南归无奈的笑道:“那年在医院面对你们这群人的冷嘲热讽,我年纪太小又没有底气,事实也确实如此,如今想来有些事哪怕过程不美好,也不算白经历,这件事我周末回家处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南归提着东西走了几步,又回头晃了晃手里袋子对他说道:“谢谢你送来的吃的,这笔周末一起算在内,但是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挺贵的我也消费不起,于我来说其实吃哪家都一样。”
“还有你说好好相处的事,我觉得以前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就很好了,我想不通你为什突然想和我这样一个恶心的人好好相处干嘛,我没兴趣掺和别人的爱情剧本,给别人充当爱情推动机,一把仙人跳还不够我长记性的?”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归走后,闻予胸口大力起伏,在原地吹了好久的冷风,心里拔凉拔凉的,无穷无尽的冷风灌进心口,像吹了个破风口子,呼啦啦的,他深吸着气,消化着她的话,爱情剧本?仙人跳?
她说的是他和黎悦?原来她一直记得而且怨恨着。
他抬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早已没了人影,手紧紧攥着,攥的骨指泛白,青筋毕现,怎么就这样了?两人关系之前明明缓和了,怎么如今好像越来越远了,甚至是有点无法收场了?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别说养一个她,就是金尊玉贵的养一百个她都不在话下,医院,是哪次?她住院那次?
他想了好久,是生日会隔天那次?那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懒得调查,别人说几嘴他也没有信不信这一说,或者说真相与否孰是孰非他一点都不在意,当时她被一堆人攻讦,在场的包括他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那时的她才多大?狼狈的杵在那里孤立无援却没人拉她一把。
而自己呢,好像回去的时候还在耻笑她愚蠢。闻予睫毛抖动,一时不知要如何处理这种情况。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帮帮她,为什么?他好恨那时的自己,怎么舍得让傻乎乎单纯的她被人欺负成那样。
想起这个他胸腔哪怕被灌满了寒风,也不能缓解憋闷,越来越难受,他扶着车身弯着腰缓和着,她是不是不会原谅自己了?可他后悔了,他以后会加倍的对她好,只要她愿意接受,他做什么都愿意的。
事情都过去很久了,要怎么挽救呢?其实当初很多事都不能细想,过去种种怎么可能就这一件两件让她介怀的,随便拿出一件都够判他死刑的,可是他不想,他变了,哪怕刑法定罪都会给人申辩改过的机会,她不能就这样一个上诉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给他定了罪。
他掏出手机,点开她的头像,刷着她空白一片的朋友圈,是屏蔽了吧,他犹犹豫豫打出几个字,“你还在怪我么?”
南归看到这条信息时已经回了寝室,怪么?她好想从来没有因为其他事怪过闻予,毕竟拒绝与选择都是一个人的自由。
自己的付出和追逐是自己的选择,他的不予回应甚至厌恶是他的自由,可因为太过藐视,没有一丝委婉之意的拒绝附带的伤害与打击她以为这辈子都忘不了,可是她遇见了陆丞西,他让自己从没有一刻陷于过去阴影中,一时都没有,这样看来她是幸运的。
不能因为别人对于你的讨好没有回应就怨恨别人,这是没有道理的,可不包括那件事,她至今百口莫辩的那件事。
她关掉那个对话框,不知道该回什么。
这时候不如打开物理习题册开始奋斗之夜,这学期她是必拿奖学金,尽管在木屋的时候拿出去许愿了,可事在人为嘛,说不定老天没收她的愿望,是闻家自己祖上积德抵消了呢。
如此想来心安理得了许多,信心倍增。
她做一会搜一下,哎,脑子真是个好东西,虽然她有但也只是个中庸等级的,正做题做的急头白脸的,陆丞西的电话打了过来,壮丁来了。
确定寝室其他人都方便,南归才将电话变成视讯,今日份小陆老师上线了。
小陆老师也是悲惨,自己学医还得主修大学物理,就为了给她辅导,有时候她都在想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就算他学了个精对他的专业也没用,要是能在两人脑子中间搭个桥,吸收进他脑子的知识可以通过脑电波传入她的脑子就好了,哪怕中间有损耗,也够她用的了。
哎,她支着脑袋,看到屏幕那边的盛世美颜,她想摆烂,只想看美人,无心学习。突然间就理解了为啥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视频那边的陆丞西笑着敲敲桌面,故作严肃的点名道:“小顾同学注意听讲!”
“小顾同学想扑倒小陆老师。”
“咦惹~~~~”后面大口塞着狗粮的范静雯,声音老大的酸着。
陆丞西有些不好意思的皱着眉,脸有点红了,使劲儿板着脸道:“瞎说什么呢,好好听讲。”
“我怎么会衬这么好看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呢?这是为什么呢?”
后边的范静雯终于忍不住了,“因为你脸皮最厚。”
“好啦,好好做题,不光我要努力,小顾同学也要加把劲儿呀。”陆丞西宠溺的在那头哄她学习,不然像去年得不到奖学金,又要跟他哭鼻子了,他只能安慰她说自己在这边他多参加几个项目赚双倍的,把她那份补回来,才把她将将哄好。
最终在小陆老师纠正了好几遍学习态度的情况下她做完了一张卷子。
真是好想小陆老师啊。这才分开多久,她后悔了,就不应该让他去国外留学,自己还大言不惭的笑别人呢。
周末,南归回了大院将银行卡翻了出来,确实要趁这个档口将这件事解决,但是办不好了,就会有告状和借题发挥的嫌疑。
但是不还这笔钱她这辈子总是欠人家的,每时每刻都会有被人戳脊梁的机会,南归拿出账本等着闻爷爷回来,今天周末家庭日,闻爷爷是一定会回来的。
晚饭之后,她跟着闻老爷子进了书房,最后出来的时候一身轻,闻爷爷是真的待她好,体谅她,没多说什么就收下了,只说这些他帮她保管等她出嫁给她当嫁妆。
无债一身轻,她跳着跳着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闻予,点头致意,就要擦身而过时。
闻予说了句:“我们能谈谈么。”
他俩有什么可谈的?但见他一脸认真,算了反正也没事。
“出去走走?”他提议道。
她没什么意见,就当消食了。
灯亮了起来,三月末的北城晚上还是冷飕飕的,两人好像头一次这样肩并肩的漫步,一路走来看着南归逢人就打招呼,很多闻予在这住了十几年都不认识。
第103章 心生嫉妒
闻予看着零散路过打招呼的人, 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以前没地方去,就在大院里面咣荡,时间久了就都认识了。”
“没地方去?”
南归双手插兜, 耸了耸肩。“是啊,哪哪都不熟悉。”
“怪不得你游北城还要做攻略。”想起这个,闻予又说道:“那现在熟悉了么?”
南归摇摇头:“北城太大了。”见他一直不进入正题,她便先开了口:“要谈什么?”
闻予停下来转过身子,注视着她,沉默良久才开了口:“那天我真没有其他意思,但还是要说声抱歉。”
“没关系, 我也没当回事。”
“那你什么事当回事?多年前的事么?”他是真的想趁着这次开诚布公将所有的矛盾还有不快都化解。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哪还有其他多余的心思存放这些。”
甚至讨厌记恨的多余心思都不肯再有是么,现在满腔的都是那人是么?可他不敢问, “那年醉酒的事, 我跟你道歉, 是我错怪你了。”
南归看着闻予满脸诚恳, 不知道为什么他时隔多年突然想起道歉来了,有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过了那个时候, 就什么都不是了, 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去替那时的自己原谅, 可如今想来那个最需要道歉的她早就不存在了,所以没必要,也没意义,可是如果他能安心, 她也乐于助人为乐, 轻松道:“好, 我原谅你,还有其他事么?”
可是在闻予眼里这根本不是原谅的语气,或者该有的反应,他低声问道:“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南归不知道今日他为什么会纠结于好多年前的事,她歪着脑袋,皱着眉十分不解:“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释怀?可是我觉得我接受你的道歉已经算是做到份上了,难不成还要我帮你化解你的心结?我好像没有那个义务。”
这番话让闻予不知如何接,一面对她,面对以前那些事他理亏又词穷,“我……”
“南归?”
她闻声转头,看到朗寻在叫她,“朗寻哥,你这是刚回来?”
“嗯,好久没见你了,这是吃晚饭了?”话落还不忘瞥了一眼闻予,两人关系也不过点头之交。
南归见他笑得如沐春风,刚瘀滞的情绪也好了起来,“是的呀,我最近棋艺见长,来一盘不?”
“呵呵,行呀,去哪?”
“老地方。”
朗寻朝闻予点头示意。
“我去下棋了。”南归简单打过招呼就跟朗寻走了。
闻予看着跟着朗寻有说有笑的人,无名的妒火腾然升起,他竟然还不如朗寻?他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要好了?
两人在亭子坐下,棋盘被一片阴影笼罩住,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见闻予正面罩寒霜的盯着朗寻。
他俩有过节?
“爷爷还在家等你。”
“等我?”
“他老人家好不容易休一次假,你不去陪他下棋跑这里下?”话是对她说的但是他眼睛却一直看着朗寻。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能把人抛下吧。
“没事,我一会再回去,不碍事。”说着两人下了起来。
闻予忍着心里的不舒服,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抱胸坐的笔直,看着顾南归小手一搭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全神贯注的琢磨棋局,她就是这样,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异常可爱,可一想到这份可爱并不是因自己而起,也不是给自己的,甚至一个八竿子打不着人待遇都比他好,闻予脾气除了面对她之外真是好不到哪去,他不想发火将局面弄的更僵,闭了闭眼使劲儿压着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
等再睁眼睛,这才开局多久就没了一边的车马炮?眼看着她再走一步就要被抽将了,闻予清清嗓子“咳咳嗯。”
南归看他一眼,见他直直的盯着棋盘,她似有所觉的慢慢坐直了身子,瘪着嘴一脸严肃的看着哪里有套等着她钻,朗寻扫闻予一眼,又看看对面严阵以待的人,他笑了笑,没有走那步棋。
“上次你带回来的炸果子很好吃。”
“是嘛?等我清明回老家再给你带,你不嫌弃就好,我也觉得好吃。”
什么炸果子?闻予在旁边听的一脸懵。
“那谢谢了,朗希今年暑假可能又不回来了。”
“哎,她啊,整天都快恋爱魔障了,也不知道带回来给我过过眼。”
朗寻轻笑出声:“还早吧。”
“不早了不早了,早发现早放弃,如果不是良人好早做准备。”
“那倒是,那你呢?”
“我啊,嘿嘿,我还早呢,反正阿西肯定是好人就是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闻予脸色更不好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
“才不是呢,阿西就是顶顶好的,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闻予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什么都聊,自己根本插不上嘴,而且,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近?竟然感情状况都聊?又听她嘴里冒出陆丞西的名字,脑中又响起了柏林医院的那个画面,刚压下去的妒火又升腾上来,甚至愈演愈烈,看着棋盘,朗寻本来好几次都能将死她,可是就是来回磨棋拉扯,司马昭之心,他可是看穿了。
腾的一下,吓了南归一跳,看着突然间站起来的人,她捏着棋子看向他不明所以。
“还不走?爷爷在家等你呢。”
“你先回去,我这还没下完呢。”说着转过头去落子。
闻予看着完全进了另一个套的小傻子,气不打一处来,不容分说的拉起她就往回走。
“你干嘛啊,我还没下完呢,我马上就赢了。”
呵,再下半个小时也未必有结果。说是撞上的,他都怀疑司马昭是蹲点的。
“回去跟爷爷下个够,不够还有我呢。”
“谁要跟你下?我又不欠虐。”南归使劲儿挣开他握着自己的胳膊,白他一眼,转身进了家门。
他本来打算开诚布公的谈话就这样被人掐断了。
进门问了常婶儿才知道闻爷爷已经回区里了,哼,真是,把她叫回来干嘛啊?算了回去刷题吧。
正做着题,门被敲响了,闻予端着果盘进了门,扭捏道:“常婶让我给你送来的。”
这是他第二次进她的房间,暖黄色的床单,跟上次的不一样,一想到上次,他耳尖又有点热,马上转移注意力打量着屋内的摆设,看见床头摆着一排一拳高的玩偶小人,上次来好像还没有,也许是那天太急了没注意。
南归见他送完果盘没有走的意思,用眼神询问他,闻予略微尴尬的走近,见她在做物理卷子,见笔迹一直停留在一道题上,写写画画半天也没写出个所以然。
“不会么?”
“会。”南归抢下卷子。
“方向是错的。”
“什么?”
“我说你解题方向是错的。”说着就自然的在她床上坐了下来,修长的食指点着卷面给她讲了起来。
南归凑过去一脸严肃的听着,好像懂了,然后回到座位上按照他的方法开始重新计算。
看着灯光下清丽无双的侧脸,小巧的鼻子上鼓鼓的小驼峰显得小巧挺拔,轻皱眉头又衬的她认真严肃的可爱,眼眸专注,偶尔看向他,十足十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很久以前他也做过她的辅导老师,那时的她好像还挺笨的,一个知识点要讲好几遍,有时候还会溜号,眼睛经常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就发起了呆,闻予想起过往又联想此时的情景,犹如复刻了昨日,好像什么都没变,心绪起伏,不由得低着头轻笑了一声。
可是见她只是认真的听讲再无其他,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灯光的暗影下,两人异常认真的进行着一场学术交流,一个讲的尽责,一个听的认真,一个心无旁骛,一个心绪难平。
幽幽的一抹馨香飘进他的鼻腔,熏染着他的神经,闻予嘴和大脑好似分开了,嘴一直在讲话,可脑子接收不到,只能接收到视觉和嗅觉传递来的信息,刺激着他的高点,被支配的他不由自主的往那处馨香靠拢,待自己终于缓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脸贴的她如此近,而眼前的人正毫无所觉的低头重算。
闻予吓得蹭的站了起来,南归正聚精会神的按照他教的思路重新演练,被这一动作吓得笔尖一滑,卷子废了。
“你干嘛呀?”怎么总一惊一乍的?
“没事。”他稳坐下来,有点心虚的看着她,“还有哪些不会的。”
“这个。”南归点了点。
闻予接过卷子,瞄了她一眼,收回心神看题目。
这时陆丞西的视频按时打了过来。刚还一脸严肃的人立时笑颜如花,雀跃劲儿藏也藏不住“小顾老师好准时啊。”
闻予握着卷子的手指猛然一紧,抠破了卷子。
“嗯,还不是有个小笨蛋在等我。”
“谁是小笨蛋?谁是小笨蛋?”南归气嘟嘟的低着头瘪着嘴瞪着屏幕那头的人。
闻予呆呆的看着一秒变幼稚的人,他从来没见过,傻傻的杵在那看着她变脸。
因为摄像头照到的范围有限,陆丞西不知道室内还有别人。
“谁在瞪眼睛,谁就是小笨蛋,顾小同学想不想做小笨蛋呐,不想做就快快把今天的难题交出来,小陆老师要上课啦。”
哼,南归要拿卷子的时候才想起屋里还有别人,伸手扯过卷子,对闻予说:“谢谢你啊,我的专属家教上线了,就不麻烦你啦。”
“阿予?”那边传来疑问。
闻予放下空荡的双手,握成拳,疏离道:“嗯,你在那边还好么。”
“挺好的。”
……
“那你们,上课吧,我先回去了。”
闻予起身,关门时看着一脸撒娇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女孩,心空了。
回到房间,呆愣了许久,又想到今天爷爷离去前,将他和爸妈叫进书房,拿着一张卡告诉他们顾南归从此不欠闻家一粒米一滴水,以后不要拿这个说她,她从来不欠闻家更不欠别人。
那她在这个家还剩什么?是不是随时都能抽身退步离开?
闻老爷子工作上很忙,不能面面俱到,想也知道,这么多年这小孩在这圈子也不好受。
第104章 错位关系
清明南归回了一趟老家, 回之前闻老爷子让吕秘书派车送她。她说不用,已经这么大了还用得着像个小学生似的让大人接送嘛。又想起来陆丞西的父亲没人祭奠。他一个人在国外估计也会惦记的。
她给陆丞西打了电话,他也只是落寞的说了句父亲不会怪他的。陆丞西父母的事, 在柏林的时候他终于跟她讲了。
简单来说就是千金大小姐看上了清贫校草,校草开始是拒绝的,奈何千金小姐轰轰烈烈的倒追,后来两人相恋了,不出意料的千金小姐家里强烈反对,断了她的生活来源,清贫校草每天勤勤恳恳的养着家, 后来千金小姐实在受不了这种落差,对这种平民生活很不适应,抛夫弃子回了家再嫁, 最后清贫校草郁郁而终。
陆丞西说他父亲死的时候都没有怪过她, 只怪自己没本事。只是叹息着“她要的是一场风花雪月, 而我倾尽所能可以给她的也只是不能再平凡的生活, 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可是她为什么招惹了他又抛弃了他。他明明拒绝了她啊,最初给他承诺的也是她, 最后离去的还是她, 终究是自己贪心了。”
南归听后唏嘘不已, 向他承诺他们绝不会那样,会幸福的。毕竟自己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他也不是高门公子。她俩是顶顶配的。
陆丞西信她。
因为假期不长,南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也没在家待几天, 只是听说表姐终于有了消息可也只是往姥姥账号上打了钱, 通了个电话,说着工作很忙,一时回不来。还挺遗憾的,两人又没见上面,听姥姥说她高中那年经历了不少事,南归要来了号码也没能打通。不知道这么多年表姐变成什么样了。
回到北城第二周考的科目二,不出意外她挂了。很惆怅,她们寝室全挂了,没一个过的。
闻予这几天一直跟李多乐他们混在一起,但也知道她清明回了老家,他已经尽量不关注她了。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舔狗今天又去值班了?”
“你姥姥的,边待着去。”游一洺坐下灌了一杯。
“出门被撞了,我打车来的。”
“呦,情圣今天出门没看阳黄历啊。哪儿撞的啊?”
“我都没出大院儿,刚拐弯路口窜出一辆车,夸嚓把我给撞了。我上个月新提的小宝啊。这龟龟是不是有预谋的。”
“谁?”闻予一听这两个字,立时反问道。
“还能是谁,你家那个龟呗,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撞伤了没?”闻予急急打断他的废话,语气略微急切,刚懒散的靠着的身子此时都坐的绷直。
“你特么不关心关心你兄弟我,我才是那个被撞的……”
“她哪来的车?”他根本不听他的废话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所担心的。
“朗寻的呗,两人叽叽咕咕练了好几天了……诶,你嘛去啊。”游一洺看着猛然起身离去的人,一脸懵逼。
对于开着朗寻的车把游一洺的车撞了这事,南归是又内疚又心疼。今天下午照例两人在宽阔的停车场练车,大院的停车场向来没什么人停车,都是停在自家门口,就方便了她这菜鸡。
今天朗寻让她上道,她没太有自信,畏畏缩缩的不敢,可架不住朗寻一阵鼓励夸奖,她在他一声声老司机,Goodjob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然后就,撞上那一刻她心拔凉拔凉的,这出师未捷,就搞出个大的,看到游一洺气冲冲的冲下车,她竟然有点怕,麻爪的握着方向盘缩着脖子都不敢下车,看着朗寻下车交涉,她哪好意思再坐着。
游一洺看是她,撇了撇嘴最后只能认栽,两人各自报了保险,这事儿算是了了。
事后她左一句抱歉右一句对不起的,朗寻带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笑得也温和,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也是我这个老师没教好。”
晚间她将这事告诉了陆丞西,他自然不会怪她,见她忧心,安慰着她说有保险,没事,可是她觉得就是有保险自己一点不赔是不是不大好啊。
陆丞西说,“关系一般的话还是要给的,如果实在不要那也没办法,但是该做的我们一定要做,关系可以的话,太较真会让对方心里不舒服,之后在其他地方找补一样可以的。”
嗯,她觉得她小陆老师说的话准没错。
隔天饭桌上,闻予也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聊赖的拨动了两下勺子,舀起一勺粥,没吃又放下了,只端起左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口。
南归正塞着包子,余光瞥了眼没怎么动的各色主食,感叹道:猫食猫食,真是难养。
闻予看着吭哧吭哧使劲吃的小猪,心中发笑,真好养。
“听说你撞车了?”
“嗯,怎么啦?”这事已经传开啦?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啊。
见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摸样,好像不是撞车,倒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这样麻烦别人,不太好,家里又不是没车给你练。”
哪个?家里哪有闲车?包括小宋叔开的那个,都是有正用的,她可不好意思耽误。
“我不是答应你陪你练车么。”
“我又没答应。”南归低着头捏着大包子叽叽咕咕的嘟囔着。
闻予垂下眼眸,看不清眼底神色,声音低沉:“为什么你宁可去麻烦别人也不愿意让我帮助?为什么总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们关系不比其他人亲近?”
这话说得她一时不知怎么回他,南归眨着眼睛,最后只小声的憋出一句“还不起。”
又是这句!闻予深吸一口气,可血压怎么压也压不住,气的摔了碗,站起身直视着她,怒道:“还?我有说过要你还?我闻予还没有你说的那么斤斤计较!”
常婶儿听到动静赶忙过了,这又是在闹什么?
闻予闭了闭眼,长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南归愣在当场,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一大早的。
闻予上车就后悔了,为何又这样冲动,本来就很僵的关系如今闹成这样不是更雪上加霜?他懊恼又气愤,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这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迎面开来,闻予没有丝毫犹豫发动引擎,横插过去,若不是对方急刹。两车就撞上了。
两车沉默对停了几分钟,谁都没有让谁的意思,最终是朗寻下了车。敲了敲闻予的车窗。
车窗缓缓拉下,闻予微侧过头,冷漠疏离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讥讽,哼笑着瞥了一眼打着伞站在濛濛细雨中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儒雅的人就算质问都透着温润,不会让人产生咄咄逼人的错觉。
相比之下闻予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他甚至看都没正眼看他,语气寒凉,好像看破一切般噙着嘲讽的笑意,说着警告的话:“别妄想你不该想的!”
雨慢慢大了起来,甚至飘进了车窗。
朗寻看着眼前这位大院中从小被夸到大的人,也不知是闻家赋予他的光环还是他本身是真的能装,一贯守礼知礼懂礼人人称赞的闻予卸去那一层伪装,不难看清其本质,冷漠偏执又霸道,他早就知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闻予终于转过了头用正眼看着他,挑着嘴角,笑意却根本不达眼底。“隐藏在暗处蝇营狗苟算计着别人的东西,像见不得光的臭虫?”
朗寻听着这话笑出了声,反口质问他道:“谁的?我却不知你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表哥?邻家大哥?还是……”瞧见闻予果真变了脸色,“呵,别把人都想的那么龌龊。”
闻予轻敲方向盘,到是很快的隐下自己的情绪,淡淡道:“我只知道,妄想什么之前凡事都要先问问自己配不配。”话落便升上车窗,甩尾急转,轰鸣而去,溅的朗寻一身雨水。
闻予在车上越想越觉得自己脑残,怎么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就像他说的,自己到底以什么身份去警告别人。
身份?她明明是他家的,是父母长辈,朋友外人公认的,他闻家的,他曾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的东西为什么人人都要觊觎?!
闻予一路风驰电掣开到御庭华府李多乐的住处,刚进门阿姨说他一大早刚回来早饭还没吃洗漱完就上去睡了。
闻予直冲卧室门敲都没敲,李多乐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听到动静满脸不耐烦,以为是佣人没规矩。谁知道迷糊间就感觉到有只手抓着他的拇指按着什么,他刚睡着这时猛地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闻予一脸不善的翻着他的手机。
“嘛呢?一大早抽什么风?”
闻予滑动着手机翻了又翻没找到,又去找另一部手机,李多乐窜了起来,就去抢,“一大早发生么疯?给我。”
闻予一手抢过另一部手机,不容他拒绝的掰着他的手按了指纹,翻到了那个愤怒小猫头像删除掉了,然后扔到李多乐身上。冷眼看着李多乐急切地翻着手机,“你干什么了?你删了谁?我告诉你我这微信里面都是精挑细选的,你要是删了我的极品你赔我十个,不,一百个,你个龟孙。到底删了谁啊。”
闻予一脸嫌恶的看了看跟犯了大烟瘾似的李多乐,话都懒得说一句转身就走了。
人精似的李多乐一辆懵逼,随后赶紧在群里发了句:“保护好你们的手机,霸王花刚来我这发完疯。”
除了宿醉的人没回复,其他人都扣了“?”。
闻予回到枫林雅颂对着桌子上的卡片和袖口,看着已经被拼好的乐高,沉默的呆坐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样去追求,他没经历过也不会,只知道想要,就要先予。
可是她不要。
本来想着既然错过了就做一位好兄长,可是那自欺欺人的话也是因为知道必将求而难得所以自己骗自己的,什么时候他连自己都骗了。
他想要她也对他笑,像对陆丞西那样对他,只对他,想要她眸中的星星,想要被她喜欢,被她偏爱,想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可现下哪怕是她对周身朋友的那份情谊他都没有。
明明她是自己从小长大的青梅,大家都承认的关系,明明她是喜欢自己的,明明她还亲过自己,明明两人在雪林那样生死依赖那样好,说好一辈子的,转头她却忘了!
他想要,这辈子从来没有尝到过想要却得不到,又无从下手奢望的心情,抓心挠肝,不得其解,他真的好想好想拥有,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
可是换不到。
他将两枚袖扣揉在手中,轻轻握住,松手,再轻轻握着,反反复复,迷茫又心酸。
第105章 恋爱心得
最终是闻老爷子打了电话过来将闻予骂了一顿, 说自家有车,为什么还要别人教,还把人家车撞了, 人没事是万幸,让闻予手把手教学,到南归考下驾照为止。
这么点小事,还要惊动他老人家,南归有点不好意思,更是对闻予有点歉疚,毕竟关他什么事, 他确实主动说过。又是常婶儿这个耳报神,哎,家里有点风吹草动就报告给闻爷爷。
其实常婶儿也是好意, 怕两人又像几年前那样闹僵, 以前是小孩子, 现在老大不小了, 一不小心真的伤感情了。
南归也没有拿乔,非要梗着不干。她以为闻予因为前几天的事就算闻爷爷骂过了也不会接下这个活了,没想到周四他倔倔的来了。
跟上次一样, 在教学楼下等她, 不同的是今天一身休闲装, 踩着一双板鞋,青春又朝气,其实见识过那群人的“成熟”生活作风,她潜意识里早就忘了他们也是跟她差不多大的青年。
看着坐在车头盖上的人正握着手机打着字, 五指修长, 指甲干净整齐, 微垂的侧颜还是那样漂亮,不管她是否对他有偏见,有一件事不得不承认,闻予的颜不管是在她这里还是周遭认识的人中,大家一致都认为他是最能打的,不然肤浅的她当年也不会一时被美貌迷了眼,当了三年的傻子。
可能是遗传?毕竟闻叔和谭姨那可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女财男貌,全都占了。美色确实误人,不过也有不误人的,她的小陆老师。
一想起陆丞西,她心里像喝了加了量的蜂蜜水,齁甜齁甜的,自然心情也好了不少,有了点笑模样。
“来很久了?”
闻予听到声音,抬头望向她,看着眼前背着双肩包眉眼生动梨涡浅笑的人,他心情也好上加好。
“没有,吃饭了没?先去吃饭吧。”
“嗯。”其实经过上次的事,有了结果,以后也就算了,她也不想一直耿耿于怀纠结于过去的事,毕竟现在她应有尽有,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从无到有走到今天,她真的很感恩。
何况他是陆丞西的表哥,又是闻爷爷的亲孙子,和谐的关系于大家都好,以前的事就当过去了。她愿意像跟室友同学甚至朋友那样心平气和不带有偏见的与他相处。
“那我带你去食堂吧,额,算了,还是去外面吃吧。”她不想被人在背后议论。
“你不是想吃涮羊肉?回来之后吃了么?”
“还没。”
“走,我请你,去你说的那家。”
那家是她跟陆丞西定情的地方,她俩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不会再带任何人去了。
“时间紧,随便吃一口吧。”南归没有见外的上了车。
闻予见她主动,心里高兴的不行,一面打着方向盘一面对她说道:“你说的对,练车要紧。”
两人在学校门口的餐馆点了几个小炒,闻予到是没有之前那么矫情,也吃了一碗饭。饭后载她去了西郊,一路上他都在跟她介绍西郊的情形,说这里这靠近大院,小时候经常跟游一洺几个来这边玩,这边果树多,以前就是不吃,果子还没到熟的时候也会被他们青的红的全给摞了。
真没想到像他们这种人还有这样一面,她以为会像电视中的纨绔几代一样从小在国内国外满地球跑呢。
“呵呵,你在想什么?”看着她挑着眉毛有点惊讶的样子,他笑着说道:“都是从那会过来的,你呢,你也很皮吧。”
她?她真正算得上能记事的时候,就是爸爸没了,然后被人丢了天天让人打骂挖笋干活吃不饱饭,还被送去了福利院,那里小孩子都挺独的,小小年纪都互相防备互相竞争讨老师护工喜欢,进而希望能获得多一点的关照。
不仅仅是她,陆丞西也没有什么美好童年,九岁丧父,又因为妈妈跑了,从小遭村里小孩排挤,虽然被他妈妈接过去一阵子,但是他从来都不想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过往。
“不记得了。”她也不知道要回他什么。
闻予好像察觉到话题有些不对劲,马上转移话题道:“过一阵子那边的樱桃都熟了,我带你去摘,那树有年头了,我记得挺甜的,结的果还挺大的。”
这里是挺偏僻的,有个不小的水泥场地,地上用黄的白的油漆画的各种标线,像个简易的练车场。周围都是没过小腿的野草地,其实市内也能找到地方,但是他怕碰到熟人过来打扰,印象中就记起有这么一地儿,连夜找人过来画的。
两人换了座位,南归握着挂挡杆,不敢动,游一洺和朗寻哥的车就够贵的了,闻予的只能更贵。
“这车夺少钱?”南归讪讪的转过头,。
闻予觉得好笑,“你就大胆的开,一天一辆也有车换的。”
不是换不换的事,如果真一天一辆,不对,就算只有前几天被撞的那两辆,她这驾照成本算起来也高得离谱了,要不,就算了,考不考的有什么要紧,就是拿了本她也不敢上道。
“这里没有车没有建筑物,不用担心,大胆一点。”
南归犹豫一番,踩了离合挂了档,慢慢悠悠的开始起步,闻予在旁边看的多说话少,只是方向盘该打满的时候提示一下,该挂挡的时候说一嘴,总之一番指导下来,南归到没觉得紧张压迫,练得还不错。
看时间还早明天又休息,正好路过秦师傅的手工坊,南归让他把自己放那就好,闻予问那是做什么的。
“做手工的。”她解开安全带,跟闻予道了谢,说改天请他吃饭,辞了别就转身进了大楼。
闻予在车里打量着这座楼,看着墙外挂着各色招牌,地处偏僻这地方的手工坊能做什么?坐了一会就掉头去了公司。
闻予今天心情异常的好,下属都察觉到了他的喜色。好多人趁着这个机会上来申请签字审批,秘书见状也心照不宣得配合着。
闻予忙了三个小时才回到大院,这一晚他睡得很踏实,又做起了那个梦。
已经许久没有梦到他那个糟糠之妻了,梦中她抛弃自己,又嫁给了一个小白脸,两人恩爱非常,他一时气不过,跟那个小白脸起了龋齿,结果她一点也不向着自己,一直偏袒那个小白脸,他一气之下将那个小白脸捅了,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他回想着昨晚的梦,觉得可笑又荒唐。
晨起闻予都做完晨练了还没看到饭桌上的人,公司还有事,他看了眼时间,准备下午再回来接她。
期间李多乐邀他参加港生酒会,对方想请他奈何没有直接渠道,只能托人打了好几个弯,希望能卖个面,他说去不了,李多乐追问为什么去不了,有安排?
闻予挂了电话在手工坊门口等人,他知道女生一般都会培养一些插花茶艺品酒类的兴趣爱好,以为她也是,他还知道她会古筝,只是没听过。
“还没听你的琴艺,也不知道何时有幸能大饱耳福啊。”
南归刚上车就听到他提到这个话茬,“最近忙没有在练了。”
“嗯,哪天你练的时候叫上我。”
她随意回道:“好啊”
见她一直低头笑意盈盈的刷着手机,他好奇的问道:“看什么呢?”
“唔,我和阿西养的小猫咪,在瑞典出门溜达的时候捡的,好小差点冻死了,可爱吧。”好像炫耀自家的孩子,她话也多了起来,拿着手机递给闻予看。
闻予看着凑过来的手机,是一张照片,陆丞西托着一只,另一只跳在他的肩头,一只矮脚一只金黄搀着黑毛,他对猫没有研究,所以无感。
“我和阿西一起养了快两个月,现在还怪想的,下次去肯定不认得我了。”
听到她语气中含着浓浓的遗憾,闻予开口道:“那你在这边也养一只不就得了?”
“那跟养外室有什么区别?它俩会生气的,再说我和阿西说好了不会再养别的小猫了。”
这一段谈话,闻予压根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耐着性子跟她聊,听到她说外室,不会再养了,心里梗着一口气。
他忍着心中的不悦,小声说着:“也许再养一只比之前的更好呢。”
“不管好不好那都是别人家的了,我只要我们家的大毛二毛。不管是人还是小动物都是有缘分在的,它们选择我们,我们碰上它们就是机缘,要珍惜呢,三心二意算怎么回事。”
闻予沉默不语,说话的兴致也没了。后来的一个月他像个敬职敬责的司机,教练,往返于学校、大院、手工坊、练车场。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她,格外的享受这种状态。
南归几次委婉表示不用这样,这待遇搞得她像个要考状元的,可说了也白说,闻予照样我行我素,像个二十四孝男友,风雨无阻。
以前车上从来不备东西,洁癖非常的人,现在车上常备一双平底鞋,一箱子吃喝,甚至还有卫生棉,有天南归练的时间长了,这次量又出奇的多,天热穿的也少。然后就蹭到车了,那天开着一辆宾利,内座是定制浅色真皮座,所以特别明显。
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尴尬的不敢起身,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怎么说。
闻予也不知道怎么晓得的,一路开到了便利店,见她不便就自己起身去给她买卫生棉,挑的时候也不知道拿哪一个,种类好多,也不好意思问人。
旁边有买东西的女生路过,见他人高马大的杵在女生用品的货架前皱眉沉思,要不是他清俊的外表早就被人当成变态了,女生好心给他推荐,问她女朋友痛经不,量多不多,是不是过敏体质,他哪知道,可是听着女朋友这三个字还有这么隐私的问题,脸不觉得热了起来,难得的窘态毕现,可也顾不得脸面,毕竟她在车上正急着呢。
“我,不知道,麻烦你帮推荐安全一点的就好。”
女生笑了起来,这东西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虽然笑着可还是帮忙推荐他两个。还耐心的问他女朋友痛经不,第几天,要是痛经就要买点热饮,第一天的时候最难受,再买点甜食比较好。
他记得她确实每次遇到这种事都很不舒服的,一下就想到的木屋中她的随身携带止痛药。
回来的时候南归就看到他捧了一纸壳箱的东西,一看各种巧克力甜点,还有热过的巧克力奶。
“这里有热饮你先喝点吧。”闻予耳尖的热度还没散去,低着头垂着眸睫毛眨啊眨的将热饮递给她。
“前面有公共卫生间,你围着我的外套去吧。”又薄薄的外套递给她。
毕竟这种事真的不是什么好说的,南归也低着头,小声地说着谢谢。
两人这一幅垂着脖颈对着害羞的画面看上去像两只大白鹅,好笑。
最近没有人能把闻予邀出来,他几乎掐着点的往人大跑,有时候还能撞上游一洺,面对游一洺的发问,他有一丝心慌,怕被游一洺这大嘴说出去,顾南归再怕影响与他不来往了。
只说这里有个学术论坛请了他。再后来他就避着国际关系院走,甚至旁敲侧击的先问下游一洺在哪。
五月下旬,科目二南归终于考过了,考试那天闻予又是专车接送,还特意站在外面等候,虽然他对她很有信心可还是担心,怕她这次意外不过心情会不好,特意饶了半城买了她爱喝哪家柠檬茶,除了这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爱好,他迫切的想了解她,可是她好像无欲无求,喜欢的就那么几样。
见她乐呵呵的出来,他知道过了,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考之前她说了一嘴,要是过了请他吃饭,他说要吃那家涮羊肉,虽然他不吃羊肉,但是她爱吃,就借花献佛,只要她吃得开心就好。
南归系上安全带,漫不经心说道:“不去了,你不是不吃羊肉么,找一家你能吃的吧,”
听了这话,他乐开了花,她记得自己的口味,而且还迁就他,声音都扬了起来:“我没关系的,你喜欢就好。”
最后就真的很随便,顾南归带他吃了麻辣烫,还叫他管饱。
闻予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一大碗大杂烩,虽然难以下咽,可是不能扫兴。
南归看着对面人大口吃着的人,心想又省了一笔钱。
闻予却想起之前无意中听到贺西风说过的恋爱心得,他说很多情侣除了女方爱大买特买之外还都喜欢一些平民消费,就图个情趣,就像这样么?
第106章 旧日风波
六月初, 闻予带着顾南归去了之前练车的场地摘樱桃,红彤彤一片居然没人摘,可是她也没拿装的容器, 最后只能将零食箱子倒腾出来。
果子确实挺大的,一颗有拇指大小,尝了尝,甜甜的,一点也不酸,闻予看她捏着樱桃发呆,问她怎么了。
“我家也有几棵, 但是年年都赶不上。”
闻予将摘好的一把撒进箱子里,轻声说道:“端午我陪你回去。”
南归看向他,其实闻予这狗脾气不发作还挺好说话的, 只不过她可不敢再请这大佛回家, “算了吧, 走哪你都是祖宗, 受累的是我。”
闻予听着这话确实有些心虚,之前在柏林就被她说过,弄得他也想找人看看。
“这么多吃的完么?”不知不觉就摘了快满箱了。
“可以酿樱桃酒, 我回不了家, 我姥姥就酿酒存着等我过年回去给我喝。”
“就你这酒品还喝酒呢?”闻予调笑道。
“我酒品好着呢, 再说这个酒劲不大,我和阿西都爱喝,多半都是给他的留的。”
闻予听到这话不动了,心里像喝了醋般, 小声说道:“我也没喝过。”
“那等我酿好了分给你点。”
“嗯, 那我得好好尝尝。”闻予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摘的更起劲儿了。
南归觉得好笑,一口吃的而已,至于乐成这样?他闻大公子什么好酒没喝过?
想了便说了:“你还差这口喝的?你什么酒没喝过?别的我不知道,就说你成人礼那天,红黄白褐各色酒瓶酒杯都码了一整排,朗希说那天单桌的酒水就十几二十几万的。”
听她提起他的成人礼,他试着回想可是对于那天关于她的印象实在太少了,其他人他都或多或少有些印象,唯独关于她的,仅有的记忆也只是门口递过的那个纸袋。
“你,那天入场之后怎么没见你?”
“坐的远呗。”南归一面摘着果子一面漫不经心的答他。
为什么那么远,她是闻家这边的亲戚理应安排在第一排的座次,而他却没有印象。
“你坐哪里?”
“不记得了,三四排?”
当天的座次是他母亲这边的特助安排的,考虑到宾客之间亲疏远近,门第是否匹配等错综复杂的关系,排位都非常有讲究,如果不是特别授意是不会这样安排的,毕竟不管当初关系如何,明面上她是出自闻家,而且她除了他们几个就不认识别人,特助没道理会出现这般错漏。
“那你和谁坐一起?”
“不认识。”
闻予扶着树枝有些下不去手了,那种场合她当时才多大?15岁?一个从来没参加过大场合的小姑娘没人领着自己一个人被排除在外,被远远打发着,时隔六年才被想起,而且只有他想起。
闻予垂着眸,他们之间究竟错过了多少?心中懊悔又难受,甚至有些怨谭雅,这种安排不难猜到,没有她的授意,她的特助是绝不敢这样自作主张。可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南归听得一愣一愣的,“你生日还没到吧?”
她还记得,闻予稳住心绪,满脸真诚的笑道:“不是,是那年生日宴没有顾到你很抱歉。”
他是穿越了么?脑回路这样长?
“呵呵呵,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干嘛?”她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年的。毕竟哪次都没有好印象。
“那年你送的我什么礼物?”萦绕于心的问题隔了大半年终于问出了口。
南归听到这个,手上摘樱桃的动作停了下来,刚才还存着的几分笑容也少了许多。
“哪年?”
“我十八岁那年。”
“忘了。”
为什么提起这个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而且怎么可能忘了,他不信,那时的她对自己的情感是绝不可能忘得。就像如今的他记得最近两年了解到关于她所有的喜好和厌恶。记得两人间的点点滴滴。
“差不多了,走吧。”
“到底是什么?”闻予根本不给她回避的机会,他是一定要趁这个说开的机会问个明白的。他想知道自己错过了六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南归不懂,为什么时隔这么久突然间提起这个话题,这事对于她来说除了难堪和尴尬,如今回头再看就好像冷眼旁观幼稚的自己做过的那些青春疼痛蠢事。可已经压箱底的没意义的破事被突然拎出来示众,还是难免影响心情。
既然他非要问个明白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反正理亏的人不是她,
“你不是给了黎悦么?问我做什么,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黎悦?他怎么不记得这回事?可是再想问出点什么,南归满脸写着不耐烦甚至有点要发怒的征兆。
闻予不敢再深究下去,只能改天问黎悦,尽管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为了缓和气氛闻予有些讨好的问她:“那边还有个草莓地,你要不要去?你不是喜欢吃草莓么?”
南归被刚才的事影响到了心情,别说草莓地,就是金矿……到是可以。
“算了,摘了也没地方搁,下次吧。”
回到家就开始着手洗樱桃,闻予也在旁搭手,南归皱着眉,“我自己来就好。”
闻予头都没抬故作轻松的说道:“我也学学,再说两个人干不是快么。”
可南归不喜欢这样,“那你自己做吧,我还有作业没做,先上去了。”南归摘了手套转身上楼了。
闻予一直低着头手不停地机械的翻着水盆里面的樱桃,因为除了这个他不知道眼下还能做什么来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僵局带来的心慌无措。
她是厌烦的,他能感受的得到。因为什么他也知道,自打提起那个生日礼物。
闻予最终耐不住内心的折磨,给黎悦打了电话,黎悦听他突然间问起六年前的事,很是诧异,但细想想就知道为什么突然来问这个。
她随口糊弄道:“忘了。”反正他越想知道她就越不想让他知道。
“呵。”闻予冷笑一声,跟刚才慌张洗樱桃的人完全判若两人,“你是真想做跟我闹翻之后对立的第一人?”
黎悦听到这句话怒火中烧的同时又掺杂着一丝怕,可是为了面子也只能维持住那仅剩的一点自尊外强中干的说了句:“这是你欠我的!”
“好,那你等着我还你。”
“你什么意思?喂?喂?你说话,你什么意思?”黎悦在那边失声吼道,因为受了刺激吼叫声盖过了嘟嘟声,闻予在说完他想说的早就挂断了电话。
隔天就传来黎悦被联合大学开除学籍的公示,听说查出来高考艺术分弄虚作假,辩论会买通对方辩手,用不正当手段赢得了大赛,大学又凭借其他手段获取出国名额。
其他几件不论真假,最后一件她黎家还不至于一个出国名额都弄不起,只不过当时黎家正好有亲戚在联合大学做主任,图了一时方便省事,这就留了别人得以攻讦的把柄,自作孽。
不精明的有钱人向来抠门,逢便宜必占,非常计一时之得失,从不考虑一旦因小失大,自己能否承担得起。
贺西风等人想给黎悦周全一二,可是这圈子里谁使了力坑谁一查就能知道,何况使力那人根本就没想着藏着。
面对几人的质问,闻予第一次跟他们冷了脸,“你们要是想管,就随意,其他的废话我不想听,至于理由,也没必要。”
黎悦在北城名门中丢了大人,不是笑她没真才实学,笑的最多的是她没本事还非要装大佛撑面子,结果台子没搭好,夸嚓一下砸下来了,发现原本的玉佛里面竟是泥捏的。
这黎家怕不是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破落户?能让人凭这么点事就拿住,而且带着一股小家子气,是穷的揭不开锅了么?站那个小便宜不说还没本事善后,真是丢人。
黎悦隔天就回了美国,北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恨,她好恨,恨顾南归,也恨闻予的绝情,她倒要看看闻予这么投诚能换来什么。别到时落得比自己这落荒而逃的水狗都悲惨的下场。
可闻予最想要的答案还是没有得到。
那天顾南归上楼之后,闻予尽量平复好心情,照着网上的步骤开始酿酒,做得不够好,但胜在步骤简单,可再简单因为手生,哪怕认认真真的跟着做完,最后还是满屋狼藉,卖相看上去也不怎么好,最终将半成品放入玻璃酒缸置于阴凉处封好,就等着发酵了。
闻予第一次动手做这种东西,说起来这还是两人一起做的,她摘樱桃他来做,对于成品他满满的期待。
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端午这天闻予天还没亮就敲响了她的房门,她不想理,可是他一直敲个没完,哎!干嘛啊。
“昨天不是说好的早上带你去爬山么?”闻予看着头发凌乱双眼半阖的人,催促道:“快点收拾一会天亮了露水就没了。”
“谁说我要打露水了?”南归迷迷瞪瞪的,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而且好好一天假期睡觉不好么?
“你前几天说的啊,你们那的端午习俗。”
管它说没说过,反正她可不去,“那就不去了。”
“起都起来了怎么就不去了呢?”闻予推着她进了门让她快点洗漱。
哎,好磨人啊,两人还是生分一点比较好。
南归认命的迷迷糊糊的开始搓五彩绳,搓了搓就给自己绑上了,简单洗漱出了门,到了车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闻予笑看着睡歪头的人,见她脖子上露出的五彩绳,记起来这也是她们那边的习俗,好像以前她也要给自己绑过,不过他拒绝了,想到这里,他紧了紧握着的方向盘,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了地方闻予叫醒了南归,两人拿着毛巾开始扫山。
清晨的骊山被一团团缥缈的晨雾笼罩着,山里空气清新,太阳还没出来,市里到骊山走高速就开了一个小时,可想而知两人起的多早。
南归郁闷的大力甩着毛巾,起床气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何必呢,她说过么?就算说过也只是随口一说,他想体验一下不同习俗的端午,就自己体验好了,拉上她干嘛?
说到这个,她得小心了,不是小心自己,而是朝着前面的人喊道:“哎,你小心点啊,别摔了,崴了,更别被蛇咬了!”
“嗯,我知道,你也小心点。”话音刚落,一个趔趄人掉进了下面的灌木丛,真是似曾相识啊。
“你没事吧?”南归弓着腰探头探脑的往下面壕沟里面看,闻予半拉身子都陷在草稞子里。
还好他迅速地爬了上来,这次没伤筋动骨的。
“没事。”
“你可真不省心啊,咱趁早回去吧,别作妖了。你放心我可不放心。”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07章 生日期待
闻予在后面跟的憋屈, 返程的时候闻予问了好几遍她那个五彩绳是有什么寓意么。南归闭着眼睛,敷衍的回他“没有,就是好看。”
他知道的, 才不是。
回到大院,两人将山上折的树枝还有艾蒿挂在门上。看着门边已经褪色的对联,闻予夸到:“你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
说起这个她倒是爱听,“也就马马虎虎吧。”看她的得意小样,闻予想伸手推推她的脸。
正吃着饭,南归接到了陆丞西的视频。她很是惊讶道:“这个时间你怎么打来了?不是还在睡么?”
“昨天赶报告到凌晨,想着你应该醒了就先陪你吃粽子, 我怕一会一觉睡过去就错过了。”
南归捧着脸娇羞道:“小陆老师真体贴。”说着拿起一个粽子对着他拆了起来,“你吃的什么味的啊,是我寄过去的嘛?”
“嗯, 很好吃。”
闻予低着头连招呼都没打, 安安静静的听着那边的两人甜蜜的对着视频吃粽子, 一会讨论口味, 一会说想你,一会计划着下半年,一会说生活学习近况。还说到了五彩绳。
“你乖乖系了没?给我看看。”
陆丞西听话的站了起来展示着手腕脖颈脚腕, 都有带, 是跟着粽子提前一个月寄来的。
“真听话!”南归像哄小孩一样夸他, “记得第一场雨就将它们放到小河里啊,灾啊难啊病啊都会远离的。”
“嗯,我会记得的。”
闻予垂着头用力的扒拉着粽子,解开了一个又一个, 却一个也没吃,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犯了潮, 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逼的他不知如何是好,以前,以前她也抢着要给他带的,他拒绝了,甚至还带着点厌烦,如今有别人替他带了,可那是曾经他的,属于他的!
“大毛二毛好么?多大了?快给我看看。”不一会视频那边就听到喵喵声,“嘿,几个月长得真壮了,二毛二毛看麻麻,还认识麻麻吗?爸爸今天给没给你小鱼干吃呀。”
“有给的,它每天自己的吃完还要去抢大毛的。”
一阵刺耳的呲啦声打断了正甜蜜交流中情侣,南归看了一眼离开的人,又瞥见拆了满桌的粽子,天杀的!浪费粮食!
闻予回到房间久久不能平静,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打翻了的调料盒,混在一起后已经尝不出是苦的还是酸辣的。只知道自己胸腔闷疼闷疼的。
那些都是自己的,原本都是属于自己的。
他们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每一个习惯每一个特殊的日子都应该一起度过,他们理应是最熟悉彼此的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过生日,失意的时候相互安慰,得意的时候为对方开心,也会养一群兔子,对,顾南归不喜欢猫她喜欢兔子,那年冬猎的时候她看着那窝兔子都挪不开眼了,可是那窝兔子她一个没捞着都被黎悦拿去了。
是啊,一个都没捞着呢。闻予靠着床头支着额头,头很疼。
月末,南归去手工坊取做好的衣服,她现在自封三级裁缝师了,跟着秦师傅学了不少手艺,虽然慢了点,但是慢工出细活,做出来的衣服比大牌差不了哪去。料子自己选,款式自己设计。
回到大院,南归将整个衣服拿出来看了又看,照着陆丞西的尺寸量身定做的两套风衣,款式独特颜色一深一浅,可以变换场合穿。
明年可以试试呢大衣西装之类的了。
南归想起了闻予酿的酒,好几天没翻搅了,他真是个大爷,管做不管翻,全靠她想着,赶忙放下衣服去后厨的储存间看发酵的如何。
闻予刚好下楼看到了桌子上的大盒子,走进一看是两件男士衣服。
“这是谁的?”
常婶擦了擦手走过来,“哦,南归带回来的,好像谁生日准备的礼物。哎,阿予你不是要过生日了么?怪不得她刚才叽叽咕咕一直嘟囔着你的名字,怕你穿上不合适吧。”
闻予顿住,目光注视着盒子里面的两套衣服,伸手摸了摸,突然笑了。是呀,不说他都快忘了,再过几天他的生日就到了。
她早早就准备好了?看着颜色他很喜欢,面料舒服。他想拿起来好好看看,可是又想留个悬念,忍着那股子好奇劲儿放下了。
“南归手艺越来越好了,现在衣裳都会做了。”常婶儿翻着瞅了瞅不由得夸奖道。
“你说这是她自己做的?!?”
“是啊,好几年前就爱动手做些东西,十几岁的时候总往王府井那的一个工艺坊跑,没想到练就了这么个手艺。”常婶拍了拍盒子里的衣衫赞叹着。
闻予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开心两字来概括,该怎么说呢,仿佛阴云密布的连雨天突然拨云见日,那阳光也恰好照进了他潮湿腐朽的心房,蒸腾出的阵阵热气熏染的热流疏至四肢百骸,多日沉郁的心的舒展了,也为这一抹肯光临他的炙阳而感激。
他不断地抚摸着盒子中的衣衫,嘴角的不受控制的咧了起来,好像自己是那个突然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从不在预料之中的幸福一下砸中了他,泡的他晕了头。
听到拉门响动,闻予怕她发现自己早就知道了惊喜,马上转身上了楼,回到房间,心口还扑通扑通跳个没头,他掏出手机看着日历还有8天,8天之后就能穿上顾南归亲手为他做的衣裳了。
闻予傻笑了起来扑通倒在床上,她怎么什么都会啊,勇敢又聪明,多才多艺,为人仗义,长得……也好看,好看的不行,想到这里闻予起身忙跑进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平时不觉得什么,现在觉得这张脸很好,她很喜欢呢。
以前她就爱看着自己发呆。
可是自己要做什么呢?正常人如果收到心仪之人的特别礼物要回什么呢?他不懂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之前唯一的一次费了心神挑的礼物就是送她的手链,可是她不喜欢。
犹豫一番,他在群里问了出来。
“你们送礼都送什么?”
10分钟后,有人回了,“还有你闻大公子要上礼的?那得地皮打底,股份往上了吧?谁啊?你们家北海项目不是下来了么?”
得,问了也白问。可是不问他们问谁?
“女生喜欢的。”
两分钟之后群里炸了。
“?”
“?”
“?”
看着排着队的问号,闻予皱着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真是脑子发热一时昏了头了,竟然问他们,竟然透露出来。
群里人见他没回,一个个私聊敲他,最后他扣下手机,拉开抽屉,拿出那对袖扣看个不停,这对袖扣他一次也没舍得带过,生日那天他要戴一下。这么想着,就起身去了衣帽间拉开柜门,开始一件件比对,哪件衣服和它相称。然后又想到了刚才看到的两件衣服,应该很配吧。毕竟她的眼光想来不错的。
闻予笑着笑着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很美好。
这几天闻予真是满目春风,生日要怎么庆祝呢?他拒绝的了李多乐他们要给他攒的聚,也回绝了谭母叫他回家吃饭。
她会给自己庆祝么?还是只是送一下礼物?那他是要准备一下的,他搜了北城最有名的几家涮羊肉,订好之后就是要想着怎么跟顾南归说。
科目二考完了,顾南归不打算再麻烦闻予了,却收到了闻予周一吃饭的邀请,可是最近是考试周,她还想拿奖学金呢,虽然之前在木屋许愿了,可是科目二这也不考过了么,看样是天佑闻予,不是她许愿置换的,嗯,还是要拼一拼的。
临近两天的时候,闻予又跟她确认一遍,要她来,她都说没时间不去了,可闻予说这次不行。
“为什么?”
闻予心想:你说为什么?
南归最后只能敷衍的说看情况吧,后来去寄快递的时候才想起来闻予生日好像也快到了,她翻出手机一看,哦,怪不得叫她去吃饭,原来又是生日趴啊,她可不去,碰上那堆人,折寿。
这样一说,又要准备他的礼物了,不同往年,今年两人算是关系缓和了不少,他还帮自己考过了科目二,怎么也得送个礼物意思意思。
问了郎希,给男生买什么,朗希说关系一般就买个领带啊,火机啊,表啊,腰带啊。
算了,问了也白问,这些按照闻予的标准都不是她能消费的起的。
最后她趁着晚间吃饭的时间,进了学校附近一间潮牌店,她在帽子区挑了好久,有两款款式都很不错,一时难以抉择,虽然都很好看可价钱上差了一倍不止,选哪个呢?
这种档次的服饰,在她眼中算是奢侈的了,可在闻予眼中估计就是垃圾吧,他向来不用低端产品,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可这也是她能送的出比较好的东西了,想到这个她心安理得的放下左手边六百多块的,拿着右手边四百出头的鸭舌帽去结账了。
哎,一遍结账还一遍嘟囔,“这是天蚕丝做的么?巴掌大小的一块布料这么贵,心痛心痛啊。”
南归本来这周是不打算回大院的,想留校突击两天期末考知识点,可是要赶在生日那天送出礼物,百忙之中还是抽了时间回来,可闻予没回来,南归只能将礼物挂在他的门把上就回了学校。
周一晚上南归在图书馆背书刷题,图书馆要关门时她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寝室,她按开手机,十一点了,够晚的。看着界面有好多未接和信息。她点开看了看,多是闻予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到,来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作收满一百啦,啦啦啦加更一章~~爱你们
第108章 大失所望
南归忘了跟他说今天去不了了, 这两天一直在考试,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明天还要考试呢, 反正那么多人也不差她一个,估计这么晚了还在哪个酒吧会所嗨呢吧。“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祝你生日快乐,周末你没回来,礼物我放在你门把手上了。”
此时的闻予还在店里包间西装笔挺的坐着,穿成这样来吃火锅,哪怕这家店在北城数一数二, 非常上档次有格调,可他这一身仿若刚从高端酒会下来行头,与这里还是格格不入。
看到她回复的消息后, 他拼命为她找借口, 想着她虽然没来但是精心给他准备了礼物不是么, 而且前几天她就说了有事未必能来, 那肯定有重要的事耽搁了。
闻予签了单,手机扔在座位上响个不停,是那群人叫他出去要给他庆生, 闻予没有理会, 一路轰鸣回到大院, 看到了门上挂着的袋子他心里稍稍安了下,拿起来看了一眼,捏着帽檐瞧了半天,他再也忍不住, 将它扔回袋子狠狠摔倒地上, 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股子压了一路火气终于随着这件礼物爆发了出来, 她是在耍他么?一会冷一会热,一会远一会近,明明知道他期盼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耍他,很好玩么?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愤怒难过?
她不懂,她成天只顾着跟陆丞西你侬我侬,哪里会顾着他?可是她又为什么要顾及自己,她对自己不是一直有意见么。想起这个怒火倒是没多少了,可还是觉得难过,和只有自己知道的难堪。
熬过了半个月的废寝忘食,终于放暑假了,小顾暑假工又开始上岗了,这次范静雯和周妍也不回家,南归想将家教再捡起来,可是又想到家教赚的又不多,现在胃口也大了,小虾米看不上了。
十一那家店到是赚得多,但是一想到老板是闻予那一圈的,只干了7天就闹出了那么一场大戏,这干一个半月不得交代在那?就算再跟钱过得去她也不想去了,后来三人都决定跟着秦梦混。
南归对这次考试很有把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奖学金,心情还是不错的,乐呵呵的进了家门。
常婶儿知道她回来特意做了她爱吃的菜。
她回到房间放下书包眼睛瞟见了一个熟悉的袋子,袋子撕裂了口子,打开一看果真是她买的那顶帽子。
怎么会在这?她下楼问了常婶儿,听到她说是周二钟点工打扫的时候发现在她门口的,当时帽子和袋子是分开的,以为是她掉的。
原来是这样,突然就什么都想明白了,又被嫌弃了啊,早就见怪不怪了,自己不长记性,难过还是有一点的但不多,毕竟不被尊重还是让人开心不到哪去的。
以后这种事逃不过就发个八十八六十六红包吧,就算瞧不上,退回来也是钱啊,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帽子,这个应该退不了了吧,那她自己戴,正好她不舍得买呢,这花的可都是她的辛苦钱。
闻予在枫林雅颂住了两天,气早消了,如今想来竟满是难堪,不愿意回大院。等他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了。
他换了衣服下楼时正好看到常婶,问她七月十号在二楼有没有看到一顶帽子。常婶说看到了,因为正好掉在南归门口,以为是她的就放在南归屋里了。
闻予心咯噔了一下,忙问南归有没有回来,这话算是白问,这么久了,大学放假了肯定会回来。得知她没什么情绪的承认是她的又默默收下时,他心里慌了。
又问了常婶儿才知道,她放假第二天就出门了说去川省找朗家那个朋友玩,经过寒假一遭,他知道这八成又是假话。
点开她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大半个月前,她祝他生日快乐,好不容易挽回一点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是被他搞砸了,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问了她去哪了,可她没回。
此时在影视城中的南归正在演一部古装剧恶毒女配的跟班,有台词的那种,反正就是别人说什么她跟着像复读机似的做着夸张的欠揍表情再说一遍。
她的角色算是好的,还能排的上号,女15号,戏份不多,可片酬却比特邀群演都高很多。周妍和范静雯就比较悲惨了,演秦梦的丫鬟,只要秦梦出现她俩就必须要出来站岗,戏份多赚的也少。
三人早就过了先头刚穿古装那点新鲜劲儿。特别天热,配角衣服换得没有那么多套,有时候来不及换洗,一股酸味就套身上了。
周妍范静雯俩人一站站一天,比酒店服务员都累,南归就轻巧很多,没事坐在主演秦梦专属的区域,大大的遮阴伞下享受冷饮,要么睡觉要么看考研资料,开学就她大三了,不能光为了赚眼巴前的那钱钱,忽略了重头!那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呢,早点准备早好。
见她这样,也没人说什么,毕竟演员本尊都没什么意见不是。
在这的乐趣除了体验演戏再就是听八卦,南归不大了解娱乐圈,范静雯倒是追的欢,所以她也跟着偶尔听一嘴,范静雯知道特别喜欢的一个演员在隔壁组拍戏时,一直想去合照要签名,但是去了几次都见不到。
范静雯央求着秦梦遇到的话能不能带她去见见。秦梦知道隔壁是哪个组,又是谁在拍,自己跟她们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自己半斤八两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秦梦算是带资进组,女配也是带资进组,只不过靠山后台没拼过秦梦,所以一直不甘心。知道南归是秦梦安排进来的以后一直挑刺找事为难她,就这还不算完,还在网上发通告说秦梦带资进组,仗着背后金主撑腰在剧组耍大牌不说快把家里七大姑八大姨能安排的都安排进来了。
南归本着不给秦梦添麻烦的原则一直忍着。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那天是秦梦因为和女二号演对手戏一直NG,她NG却不是她的问题,就是一场烂俗的以公谋私,那天的剧情是女配要打女主被赶来男主护住,因为女二一直对秦梦怀恨在心,假打变真打,还故意NG,一直不给过。
第四巴掌下来的时候秦梦反手就是给了对方一巴掌,惊呆了一众工作人员,秦梦说她不会演戏,那她就演示给她看,女配说她是故意的,用她说,傻子都知道是故意的,众人只犹疑了那么一会会两人就真的掐起来了。
南归去买冰棒去了,回来就看到打群架了,似曾相识的场面啊!
女二号正赶上男朋友来探班,底气也足,不管那套喊上平时巴结她的几个剧组姐们加上男朋友带来的人就跟人家打起来了。导演副导演上前拉都拉不开,哪边又都得罪不起。
南归见秦梦她们这边一面倒,扔了手里的冰棒也去拉架带打架,可她们势单力薄,最后还是吃了亏。被拉开时几人已经是狼狈不堪了。
真是没品,女生打架,男的竟然上手,她瞥了一眼女二号肥猪大耳的男友,觉得分外眼熟,再看一眼觉得更眼熟了。直到那女的娇滴滴的哭着叫了一声“栋梁”,好家伙刻入骨子里的反抗基因被激活了。十年之久,她居然还能把这个龟孙认出来。福利院那两年没少受他欺负!
在他还在满口污言秽语骂骂咧咧的时候,南归神识仿佛回到了福利院那段岁月,当年被他欺负的时候脑中演练了无数次,怎么揍他,最终因为害怕被记过撵出去,一直没能成行,说时迟那时快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她身旁的三脚架就被她轮了出去,然后第二波团战又开始了。
最终她们被镇公安局带走了,秦梦因为有导演保不能耽误拍摄进程,好说歹说给女二加戏,女二都不依,叫嚣着一定要换掉她。谁要她的道歉?这不比加戏来的更完美。
可是导演知道秦梦是小象过河那边给过来的人。背后金主是谁也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跟锡市地头蛇一战。再三犹豫两相为难之下,决定甩锅给警察局,还美其名曰说是交给公证的法律来决定二人各自该承担的责任。
说白了就是让她们各自拼后台,各显神通,两厢都不想得罪。
蹲在警局的南归这时懊恼不已,长这么大打了那么多架,吃亏的时候也有,这次是最亏的,对方虽说让她打的不清,可自己也被打成了乌眼鸡,她将鼻子里面塞的纸揪了出来,没有再流血了。她一听对面要告她,她举手报告自己也要求做伤检。
周妍和范静雯完全没想到做个假期工还打出官司来了,两人真怕被判了,吓得不行。
南归睁着那双有点肿的眼睛,展开双臂搂住二人,安抚着她俩说道:“不慌,小场面。”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慌得一批,以前打架除了自己被堵那一次是纯纯受害者之外,哪一次进警局了?
秦梦说导演都连她都未必能保下,刘栋梁是锡市有名的地头蛇,得罪了他别说这部戏还能不能顺利拍下去,就是以后再想在这边影视城开戏,后面就别想顺利了。
“哼!她们还恶人先告状了,不是他们先动的手么?”南归说的理直气壮。
“额,好像是我们。”周妍小声补充道。
“啧,你这孩子,跟恶人怎么还能这么实诚呢,事后追责这种事一定要咬定对方过错大,首先要让自己相信自己是无辜的,是绝世大冤种,要抱着我们也要追责的态度,才能不至于在气势上也输掉,否则就会被别人随便拿捏了。”南归悄悄凑近跟她们几个小声说道。
范静雯挤出一抹讪讪的笑“你好像很有经验。”
“额…………不说这个。”
“为什么都停手了你还去打哪个猪头男啊。”
“额…………这种话一会警察问话做笔录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说了。”
第109章 给她撑腰
秦梦给导演打电话让他来保她, 导演委婉的告诉秦梦要换掉她,说什么他们也是逼不得已,如今网上都闹开了, 他们也不好包庇打架的,不然对整个组都不好。
打架视频也流传出去了,这部戏只是个小成本网剧,女一女二名气又都一般,开机一个月了除了演员的那点粉丝,根本都没什么人关注,这下可好了, 一下全都出名了,这种别开生面的圈内人士上演全武行的戏码,算是娱乐圈开天辟地头一份, 网友也不负众望一下就给安排到“爆”。
秦梦一边联系了她远在北城的经纪人让他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 一边迫不得已给赵许安打了电话, 两人是有言在先, 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明码标价,你情我愿, 算的明明白白, 他给她机会资源, 她拿他感兴趣的交换,开心的时候拉过来逗弄两下,没兴致了丢在一边,反正她也没求别的, 她要的就是个机会。
赵许安正在陆陆续续接手家族企业, 最近忙的别说秦梦, 就是圈里攒聚都没时间去,秦梦平时没事是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当时他正在开会,看到来电显还愣了一下。
可是没时间理会,按掉了翻过去静音,可秦梦这边等不了,直接打电话给了肖总监,让他赶紧去让赵许安接电话,不然两人就一拍两散!
赵许安挑挑眉,她还一拍两散?能耐的她。他倒要看看是大刀架脖子了等着嘎呢,还是枪抵着脑瓜崩预备要钱呢。
听了事件的大概,他就说派个律师过去给她,秦梦说能把她们四个全保出来么?
“这是肯定要有顶缸的,对方也不是无名之辈。你自己挑一个倒霉的然后跟律师说。”
“不行,我带她们出来的,就要安安全全把人带回去。”
“呦呵,你这都自身难保了还演上水泊梁山了?我管你就算仁至义尽了,别给我上脸啊。”
“我是怕丢你的脸,你赵大少的人随便就能被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三教九流的货色踩着脸上位,结果你赵大少屁都不敢放,呵,别人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呵呵呵呵呵。”赵许安一阵冷笑,“秦梦,你这拙劣的激将法你觉得能激的住我?你但凡将演技台词磨练磨练也不至于至今连个金扫帚都混不上,我天天舍下脸皮给你拉资源,你现在担心我被别人踩脸了?我的脸早都被你丢尽了,既然这样,我成全你,这事我不会管一分一毫,你自己看着办吧 。”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她搞砸了,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应该哄着来的。
最后没办法,她盯着乖的不能再乖坐在那做笔录的顾南归,发了微信给赵许安“顾南归也牵涉其中,你告诉闻家一声,不然我怕她会被追责。”
最后半小时不到,四人平安无事出了警察局。出来之后其他三人转圈的拍着秦梦马屁,夸她神通广大,笔录还没做完就被放出来了。
秦梦看着乌眼青的南归,心里不禁轻嘲,不知道是谁神通广大,照这种重视程度,见她被打成这样,估计……不会善了。
果真,架是中午打的,派出所是下午进的,换人通知是晚上发的。不过换的不是秦梦而是王灵那个女二,据导演说还被封杀了。
一时导演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呵,她哪来的能耐啊,只不过下午有人加她,验证信息就一个闻字,她只偷偷拍了一张南归英勇负伤的照片发了过去,那边果真是发了大火,动作迅速。
她复杂的看着那边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抹药的人,心中感慨非常,有些人命中就带着贵人命。
“咱们这样,还能上戏么?”
“应该是不能了,这得夺厚的粉能遮住啊。”
南归还在她的小房间里对镜贴花黄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她一看是闻予。
“出来。”
接通的第一句话就是命令式的这俩字,她不爽“干嘛?”
“不想报仇?”
“报啥仇?”
“刘栋梁。”
消息够快的啊,他是在她身上装了雷达?不过他怎么在这?她带着满腔的疑惑换了衣裳出了门,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宾利,是这个?看了眼车牌确实是,南归开了副驾刚迈进一只脚发现是陌生人,
“对……”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后排传来了低沉的男声,“坐到后面来。”
南归就着外面的灯光看了眼确实是闻予。转到后座。话还没说闻予就打开了后座的灯,捏过她的下巴,打量起来。
这动作这感觉怎么这么怪呢,她打掉捏着她下巴的手皱着眉说道:“别动手动脚的。”
闻予一时情急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放下手,关了后座灯,不自在道:“平时见你挺机灵的,怎么这么莽,还好对面没吓死手,不然你以为就脸上挂点彩就能了事的?”
她哪知道。只听到刘良栋三个字,见到他那张脸就想起了以前憋屈的日子。一冲动就……手比脑子快。
“我们这是要去哪?”
闻予没回她,东阳就那么点地方,十多分后两人来到一所酒楼的包厢,里面坐着的除了有秦梦还有赵许安。
一进包厢赵许安就笑呵呵的跟她打了招呼,看她一脸花红柳绿,调笑道:“龟龟妹妹这是也要进娱乐圈?这就扮上了?何苦给人家跑龙套,受这份罪,让你阿予哥哥给你安排,下届影后都是你。”
南归斜看他一眼,没吱声,十人桌,她随意找了位置坐了下来,闻予挨着她也坐了下来,点菜的时候闻予捏着菜单问她想吃什么。她说随便。
菜还没上呢,就见门口敲了敲,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人弯着腰凑到赵许安跟前,赵许安捂着鼻子,让他离远点,那人身后的肚满肠肥的不是刘栋梁还能是谁。
为首那人一个劲的给他们四个说着好话赔着不是,刘栋梁可能从小横到大就没给人认过错,一脸不情愿的,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赵许安乐得吃着饭,拿他们当饭桌上的清客,逗趣儿取乐不说,还想看闻予的戏,不然像他们这种人用餐的时候哪会允许有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别找我啊,你们去求那边坐着的爷宽恕,我可做不了他的主”
为首那人又赶忙拽着刘栋梁过来按着他的头让他给二人点头哈腰。
闻予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台,没理会,那人见状一把按住刘栋梁给他们磕头。
刘栋梁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一下挣开束缚,扯着嗓门喊:“我给你们面子别给脸不要脸,知道我是睡么?锡市的食品加工厂全是我家的,锡市市长跟我爸拜把子,江省地界你跟我横?小心进得来出不去。”
来时虽然听这人交代了说北城来的,名头可大了,让他好好道个歉。他以为就是卖个面子而已。
赵许安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拿起桌上餐布看了眼嫌脏,从兜里掏出面巾捂着嘴笑了起来,他还没见过请罪都这么没脑子的人,在闻予跟前横?别说这名不见经传的山沟沟里的老鼠,就是北城那么大的权力富贵窝哪一个不是扒着他?就连自己平日里都要担待着。
“北城来的就了不起?季鹤鸣知道么?那是我拜把子兄弟!”
听到这赵许安笑的更大声了,季鹤鸣要知道被这腌臜货认了兄弟,会不会暴跳撕了这逼家的族谱?
赵许安有意逗他“你还认识季鹤鸣呐?”
“这么说你也认识?那正好,赶紧的见好就收,别逼我翻脸。”刘栋梁一时有些得意。
“呃,他在隔壁宴客,没叫你这兄弟么?”
刘栋梁脸色一变,可一时反应过来,哪就有那么巧了?多半是诈他,“你谁啊?你说宴客就宴客啊?人家认识你哪个庙前的乞丐?”
赵许安觉得突然有点意思了,“嗯”点着头,拨了电话,“诶,季鹤鸣你兄弟在这得罪人了,赶紧来救人。”
“在你隔壁208。”
刘栋梁不信他能叫来季鹤鸣,说他认识其实就是去年去北城跟他喝过一杯酒,如果真的在……
三分钟后,包厢门推开了,一位刺头打扮时尚的潮男进门来,一脸的桀骜,嚷嚷着:“谁啊?”
刘栋梁是认得季鹤鸣的,季鹤鸣却不认得他。
赵许安笑着用下巴点了一下几步远的刘栋梁,季鹤鸣看了一眼,不认识,到是看到了慵懒的靠着座椅的闻予,“呦,予哥也在啊。这屁大点的东阳咋把您给吹来了?”语气中含了熟识的调笑。
“本不想来。”闻予用湿巾细细擦了手指,又助理递过的布巾又擦了一遍。“这不碰上碍眼的欺负我的人。”
谁你的人,这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南归斜着眼看着身旁一直淡然的闻予,仿佛此时又看到了当年坐在百人包厢以及在医院中高不可攀,冷漠又无情的那个他。
“谁啊?”季鹤鸣看了一圈,就看到胖子瘦子都开始流汗,有这么热?
“他说你是他哥。”赵许安不嫌事大,又点了点刘栋梁。另外一人受赵父所托过来说情,谁这情越说越大,自己在人面前屁都不是,人家眼扫都不扫他。
季鹤鸣点了根烟,坐了下来,“呦,我咋不知道老头子和小老太太啥时候给我添了个兄弟呢。”
刘栋梁见季鹤鸣跟两人都认识而且还很客气,这下真的慌了,毕竟单是季鹤鸣自己都是够不上的。马上转过身子点头哈腰的像个汉奸一样跟南归赔罪。
这时南归才觉得打他都脏了自己的手,而且她也不想仗闻予的势。没他不照样也把人揍了。
“你们先吃,我明天还有活干,先走了。”
第110章 迎面不识
南归起身离开, 刚出包厢门迎面撞上一个一身职业精英装扮的女士,面容姣好气质清冷,一手拎着几个奢侈品袋子, 一手拎着各色饮品,明明左右手很难兼顾一副费力摸样可是没有露出一点狼狈之色。
“抱歉。”声音也很好听。
“没事。”
闻予从房间跟出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隔壁这时也开了门,从里间走出一对男女,因为灯光的缘故,只看到女子是她们隔壁组的那个大咖,跟电视上一样漂亮, 一副小女人姿态依偎在男人身边,而揽着她腰肢的男士,一头慵懒碎发, 因为灯光暗影遮住了眉眼, 只看到他薄唇紧抿, 发怒的征兆。男子一身黑色, 给人一种厌世死气摸样,直待看到刚才撞她的那个女士,嘴角才有了点笑模样。
“让你办这点事都办不明白, 干什么吃的?信不信明天我把你炒了?”
“荆总给您报告一下, 丁小姐指定的几家店铺分别位于城南的祥圃街, 城西的十里乡和香园里,城东的商贸中心,这几个地方在我个人没有其他人协助的条件下,没有堵车意外发生, 开车加步行最理想的情况下需要耗费的时间分别是:20分, 30分, 35分,25分,还没有加交易损耗时间,我能在一小时四十五分内回来已经可以算是超额完成了。”
南归看着不卑不坑条理清晰交待起事情来头头是道的女子,这就是精英社畜的基本素养么。
听到女子犟嘴,男人刚才那一点仿若冬雪迎来春阳融化的笑霎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冷笑一声松开美人腰大步离去,与刚出门的闻予擦身而过,两人侧过头看了一眼对方,神情都不算怎么好,怎么有点王不见王的味道。
男子的面容刚好被灯光打到,南归瞧了个正着,眉目俊美非常,跟闻予不相上下,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带刺的桀骜,一双不动声色的深眸显得尤为暗沉,好似藏着很多心思。南归缩了缩脖,不是个好惹的。
两人打了照面,都未置一言,季鹤鸣出来追上几步喊了声“阿郁”南归还以为他在叫闻予。
先头撞人的女子将一堆袋子塞给傻愣愣杵在门口的丁大咖手中,也匆匆几步去追赶将要消失的人影。可是在听到一声“南归”时她突然顿住脚步,回身看她,那种眼神南归看不懂,就在她要上前几步的时候,拐角处消失的人又转了回来,一脸不悦的大喊:“江笙你踏马能不能快点,你是不是真以为你是老头子弄来的就不敢让你滚蛋?”
只见那个叫江笙的女生低下头,掩住刚才的失态,再抬起头来已恢复先前的干练与处变不惊,向她们这个方向微笑着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而唯有丁大咖被遗留在原地,无人理会。
闻予和南归坐在后座,一时无话,车厢的寂静让尴尬升级,闻予犹豫半晌看到马上就要到她住的酒店时,终于开了口“你怎么想到拍戏了?是对这方面有兴趣?”
“没有。”
“那你。”
“就是单纯的给的钱多。”
这倒是真像她能干出的事,“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太莽了,不然吃亏的是你。”
“嗯。”
“我买了药给你擦擦吧,要不就去医院看一下,别身上哪里伤到骨头没注意。”
“不用了,身上没碰到。”
闻予不自在的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那个,那个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就是,那天我走的急忘记放回去了,问了常婶说你捡到了?”
“嗯。”
“那,谢谢你,等你回去给我吧。”闻予忐忑的目视前方,手搭着扶手扣的紧紧的。
“不知道扔哪去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扔了!?”听到这话他坐不住了,转头震惊的高声问她。
南归似笑非笑的转过头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歪着头看他,看得他一脸心虚。
“你干嘛这样看我?”
下车之前闻予叫住她,一脸踌躇的模样,小心的说道:“那你再找找吧,毕竟送给我了就是我得了,你……一定得找到。”
“我先上去了。”南归没理他的话转身上了楼。
闻予此时懊悔的不行,当时为什么要一时冲动,不管再如何失望,那好歹也是她送的,而且她知道了一定很难过生气吧,自己用心挑的礼物让别人这样对待,是谁都会难过的。越想他越后悔。
可是点开她的对话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该怎么说。半路他让司机掉头回去,在刚才的酒店办理了入住。
隔天南归顶着五彩缤纷的脸上工,常务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又瞥了瞥秦梦,最后说让她放假。
“带薪么?其实粉扑厚点我还是可以的。”她真诚的望向场务,毕竟来都来了,如果因为脸上的问题今天上不了工,那意味着后面几天只要脸没好就依然要坐冷板凳,她不想干了一半就被打道回府,现在想来还是冲动了,工作不保,假期也马上结束了,今年暑假目前的收入跟去年简直没法比。如果是能按照合同做完能有将近五万的片酬,还挺多的。
“不是,因为女二换了演员,一时新的人还没定下来,你们B组的戏份只能往后拖了。”
也是啊,她所有的戏份都是跟着女二出境的,没了女二那她肯定也不用拍了,可是她马上要开学了,后面再定新的演员她是肯定上不了了,这……之前作废的戏份不会不给工资吧?
她将裙角在身前打了结,像个二流子似的满场逛找副导,这事肯定要问明白的。
“没想到你穿古装还挺好看的。”就是这脸五花八门的有点……
“你怎么来了?”南归诧异的看着黑超遮面的闻予,周身透着矜贵,往那一杵,仿佛贵脚踏贱地,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来看看你工作状态。”
“呵,那你来晚了,我可能要提前打道回府了。”
“怎么说?”
“女二被撤,我的戏份也拍不了,而且我要开学了,就是明天演员到位我再过几天就要回北城,拍不了了,干脆连我一起换掉呗。”
“你想演女二么?或者女主,如果你想,也不是不行。”正说着,身边有眼力见的人递了个凳子过来,擦了又擦才请他坐下,闻予也不客气翘着腿坐了下来。
呵呵呵,她算哪根葱啊,她就是一个跑龙套的,别说没天分,就连专业的后天培训都没有,当个人形背景,偶尔有一两句台词就够一说了,还有名有姓的角儿让她演?几个菜能喝成这样。
“不想。”她想问问合同上的钱能不能给,不能给她也理解,毕竟这事她也有责任。
这时过来一个小助说副导要见她,她赶忙跟着过去,导演真是通情达理,先是委婉说了一通剧组难处又说了合同的事,问她考不考虑续约,当初谈的四十天,可是眼下考虑到换演员,南归也直说了自己情况,最后副导痛快的让小助带她去结账。
她没想到真的还能拿到钱,千恩万谢的去结账了。
可怜范静雯和周妍跟秦梦一起出镜,所以她们还要拍满,不过也不多,再拍几天就没她们要出的镜头了,三人约好逛两天锡市就回北城。
南归闲了下来就逛了逛影视城的小饰品店,闻予跟在身后,她耐心地挑着,觉得每样都挺有趣,她挑了一对陶俑小吊坠,闻予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江省南市有很多的古镇园林,趁这个机会你不想逛逛么?”
南归一面挑着东西一面回他:“可也要等到我两个室友完工的,不然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我不是人?”
她是嫌命长了跟他出去玩。
可惜这次旅游计划最终也没能成行,两人被北城一通电话,连夜叫了回去,到达军区医院时,从两人接到电话到疯狂赶路,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人还在抢救中。
外面站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闻氏夫妇,还有各种穿着制服的人,老老少少都有。游一洺贺西风等人也都赫然在列。
南归双手紧紧抠着衣摆,心中不断祈求闻爷爷一定要平平安安化险为夷,闻予将她的手拉开她才感知到手心都被掐破了,有点疼。
“会没事的。”
闻予紧紧攥着她的手,这时也顾得什么,两人直直的盯着急救室的门口。
凌晨三点,急救结束,人被推进了icu。隔着玻璃南归看了又看床上插着各种管子的人,眼泪掉了下来。
怎么就这样了,闻爷爷一直有定期体检的,前两年了除了肺部不大好其他指标都不错的。
闻予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自己此时心里也不好受。
以院长为首的治疗组刚才将目前情况已经告知了他们,突发性脑溢血虽然抢救及时,可是因为闻老爷子实在年纪太大了,这一遭下来,就算熬了过来,往后的身体也如风中的残烛,越来越走下坡路了。
听着这些话,南归更是揪心,闻父因为工作实在繁忙,只能是他们两个小辈顾的比较多,除了护工和专业的医疗团队时时刻刻蹲守,亲近的人也就他们两个轮着守着。
“多少吃点,不然爷爷醒了你还哪来的力气照顾他。”
她吃不下,挖着保温盒里面的的饭菜一口也咽不进去。
两天后,情况稳定,人转到了加护病房,隔天下午人醒了,医疗小组呼啦啦的挤到病房,系统检查了好久,宣布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后面慢慢静养就好了。
众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111章 登门造访
闻老爷子醒来南归一直陪着, 前前后后照顾着,擦脸喂饭洗头,一手包办, 闻予有时候也会来搭把手。他见到几回小丫头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是给他念书念报纸自己先念睡着了,他那好孙子将人轻轻抱到陪护床,细心的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
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对自己都没有那么细心过,有时闻老爷子看着这里里外外忙活的二人,心中无不可惜, 这么般配却没能走到一起。
如果有生之年能看到他们走到一起成了家,有了孩子,自己也算圆满了, 可惜了。
半个月过去闻老爷子也恢复差不多了, 南归开学之后几乎是医院学校两头跑, 兼职这学期也不做了。
“我都好了, 你也没必要来回跑了,多累。”
“哼,以前就叫您注意身体, 您总不当回事儿, 还以为自己是三四十岁呢, 闻叔都比您会保养。”
闻老爷子看着自打好了就一直瘪瘪嘴对他很有意见的人终于发作了。哈哈笑了起来“爷爷身体本来就很好,这次是意外,庄院长不也说得亏我这身体底子好么。”
“再好也架不住这么折腾,闻爷爷不一直说要带我去北戴河的, 这回好了, 等您歇了就去那边住着吧,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拼命,一年到头都没什么休息时间。”
“好,都听南南的。”
这一段时间她和闻予不可避免的为了照顾闻爷爷接触的更多了,几乎是每天都会碰面,甚至车接车送两人一起去医院,她也知道闻爷爷喜欢看两人和和睦睦,对于闻予的示好她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九月末,中秋前一天,闻老爷子出了院,正赶上他生日,就在大院简单请了几家关系好的吃个便饭,说是便饭但是排面上也是最高规格的,毕竟谁都不是冲着那口吃的来得。
贺家游家黎家朗家都有在列,人虽多但席面上却一点也不呱噪,闻老爷子说了几句开场白,众人皆附和几句便左右小声攀谈起来,闻父略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毕竟闻老爷子早就该退了,只是碍于一些工作,所以连任延期了好久,经过这一遭是不得不下来了,以后闻家就要靠闻博彦一肩挑了。
长长的桌子南归本来是坐的比较远的,紧挨着闻予,席间闻予伸手帮着她夹了几次她最爱吃的鱼,被谭雅看个正着,因着这次老爷子住院的事几次都被她撞到两人同进同出,对此她颇有微词,黎悦的母亲张曼也时不时的瞟着闻予,知道女儿对闻予一腔痴心,对于他抛弃自己女儿的事更是不满,她还不知道黎悦那事就是闻予整的,又奈何闻家势大她实在也不好苛责。只能背后和谭雅抱怨。
此时看到闻予给闻家那个寄养女细心夹菜,一时嘴里像咽了苍蝇不适。看着谭雅使眼色。
饭后端茶送水果,人手不够的时候南归都会搭把手,当把茶端到张曼手中的时候,见她笑着看自己几眼然后才接过茶。不无讽刺的说了句:“谭雅啊,你家缺佣人就直接跟我说,我让人来帮忙一样的。”
谭雅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也不好在这不给老爷子面子。张曼这话其实不知道内里情况的人听不出什么,恰恰就是说给能听得懂的,比如顾南归。
“够用。”
“够用你怎好让闻家大小姐端茶倒水的,还是当自己真是闻家一员了?可既然这样那是什么身份呢?”
这话听的南归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碍于明面上都是长辈她不好反驳什么。
“喝茶吧。”谭雅到是没接话茬,可也没替她说话。
“要我说你倒不如收了她做干闺女,全了她的心思名头也正些,不然这算怎么回事,年纪这样大了还在你们家真是说不过去。”张曼一副替人着想的说辞。
贺母几人也淡淡笑着不插话。
“我们闻家的家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真有那闲工夫倒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家孩子的品德操守。”
张曼一看到闻予就气不打一处来,多好的一门亲,闻予那是这些名门父母眼中女婿的首选,她一直以为自己家势在必得能攀上北城闻家南市谭家这门亲,没想到眼瞅着这事没影了。
“你这什么意思?”
“阿予你住嘴。”
闻予嗤笑一声,“别人这样说闻家的人,怎么不见您让她住嘴?这话要是传到爷爷耳中,不知要怎么生气呢。”
“你!”
南归眼瞅着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哎,何必呢,今天闻爷爷做寿别惹他老人家不快,“闻予哥走吧,我后面还有杯子没洗,人手确实不够你过来帮下忙吧。”
闻予看她使着眼色也知道她什么心思,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去。
其他坐着的夫人面面相觑,略坐一坐就起身告辞了。张曼这一堆火要倒给谭雅,谭雅皱着眉不想在今天这茬弄出什么不好的,连顾南归都懂,她一个大人不明白,真是……
送走了夫人团,谭雅去厨房看到两人还在那忙乎,她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儿子乐呵呵的在那洗杯子,擦杯子摆杯子。看着那丫头指挥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谭雅敲敲厨房推拉门,“阿予你跟我上来一趟。”
当她上去要给闻爷爷他们填茶的时候走到拐角听到了谭母和闻予的谈话,“你现在跟那个丫头走得那么近什么意思?丑话先跟你说到前头,我是一百个不同意你们走到一起,悦悦哪里是那个丫头能比的?家事,学识,人品,相貌……”
说到这,闻予笑了起来,而且笑的讽刺,“你觉得她好自己想办法安置了,别往我身上甩,我恶心。”
“你胡说什么!”
哎,南归真是很心累,她也不是要故意听墙角的,只不过谭姨故意选在这个位置,知道她一会要上来去书房给闻爷爷添茶自然要走这这里,何必呢。她十八岁那年就没有再想了。
嘟嘟嘟电话响了起来,惊动了谈话的母子。南归尴尬的笑笑接起了电话。
听到那边的声音,她不敢置信的飞奔下楼。闻予也紧随其下想解释。
“阿予!”谭雅根本叫不回人。
闻予跟着跑出,就看到前面奔跑的人一头扎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还能是谁。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仿佛看到阿尔卑斯山雪林中劫后重生旁若无人相拥的那一幕,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人。
熟悉的感觉又从四经八脉聚集到胸口,阵阵疼痛折磨得他眼睛眨个不停,喉结滚动,好像一颗苦涩的果子塞在喉咙怎么咽也咽不下去,只能一遍遍的跟自己说:转身转身转身。
她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总在妄想什么?妄想两人异地感情淡了?妄想着自己能趁虚而入?甚至,妄想着自己跟他异地和平相处?呵,好可笑,他闻予什么时候能这么可笑了?他是谁?竟然能有这种愚蠢至极的想法。
可,他们也可以很好不是么,陆丞西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陆丞西做不到的他亦能做到,两人相识的比他早得多,说起来是陆丞西才是那个趁人之危,趁虚而入的人,不然此时此刻和她相拥的是自己。
闻予酸疼的心像突然被墨汁浸染出一道劣痕,遇到心里的苦水虽然很快消散了,可是痕迹虽然看不见了,但它确实来过,只不过与苦水相容,黑水还是在的。
南归欣喜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实在忍不住了。”
“是呀,今天是中秋,是想家人的日子。”
“不止是家人,还是爱人。”
南归听着这毫不掩饰表白的话,刚才的不愉快全都抛诸脑后了。“走,该带你见见闻爷爷了,他一直担心我被骗了呢。”
“我什么都没带,下次吧。”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最好的时机。那些都是次要的。”说着就拉着她进了门直奔闻爷爷书房。今日大家都在,刚好挑明了,安了别人的心,以后谁都别再惦记这回事了。
闻老爷子也在送客,见南归牵着一俊秀青年走来,他大概知道是什么回事了,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饮茶的闻予,叹了口气。
“闻爷爷,你不是一直想见我男朋友么,这就是,他叫陆丞西,目前在瑞典读医科,我们认识好多年了,那年灯会就是他救得我,闻予哥当时还建议以身相许呢,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没想到我真以身相许了,嘿嘿,闻爷爷你听他名字熟悉不熟悉?”南归眼睛笑的都眯成一条缝了。
“是有点熟悉。”闻老爷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他阅人无数,如果这次依旧没走眼的话应该是个可靠的人。
“闻爷爷好,这次本来只是想看一眼南南的,上门拜会要挑个正经日子打过招呼再准备薄礼,可是来的匆忙,准备不周,还望您见谅。”
闻老爷子看着眼前知礼又不卑不亢的人,点着头,进一步满意。
“丞西?”
陆丞西看向谭雅,虽然没什么情分在但还按照规矩叫了声“姨妈。”
“你们?我说怎么有点耳熟,我想起来了,你是谭明仁的外孙,阿予的表弟是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陆丞西还是点了头“是的。”
谭雅听到介绍,他今天是以顾南归的男朋友到来,心里的大石算是落地了。闻予从头到尾没站起来,右手捏的杯子咯咯直响,啪的捏碎了,可是那边相谈甚欢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从今往后,两人就如两条进入各自人生轨道平行线,本应该不会再相交了,可是他不甘。
第112章 甜蜜筑巢
闻予看着相谈甚欢的几人, 自己倒是与他们格格不入,他的目光移到陆丞西身上,这件褐色风衣好眼熟, 他一眼就看出了是那天顾南归拿回来的两套风衣中的一套。哈哈哈哈,他简直就他妈是个笑话!
他啪的一声扔掉了手中碎屑,头也不回的走了,难堪心酸夹杂着不甘一路风驰电掣的开向骊山,骊山盘山路段正好有其他跑车经过,身后的车见他不相让,来了兴致, 不管路况车流开始跟他飙起车来。
闻予平时从不屑于这种幼稚的消遣,今天他开的是不大常开的拉法,也没心思陪他们幼稚, 内侧甩尾的时候, 预留的出左侧, 一辆布加迪veyron不要命的擦边而过, 像个亡命之徒,加速而过没多久就听到前方砰的一声,碰撞声响彻山间。
路是过不去了, 真是事事不顺, 闻予不耐的停下车来看着前方的布加迪中坐着一个眼熟的人。
那人勾着嘴角一脸邪笑的看着前方从车里狼狈钻出来的人,
巧了,狼狈不堪钻出来的也是熟人,南市那个败家子封言冲,“荆郁你他妈的是不是要死?”后面赶来的车陆续停下, 季鹤鸣也从一辆帕加尼中冲出来拦着要揍人的封言冲, “言冲, 冷静,都是认识的不至于。”
“你他妈问他至不至于?跟个疯子似的撞过来,我特么招他惹他了。”
话落就见那辆布加迪车头都撞烂了竟然还打着引擎动了起来。直朝着二人开了过来,封言冲吓的禁了声,知道荆郁就是个没有理智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吓得他大吼着:“荆郁你他妈敢……啊!!!!”
季鹤鸣一把推开封言冲自己也闪到一边,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两人刚站着的位置,车内的人嚣张的朝着被推开两丈远的封言冲说了声“废物。”轰鸣一声掉头离去。
“你他妈的别走,我操你妈,你个傻逼!!”不管声音多大,也只能追着尾灯泄愤几声。
“你说你是不是活该,他今天明摆着心情不好你还上前惹他?”季鹤鸣丧了一声,自己差点刮了边,他特么真是疯起来连他都撞?
看着这一场闹剧,闻予嗤笑一声绕了过去。晚间他在射击房待了半宿,脑中一直想着,如果他跟顾南归表明心意,她会选谁?她以前那样喜欢自己,两人在木屋又那样,又有了不一样的亲密关系,她会选谁?
如果,她不选他,笑话他闻予什么时候要让别人来选?想到这里他心绪难平,“砰砰砰”打空了两个弹夹。
可是她要是真不选自己,那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谁要跟她做朋友?!大不了一拍两散!
一拍两散?不,这不是他想要的,之前受她白眼冷待就够难受的了,如果再形同陌路,他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若是自己一直对她好,很好很好,比陆丞西都好,她是不是经过对比,就会选择他?
闻予坐在座位上双眼放空的低着头,手无意识抠着手柄,刮的呲啦呲啦响也没能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叫回。
要是她能喜欢他就好了,正好他也喜欢她,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父母之命,青梅竹马,两人指腹为婚,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可是一想到这些都是假的,心瞬间空荡荡的,一时间他好羡慕陆丞西,顾南归对他可真好啊。
他的每一件事她都在意,每一个生日节日都费尽心思讨他欢心,会不辞辛苦的赚钱去看他,会为了他们的将来打算,眼里只有他一个,会不顾外人的眼光抱他亲他,会把他光明正大的介绍给所有人,而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可这些都应该是他的,如果没有陆丞西,现在跟顾南归在一起的人就是自己。是他抢了他的东西!
闻予起身装满了弹夹,又连续打空了七个才罢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讨她欢心,怎么抢回来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懂追人,每次好像都惹她不开心,他之前偷偷在网上查了一些讨女生欢心的手段又旁敲侧击贺西风他们,可费劲心神做的事也不讨她欢心,而且自己好像一直在做错事。
她要是能看看自己就好了,他也很好的,自己样样不输陆丞西,为什么要让他拱手相让?为什么抢不过他?
闻予坐在偌大的射击室,心里的事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更怕顾南归知道,以她的性格知道自己的隐秘的心思后一定会跟他保持距离,不再跟他有交集,他得藏着。
要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办,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难以解决又看不到出路的事。
隔了两日,正是十一假期,闻予回到大院,看到南归没下来吃饭,问了常婶才知道那天他走后,南归就跟着陆丞西出去了没再回来。
没再回来?那,两人是住一起了?不会的。
“爷爷就不管?”闻予怒不可遏,满脸防备的质问。
“都多大了还管?再说首长昨日回军区处理公务了,交接完就能舒舒服服退休享清福喽。”
闻予气的抖着手点开微信问她在哪,一直没人回,又给秦梦打电话问她顾南归昨天回去没,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一时间那种熟悉的呕吐感又席卷而来。头好疼。
他一遍遍的拨着顾南归电话,可就是没人接。
昨天南归得到了闻老爷子的允许,将陆丞西带到她的房间,陆丞西看着她俩在爱尔兰买的娃娃被摆在床头放了一排,笑着拿起来挨个看了看。
第一次打量她的卧室,这是她住了十年多的房间啊。
南归像个小蜜蜂一样上下楼来回跑,给他拿吃的喝的,还给他包了一碗馄饨,说要是早来点就好了,能一起吃个饭。
陆丞西没想到今日是闻老爷子的生日,觉得更失礼了。
“丞西葛格你能待几天啊?”
听着她怪腔怪调的喊自己,陆丞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叫她好好说话。
“后天就得走了。”
“这么快?那好不划算啊,你多请几天假吧。”
“好啊。”
“这么好说话,你都没有一点事业心的嘛。”
陆丞西看她笑着说道:“不是说了么,只要是你说的我永远不会拒绝。”
南归看着眼前对她无限包容的人,心里好甜,抱着他的腰娇气的说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把我都惯坏了!”
“你今天能出门么?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南归赖赖唧唧的在他怀里,抬头望向他,娇里娇气的问他:“什么呀?”
陆丞西捏了捏她的脸,“到了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附中不远处一小区停下,南归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怎么来了这里?陆丞西牵着她的手进了一栋楼,刷着卡上了十六层,走到一户门口按着指纹进了屋。
南归一脸懵,“这是?”
“我们的家。”
“什么?”
陆丞西捧着状况外的人,额头贴着她的,轻声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的本子递给她。
南归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愣愣的问道:“我们的家?”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有个家么,我也是,这房子是精装修,我挑了好久,这里离附中近,你不是一直想到附中当老师么?以后你在附中做老师我在市医院做医生,都不远,不用每天上班往返苦恼。”
南归完完全全被这惊住了,房子?她一直想攒钱买的房子他居然提前买了?“你哪来的钱?这得多少钱?学区房,又是这个位置。”
“虽然不是全款,可年底等到我其他两个项目出了成果就能付清尾款了,放心咱没有按揭贷款压力,然后你驾照考下来,再给你买个小车车,你不是一直想买么?”
“这,这也太好了吧,我不是做梦吧?”南归梦游似的参观着这所房子,套内得有110多平了,这个位置得千八百万打不住吧?
“你不会拿你妈妈钱了吧?”她可不想陆丞西有一天为了她委屈自己,毕竟她要的是两人一起奋斗。
“没有,我永远不会拿她的钱,大学期间我一直有参加项目,有几项在特殊领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拿了专利。”
“怪不得,你大学期间总泡在实验室,还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啊。”说着抱住他,一双星星眼满是崇拜,“丞西葛格真厉害!”说着笑盈盈的吧嗒亲了他一口。
陆丞西看着眼前人崇拜,开心的目光,心里堆得满满的,所有都是值得的。
两人牵着手一起参观这所房子,四室一厅,装修的很好完全可以拎包入住,南归兴冲冲的指着一间又一间房跟他安排着“这间做主卧,那件给你做书房,一间做姥姥的房间,还有一间婴儿房。”说到婴儿房,南归害羞的转过身,陆丞西从背后抱着她,“不然这两天我们就住这里吧?我好想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丞西,哼。话是这样说,南归还是红着脸同意了,两人去周边的超市买了生活用品和床单被罩,就此过起了两人的小日子。
趁着他在的当口,最后一天她带着陆丞西逛了布艺街,挑了好几款布匹,今年准备给他做大衣,西装,再多做几条领带和衬衫。
两人牵着手逛着街,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碰到了等红绿灯的贺西风和闻予。
“嘿,那不是陆丞西?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去瑞典了?”
闻予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是两个人,两人怀里抱得满满当当,看样是布料,呵,他可真幸福啊,衣服都是别人亲手做的。
“啧啧,真是恩爱,你什么时候也找个?”话刚出口,蹭的一声车窜了出去。
“你踏马吃火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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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搬出闻家
◎趁着他在的当口,最后一天她带着陆丞西逛了布艺街,挑了好几款布匹,今年准备给他做大衣,西装,再丁◎
中秋连上国庆七天, 南归和陆丞西一边游北城,一边装点着两人的小窝,七天过后已经有摸有样了, 甚至阳台上还种上了绿植,倒不是什么高雅名贵花种,是一盆盆的草莓,等到过年拿到屋内年前就能开花结果了。
陆丞西说到时候他回来陪她过年两人一起吃。是呀,新房子第一个年是一定要在这过得,这才十月她就已经开始期待了。
假期结束,陆丞西为了跟她过七天国庆已经晚归六天了。
从机场出来, 看着天上飞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一架,再有两年半, 加油啊。
晚间她回了大院收拾东西准备返校, 看到插着兜从楼上下来闻予, 她朝他点了点头。
“怎么?快要脱离闻家了, 招呼都懒得打了?”
听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南归懒得理他准备上楼,刚走几步就被闻予一把拉住, “这几天你是不是跟陆丞西住一起了?”
南归一把甩开他, 本来陆丞西刚走她的心情就不好, 又听他阴阳怪气说这种话,她莫名其妙,“是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点家教?就这样平白跟别人,跟别人, ”闻予根本说不出口, 气的胸口起伏, 手在兜里都有点抖,看她一副不在乎的摸样更是怒火中烧。“你懂不懂自爱!
“自爱?”南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一个20出头就跟人上床的人跟我讲自爱?欲要教人先修其德,没见自己持身不正还大言不惭要教别人。”说罢嫌恶地看他一眼转身上了楼。
闻予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幽幽的问道:“你说什么?”
看着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他喏喏小声喊着:“你,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谁,你说我?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闻予扶着栏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冲着眼睛,他强忍住了,顺着胸口的气,往上走了几个台阶想要她把话说清楚,可是没走几步又退了回来,可又不像她误会,不想,她看清自己。
南归刚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就听到敲门声。
见闻予推门进来,皱了皱眉,没理他叠着手中的衣服。
“你,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此时的闻予有点较真等待认同的小学生。
南归叹了一口气,“我的事你别管,你的事我也别管,这样不好么?”
“可是你做的对么,你才多大,你就去,”闻予整个人都快抖了起来,后牙槽咬的紧绷,愤怒又不能接受般的质问她“而且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就那么看着她,倒不像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整一个负心渣女。
“闻予,你做事我从来没有置喙过,希望我的事你也少管。”
“不行。”
看着强行梗着脖子跟她辩白的人,她突然有种秀才遇见兵的感觉。
看着不说话的人,闻予握紧手,连看向别处道:“而且你不能那样看我。”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请带上门出去。”
闻予看她一副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嘴硬道:“凭什么?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
南归沉默良久,“我知道了。”
当天南归搬出了闻家,这事不出意外闹得闻老爷子也知道了,痛骂了闻予。
闻予知道后,慌了,他又说错话了,之前周末还能偶尔见一面,现在和以后几乎是见不上?那怎么办?他怎么办?其实也好,见不上可能也就忘了,最好是忘了。
南归现在是处在两难境地,前几天那些人的话她表面不在乎其实是听在心里的,自己都二十多了还在这住是不大好。
后来跟闻老爷子通了电话,老爷子气够呛,见她去意已决,也没办法强留,毕竟这样对她也好,但是要她答应他年节都要回来过,南归只是哄着他说尽量,本来闻老爷子还想给她解决住房,南归说陆丞西买了房子,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当香山上的枫叶打上第一层霜时,冬至这天北城迎来了第一场雪,而后是元旦,元旦那天闻予回了大院,站在门口透过窗户看到屋内熟悉的身影,手落在门把上,最终转身离去。
春节,陆丞西食言了,他们的项目组一时有变,他回不来,南归有些遗憾的一个人在新房过了春节。坐在阳台上裹着一层毛毯看着外面簌簌的大雪。
城市另一端的闻予站在窗前,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大雪,思绪一时就飞到了去年的雪林,也许那段经历也只有他一个人在想念了。
他好想一个人,难熬又艰辛,这是戒断的正常反应,他默默告诉自己再坚持坚持就好了。可这不断积蓄的想念,越积越多,越积越厚,终有一天会以一种控制不住的方式喷涌决堤的。
春节翻过,南归二十二了。
五月,闻老爷子终于退下了,闻氏夫妇在御园举办一场庆贺晚宴,也邀请了南归,她本不打算去,可稍后老爷子就准备去北戴河疗养了,她决定带上礼物去一趟。
来的也都是交好的世交,南归祝贺完就准备走的,可是老爷子非要她留着吃饭。盛情难却她没办法就留了下来。
闻予站在二楼看着走远的人,两人已有7月未见,本以为会忘了,可是眼前见不到,梦中她却没有少去,如今实在也控制不住。
南归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瞧是闻予,真是好久没见了,见他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蓝宝石领针配上藏蓝条纹领带,衬的他越发挺拔成熟,眉眼深沉,五官深邃凌厉,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是从小熏染出来的,学是学不来的,让人望而生畏?难以接近就是这种感觉吧。
虽然同是表兄弟,不得不说,陆丞西与他真是两个极端。一个孤僻却温柔,一个看似待人温和实则内心最是冷漠。
“好久不见。”
她的笑容很自然舒心,没有一丝刻意,也没有过多的其他情绪,好像七个月前的争执像雁过流沙水过无痕,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这样平静的看着自己,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此时翻江倒海,多么想拥她入怀倾诉自己的满腔心事。
她又长高了不少?今日她化了淡妆,很是漂亮,随意挽着头发配上一身淡黄长裙衬的她好温柔,她眉眼处那股随意的温柔感染着他扯出一抹笑。
“是呀,很久没见了,最近还好么。”
两人一时像多年未见的老友,生疏又客套。
“嗯。”
闻予走近几步,在她一臂的距离处停下倚着栏杆而坐,也看向池塘里的鱼。
“吃饭了么?”
“还没,等着开饭呢。”
她笑得真好看,闻予硬将视线从她的侧脸移到手中的香槟酒杯,手指捏着杯子转着,看了一会眼睛又不受控制的瞥向弯腰趴在栏杆上捏着手中蛋挞碎屑喂鱼的人。
眼中的眷恋和温柔盛的再满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不会注意,也没有人看见,他放肆的偷瞄,刻画,留影。
“你很喜欢小鱼?”
“呵呵,没有,就是怪无聊的。”
“参加这种宴会是挺无聊的。”闻予轻笑着点点头。
“还好,我参加的不多,偶尔一次还挺新鲜的。”
“快毕业了吧?”
“嗯,明年。”
“打算做什么?”
南归转过身,也坐在栏杆上,想了想,“老师,如果有学校要我的话。”
闻予抿着嘴笑着,“物理老师?”
“呵呵,就知道你会嘲笑我,不过初中生我还是能教的吧?”
“不会,谁能想到力学都弄不明白的人有一天会去教物理。”
“哼。”两人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可能翻年又大了一岁的缘故?心胸也比以前开阔了?
“你今天这身很漂亮。”
“你也很帅气。”
好像是一段没有营养的没话找话,闻予却很喜欢这样跟她聊天。
“暑假有什么打算么?又要去打工?”
“再看看吧,马上毕业了,我想找个公司实习一下,想体会一下其他职业适不适合我。”
“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去我那里,不算走后门,毕竟我那也招实习生的。”
“行,改天我试试。”
南归直起身子四处打量着花园的很少有人来的角落,花丛里面很多花都不认识,亏她还是在李叔手下耳濡目染这么多年的花艺大师预备军。
“这是什么花?”
“天女木兰。”
“这个呢?”
“莲瓣兰。”
南归问一个他耐心回答一个。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看着她惊讶又带着一点佩服的目光,闻予心中熨帖又满足,走上前给她指着远处还有其他不常见的稀有品种,一一给她讲解。
南归本来觉得李师傅就够博学了,没想到闻予也是个专家,没看出来啊。
“小时候都有上过花卉课。”
“男生也学这个??”
“这个也分男女吗?你别看游一洺贺西风他们整天不干正事,你问他们,他们多半也是知道的。”
呵呵,这样啊 ,她一直以为他们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呢,是自己先入为主带着偏见了,不过出国的时候看着他们几乎都会德语,而自己还不会,玩归玩闹归闹,跟平常人接受的教育还是不一样的。
“你很喜欢养花?”
“没有就是随便看看,小时候学习学的头疼了也没地方纾解,就整天去花房看李叔修枝很解压。”
“这么小就有学习的压力,我们都不如你啊。”
呵呵,这有啥好比的。她还想没压力呢。
两人在小花园谈了好久,直到被人找到去吃饭,对于这一晚,闻予是渴求这种能与她平静相处的状态的。
七月初生日的时候闻予收到了她66的红包,虽然失望但也收下了,对她说了声谢谢,这时就很难不让他想起陆丞西的礼物,如果有一天……可这是他现在想也不敢想的。
可若是真的有那一天,他愿意拿所有去换。
八月,闻老爷子再次入院,这次检查出来的情况很不乐观,肺癌,闻家宛如晴天霹雳,南归也懵了。
闻老爷子到是泰然,一辈子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让他们别瞒着,知道病情后情绪上也没有什么变动,反过来叫他们不要太过于悲伤,生死有命。
南归是在楼顶上找到闻予的,人人都道是他天生长在富贵窝,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就没有跟父母吃过几顿饭,从记事以来,他妈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他爸不是在下乡就是在赴任的路上。
要说那点子为数不多的亲情就是从小被老爷子带在身边,在军区里面混到八岁,后来被南市接了过去。
如今,他一时承受不住,南归坐到他身边,两人从炎炎烈日坐到满天星辰,她真怕他脱水了。
“我记得我爸爸没的时候,我觉得整个天都塌了,那时太小,我的整个世界都是爸爸,我也知道爸爸最不放心的就是我,那我就要让他放心,不管多难都会熬过去,你看我这不熬过来了么,也长这么大了。”
闻予侧过头透过月光看着脸被晒得红扑扑的人,心下一暖,“谢谢。”
南归望着天上的星光点点,小声说道:“其实我也很难过啊。可我不想让他们看我难过的样子。”
闻予伸出手想去握她的手,刚探过去就缩了回来,不敢,顺着石凳边缘来回的磨蹭,他也有不敢做的事,一时觉得悲凉又好笑,他有大大方方的机会的,本来有的,可是没了。
二人就这样呆呆坐着望着缥缈的夜空,各怀心思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114章 一波未平
军区医院的团队诊察之后, 闻氏夫妇又请了国外顶尖专家来会诊,最终决定采用保守治疗。
闻予和南归又开始了两头跑的生活。
十月末,天又凉了起来, 闻老爷子状态还算不错,看着正削苹果的孙子,这么多年没有人关注,转眼长这么大了,哎,那两口子也不是好父母,自己也不是个尽职的爷爷。 “你喜欢南南?”
“咔”苹果皮断了。闻予难得没有反驳。
“哎, 爷爷老早就希望你跟她能好。可是现在,忘了吧。”
闻予没有说话将削好的苹果放到盘中。
“南南这性格跟她爷爷一个样的倔,决定了就不会回头。”
“本来小儿女的情情爱爱, 没什么好干涉的, 可是你什么性子我知道, 爷爷怕你伤了自己也伤了南南, 放手吧,别惦记了。”
闻予还是沉默不语。
偶尔得知南归有时会去云来寺抄佛经,他便一起陪着她来, 有时两人一抄就是一下午, 之后拿去大雄宝殿烧掉。
听说抄佛经能为活着的人积福去病, 能为死去的消灾去业障,她想为闻爷爷和姥姥祈福,替陆丞西也尽一点心意。
十二月末正好赶上大风雪,两人从寺院正门出来, 寒风呼啸着将石阶山路两旁韧性十足的竹子朝一个方向倒去, 结了冰碴的雪粘在厚重茂密的枝叶上, 压的一丛丛冲天的竹子直不起来,西北风打着圈儿的卷起地上秋天落下没有被掩埋住的黄叶混着雪粒迎面扑来,跟刀子一样割的南归睁不开眼。
闻予见状立马拉起大衣将人裹在胸前,一时也等不了风停了,冬天天黑的快又早,今天抄的晚了些,再不下山就看不清路了。
一路上闻予死死裹着大衣将南归裹得严严实实的,虽然她挣扎过,但是闻予用力箍着她叫她别动,一路拉着她往山下走,她也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可风再大还能把脸吹歪了不成?不过今天确实因为自己想多抄一会走的晚些,雪再大封了高速两人兴许今天就回不去了。
石阶太滑一个没留神两人就倒了下去,闻予下意识的撑着手臂,将人牢牢箍在身前,手掌擦破了好大一块。
“有没有事?摔到没?”闻予有些急切的问着身下的人。
“没有。”
爬起后他反复确认她没摔到哪里,才继续赶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人最后只能找了一家爆满的小旅馆准备对付一宿。老板好不容易匀出一间房。两人也没纠结,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
闻予手心火辣辣的疼,听到床上的她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便开口温声说道:“聊聊么。”
良久之后,听到床上轻声说了句:“我还是不想闻爷爷有事。”
“那你之前怎么还安慰我呢。”
“劝人是一码事,自己想开是另外一码事。”
两人沉默以对。
南归继续道:“清明回老家,姥姥身体也不太好。”
“老人家年纪大了,是容易出问题,你可以叫她来北城跟你一起住。”
“叫过她来北城跟我一起住得,她舍不下家里的小菜园小鸡小鸭小狗。还害怕表姐回来找不到家,我们真是不孝子孙,让姥姥操了半辈子的心。”
闻予还想说什么,南归说了声睡吧。
听着床上平稳的呼吸声,闻予闭上眼睛“真好。”
翻过农历新年,南归23岁了。
难得闻家今年聚全了,这还是南归来到闻家第二个过的人员齐全的春节,今年的对联闻老爷子让闻予和南归来写。
两人一左一右,犹如金童玉女,游龙走蛇,一副字体、笔风迥异的对联写好后,老爷子连连称赞。
“没想到这副对联说了十年才完成,我老头子还有命看到,不错。”
“闻爷爷,别说这种话。”
“好,不说不说。快挂上去吧。”
两人踩着凳子贴好后,站在门前看着一左一右的对联,心里也感叹着时光真是飞逝。
闻予凝视着身旁又大了一岁的人,本想遗忘,可是奈何一年又一年的时光好像变成了一把刻刀,不因为时间的变迁而锈钝,反而因岁月的磨砺变得更加锋利无比,一刀又一刀将她刻画的更加生动深刻,慢慢的,已经刻入骨髓再难剔除。
他记得刚到闻家不久,爷爷就说过让两人以后包揽年节的对联,结果十年才写成这么一副,往年都是她独自一人完成,遗憾不已。
心有所感,闻予转头认真的看着她,郑重地说道:“以后家里的对联都由我们写。”
可是南归确知道这应该是第一幅也是最后一幅了,以后她也有自己的家了,闻爷爷真的不在了的话,那她跟这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了。
正月十五闻老爷子被院长亲自上门请回医院,南归陪他吃元宵的时候,老爷子让她给闻予送一点,南归也见怪不怪了,这大半年都是这样的,闻爷爷想到点什么,南归有时间或者回去的时候路过,他就让她带点东西给闻予,有时候有让闻予给她送常婶做的好吃的,说她不住家里了很少吃到了。
南归到了闻予公司,闻予的近身秘书下来接她,她本不想上去,但是秘书劝道,闻总因为项目的事发了好大火,心情不好,希望她能上去帮忙灭火,不然大家伙今天是都回不了家过不了节了。
南归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灭闻予的火,秘书说她的面子老板还是会给的。
果真一进门。闻予皱着眉刚想开口,见是她,有瞬间惊愕,转而就变了脸,笑着问她怎么来了。
“闻爷爷叫我给你送点元宵,今天过节你们公司都不放假的么?”
“今天项目出了问题就加班了。”
南归递过保温桶,“这里面有饺子和元宵还有卤肉和鱼,你吃点吧。”
闻予接过看着里面的饺子形状一看就是她包的,心里的幸福感无以言表,他不大喜欢吃饺子但是她做的他还是能吃几个的。
“做老板的有的吃,员工也过节的。哎,多亏没来你公司,不然加班就加秃头了。”
闻予看着她一副老人叹气模样,心下觉得好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们下班吧,今天三倍工资,调休让人事安排。”
众人欢呼一声,都不谢闻予,谢南归,还有打趣老板娘就是说一不二。
南归挑着眉,板着脸让他们别再胡说八道,如果再胡说就撺掇他们闻世仁大老板天天给他们加班,众人齐齐说老板娘不敢了。越说越离谱,她纠正到自己是闻予表弟妹。众人也不当回事。
闻予心里真的跟开了花一样。
他一边吃一面时不时瞄着沙发上的南归,看她在翻着桌上一本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闻予收拾了一番将熟睡的人抱到里间的卧室,替她脱了鞋盖上被子,坐在床边,注视了良久,轻轻低头印下一吻,心中心虚又羞涩,转身快步离去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可是心突突的跳着,过不一会儿总会时不时的回想到那个亲亲,嘴角控制不住弯着,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隔天南归醒来看到闻予躺在外面沙发上只盖一件衣服,怎么就睡着了?她叫醒了闻予,让她去里间睡,闻予迷糊醒来,看到半蹲着叫他的人,虽然浑身不太舒服,但是一醒来就看到她真好。
“没事,我洗漱一下送你回去。”
她说不用了自己打车一样回去,可是闻予坚持,还带她去了赵许安家的早茶店吃了早饭,正吃着呢,她接到了陆丞西的视讯,闻予拨蟹壳的手一下顿住了,自己手里捏着蟹肉放她碗里不是不放也不是,好像被正牌抓到了一般心虚。
他这一段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这是令他舒心又幸福的时光,竟然一时将他忘了,还有陆丞西啊,他竟然忘了。
不知为何他潜意识的在一旁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让他注意到,若是他怀疑什么,跟顾南归闹,顾南归一定会听他的不会再跟他来往了。
闻予在一旁听着两人亲密的关怀之语,脑子里面像飞了一群马蜂,嗡嗡嗡的,他告诉自己听不见,听不见,终于熬到两人结束了视讯,他强笑着,将自己拨好的蟹肉还有扒好的码的一排排整整齐齐像受过军训的红白虾肉递给她,有些讨好道:“吃吧。”
“你吃吧,我饱了。”
闻予又再将盘子往前凑了凑,“吃点吧。”
南归不好拂其好意,夹了一只虾吃了,闻予也学着陆丞西的口气问她好吃么。
“嗯,还行,就是一大早吃这个有点不搭。”
“你看我,我以为你喜欢呢,特意叫他们做的。”闻予恍然大悟般,“那你还想吃什么?蟹肉羹?那不和这个一样么?要不牛肉面?”
看他热情的建议,南归只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吃完咱们就回去吧,给闻爷爷带点。”
闻予点着头,饭后将她送回医院自己又回公司上班去了。
哎,原来事业成功的人都是这么努力的啊,南归不禁感叹,她这辈子都成功不了了,熬一夜是一定要睡回来的,这闻予还能护送她,然后还要回去工作,这是钢铁般的意志!
今年闻予生日的时候他明里暗里,旁敲侧击的希望能收到她亲手做的礼物,满心期盼可最后收到的还是88红包,甚至她买一份礼物的心思都懒得敷衍,闻予捏着手机呆坐了好久,如果她能给他也做一件衣服,哪怕一个小小的口袋巾也好。
心里羡慕到极致就变成了妒忌,他甚至扭曲的在想,陆丞西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是从他这里偷得抢的!
8月的时候南归收到了已经不怎么联系的郭书亦的消息,朗希被控告非法挪用公款,她和郭书亦风尘仆仆赶到川省,才想起前一阵子在闻家闲谈的时候,偶然听说川省有大变动,没想到被波及的是郎希的爷爷。怪不得去年御园的宴会闻家没有请朗家。她也好久没有看到朗寻哥了。
想到这茬她赶紧打电话问过,对方只说了,时移世易,改变不了,顺势而为吧。
南归探视朗希的时候,郎希一句都不肯多说,最让她震惊的是郎希怀孕五个月,南归问她男朋友呢。
“我倒是希望他死了。”其他的再也不肯多说,郭书亦急得团团转,到处给她找门路找律师团队,可是她好像心死了,一点也不想脱罪。
“你希望你的孩子在牢房里出生么?从出生就被打伤印记,留人话柄??你到底怎么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爱憎分明的战士么?”
郎希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苦笑道:“我要做一名合格的母亲,就要选择做一个不孝女,他在逼我,南归,求求你就别再逼我了,我谢谢你来看我,以后不要来了。”
朗希说到做到,说不见就再也不见,包括庭审之后,郭书亦求她,希望她能帮帮忙走走门路,可是她哪有门路?除了闻家,可闻爷爷已经退下,再说她真的不想麻烦他,也不想再欠闻家。
但这关乎朗希,她豁出去了,本想舍脸问问闻爷爷,闻予却找来了,说他会帮她想办法,让她回去上学,可是郎希这样,她哪里还有心思回去。
十月,郎希案子尘埃落定,因挪用公款数额巨大,但是念在尚不知情,判处三年有期徒刑,这还得益于闻予疏通关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其中一个证人反水翻供,不然就是六年以上。
庭审结束后,南归看到了郎希那个男朋友,来龙去脉她也知道了,说是人渣也不为过,她上去就打了他一巴掌。
“希望你一辈子都别后悔。”
十二月,南归又跑了一趟川省,朗希生了一个男孩,被男方抱走了,她没看到。想见朗希可她还是不肯见她,只是托人带话,叫她别为了自己去关照那个孩子,这辈子她就当没遇到过这个人也没生过这个孩子。
“你说真的有这么会装的人么?为了报仇可以装爱一个人,一装就是7年。”
她很感谢闻予,自打郎希出事,他跟着跑前跑后的帮忙,今日完全没必要跟她来,可还是陪着她来了。
“也许并不全都是装的。”回程的时候闻予坐在南归身边,看着她满脸疲累很是心疼。这两年因为闻老爷子的病情,两人像朋友一样相处,没有剑拔弩张,没有讥讽相对,他很知足。如果没有陆丞西就更好了。
两人刚下飞机就接到医院的消息,急忙赶去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被推进了ICU,院方下了几次病危通知。
第115章 沉醉其中
过了几天, 等人清醒能认人时,已经马上农历新年了,本已经行将就木的病人, 如今经过这几遭抢救折腾,已经再也扛不住了,清醒的时候老爷子将闻氏夫妇叫了进去,大概半个小时后,闻氏夫妇出来了,面色都不大好,之后又将她和闻予唤了进去。
南归看到已经满头白发, 气息奄奄的人,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她知道不能哭的, 可是就是忍不住。
这是救她于水火, 养她于安稳之家, 时时刻刻都护着她相信她为她着想的闻爷爷啊。
“别哭了, 像什么样子,爷爷就是走了也不兴哭啊。”
南归使劲儿擦着眼泪点着头,可是抹不净的。
闻老爷子看着并肩而立的二人, 心里好多话嘱托但是如今也是有气无力了, 进气少出气多了。
他颤颤巍巍的朝二人伸着手, 南归和闻予不敢有片刻迟疑,他拉住二人的手费力的将其交叠在一起,拍了两下。
“你们要好好的,别吵架, 相互扶持。”
两人齐齐应声。
“南南, 答应爷爷一件事行么。”
“你说, 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能好起来。”南归强忍着难过哽咽道。
“好起来是好不了了,爷爷只希望你能替爷爷多看顾一下阿予,他啊,虽然父母双全可也差不多和你一样,父母的爱没享受多少,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他做错了什么,你别怪他,必要时拉他一把行么。”
南归有些不明白,闻予怎么会需要她拉他一把,说的有点像托孤,可……
“答应爷爷吧。”
“好。”南归一口答应着。
“好孩子,你先出,爷爷还有几句话嘱咐阿予。”
南归点点头,至于闻老爷子跟闻予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闻予出来时脸色也不好看。
闻老爷子最终没能熬过春季,养了她十多年,犹如她再生父母的老人于一个艳阳高照的大风天走了。
这是南归有记忆以来第二次送走至亲,心里难过极了,陆丞西远在瑞典,本来要回来,被她制止了。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新闻上和只在网络上搜资料才能看到的人,还有一些不便出席,就连最高那位都送上了花圈挽联。
南归身份不变就没有站在前面接受致哀,晚间跟着闻予跪在灵堂一起守夜,三天之后两人都憔悴了好多,可这是两人最后的孝义,谁也没劝谁去歇息。
下葬那天,黑压压一片的人突兀的杵在寂静肃穆的墓园,都来送这位老者最后一程。
闻予和南归一身黑,打着伞站在闻氏夫妇身边,南归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泪又掉了下来,是真的没了,以后再也不能笑呵呵的教她下棋,教她道理做人,就连打架都夸她勇猛,说好的退休给她带孩子的,结果什么也没等到就走了。
人没了原来什么也带不走啊,最后留下的也只是这么一方盒,一捧土。
南归坐闻予的车从八宝山一路开到了云来寺,二人在这里静静地默写着经文,谁也没开口打破这份宁静,这次二人颇有默契的选择了金刚经。
回到大院时两人满身的疲惫,因为闻老爷子病重,南归已经从她和陆丞西的房子搬了回来,只为了陪伴照顾闻爷爷。
在大院又呆了将近两个月,如今是真的该走了,要带走的东西不多,隔天下楼的时候闻予看着提着行李箱的南归,破声质问道:“你要走?”
南归点点头,“闻爷爷不在了,我也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了。”
“为什么没有必要?”
她没回他只是说要走了。
“可不可以不走。”语气中隐隐透着祈求的挽留,听得她有点不自在,本来闻爷爷在的时候她这么大了一个外人都不好留在这,更何况现在。
“你好好保重。”说完她跟常婶告了别,拉着箱子出了门。
闻予站在楼梯上看着消逝的背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中完全脱离掉,他跟着跑了出去,最后只能说一句:“我送你。”
因为还在假期,南归没回学校回了兰苑,她和陆丞西的家,看着闻予没有走的意思,她只是客套的问了句要不要上去坐坐,闻予像是没有眼力见一样说好啊。
这个房子没有别人来过,她只能将陆丞西的拖鞋递给他,和南归脚上的是一对,一直大灰狼,一只小白兔,他垂眸看着脚上的拖鞋,脚趾不自在的往前顶了顶。
“这里没有其他人来过,也没什么好喝的,给你倒杯茶吧。”
“嗯。”
闻予看着这装扮温馨的房子,摸摸这看看那,有些艳羡。
这里的什么都是双份的,情侣款的杯子,抱枕,拖鞋。还有挂在一边没有熨烫完的衣服,是男款的,一看就是陆丞西的,沙发上还有织了一半的毛衣,他拿起来看了看,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起来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这件他也见过,在医院看护的时候就见她拿出来织,已经快织完了。这也是陆丞西的,他攥着织了一半袖子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电视墙下摆了一排陶瓷小绿植,很可爱,旁边还有一个猫爬架。到处都充满了家的温馨。柜子还有墙上挂满了摆满了二人的照片,有在滑雪场的,还有在国外的,看着背景应该是三年前在瑞士,还有最近的,应该是十一游北城的,还有再早一点的,他拿起柜子上的一张照片,是她十几岁的摸样。
两人规规矩矩的站着,关系看样子还没有现在这般亲近,顾南归笑眼弯弯,一对梨涡很浅,穿的是附中的校服,陆丞西也认真的看着镜头,两人看上去很是般配。
“喝茶么?”
一声轻声细语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着照片转过身来问她:“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南归走进看了一眼,好像一下就穿越到了那个时间点,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这个啊,是我高考结束那天,他去接我,那天夕阳正好,我俩找人拍的,多亏留影了。”
“你高考?”
“嗯,喝茶么?”
那些有关于她所有的重要日子他都不曾参与,全部都是另一个人,他在她的人生好像没有一丁点的痕迹。无力感油然而生,他仿佛卸了全身力气又继续问道:“那这张呢?”
南归又仔细瞅了瞅,“这个啊,是高考结束丞西陪我毕业游北城,就是做计划的那次,结果长城没爬完,人好多,鞋都差点挤掉了。我俩就去了云来寺,我从那时候才知道京郊有这么个地方。”
闻予默默听着,双手抠着相框,原来云来寺也是他们的,“你们感情真好。”
如果从一开始跟她在一起的人是自己,那么这家也会是他的,如果从一开始陪伴她的也是自己,那最幸福的肯定是他俩。
“我,可以时常来看看你么。”
南归想到私下里闻爷爷跟她说的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易,他和自己一样刚刚经历失去亲人的悲痛,她能做的也仅仅是随手照顾一把。“可以,明天我包饺子,你要是想吃的话可以下班过来。”
“需要我带些什么么?”闻予情绪突然好了许多,像个要郊游的小学生很积极的问她。
“不用,我这什么都有。”
晚间她和陆丞西视频又没有约到人 ,这两年他很忙,说这个研究项目完成就可以回国了,可还要多久呢。
隔天闻予赶去兰苑的时候,南归让他上来顺便带一瓶生抽,闻予欣然答应,在超市又买了一车吃的,全是她爱吃的,买的时候还一面打着电话问南归还需要添置点什么,就好像下班回来,做饭少了调料的妻子让回家的丈夫顺手带回来的错觉。安心又踏实,真的很美好。
进门时南归还吃了一惊,怎么买了这么多?
“你不是爱吃车厘子和草莓么 ,就多买点。”闻予笑呵呵的脱着鞋,南归要接过,他说不用,很重的。
“那谢谢你啊。”
“你喜欢就好。”
馅已经调好了,闻予也要上手包。
“你会么?就咱们两个人,我自己一会就包完了。”
闻予边洗手边笑着说:“不会可以学。”
好吧,南归分给他一个围裙,闻予低头看着上面的图画跟她身上的又是情侣款,嘴一时咧开了。
看着认真揉面的人,他伸手将她垂落得头发勾到她的耳后,对于这样亲近的动作,南归往后一闪,随意道:“不碍事,你将这些面剂子揉成团压扁就好。”
闻予收回手,忽视了她的躲闪,雀跃的应着:“嗯。”
他将一个个面团揉的圆圆的码成一排,非常整齐,然后从头捡起一个压一个再把面饼排好。
南归看着一半的面板都快被他占满了,想起那天他扒虾,觉得好笑,“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什么?”闻予不明所以,眼睛睁的很大,好奇的看向她。
她拿着擀面杖指了指,“你这排兵布阵呐?”
闻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揉的面饼,猛然明白过来什么,也笑了起来,“习惯了。”
期间他非要上手包两个,还包不住,馅总是漏,南归还要接过来补救好几遍,“你自己包的你自己吃啊,这一下锅估计都成面皮了。”
“嗯,我吃。”
端上桌之后她看着闻予那一晚面片儿,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扒拉过来一半,又给她盛了几个饺子。
闻予看着两人分食的一碗面皮,心里满满登登的,这一晚上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晚上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将门口的垃圾袋拎了下去。
睡前南归给陆丞西发了今天包饺子的照片,还跟他说请闻予来吃了,陆丞西是后半夜看到的,知道他们两个刚刚经历失去亲人的难关,让她关照一下闻予的时候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累到了。
闻予今年已经27,虽然他们这一圈的还没有结婚的,但是有两个已经订婚,其他也有稳定交往对象,谭母也已经在给他介绍适龄结婚对象了,他一个也没去见,之前跟大汉医疗庄家的接触了两三次,最后也不了了之。
这两年闻予的事业也算一飞冲天,可是熟识的几个人都知道他活了27年除了跟黎悦处了几天对象,到现在为止,快过去七年了,身边一个母蚊子都没有,李多乐在群里带头说他性取向有问题,又声明自己性取向正常,兔子不吃窝边草,别将主意打到兄弟几个身上。
自打老爷子没了,南归不在了,闻予就很少回大院了,一般都回枫林雅颂,渐渐房内也添了很多日常用品,情侣款居多,只是另一半没人用。可是他却热衷于添置。
南归因为读研,时间也比较充裕,经常在家里琢磨做一些吃的,闻予经常来,南归也不好说什么。
第116章 打破幻想
这两年闻予已经很少参加李多乐他们攒的局, 谁也叫不出来他,闲暇时他就在书房磨那块木头,这块是前年托人在一个收藏家手里买来的, 本来对方想拉关系送他,可哪怕知道就是卖他都占了一份人情,也不想跟对方在金钱上不清不楚,因小失大的例子可比比皆是。他也不缺那点钱。
看着这块上好的金丝楠木被刮的惨不忍睹,估计懂行的人看到得心疼死。
可闻予在专业名师的指导下,刮得毫不留情,明年是她25的整生日, 想起从前,她的所有纪念有意义的大日子自己不曾参与半分,从今往后, 他不允许自己缺席, 他要将这一切都补回来。抹掉那些不好的, 以前的事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只能选择性遗忘。
这个半成品做了快一年多了因为老爷子的事断了半年,如今又捡了起来,已经到了雕刻环节了, 手法虽然有点笨, 但是他学的认真, 又请了一个雕刻师傅,图案是自己设计的,想起那对袖扣,闻予看着自己雕的有模有样初具雏形的纹路, 心里期待又甜蜜。
七月, 顾南归的两个一起考研的室友已经对闻予算是比较熟了, 看着寝室不远处靠在车窗上的闻予,两人很是友好的打了招呼。
毕竟这几年没少吃他带来的好东西,所以有时候他问一些南归的近况,她们也会告诉他,为了有个紧急联系人,他还主动的加了两人的微信。
这要是让游一洺他们知道了眼珠子都得掉出来,别说他们联系方式不是谁想加就能加到的,更何况是闻予而且还是他主动。
“又来接南归啊,哎,我要是有这么个好哥哥就好了。”
闻予本来带着一抹淡笑,可是听到这声哥哥,那抹笑消散的犹如狂风中的青烟,霎时无影无踪。
甚至在路上还在想着刚才的话,他不是什么哥哥,更不要做什么哥哥。
“我就半个小时时间,一会就要回来啃书的,你要快点。”
“嗯,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车停在万象城的一条街,这里都是大牌门店,南归跟着闻予进了一家男士服装门店,其实他从来不逛街,入住谭家名下商业大厦的门店每到换季都会将没有上市的下一季新款提前送来,但是他基本穿的也很少,平日穿的多半都是私人定制的。
破天荒的来到店里,竟不知道从哪里逛起,导购是最有眼力的,虽然没辨别出他这一身穿着品牌,哪怕不是出自她家,但也知道这一身都是市面上没有的高定。
闻予随意走了两圈,让南归帮他挑。
挑什么?领带西装衬衫?钱夹?
他说随便。
她也随意指了指,闻予真的乖乖去试了,换完后的每一身都问她怎么样。
怎么说呢,有些人穿龙袍不像太子,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架子,套个麻袋都像在走秀,南归挑了挑眉,这世人从出生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她随意的点着头。
“你觉得哪个合适?”
“都挺好看的。”
闻予听到自己问哪个合适而她回的是好看,嘴里都发甜,“那就都要了。”
导购一听,笑的脸都乐开了花,“您女朋友眼光真好,这些穿到您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闻予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小心的瞄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到处打量的人,心下暗喜。
南归看到一条灰色斜纹的领带,款式不错,平时都是自己给他做,有些场合还是要略微讲究一下的。她让导购拿出来看看,摸上去手感也很不错,一看价格3800,虽然不是38000,可也有点小贵。
这么一小块布就这么贵,她放下了。
“女士,您非常有品味,这款领带跟刚才您男朋友试的那件刺绣款窄领西装很搭配呢。”
男朋友?南归了然一笑:“他是我哥不是我男朋友。”
“抱歉,那这个要给您包起来么?”
闻予这时走了过来,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领带,一脸惊喜,“这是你选的么?很不错。”
听着他这种常穿西装的人都说好看,那应该是真的好看了,想着闻予一件西装就十几万,一个领带就一万八,两万五的,以前她犯蠢得时候还给这人送过破产流钱夹,轮到她家陆丞西三千八就心疼了?她有罪!南归咬咬牙:“那帮我包起来吧。”
闻予受宠若惊的看着她,一时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了,本来今天叫她来陪自己挑几件衣服,就是希望生日的时候当是她送的了,没想到真的有礼物收。一时间他开心的又回到服饰区挑跟它搭配的衬衫和西装。
南归看他买了一堆还不够,又继续回去挑,感叹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比女生都购物狂。她一个女生购物欲竟然还赶不上他。
出门的时候没见他拎袋子,又不住的感叹着有钱人的服务也不一样,想当年买那个破产流钱夹的时候,她在C家门店连口水都没混上。
这次本以为他直接一次性买这么多,估计都能刷成VIP了,兴许还会送点小礼物什么的,谁知道一刷卡登记,他是内部系统的VVIP,经理过来将卡退还给他,准备白送,闻予没有答应只是让他们公事公办。
哎,哪有公平可言啊!吾辈虽定当努力,可子孙后代还是要靠自己,她这辈子是给自己孩子创造不出这种出生就在终点上的人生了。
见他出了门没有走的意思,窜进对面D家,南归上前几步,问道:“还要去哪?不回去么?”
“给你挑几件啊,你喜欢什么尽管拿。”
真是大方,不过这里东西不适合她,哪怕穿着拎着真品坐公交挤地铁,也会被认为是山寨的,何苦花那个冤枉钱,她的消费观是:衣服得体舒服外加好看就行,不用追求的太过。她喜欢把钱花在其他地方,比如兴趣爱好上,再比如家装大件上,或者其他有意义的事。
从前年开始她为了给家里老人积福,又因为自己年幼时的过往,她资助了两个贫困生,索性用的钱也不多,她还能负担得起。
从C家女性区到D家,南归兴致缺缺:“你要是挑完了我就先回了,我还有个论文要赶,下午还有个实验。”
刚兴起的跟她逛街的心思被一盆水泼灭了,他略有些失落的说道:“那我先送你回去,哪天有时间可以来看看电影,最近有个什么好像很好看。”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看别人约会什么的都会看电影。
一路上他都在瞄她手中那个绿色的纸袋子。
“家里的水果还有么?”
闻予问的自然,弄得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家里,哪个家里?大院?
听他说兰苑,她只敷衍的哼哼哈哈的应付了一番。
再之后怎么叫她都叫不出来了,闻予已经两周没见她了,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秦梦邀南归一起出去玩,说要带她去鼎鼎有名的夜色见识见识,南归正闷头啃书呢,啃的头昏脑涨,不想去,那里只会让自己更脑胀。但是架不住秦梦的一阵磨叽,最后只能收拾收拾跟着出门了。
没想到遇到了熟人,秦梦拉着她跟着熟人进了包间,嚯,又是那堆人,她转头就走,可是闻予一直捏着手机看着门边,所以早早就看到了她,立马起身走至她跟前满面笑容的问她怎么来了,南归只说自己是被强硬拉来的。
“你不是一直想见识见识夜色什么样么,我记得你十几岁就好奇来的。”闻予略有些殷勤的护在她身边给她找座位,问她想喝什么,吃什么,玩什么。
“来过了,高中毕业暑假的时候丞西带我来的。”以为有多么好玩,感觉也就那样,闹哄哄的,不过当时是在一楼,这里嘛,就是一个字,真腐败啊,这装修这气派,恕她一个理科生想不出什么更高大上的词汇来描述这包房的高档程度。
闻予笑容僵了一瞬,转而勉强恢复了笑脸,自己又迟了,每一件都被陆丞西抢先了。
当年每次提到夜色她都一脸星星好奇的样子很是向往,那时的自己明明知道的,明明可以带她来的,为什么就没有呢,他好恨,她的所有第一次都是另一个人陪她完成的,明明自己把握着先机的。
能进这个屋子的都是家世显赫的人精,圈子混久了谁不知道闻予啊,不认识顾南归的都十分好奇是什么人能引得闻大公子殷勤周到的服侍在侧。
有些好信儿的,还装模作样的走近,透过包厢内的灯光一看,男的艳羡,羡的自然是闻予。女的嘛,有些嫉妒的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勉强承认确实是个美人。
不过看着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闻公子不会也有平民女大学生癖好吧?
南归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喜欢这些人,想跟秦梦说一声早早回去,她论文现在还没着没落呢,哪能在这耗费时间。
闻予看南归坐在那无聊的发着呆,就叫她过去打两圈,都是认识的人。
她知道他们玩的都很大,不敢也无甚兴趣跟他们玩,但是闻予紧说慢劝的非要她玩两把,南归勉为其难的上了桌换了贺北慕,贺北慕一瞧这不是军训那个小丫头么。
闻予将她哄上桌也没离开,倚坐在她椅子的扶手上在旁边帮她看牌,右臂搭放在南归身后的椅背上,偶尔倾身帮她抓牌,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去都像在虚揽着顾南归。
游一洺整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缺心眼,满脑子想的是怎么赢回本,压根没注意两人略显暧昧的姿势,只有人精的李多乐和贺西风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心里疑虑重重,各怀心思的打着牌。
周遭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倒吸了一口气,那一桌是谁都能上的?虽然都是麻将,但能上那一桌的全北城怕是掰着手指头数都能数得过来,从来只是几个亲近的玩,还把贺家那个小老二给踢下来了,不是差钱,是闻予出了名的矫情,不跟不熟的人过牌。
这……别说近几年没见过他带女伴,就是以前身边偶尔站着那个黎家的,别说没见他这样殷勤过,就是脸上这宛如春阳般的和煦笑脸都没见过,更别说竟然还能在旁边帮着看牌?这大大大新闻?闻家公子有着落了?这一夜别说北城,就是南市港市加一起得有多少想勾搭闻予嫁进闻家的高门贵女心碎啊。
南归怕输钱,整个脑子都高度集中的看着桌面的牌,无意间抬头瞄到贺西风和李多乐略微沉凝的脸色,以为他们的牌得烂到啥样能整出这么一副沉重的表情,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放心,心神略定,委了委坐姿,上身顿时坐的笔直的,两手撑在台面,气势十足。
闻予垂眸看着南归底气实足略显得意的神态,顿时觉得她此时可爱的不行,心里痒痒的,不由得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李多乐和贺西风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两人,瞥到闻予看着顾南归那藏也藏不住的温柔笑意,两个人头皮发麻。
本身闻予能有这种表情一是很不科学,二是很吓人,认识二十多年两人从来没见过他脸上有过这种表情,何况还是对着顾南归,要知道顾南归现在可是他表弟的女朋友啊!
看着闻予看似在看牌其实满心满眼瞟着顾南归的神态,两人之前希望是自己多虑的想法已经根本说服不了他们了。
南归牌技不佳但是架不住有一个赌神手把手给她参谋,几圈下来南归心里纳罕:“他想玩就自己玩呗,叫我上来充当摆设的干嘛?”
最后她打腻了,就要推牌下桌,她本来就对麻将不感兴趣。
闻予却想起来以前她刚来闻家不久,被叫去滥竽充数跟他们打牌的事,噗嗤笑了一声,“我记得你以前不会玩这个的,什么时候学的?”
声音轻柔,惊得二愣子游一洺都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过,他没抓住那是什么。
“丞西教我的呗。”
又是陆丞西,为什么哪哪都少不了它!?
李多乐和贺西风两个老油条吃瓜吃的牌都抓错了。
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没人的时候拷问闻予,结果后来一直没抓到,闻予对待不感兴趣的事情向来是本着三不原则:不回应,不见面,不搭理。就把这事给忘了,以为他就是一时兴起。
7月一过,那条领带闻予最终也没有收到,还是跟往年一样的88红包。
他盯着手机界面又开始出神,想必那个领带也是要给陆丞西的吧?她好舍得啊,自己在吃穿上都很节俭但是给陆丞西的礼物向来走心。
可自己呢?只有一个红包,她,如果将对陆丞西的心思肯挪出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到自己身上,他也是欢喜的。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她若是也能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那将会是什么样呢?什么样呢?他不自觉的开始畅想。
他记得有一年自己好像收到过一个钱夹,相对于当年她的经济状况那个钱夹真的已经算是奢侈极了,在哪呢?哪呢?闻予开始翻箱倒柜魔障一样翻找最后也没有找到,她也曾对自己全心全意。
可是没了,什么都没了。
无穷无尽的悔恨和难过让他如坠深渊,现在呢?她连一点心思都不愿意浪费在自己身上,他又想起了三年前那顶帽子,哪去了?
他还没仔细看过呢,好后悔,不过他有衣服,这一堆都是她帮着自己挑的,闻予起身到衣帽间看着挂的整整齐齐的衣柜。
“自欺欺人,这又不是她送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声音。
“可是这是她帮着挑的啊,就是她送的!”又有另一道声音反驳。
“你心里明明知道不是,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
“你住嘴!”闻予大声吼道。他根本不想听脑中那个冷嘲热讽叫嚣的小人说的话,只想听自己想听到的。
暑假,闻予得知南归要回老家,表示自己可以送她,方便一些,而且六年前给她们添了麻烦理应拜访。
时隔六年南归很不解怎么这时候想到要为了那陈年老事拜访了,不说没必要,就是有必要也不合时宜啊,故而拒绝了,她实在是侍候不起这座大佛。
闻予很失望,但还是大包小包的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让她带回去,出发前的一天南归看着这一堆的东西头痛,让他拿回去,自己根本拿不了而且她姥姥也用不到,可是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他说这是他尽的一份心意,问他具体是哪一份的心意,他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十一月人大校庆,已经毕了业在研的南归被之前古典乐社团的团长拉去凑人数表演,在乐团里弹她最拿手古筝。
闻予自打她从老家回来就没有再见过她,他还在港市参加谭氏副总就职演说,听她有表演就职宴还没有结束他就匆匆飞了回来,临时航线没法批,直飞航班又满了,他转到津市又转了车,风尘仆仆赶到,还是错过了。
这么多年他竟然一次都没有见识过她的琴艺。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她表演完就走了,闻予又颠颠的往她寝室赶。
手中拿着给他准备的礼物还有鲜花,两人真的好久没见了,快三个月了,微信上问她几句话她能回一句。
满脑子正想着一会要说什么,花坛拐角处,有一对男女正忘情的拥吻,他打眼一瞅没在意,可是下一秒像是被定格在原地,他机械的转过头看过去,是顾南归啊,而跟她吻的难舍难分的人是快三年未见的陆丞西。
他又忘了,他和她之间还有一个他,是她心之所向的那个人。
心好疼啊,好像什么东西粘好之后又被人无情的摔在地上,可他不敢作声,强制的转过头迈着千斤重的脚步狼狈的逃离现场,怕被他们发现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一声响动打断了沉迷在重逢喜悦中的情侣,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拐角那处,只看到地上一大捧鲜花还有一个盒子,两人走近捡了起来,是她最爱的香槟玫瑰呢,盒子里面是某家的首饰。
“呵呵,是我疏忽了,竟然忘了准备鲜花。”陆丞西匆忙的刚落地就直奔学校,连家都没来得及回。才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她的表演,台上的她风姿动人,绝世无双。一曲兰亭集序好像将时空拉回到了那个时代,翩翩佳人灼灼其华,一年没见,甚是想念,情不自禁就。
顾南归脸红红的,刚才是不是被人撞到了,这要是被人拍了照发到网上那就不用活了。气的她捶了陆丞西几下扭头就走,可明明是自己先忍不住扑上去的。
毕竟他都没跟自己说今天回来,猛然在后台看到了好久不见疯狂想念得人就这样站在她面前怎么能忍得住。
二人最终将东西交给了学校失物认领处。
十一月的北城又干又冷,闻予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原来他竟然忘了自己什么也不是,他慢悠悠的又走回了礼堂,找了个位置坐下,在嘈杂的礼堂中坐了半晌才缓过神,最后驾车离去,回到了大院。
第117章 惊闻订婚
大院已经没有人在住了, 常婶走了,李叔也走了,只留人定期打理, 他推开顾南归的房间,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一时间他想到很多事,想到了当年在这间屋里给她辅导,她不大聪明却很努力的样子,就是在这张桌案旁,满眼钦慕的看着他。
昔日有限的温情在经年之后的今天突然被回忆起, 后知后觉的他发觉那个时候自己就不讨厌她的。
他四处打量着这间空荡荡的房子,衣柜都空了,床头的玩偶也不见了, 他坐在她常坐的椅子上, 拉开抽屉, 里面也空了, 却留下了一小袋的松子,他记得这是她最喜欢吃的坚果,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送给了他一把, 那时她才多大就知道讨好他, 想融入他们, 可是他们这一圈人都不爱带着她玩。
他记得当年眼巴巴在格网那头看着他们的小女孩,可是他没管,懒得招呼,觉得有个地儿给她呆着就行, 他也算是遵从爷爷的意思带她玩了。
而他在兰苑看到的照片, 是陆丞西手把手教她滑雪的照片, 两人笑的那样开心,她会滑雪了,却不是自己教的。他有机会的,那一年甚至那七年他都有机会的。
闻予下颚紧绷,眼眶酸涩难忍,遗憾和不甘像一把大锤,多年后突然袭击他,闷闷的敲着他的胸口,如果,他们能重来是不是什么都会不一样?
十二月初,闻予参加完游一洺婚礼,回到枫林雅颂,就看到了陆丞西发来的消息说请他吃饭,以便感谢他对南归的照顾。
呵,用得着他来感谢?
可他还是去了,还带了一只比卡丘,那天在商场看到电影广告牌她夸了两次可爱,他让助手联系电影方买了版权,找人定做了一只一比一逼真近于实物的原版。
果真,她收到后一脸惊喜,连连向他道谢,见她是真的喜欢,翻来覆去揉了好几遍,他暗中窃喜,终于做了一件能讨她喜欢的事了。
进门之后他被安排坐在沙发上,两人都套着围裙,陆丞西身上那件自己也穿过,此时看见它套在陆丞西身上,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不仅套了这件围裙,还穿着自己穿过的那双拖鞋。
屋内又多了一只猫,应该是之前视频中的大毛,二毛他见过,不过一直被她放在研究生宿舍养着,他就见过两次,如今都被领回来了。
二毛明显有领地意识,不让大毛进它的猫窝,玩它的猫爬架,一直哈它,想想也可笑,此时的自己还不如二毛。
南归过去“啪”的拍了一下二毛的脑壳,“亲兄弟隔几年就不认识了?以前它可是什么都让着你,真是个小气毛。”
顾南归不懂,自己心爱的东西是谁都不会甘心跟别人共享,动物这样,人更是。
透明拉门的厨房里,宛如夫妻的二人在忙着,女人满脸笑容的推着男人让他出来陪客,男人笑呵呵的亲了她一口,洗了洗手,将围裙摘了下来。
真是扎眼,闻予握紧拳头,转了转目光,他是客,头一次在这间屋子里有这样清晰的认知,这是他们的家,他只是客而已。
陆丞西从厨房出来,端了两杯茶,“这是南南的姥姥给我拿的茉莉花茶,味道还不错。”
他是在炫耀?得顾南归的姥姥青睐?
“上次我来顾南归给我泡的君山银针也不错。”闻予挑着眉看他一眼,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道。
“嗯,姥姥知道我爱喝茶,就把南南表姐邮寄回来的茶都给我拿过来了,确实是很不错。”陆丞西点着头浅笑道。
其实这都是正常的谈话,可是听到闻予的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总觉得他在挑衅。闻予尽可能的转着目光,不然他怕自己会将对面的人盯出洞。
饭好之后,顾南归在厨房叫陆丞西去端菜,两人搭着手,将六菜一汤端上桌子。
陆丞西虽然是南市人,但是跟顾南归口味比较相近,也不知道是谁影响的谁,能吃一点辣,而闻予是正宗的北方综合南市口味,吃不了一点点辣,所以桌面上做了两辣四个清淡的。
吃饭前陆丞西倒了一杯酒敬闻予,诚心诚意的说道:“我不在的日子里,南南说你帮了她不少的忙,朗希那事你也帮着跑前跑后,也没什么能感谢的,以后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但说无妨。”
话都让他说了,闻予见顾南归一副夫唱妇随的在旁不做声,只是举着酒杯一齐敬他。这一杯酒明明白白划清两人界限,她跟他才是一国的。
闻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明明这红酒没有什么度数,可是就如穿肠的烈酒从喉咙辣到胃里。
“没什么,南归她,也是我们闻家的人,理当照顾一些。”
饭间,见对面的两人,他替她挑鱼刺,她就给他包春饼,真是好不恩爱啊,闻予这顿饭吃下来味如嚼蜡,多半是扒拉碗中的那点米饭。
“你什么时候走?”他突然忍不住问出声。
“不走了,那边的学业已经完成了,三天后在市医院开始上班。”
“不走了?”闻予心梗了一下,甚至惊讶的吼出声。
那以后他怎么办?顾南归是不是再也不会私下跟他见面了?他是不是再也不能跟她单独吃饭了?这么一点点的相处机会都不留给他么?
“嗯,过一阵子我们就回南南老家定亲,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亲人,结婚也不打算大办,我们打算宴请两桌同学好友,带着南南姥姥一起出去旅游一下就好了。”
“结婚?”闻予筷子没拿住直接掉在了地上。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结婚?怎么突然要结婚了?他们结婚了那他怎么办?闻予心慌起来,迫切的道:“不会太快么?她才多大?就结婚?”
两人听到这话相视一笑,南归伸手拿过汤碗替他盛了一碗,“我还小啊?我过完年都25了,丞西都28了吧,如果不是他留学,我们本打算毕业就结婚的 ,只可惜闻爷爷没瞧见,他以前还说要给我看孩子呢。”
一说到这个她情绪都低落了起来,闻爷爷是看不到了,姥姥年纪也不小了,她想早点定下来让姥姥放心。
闻予看着那碗汤,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蹦出来,要结婚了,顾南归要结婚了,他一时无法适从,刚吃进的东西上下翻着,好像要吐出来,胃里灼痛,心里难受,空了。那种落空的无力感让他一时抓不到能攀附的救命藤蔓,好像自己马上就要掉入某个无尽深渊。
可不可以不结婚,他不会要求什么,经常见个面就行,不行的话,偶尔见见也可以,但是她不能结婚,这段见不得光的妄想已经够龌龊无耻了,还要冠上这样一个名号,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
名义上和实际上她都要永远跟自己无关了?曾经暗戳戳的希望他们感情变淡跟普通情侣一样分手,如今难不成还要盼着她离婚?
“姨妈知道么?”
提起这个,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陆丞西,笑容淡了下来,轻声说道:“她不用知道。”
从兰苑出来,闻予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发动车子,看着车内添置的东西,自打那年她用这辆练过车,他开的也多了,车内添置的物品都没有扔掉,一直放着。可是她坐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是没有注意到,全然是自己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可是他好想好想拥有,真的好像要,他不知道全身心都渴望一样东西时该怎么做,从小到大他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这种迫切发疯的渴望是从没有过的,而渴望的东西又处在他的知识盲区,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努力。
他那些拙劣的讨好就好像幼稚的小学生在学大人做着不符合年龄和不符合其水准,让人看起来就感觉无比可笑且幼稚的低级行为。
可他真的不会,真的尽力了,而且这些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啊,是自己错过了搞丢了,被别人捡去了,他想要那人归还,可是要不回来了。
车内的闻予额头无力的抵着方向盘,一时不知道何去何从。可是他真的不想放弃。
之后南归生日、元旦甚至腊八春节闻予像个灯泡一样跟着两人一起过。陆丞西是个外冷内柔和的人,所以没说什么,两人毕竟还是表兄弟。
闻予虽然也别扭,但是他不想让两人独处,有时临睡前一想到两人此事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就头痛难忍心如刀绞。
春节一过,闻予28了,谭雅不想再这样随着闻予固执下去,身边的人也不停地想给他牵线,可他一概拒绝。
晚间他去了趟紫金门,见众人正玩的兴头上本想打个招呼就走,谁知李多乐带了人来说有人扒着他非要见他。
闻予皱眉,不用想也知道不是来求门路的就是攀关系的。
“我还有事。”
“别介啊,兄弟给个面子,您这尊大佛也就我们几个以前还能摸到面,现在见你一面比见鬼都难。”
闻予抬手看了眼手腕,八点多,他定制的项链一会到了,人约在了枫林雅颂。
“有事快说。”
“啧,急啥啊,先说我家的。”李多乐给他倒了杯酒,“我们家国外引进了一项新技术,卡在商务部和防控部不给过,您老看看?”
闻予挑眉睨他一眼,抿了一口,不做声。
“诶,兄弟,怎么也帮一把,这事关乎着我们老李家第四代发展计划,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兄弟我可仰仗你了。”
“里面的事我不插手,你自己想办法。”闻予起身系了衣扣准备走。
李多乐见状忙拉住他,这一年半载抓不住人影,事还没办成,就这样放他走了,自己回去可怎么着啊。
“再坐会儿,你着急回去干嘛啊,陪老婆啊,你看看赵许安和游一洺人家有老婆的人不该玩玩?”
见他皱眉看着自己扒着他胳膊的手,李多乐识相的立马松开。“你啊,这毛病,不知道哪天碰上个刺头治你呢。”
“帮帮兄弟,一般事我也不会跟你开口。”
“呵,你少跟我开口了?”闻予着急回去架不住李多乐墨迹,就松了口直接让他去找邵部。这才被放行。
他走后,另外两个等着排队见他的走了空,有些不悦。李多乐仰头灌了一杯,“你们当真佛那么好见的?哥我自己的事儿都紧赶慢赶说完。”
有人见不着,有人天天恨不得见八遍,闻予回到枫林雅颂就看到门口等候多时的某家定制珠宝的工作人员。
进入房内,几人被这奢华低调的装修惊了一瞬,毕竟如此大的空间竟然只做了一室。
闻予坐在沙发上看着绒布盒子里面的三条定制项链,拿起月亮那一条,又拿起星星那一条,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带出了笑意。
而放在桌上的太阳那条却孤零零的。
第118章 青梅竹马
情人节这天, 南归和陆丞西本来想去冰雪大世界看看,可是闻予一早就来了跟着,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然后就来了一场奇怪的三人情人节,看电影的时候闻予挨着南归坐下,陆丞西自觉的绕到另一边。
南归一左一右乍一看还真是尽享齐人之福,可是她私心却只想跟陆丞西好好过一个情人节。因为三人的奇怪组合,南归没有选爱情片,选了一部科幻片,电影到高潮的时候她一直侧头在跟陆丞西叽叽咕咕。
闻予在一旁坐的笔直, 至于心里是否如坐姿一样正派就不得而知了。只见他双手扣着扶手,扣得紧紧的,骨节并现。
散场后三人去吃了传说中的涮羊肉, 时隔四年终于吃上了, 可闻予不吃羊肉, 所以只吃了几口别的。
见南归还在叽叽喳喳讲刚才的剧情, 他也想说两句,可是无从插嘴。拌调料的时候,她也是弄了一式两份, 陆丞西会夸她一句调料配方又精进了。
闻予看着自己空空的碗, 默默随便舀了几勺, 反正好不好吃他也没尝出来,一晚上都味如嚼蜡。他也没吃过这种铜锅涮羊肉,自然那股膻味还是受不了的,吃几口就放下了。
“你不爱吃羊肉怎么还总叫着要来吃。”南归好奇。
闻予垂着眸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随意说道:“只是想试试。”不爱吃却因为你爱吃, 想迁就, 想跟你拉近关系。
听着两人说着过往,他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二人最开始相聚也是二人定情的地方。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他们在冰球馆打冰球,她因为跟罗伊他们闹了别扭,中途退出,撞上了陆丞西。
这么说起来还是他给他们俩牵的线?闻予突然觉得咽下去的食物都变成了石头,顶的胃不舒服。
怪不得之前每次一提来这里,她都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带他来。
三个人的晚饭只有两人吃的尽兴。闻予捂着自己不舒服的胃,临别时将绒布盒子递给二人,像个温和的邻家大哥一样,“这是我送你们的情人节礼物,别不收,最近一直受你们照顾很是过意不去。”
原本今日还觉得有点遗憾不能二人世界的南归此时心里才是真的有些过意不去呢。看看人家这格局,跟他比起来自己真是汗颜。
两人接过打开一看是两条项链,南归的那条是一轮铂金镶嵌蓝钻的弯月,陆丞西那条是轮红宝石镶嵌的太阳。
两人刚要推辞,闻予一本正经的说道:“说过了不能不收。”然后又催促二人戴上。
怎么感觉怪怪的呢,两人的情人节礼物是由别人送的?南归越想越不对味儿。
而闻予见盛情难却的南归戴上那条他费劲心思设计的项链之后,嘴角忍不住咧开,甚至露出了一口白牙,笑的很是开心。
晚间他在床上摩挲着自己颈间挂着的同款蓝钻镶嵌的星星项链,更是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甜蜜,她是那轮明月,而自己就是围绕在她身边的星星,她所到之处自己无处不在,永远相伴不会分离。
而陆丞西跟她一个太阳一个月亮,是为阴阳,永远不会相见。
他回想到今日两人过得情人节,自动将陆丞西从画面中扣了出去,就他和南归两个,一起吃了早饭,一起逛了商场,一起看了电影,一起吃了晚饭,他第一次过情人节呢,回味了一遍后带着满足的甜甜笑容睡去。
二月末,李多乐一行众人邀闻予去五道沟私人野猎区进行今年最后一场冬猎,闻予来前约了顾南归好几次她也没来,心里略有些失落。
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她刚来闻家没几年,14岁?跟着他们一起映月山狩猎,那年初潮还被他碰上了,还是他帮着料理的,想起这里脸上开始热腾腾起来,是不是这个时候她对自己起了心思的?
越想脸越热,心里自己把自己羞囧的甜丝丝的,甚至不自在的拽了拽领口,副驾驶的李多乐头不抬眼不睁的按着手机,“就这么热?”
“咳咳。”他轻咳掩饰,他们懂什么?
可是再掩饰,那翘起的嘴角怎么能压的下去呢,其实他与她的开始也很美好又充满戏剧性不是么?
今年众人纳闷,闻予为什么不拿猎/枪,只拿了捕网,就往那有草窝子的地方钻,不知道在找什么。
第一天众人都有所收获,可是闻予这神枪手破天荒的一枪没开,空手而归,几人在山下酒店住了一晚觉得没劲准备第二天回去,可谁知闻予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就开着雪地车上了山,一天没有回来。
天都要黑了,才发现联系不到他,怕不是又出事了?柏林那事众人还心有余悸呢,正准备分头上山找他的时候,他回来了,外头这么冷的天他身上的外套没穿反倒抱在怀里,几人纳罕。
走近看才发现怀里的衣服鼓鼓囊囊的在动,李多乐伸手一掀,嚯!一窝毛茸茸的兔崽子。
闻予皱眉嫌弃的打开李多乐的手,抱着一窝兔子就回了房间。
这是一大早上山掏了一天兔子?
隔天下山闻予就等不及了邀顾南归来他家里看兔子,他记得她那时候很喜欢的,眼巴巴的满眼艳羡和期待,可惜黎悦一只没分给她,如今想来,竟落得满心酸涩。
可南归说有事,他给的地址太远了,再说她对他说的好东西也没什么兴趣。
闻予故意卖关子一点也没透露,见她嫌远,又将那窝兔子抱到大院,让她回来,南归正好要回大院拿东西。
这一看,是一窝灰白兔子,一共八只,可可爱爱,她捧起一只好喜欢。
闻予见她满脸惊喜,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朗声说道:“以后你就是它们妈妈。”
“我,我就是它们爸爸。”后面这句话声若蚊蝇,顾南归没听清,“什么?”
“我说,我是它们爸爸。”
南归一脸惊愕的看向他,这年纪大了父爱爆棚,想当爹了?竟然拿兔子炼手了?
见她如此惊愕的看向自己,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荒唐事。
“你们能做猫的爸妈,我们为什么不做兔子的,你不是喜欢兔子么?”闻予直愣愣的看着她,那质问的模样他自己可能不知道,真的好幼稚。
南归噗嗤笑了,闻予这个样子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争理的小学鸡,点着头敷衍道:“行,你是爸爸。”
“那你呢?”对方紧追不放。
“我什么?”
“你是它们什么?”
“还有我呢?”南归一脸惊奇。好像在考爸爸的爸爸是爷爷的这个问题。给她还安排角色了?真过起家家了?闻予没事吧?
见他不放弃,顺着他试探的回答:“em…………姑姑?”
闻予愣住,为什么他们是大毛二毛的父母,轮到他这边就是姑姑了?
南归见他怔愣在当场,也没当回事回她房间将东西拿了准备要走。
“你,你这就走啦?不拿一两只走么?”闻予略显急切。
“我为什么要拿?”南归不解。
“你不是喜欢么?”
提到这个,南归想了想才记起十年前的事,那时是喜欢来着,可是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她关上门离开了这里。
闻予看着闭合的门,满脑子飘荡着那句“已经不喜欢了”。
已经不喜欢了?……已经不喜欢了啊!可怎么就能不喜欢了呢?
一时心空的害怕。
清明南归带着陆丞西回了老家,闻予知道后,装作没听见,她怎么会带他而不带自己回去呢?她不会区别对待的!
心里是这样暗示自己但脑子却清楚的知道,她确实是带着陆丞西回老家了,去年他怎么好说好商都没带他去,今年却带陆丞西回去了!
公司各高管看着技术总监讲完报告后,闻总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机没有发话,以为是对什么不满,没有人敢插话,最后闻予说先到这里,草草结束了这场周会。
闻予从会议室出来,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松了松领带,才觉得透过气来,自己最近太累了,要好好放松休息一下了,他伸手将贴身带着那条项链勾了出来,细细摩挲片刻。
晚间闻氏夫妇叫闻予回去吃饭,饭桌上,闻博彦对他的婚姻大事难得第一次发表意见。
“阿予年纪也不小了,该定了。”
谭雅也在旁帮腔,“是啊,你看你爸都这样说了,而且你身边那几个朋友没结婚的也基本定下来了,你……”
“我吃好了,两位慢用。”
“阿予,阿予!”
又没谈好,谭雅气的也吃不下了,“他想怎么样?真准备当和尚?别人家的父母,天天给十几岁二十几岁儿子收拾烂摊子,你看看他,我以为我的儿子是最省心的,谁想到最操心的也是他,”
“如今想来倒不如跟李多乐他们一样外头浪的没边儿没沿儿,也比现在犯愁好。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除了悦悦,就没再见他处过对象,是不是还想着悦悦?可我见他也不是长情的人。”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大了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拿主意。”
谭雅很不赞同,“正是因为大了才要赶紧定下来。”
她很担忧,“难不成他还在想着那个小丫头?”
“谁?”
“顾南归。”
闻予一路开着车沿着后海一条人少的地方兜着,他想定下来,做梦都想定下来,可是那人看都不看他,要跟别人定了。他不甘心,好不甘心啊,那是太爷爷、爷爷给他选的未婚妻,本来是他的,凭什么被别人抢走。
开到附中的时候,他将车停在一旁看着零星进出穿着校服的学生,想起来了他与顾南归也在这里读过书,两人算是一起长大,可是能记起的回忆没有,一点都没有,最开始两人一起上学放学,后来……两人。
“南南。”
“南南。”爷爷和陆丞西都这样叫她,好像只有她最亲最爱的人才能这样叫她。他也很想这样叫她。
“南南。”
伴随着一声声温柔入骨的低喃,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畅想中,想象中的她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对于他们被上一辈定下来的关系,父母长辈认同,周围朋友全都知晓,偶尔打趣,她会害羞,自己也会暗自高兴。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她的运动会他会在台上台下给她喝彩,给她送水陪她跑,她来例假的第一天他会在她身边,她心里慌张身体难受的时候,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却有他,他会提前偷偷地研究好如何照顾她,给她买药买卫生棉煮水安抚她。
他的每一次生病缺却也有她得陪伴,她会像个小大人似的跑上跑下,给他端茶倒水屁颠颠围在他身边,问他还难不难受,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烫不烫。然后一脸忧心的说“阿予,我们去医院吧。”他会说“不用,你用酒给我搓搓就好了。”
他会在她成绩不好失落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给她辅导,两人一起点灯熬油,有时她会困倦迷糊倒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的给她枕着,静静地看她的睡颜。在下一次成绩提升的时候给她奖励的抱抱。狠狠夸赞她“我家南南真厉害。”
她会在他取得每一项成就的时候站在台下,眼睛发光的看着自己,眼中只有自己,两人一起庆祝,去吃她爱吃的那家涮羊肉,注意到自己不爱吃羊肉,她会迁就自己点一些自己爱吃的。
她的小升初、中考、高考,每一场考试他都会在考场外等她,给她最有力的支持,做她最安心的存在。
铭记每一个节日,让每一个节日都过得最有纪念意义,两人的成人礼那天,他们会挖空心思将自己的满腔爱慕送给对方。
她20岁那年他们就结婚了……然后买房子,一起装修一起设计,添置家里的用品,还会养一窝兔子,家务活两人一起做,做不来就请保姆,她每次考试或者考研他都会天天追着她身后给她辅导,她会在他加班累的时候去公司给他送饭,会很心疼的替他揉着头,再之后他们有了小宝宝,开始了生孩子,带孩子,养孩子的不归路……
美好的幻想被一条信息打破。
为以后有人煮饭洗衣养家,本人与行走的荷包保姆兼爱人将于6月22日12时于詹师傅私厨店举行小规模订婚庆祝活动,请您莅临,(不收礼,只来吃,放心来吧我滴小伙伴。)
落款:顾南归,陆丞西
手机啪的掉在了地上,一时间周遭一片全是空洞的黑,辨不清方向,听不到声音,街边微弱的路灯照不亮他的世界,他陷入了无望的深渊,除了她没有人能将他拉出来,可是她不在意也不会拉他,那他要怎么办?他的人生要怎么办?
他艰难的咽下口水,很费力,很难,真的好难啊,眼睛涩然,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忍着,这种丢人的事他不会做。
他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想这些没用的,真是傻,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发动车急打方向盘,一脚踩到底,“嘭”的一声,这次眼前确实是要彻底黑透了,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顾南归向他跑来,原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来到自己身边啊。
第119章 看破心思
还好气囊打开, 闻予受了轻伤,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恢复了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顾南归的身影,可惜没有看到, 谭雅急匆匆的来,见他没大事又急匆匆的走了。
贺西风等人也听到了消息,见他没有大碍,只是头伤到了,打了绷带,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一下。还有人调侃, 说他们以前飙车的时怪不得他从来不参加,原来是方向盘都打不明白。
游一洺也来了,顺便带着媳妇产检, 他是这堆人当中最先结婚的, 也是最先有孩子的, 嚷嚷着让他们全当干爹, 等着轮大红包,干爹一号干爹二号,安排到闻予是干爹三号。
闻予嗤笑一声, 当个干爹排个号都是三。
众人听他这一声, 才发现他从他们进门一句话都没说。
“怎么了, 阿予,抑郁了?不就出个小事故么,又没伤筋动骨,得嘞, 咱不笑你了。”
“我想静一静。”
众人一看就知他心情不好, 不然也不会在车辆稀松几乎没见几个大活人的直道拐个弯能直接开进绿化带撞石墩上。
贺西风等人都走了, 留了下来,见他还是一副不想理人的厌世态,问他:“你怎么了?”
“从没见你这样,被什么事难住了?”
他犹豫片刻试探道:“感情的事?”
毕竟贺西风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处处顶尖,样样出类拔萃的闻予难住的,看他一副饱受情伤折磨的模样,他真是惊住了,从没听说他有情况,没想到一上来就直奔虐恋情深阶段?这要是从修仙晋级来将,那就是还没筑基的小菜鸡直接进了化神大佬的场子接雷劈。
良久之后,才听他无力道:“风子,我不想说。”
贺西风见他这样,也不好刨根问底,这要是往常肯定当八卦跟人讲了,几人肯定非要把那个让闻大公子动了凡心且一上来就历尽情劫的大佬抓出来,顶礼膜拜。
现在看来他是认真的,就不好当趣事来调侃了,贺西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需要帮忙就直说。”
五月末,闻予照常上班并开始恢复跟贺西风他们的社交,大家偶尔也能把他叫出去了,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开始往他身边带女性。可是没到她们靠近,她们身上那股子香水味就熏得他皱眉。
他让他们老实点,别一天天正事不干整出那副老鸨媒婆做派。
贺西风头疼,他都是为了谁啊?为了他的□□生活自己操碎了心,大家都是男的,这么多年了不说有名分的,就是那没名没分的也没见他领回家一个,别说领回家,就是喝杯酒的都没有,总嫌弃人家靠近他,还嫌人家有味道。
屁事真尼玛多,后来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后来人别整那些化妆品味,有一些人家素颜来的,身上一点味没有,他偏说有味儿。
这踏马谁爱整谁整,他不管了,搞的圈里人都知道他拉起了皮条,如果都是名不见经传的素人就算了,坏就坏在这里还有不少名门贵女,一听给闻予牵线搭桥,一个个恨不得先陪送给他半个身家做谢媒礼。
结果没闹个好,两厢得罪,有一些不死心的越挫越勇,被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绝还硬赶着往前上。
不得不说闻予行情真他妈好,别人就是不冲着闻家还有他自己的身价,就冲着他那数十年愈加漂亮的小脸蛋儿也是死心塌地的。
贺西风自认自己长得也不赖,不说是他,就说赵许安他们谁单拿出去都能在北城圈子混个头牌,可惜在闻予面前还是不够瞧的,这小模样到底是谁给他吃了爱情的苦,天天借酒消愁,茶饭不思,整天挂着一副人生了无生趣的伤痛脸?
如今终于能把人叫出来了,酒倒是不像以前克制了,可他酒量就那么大,每次喝多了,都会不停地小声嘟囔“为什么”,他哪知道为什么,也趁他酒醉的时候套过话,可这人醉懵了嘴都那么严,问不出来个啥。
只是偶尔蹦出“难,难”啥的,到底有什么难的?谁把他难成这样?
今天几人在骊山打网球,闻予一对二将游一洺和赵许安两个打趴下来。
贺北慕在旁边笑道:“这已婚的就是干不过未婚的哈,都被榨干了。”
“脚都软了吧,阿予这无处安放的精力,也不知道哪天他的小媳妇儿能不能受得了。”
几人在场下调侃道。
贺西风听着确有些忧心,闻予是一个外面看着还算人模狗样像个人,可内里却是冷漠又薄情,这样一个人一旦认真动心恰恰是最认死理,最犟的,求而不得也会是最受伤那个。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游走花丛的老手,他自己哪怕每次都号称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可交的女朋友怕是比他自给自足的次数都多的多。
别看他从小到大在学习、事业、人际交往上身经百战无往不利,可他在感情方面,他们谁在他面前都能让他叫一声祖师爷。
可惜闻予这个逼嘴硬又不肯说,据他观察了好久周围又没有那么一个匹配的上的人,难不成他庄周梦蝶了?
闻予坐下喝水擦汗的时候,颈间的项链掉了出来,贺西风稀奇的伸手去够,还没摸到就被闻予发现,一巴掌打掉,塞进自己衣服里。
他要是没看错这种设计一看就是情侣款,而且后面好像还刻了字。
“嘿,你小子有情况不跟大家说一声?害得我操/你的闲心!”
闻予斜他一眼,落下一句“闲的。”就去洗澡了。
出来的时候看到贺西风堵在门口非要他曝光恋情。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闻予变了脸。提前走了。
“嚯,这回真是栽了个大的。”
眼瞅着离6月22越来越近,他尝试着给她挑订婚礼物,可是几次了他下不去那个手,以后是不是她订婚了就不会再理自己了?
别说订婚,就是现在他也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她了,上次还是他们从老家回来,听说他出事故来看他。
他纠结挣扎的这几天,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忍受当陆丞西不存在,跟在她身边,可是要是订了婚那他算什么?以后结了婚,他又算什么?
这几天他失眠严重,这日一早就不知道被什么指使,车就那么开到了兰苑门口,这时才不得不承认,他想她了。
停了好久,才看到陆丞西的车开了出来,这车是两人一起去提的,中规中矩的丰田,他看见她那天开心的发了朋友圈,还给车子起了名字叫三毛。
当时他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她可真是满脑子想一出是一出。
想来她开车还是自己教的呢,也不知道现在有车了敢不敢上道。
闻予跟着他们的车子开了一路,发现他们进了一家婚纱店,透过玻璃窗他们好像在试礼服,闻予在车子里翻江倒海的实在坐不下去了,推门而入。
这家店规模不大,一共就两层,只看到陆丞西一人在楼下,顾南归应该去换衣服去了。
“阿予?你怎么在这?”陆丞西一脸惊奇。
“看到你们的车在这,我就进来了,这是要选礼服?”闻予装作很坦然的摸样问道。
“嗯,顺便选一选婚纱,没有合适的也好早早定做。”
闻予听着也只是了然的轻点了一下头。其实心里早已经打翻了一窖的陈年老醋。
说话间,二楼有了响动,闻予转头望去便看到一身着雪白的大摆婚纱的人儿款款而下,女孩娇羞的笑靥霎时醉倒在他的心尖,一字领深V设计衬她性感魅惑,锁骨尽显,丰乳细腰,半露的胸部尽显她得天独厚的优势。
闻予看呆了,喉结滚动,睫毛扑闪,她真的好美,清丽无双的容颜,却拥有让人血液沸腾的傲人身材,平时没有注意,此时他只觉得耳根发热,心跳加速,他像被勾了魂一样上前一步想牵起他梦中的新娘,可是有一个人比他还快了一步,脱下衣裳披在她的身前。
“这件不好,去换了吧。”陆丞西一股浓浓的赌气味道听得南归好想捏捏他的脸,她没料到闻予也在,一时也觉得怪别扭的,披着陆丞西的衣裳就转身去换了。
闻予看着消失在楼上转角的人,心中的无不失落难过,失落的是恋恋不舍,没有看够,难过的事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丽永远不属于他,而属于另一个人,闻予不自觉的攥紧拳头,此时的不甘和艳羡通通化作了无尽的愤恨与妒忌。
以防止刚才的状况再次发生,陆丞西别有深意的跟闻予说如果有事要忙就先去忙吧。
闻予好像听不懂似的,说自己没什么事,可以帮他们参谋参谋,男人对于属于自己的不可分享的东西占有欲向来强,别看陆丞西温温和和的,可是对于南归的事他是不会让步分毫的。
“可能不太方便。”既然别人装糊涂那他也没必要委婉。
“有什么不方便,我也是她的家人,理应帮着看一下。”闻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寸步不让。
直到这时陆丞西才觉察到有些不对,也冷了脸,哼笑一声。
待南归换了一件保守的旗袍下来时,陆丞西突然发话,“今天先别试了,我们改天再来吧。”
听着这话的语气,她就知道陆丞西此时心情不爽,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也知道陆丞西的性格,更知道闻予的狗脾气,一定是受闻予的气了。她半点犹豫都没,转头就去换了衣裳。
闻予看着她这身大红刺绣旗袍,虽然保守,但是线条毕现,比刚才的还显身材,他目光灼灼的直直盯着人影又消失了的拐角。
陆丞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愤怒极了。待南归下来招呼也没打,拉着她就上了车。
闻予颠颠的跟在她身后,见她一脸不悦的横了自己一眼,他愣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看自己,见她挎着陆丞西,头也不回的走了,无措又委屈,熟悉的痛感又来了,这次不仅戳的是他的胸口还有他的神经。
她甚至问都不问就无条件站陆丞西,与自己划清界限,甚至敌视,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自己捧着整颗心在她后头追逐,她为了别人的一点心情,想都不想转头抓起来就摔在地上。
她不能这么对自己。
他眼睛酸涩,喉头发紧,抖着手点开她号码想给她拨过去,可是又怕听到不好听的话,掐断,点开她的头像发过一条信息,‘你为什么那样看我?’
不出意料的石沉大海。
闻予呆愣愣的杵在大街上站了好久。直到天空上下起了晴天漏的大暴雨,都浇了半透他才缓过神。
一连几天都没收到她的回复,闻予的心跌倒谷底。
第120章 划清界限
南归的冷漠让他伤神, 可不妨碍他那天晚间做起了梦。
他记得人生第一次做春梦就是梦到了她,那时他羞囧的无以复加,醒来却又看到了她被自己压在身下, 一时脑子短路,总以为她知晓了自己的不堪,妄图靠近自己,不管前因后果的将她骂了,那也是第一次两人闹得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如今想来他无力又悔恨,关于这些不堪的回忆他从来不敢回想,自动略去, 只留下美好的部分。
如今她每每入梦,自己事后虽觉得龌龊不堪,可晚上临睡前还是盼着她能入梦。
梦中的她穿着那身性感又纯欲的婚纱款款向他走来, 娇俏的喊他“阿予”, 他一时没忍住将她直接扑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今天是他们的婚礼?他心动的不能自已, 一遍遍的喊她“南南,南南,帮帮我。”
正酣之际陆丞西出现, 狠狠地打了他几拳, 将人拉走, 他在后面愤怒又无力的追着,让他将她还给他,她是他的,可是怎么追也追不上, 叫也叫不回。
等他从梦中醒来, 面对的就是一室的空虚寂寞和失落, 都是假的。
眼瞅着6月22越来越近,闻予这几天如坐针毡,不该是这样的,他与她不该是这种结局。
再也控制不住,他约她出来,可对话框久久没有回复,除了那天回复了一句“以后没事就不要联系了”,在之后就没有其他回复了。
闻予心都凉了。
他来学校堵她,堵了好几天没堵到,这天还是她寝室里的人通知他顾南归今天会回来,他才终于堵到,从热浪翻涌的下午一直等到夜幕低垂。等了好久才见她抱着书从外面回来。
南归看见靠在车上的闻予,想起来那天陆丞西的话,让她以后还是要少跟闻予来往,如果是正经心思大大方方来往,哪怕相处中亲近一点都无伤大雅,可若是对方存心不良,他也是会吃醋的。
开始她是不信的,闻予那样眼高于顶,傲的不能再傲的人怎么会对自己有想法,他可是最看不上自己的,哪怕后来两人关系有改善,她也从来没有过这种自作多情的心思,实在是少时经历过太多错觉般的自恋,回头就被现实打的惨不忍睹。所以现在非常有自知之明。
可眼下见他来堵自己,她有些不确定了,
不过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她对于男女关系是非常直接的,非黑即白,边缘暧昧不仅是对另一半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见闻予看到自己就立马站起了身子,站的笔直,呆呆的杵在那看着自己。她心下突然犯起了难,可是又谨记陆丞西跟她说的,想绕过去。
“南归,能聊聊么?”
南归驻足,如果真的是误会,想着说开了也好,省的真一时想差了,双方都别别扭扭的,如果没想差,自己果断拒绝总比拖拖拉拉好像吊着人家好。
“走吧。”
二人第一次在南归的学校漫步。六年时间,陆丞西应该陪她在这里走了无数遍了吧。
“什么事?”南归不大想与他兜圈子。
闻予却不知一时从何说起。看着湖里游荡的野鸭子,轻声问道:“我们两个指腹为婚你还记得么?”
“然后呢?”
“如今你却要嫁给别人了?那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闻予心酸难耐,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南归觉得可笑,十分不解的看向他:“不嫁给别人难不成嫁你?”
“有什么不可以?”
南归看向远处天边完完全全隐下去的金线,叹了一口气:“闻予你现在来说这些干什么呢。”
“我想让你给我个机会,我,我是喜欢你的,你以前也不是喜欢我的么。”
听到这话,她的心绪没有一点波澜,只是觉得这话真是不合时宜,“你也说了以前。”
“以前只是我不懂事,短暂的肤浅的喜欢了你一下,当了解到真实的你之后我就不喜欢了。”
闻予怔愣住,有什么拒绝的话比这样坦白又直接的否定更伤人?不仅仅是单纯的拒绝了他的心意甚至将自己以前的感情拿来鞭笞,鞭笞的不仅仅是她一个,还有他。
他是有多失败,甚至让以前的她都觉得喜欢自己是错的。
“我,我就那么惹你讨厌么?”闻予声音都有些颤抖。
“以前是,现在还好。”南归认真的注视着他的双眼,想用一个直白却又不那么伤人的方式一次性将话讲个清楚。
温柔的诚恳有时候是真的好伤人啊。
“我会改的,你不要这样说。”哪怕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拜托也不要否定之前对我的心意,那是支撑我向你表白的勇气,与你是不堪得过往与我却是可以反复拿来咀嚼的美好回忆,如果这都没了,那我还剩什么?
她竟然听出了他的带了一丝哽咽,一时间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闻予这样的人不该如此,“你,你别这样,曾经我们的关系让你感到羞耻,甚至别人说一嘴你都难以接受,如今你这样也只是不甘,时间一过自然就没有。”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到又要安慰他又要不给他留一丝念想。
“五年,从那年陪你祭祖我就动了心,也许更早,只是没有发现,不是不甘,求你不要为了摆脱我而质疑我的感情。”闻予抬起头双眼微红怔怔的看向她。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他却没有听下去的勇气,“别,别说了,我先回去了,祝你订婚愉快,那天,我可能有事去不了了。”
话落不等她再说什么,闻予仓皇离去,早知道是这样,早就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伤人,整个人都在痛,他一时接受不了。
闻予试着放弃,可是光是想想就不可能,从自己正视自己内心的那天起,他给自己找了多少次理由劝说自己放弃,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反而越陷越深。
6月21日傍晚,闻予在兰苑门口等着南归,直到看到她从外头回来,他推开车们向她走来。
不过距离上次几天,此时的闻予略有些颓靡,“可以再聊聊么。”
南归觉得上次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没必要这样拖泥带水当断不断的拉扯下去。
“我觉得那天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最后一次。”
南归叹了一口气,闻予将车门给她打开。
二人坐在车上,南归给陆丞西发了信息,开门见山道:“说罢。”
车子启动,也不知道他要开去哪里,绕着兰苑转了一圈又一圈,随后向北海开去,月亮悄悄挂上枝头,俯瞰着人间的一切,包括此时坐立难安,心有惴惴的闻予。
在绕道第二圈的时候,闻予带着八分忐忑两分希冀,祈求道:“你可不可以不嫁给他,我,我会比他对你还要好,百倍千倍万倍,你别嫁给他好不好。”
“闻予,我现在有对我好,爱我尊重我的陆丞西,我为什么要弃他而选你呢?”
“可我也会对你好,甚至比他还爱你尊重你,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本来她不忍将话说的太过,可是如果再不狠狠掐断他的想法,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于三个人都不好。
“其实感情这种东西很玄妙,并不能一概而论,谁条件好就能胜出,再说可能各花入各眼吧,别人觉得你好,但是陆丞西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没人能比。”
“而且于你我也承认是喜欢过的,只是一次次被伤的透了,就再也不想了,死灰可能会复燃,可是我连于你的死灰都在七年前被最后一场大风吹散了。”
闻予用力的双手快要将方向盘都捏碎了,牙槽咬的死死的,整个人处于强撑状态,他好蠢,真的好蠢,那么多的机会那么单纯的感情那样赤诚的心,愚蠢又自负的自己将多年后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一点点可能都没给他留。
南归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轻笑了声:“再说他品貌优秀,身心高洁,我们以真心换真心,又是彼此的初恋,彼此的唯一,从未发生龃龉,而我和你,好像和这些都不搭边。”
“最重要的是我们是互相奔赴,我爱他,他也爱我,这比什么都重要。”
闻予听到这里,抖着嗓音问道:“品貌优秀?你,你是嫌我长得没他好看?”
“平心而论你们都不差。”
“那是……”虽然难以启齿,闻予咬着牙,还是想问个究竟“还是嫌我不……干净。”前几天那场意外撞到了头,突然间他就记起了雪林木屋中昏迷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南归惊住了,他竟然问出这话,让她怎么答?这确实是她的雷区。如果陆丞西不是……那就别让她知道就好,不然总觉得膈应,也总会想他和别人曾经那样过,是怪恶心的。
万幸的是陆丞西和她都是彼此的唯一。
而闻予的事她恰恰围观了小半个现场,那天的感觉她至今记忆犹新,就是怪恶心的。
闻予长长颤动的睫毛昭示着他的不安,可是等了好久,也没等来她哪怕是为了维护表面功夫的敷衍,面对她的沉默,闻予爆发了,其他的可以努力改变唯独这件是不可逆的,此时的他好恨,恨自己,恨黎悦,甚至恨贺西风几人。也恨她这么直白的残忍不给他留一丝颜面。
车“嘎吱”一声急刹,闻予再也没有脸再说别的,此时的他一分一秒都不想面对她,只会徒留无尽的难堪。
“你走吧。”
南归看到他握着方向盘青筋毕现的手,看到他抖动不安的唇角,看到他俊美的侧颜是那样的无助仿徨,像要哭出来委屈的孩子,可能正等待着别人稍微安抚他一句,哪怕轻拍拍他的肩膀。
她刚张了嘴,想了想又闭上了,这样也好。
下车之后才发现这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就这样把她扔在这?真是翻脸无情啊。
车门关上后闻予瞬间加满油门,车子像一阵风一样窜了出去。
“这样会不会出事啊。千万别有事啊,刚才应该再委婉一些的。”
闻予像疯了一样超车变道加速,从长安街飙到东华门,引来一路警车鸣笛,可没有一辆追得上他的,交警在出城的路口设了关卡拦截,眼瞅着距离关卡几米距离,他直接来了一个旋转180°变道。
就这样警车鸣了五条街最后被拦在了大屿山的盘山路。网上热搜不到半小时就被下了。屏蔽了关键词,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闻予被律师接出来的时候,按着额头仰在后座,不知道谁得了信儿,在群里嚷嚷开,说闻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死一大批人。
谁能想到闻予平时不屑跟他们玩那些赛车游戏,自己在天子脚下,北城门面长安街飙了起来,谁人不说一句:真是牛批。
闻予谁也没理,回家洗了澡就扑倒在床上,他实在是太累了,身心都好累,可是一闭眼就是她那些决绝伤人的话。
都说恶语伤人六月寒,她却没有口出恶言,说的都是温和得不能再温和实话,却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而自己却曾实打实的对她口出恶言,那时幼小年少的她又如何呢?
“难怪顾南归不喜欢你,你哪点比陆丞西强?”那个小人又冒出来了。
“胡说!”
“那你说说你哪点比他强?”
“我比他有钱,我,顾南归说我长得最好,她以前最喜欢看我了,我们最先认识……”闻予艰难地数着。
“可是没用啊。”
“你闭嘴!”闻予一时怒极砸了床头的酒杯,如今他要靠着酒精才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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