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坐位时柳绵坐在沈思月旁边, 云洛安坐在沈思月另一边,楼谪自然在柳绵身旁落座,本以为安禾会坐在他旁边, 谁知安禾一个落后,云绍意倒是很自然地先坐下了。


    安禾奇怪地瞧了云绍意一眼, “云公子不跟你娘亲挨着坐吗?”


    云绍意摆了摆手, “没关系, 大家随便坐就行, 我们家没这么多讲究。”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去他娘亲那坐, 现在一坐下就熟稔地隔着自己跟柳绵搭话,楼谪似笑非笑地看向云绍意,


    “确实很巧, 云公子有空跟云姨一起来安陵玩,我们欢迎之至。”


    柳绵笑着点了点头, 捧起茶杯默默地抿了一口,并没加入他们的对话。


    “正合我意!说真的, 你们此行与我也算是有缘分, 我没事肯定会多去安陵找你们玩的, 听酒楼里的人说你们那现在还有许多美食,到时候可得带我去尝尝啊。”云绍意道。


    “这是自然。”楼谪点头道。


    “你和绵绵是怎么认识的啊,看你们都年纪不大, 怎么这么早就成亲了。”云绍意忍不住八卦道。


    楼谪微微眯起黑眸, 听这称呼,正在装忙的柳绵一下就给吓呛到了, 忙抬手做制止状,“咳咳, 云公子,你叫我柳绵就好。”


    楼谪压着心头翻滚的不爽,侧身温柔地给柳绵顺着背,“你慢点喝。”


    云绍意也很急切地想看看柳绵的情况,然而被楼谪高大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哎怎么突然呛到了,小心一点。”


    “没事没事。”柳绵摆手。


    “直呼姓名多生疏啊,绵绵你也别叫我云公子了,叫我绍意就行,来喝口水缓缓。”云绍意给柳绵又递了一杯茶水过去。


    柳绵接都不敢接,“不必了,云公子,我就是喝水呛到的。”


    柳绵小心翼翼地看了楼谪一眼,面无表情,完蛋。


    柳绵的手在桌下悄悄地勾住楼谪的小拇指,哄人似的捏了捏。


    楼谪不生气,楼谪知道不是柳绵的问题,但楼谪现在很不爽。


    楼谪将云绍意举在半空无人接下的茶水接住,放在自己桌前直言道:“我和夫郎只是看着年轻,早就到了婚配年龄,两情相悦自然迫不及待,倒是云公子二十五了为什么不成亲?是不想吗?”


    云绍意笑容一僵,终于迟钝地感觉到楼谪眼神里的凌冽之意,抬起酒杯勾唇浅笑道,“楼公子莫不是见我跟绵绵多说了几句话生气了吧?要我说,男人还是得大度点,我只是欣赏绵绵的模样,绵绵这般美人眼睛没瞎的人都会想攀谈一二的,你可不要误会了。”


    “哦?我还是头一回听人把没话找话说的这般好听的,按公子这套理论不跟我夫郎说话的人就是瞎了?我想应该不是吧,公子这番话要是让那些懂礼数知进退的人听到情何以堪啊,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公子日后说话前可得多斟酌一二,外面可多得是咬文嚼字之人。”


    楼谪慢条斯理地说着,面上温和的笑着,但看着云绍意的深邃黑眸没带一丝笑意。


    拐着弯骂自己不懂礼数,云绍意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齿,向来只有被别人夸牙尖嘴利的云绍意第一次在口舌上吃了亏。


    算上之前酒楼上吃搭讪失败的瘪,都是楼谪让他吃了瘪。


    云绍意战意浓浓,想在自己的肚肠里搜刮可以反击的话,然而并没有所获,云绍意很沮丧,不仅自己看上的美人被抢了,连说都说不过人家,人家还是得过圣上夸奖的琉璃名匠,好像哪哪都没比自己差。


    云绍意老实了,他也是爽快人,举起酒杯对楼谪一敬道:“楼公子,刚刚是我失礼了,我自罚一杯。”


    一杯酒爽快地下肚,楼谪倒是惊讶地看了云绍意一眼,没想到这么就胜利了,他还没有发力呢,不过云绍意这种行为确实很让人心中舒服,若是再一度挑衅下去楼谪就要不耐烦了,适可而止,倒也是聪明人。


    楼谪拿起茶杯,“今日特殊,我就以茶代酒了。”将茶水一饮而尽,刚刚桌上若有似无的火药味彻底消散。


    柳绵也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很想跟云氏布庄合作的,要是云绍意非没事找事他也得考虑退而求其次了,毕竟云水阁可以慢点发展,但合作双方不愉快可就不行了。


    云绍意一抹嘴高兴道:“爽快!等你下次再来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一顿!”


    楼谪笑着点了点头。


    云洛安和沈思月相视一笑,“你从哪给绵儿找了个这么好的夫婿,厉害啊,我还是头一次见我那儿子在人前服软呢。”


    沈思月好笑地摇了摇头,“真是几个小屁孩凑一堆了。”


    “说真的,我想把绍意给你们塞过去,他天天混日子也不是个事,他对布庄没兴趣我也勉强不来,让楼谪和绵绵带着,多跟他们学习学习。”云洛安思忖着低声跟沈思月商量道,“看楼谪的样子,倒是能把绍意收拾服帖就是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了。”


    沈思月对这个提议有些惊讶,“绍意比那俩孩子还大上一些,这不妥吧。”


    “这有什么关系,年龄大些如何,本事大才是真厉害,只要你们同意,绍意这小子有我收拾。”云洛安是真的欣赏柳绵和楼谪,才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这我做不了主,得孩子们自己决定。”沈思月没有一口应下。


    等众人用完餐,才有一个人背着医箱从夜幕里匆匆走来。


    找李默看病的人很多,忙到深夜都是常态,云绍意刚饭桌上就跟他们说了一二,确实是如此,柳绵他们一进城就先去了李默的医馆,排队的人见不到头尾。


    云洛安开心地迎了上去,给李默擦了擦额间的薄汗,饭菜刚就加热过了,李默看到院中这么多生人有些沉默,“这些是?”


    云洛安马上就把下午的事情说了,李默了然地点了点头。


    “麻烦了,李大夫辛苦,先用膳吧,我们不着急。”楼谪道。


    云绍意怕他们在这待着看着他爹一个人吃饭尴尬,难得有眼力见地提议大家去院里走走消消食。


    楼谪四人跟云洛安和李默打了个招呼,跟着云绍意晃了出去。


    沈思月顺便就提了下云洛安在饭桌上跟他商量的事情。


    本来开心地带着几人到处乱晃的云绍意笑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娘也真是,一天到晚非给我找个事做不可。”


    “云姨肯定是为你好啊。”柳绵就挺能理解云洛安的,“虽然你现在挺好的,但云姨肯定希望你更好一些啊,是吧,爹亲。”


    沈思月点了点头。


    楼谪倒是挺能理解云绍意现在这个状态的,因为他也是,他自小家境非常殷实算得上有权有钱的那波人,哥哥姐姐也都很厉害,他在现代就挺咸鱼的,就专心读书,完全不想管家里的事务,不过还好,在现代一直读书是件积极向上的事情,大家都支持他。


    顶多有一点点拿他跟哥哥姐姐对比的负面声音,说他没志气没野心之类的,不过也很小就是了,小到楼谪根本没进耳朵里。


    “看你自己吧,斗志这种东西得自己觉醒,跟着我们也没办法,你这样混着也挺好,只要云家不倒,你老老实实的别胡来,别触犯律法就好。”楼谪平平淡淡地说着心里话,还有一点点不愿意带一个电灯泡的私心。


    更何况这个电灯泡曾经图谋不轨!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楼谪,你简直是我的知音!”云绍意激动地就想冲过去给楼谪一个大拥抱,第一次被人这么认同,别人不是说他混吃等死就是说他贪玩败家的。


    楼谪冷淡地避过了顺便拉着一旁的柳绵躲远了些,“不好意思,我只让夫郎抱,你要是实在激动可以抱下旁边的大树。”


    云绍意无语地看着他们,想到屋里头的爹娘也是一直这般恩爱,第一次萌生起找个喜欢的人结婚的想法了。


    喜欢的人…云绍意忍不住往柳绵那边看了一眼,真的长到自己心坎上了怎么办!!!


    楼谪上前一步挡住云绍意的视线,目含警告地看着他,云绍意泄了气,完全打不过楼谪,“柳绵,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楼谪脸一黑,柳绵还懵着但楼谪已经知道云绍意的言外之意,沉声道:“你滚蛋。”


    真的生气了,云绍意立刻站正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抱歉抱歉,口头花花惯了,我的错。”


    “对了,你娘亲就是担心你那一后院的莺莺燕燕,你要是早点安定下来,你娘估计也不会成日说你了。”沈思月思忖着刚刚云洛安满是忧心地跟他分享的内情。


    “一院子莺莺燕燕?”柳绵奇怪地重复着,躲在楼谪身后露出一副原来你是这种人的眼神看着云绍意。


    柳绵最讨厌花心的男人了,那一瞬间云绍意的面相都变了,仿佛有了柳成的影子一般,柳绵小声跟楼谪说,“你可不要跟他玩了,小心被他带坏。”


    楼谪好笑地看着倒打一耙的柳绵,然后满目笑意地顺着他点了点头。


    云绍意伸出尔康手挽留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沈叔,我娘没跟你说情况吗?后院的人我碰都没碰一下。”


    沈思月点了点头,“确实有隐情。”


    “什么隐情?”柳绵好奇地从楼谪身后探出头,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难道…你也不举?”


    不对,他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


    云绍意直接变了脸色,刷刷摇头,“怎么怎么可能!”


    第82章


    “绵儿, 你太无礼了。”沈思月不赞成地压了压眉心。


    柳绵从楼谪身后站了出来,无措地看向沈思月,然后向低头云绍意道歉, “抱歉,是我口无遮拦了。”


    “没有的事, 朋友之间的玩笑话我还是受得住的, 沈叔别吓到柳绵了。”云绍意忙表示没事缓和气氛道, 随后给大家解释起来,


    “我后院的人都是我帮忙之后非要嫁给我的人, 我看他们日子苦, 就暂时将他们放置在后院中,每日养花侍草互相聊天, 反正我一个人住, 那么大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能帮一下人何乐而不为。”


    “不过你刚刚为什么说也啊?有谁真的不举吗?可以让我爹帮忙看看。”云绍意敏锐道。


    柳绵忙摆手, “没有没有,刚刚说错了。”


    要不说云绍意脑子搭错弦了呢, 这想法也是够奇葩的, 楼谪听的嘴角一抽, “你为什么不给他们找个事情做?你将人通通放在后院不是平白惹人非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云绍意细想一下可真就是这么回事,他以前是英雄主义, 看到这些流落, 受压迫的美人就想着帮忙,可他现在老大不小了, 那那些人放在后院确实不合适。


    “可他们都是些乞儿,落魄无助之人。”云绍意又默默说了一句, 难得觉得苦恼。


    “缺胳膊少腿了吗?”楼谪问道,云绍意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你要是不放心他们在外面做事,就自己开个店将他们安排进去呗,你娘不还说你酒酿得很好,可以教教他们啊。”这么容易解决的事情,也不知道云绍意整日为难个什么劲儿,可能是当局者迷吧。


    云绍意眼睛亮了亮,“如此可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单想着我反正有钱,不差他们一口饭吃,如今一来倒是可以即有钱又能让他们每个人吃上饭,还不用经受那些无妄非议,而且我在家中酿酒的时候,他们都会搭把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楼谪,你真是个天才,难怪我娘赞口不绝呢!”


    楼谪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情绪点了点头,“过奖了,能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


    他以为云绍意没这么做可能另有安排,或者心里有别的顾及呢,结果云绍意他就是没想到这个法子…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仆人来传,“几位公子可以来看诊了。”


    李默给几人一一把完脉,多看了沈思月两眼,看得柳绵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沈郎君之前气血亏空得厉害,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平日多靠食补一些吧,嗯…写几个食物和佐料,平时做饭的时候让家中厨师放上一些,沈郎君得多吃一些,人壮了身体也就好了,嗯…柳小公子也是,你也太瘦了,这并没有什么好处。”


    李默提笔开始写字,不疾不徐地说着:“楼公子和安公子身体倒是很不错,气息稳健,脉搏强劲,二位平时没事的话多跟他们俩一起锻炼锻炼,增强体魄。”


    柳绵接过药方点了点头,一脸喜色地看向楼谪,心里的话溢于言表,和孙大夫的诊断大差不差,爹亲真的没事了。


    楼谪含笑摸了摸柳绵的头。


    “多谢李大夫。”沈思月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放在桌边,云洛安眼疾手快地按住他,不赞同地开口道:“跟我们这么客气干嘛,以后多来陪我玩就是了。”


    李默也拒收诊金,“几位公子并没有什么大碍,这诊金就不必了。”


    “这哪能如此,这么晚了还麻烦李大夫,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呢,跟云姐姐聊天很有意思,以后肯定会多来找你玩的。”沈思月笑着将锦囊塞进云洛安手心,“李大夫平时那么忙,我们这也是聊表心意。”


    云洛安只好将钱收下了,然后拉着沈思月道:“没空我们也可以书信来往,现在布庄大部分生意都安排妥当了,我成日也闲的紧,可缺个说话的人了。”


    “这是自然,等过几天我们要离开云城的时候再来跟云姐姐拜别。”沈思月承诺道。


    柳绵和云洛安商定了合作内容,同时云洛安和李默听了云绍意终于打算干些实事了也很欣慰。


    又聊了一会儿,几人拒绝了云洛安的留宿邀请,坐着马车回了酒楼。


    柳绵又苦哈哈地在楼谪的监督下把晚上那份药喝掉,洗漱完窝在楼谪怀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想着想着就又傻乐起来,“真好,爹亲病好了,我还跟云氏布庄合作上了,我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好可爱,亲一下,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楼谪抱着自己的可爱夫郎亲了又亲。


    把人亲得晕头转向喘不过气后才抱着柳绵给他顺着气息,由衷地夸奖道:“你真厉害。”


    柳绵顶着覆着晶莹水光的红唇又忍不住开心地咧开了嘴,“你的功劳也很大,明天是不是要开始联系琉璃阁和珍馐阁开分店的事情了。”


    柳绵眼尾被刚刚绵长的吻亲得绯红,潋滟的双眸酡红的脸颊带着几分奇异的惑人,然而他对自己此时的状态一无所知,一心想着家里生意的前景规划。


    “嗯,你真聪明。”楼谪摸着柳绵嫩嫩的脸颊肉摩挲,柳绵看着楼谪的眼神变化腰间传来反射性酸痛。


    柳绵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楼谪揽住人腰身的有力胳膊收紧,仿佛铁钳一般箍住了他,低头在柳绵光洁的额头亲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几分,楼谪语气莫测地诱哄道:“绵绵宝贝这么聪明,夫君应该奖励一下。”


    这到底是谁奖励谁啊!


    楼谪身上的气息强势地侵袭而来,木质暖香和浅淡的玉兰花香糅杂在一起,有些醉人。


    柳绵真是受够了自己一看到楼谪这张俊脸就迷瞪的毛病。


    双手无力地撑着楼谪微隆的胸肌,眼中的水雾氤氲地更浓郁了几分,“不不不行,安禾在隔壁呢。”


    细碎的吻落在通红的耳尖,楼谪低声安抚道,


    “他听不见的。”


    入住时,他看了布局,他们的房间挨着隔壁房间的外间。


    不会被听见的。


    原来是蓄谋已久,难怪当时住房时让安禾住在中间隔开了沈思月。


    柳绵听着楼谪的话,眼神迷离地咬紧下唇。


    带着薄茧的大掌游走着,淡黄色的轻柔薄衫被褪下。


    泪珠连线地滚落而下,撑在床单上的纤细白皙的双臂颤抖着。


    柳绵不住地往前躲闪。


    却被轻松地拉了回去。


    “别怕,就一次。”


    楼谪怜惜地含着柳绵被咬出牙印的下唇吮了吮。


    有的声音哪怕再努力抑制也会忍不住泄露出来。


    柳绵咬着楼谪的肩膀昏昏沉沉地掉着眼泪。


    真是混蛋,一次还要这么久。


    ……


    第二天柳绵就和楼谪准备挑地段去了。


    早上看见安禾还有一瞬间不自在,不过还好,安禾说他昨天睡得很好。


    “那你跟爹亲在云城四处逛逛,我今日和楼谪去看看地段。”柳绵说道。


    坐在软塌上的腰臀不自在地挪了挪,楼谪这个混蛋,昨天他睡过去后竟然没拔出去!越来越胡来了!


    早上在他怀里醒来就被又亲得迷迷糊糊,来不及发火,楼谪就先开口,美约其名“宝贝,帮你多适应适应,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你再睡会儿。”


    楼谪昨日结束后,看着柳绵精致的睡颜,脸上身上还有各种暧昧的红痕,楼谪咽了一下口水,又咽一下最后也只是意犹未尽地亲了亲柳绵。


    抱着柳绵发散思维时,实在是感觉这种浅尝而止的日子难熬,这么漂亮的老婆在怀不可能一辈子都每次只做一次吧?还是得好好养养柳绵的身体。


    人话说完就赶紧溜走了,留着柳绵软在床上被这种事情惊得瞪圆了眼睛,半晌脑子才转过来圈,羞红着脸骂道:“混蛋…”


    让他适应适应怎么不把自己那家伙勒小点!柳绵无力地锤了锤床。


    现在都感觉有种难以描述的异物感,烦死人了!


    导致楼谪早晨做了一桌的好菜,沈思月和安禾赞不绝口但柳绵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沈思月了然地看出来小两口闹别扭了,很快吃完了饭,喊着安禾出去逛逛了。


    柳绵拿着筷子戳碎戳烂碗里的白嫩鱼肉,偏就不往嘴里喂。


    楼谪将生着气也可爱得紧的漂亮夫郎抱进怀里,力度适中地给柳绵揉着腰。


    贴在柳绵脸侧温柔地哄着,“怎么了?还不舒服?我喂你,啊,张嘴。”


    身体上倒是还好,柳绵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避开了喂到嘴边的白瓷勺,柳绵板下脸很认真地问出了他思考了一早上的问题,“楼谪,我是不是满足不了你啊?”


    答案显而易见,柳绵感受到坐着的地方迅速地变化,柳绵茫然地瞪圆了眼睛,“我现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了…”


    楼谪也很无辜,他以前真不这样的,但现在说这种话好像并没有什么信服力。


    楼谪低头委屈道,“一见到你,就控制不住它…”


    柳绵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看着楼谪很认真道:“那你会想找别人吗?会想纳妾收小侍吗?”


    楼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小楼同学都被柳绵这话吓软了,“当然不会想了,我只喜欢你。”


    “为什么要找别人,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楼谪委屈地将人抱紧了几分,连亲了柳绵讲出这么无情的话的红唇几下,然后认错道:“对不起,其实一天一次也挺好的,我不该得寸进尺,你别把我推给别人。”


    第83章


    柳绵听得心里软软地, 捧着楼谪目露委屈的俊脸亲了亲,然后板着脸凶巴巴道:“你想得美!还把你推给你别人,你要是敢纳妾, 我就不喜欢你了。”


    “房事上我可以多学习,但我心眼小, 不可能跟别人共侍一夫的, 如果你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找了别人, 那我就…唔!”


    没等柳绵放完狠话, 楼谪就先身体力行地堵上了柳绵气鼓鼓的红唇, 将怀中人亲得喘不过来气才退开, 心里酸涩地把柳绵紧紧抱在怀里,情难自禁地亲了亲他柔软蓬松的发顶, 声音低沉温柔又郑重道:


    “不会的, 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别人的。”


    再也不会有人像柳绵这样随意说话动作就可以拨动他的心弦了。


    柳绵被楼谪抱在怀里,脑袋贴在楼谪的心口处, 心里对楼谪说的话很受用,服帖得紧, 但嘴上还嘟囔着, “光嘴上说说谁不会啊, 看你表现吧。”


    楼谪喜爱地贴了帖柳绵的小碎嘴巴,将人圈好,重新拿起碗筷, “好, 都听夫郎大人的,先吃饭吧大人?”


    柳绵抬着下巴矜娇地点了点头。


    给柳绵喂得饱饱的后, 楼谪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给柳绵揉着腰按着肚子, 黏黏糊糊地蹭着柳绵还鼓囊囊的脸颊,认命似的悠悠叹出了一口气,


    “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吃饭都会这么乖这么可爱。”


    真是栽了,楼谪从来没想到自己谈恋爱后能这么黏糊。


    柳绵还在嚼巴嘴里的饭菜,心情很好地弯了弯眼睛,单纯地嘟着嘴贴了下楼谪的嘴角,不用出声,喜爱之情就从满眸星光里中倾泻而出。


    二人手拉着手上了街。


    大抵是这么恩爱的夫夫少见,街上的人都忍不住为他们侧眸,一是出众的外貌二是紧扣的双手。


    二人晃晃悠悠地看到了一个挂着转让木牌的酒楼,地段正好,酒楼的大小也合适。


    听门口接待的小厮说老板年龄大了,不想开酒楼了,找个有缘人接手。


    “我们酒楼地段好啊,不少人来问过了,正赶着你们前面,有个公子也来询问了,老板正在雅间跟他商议呢。”那小厮边带路边说着。


    将楼谪二人领进另一个雅间,熟练地倒上了茶水,恭敬道:“二位公子可能得在此稍等片刻了。”


    “既然来了这么多人,老板可有中意的?老板对着接手人有什么要求吗?”楼谪问道。


    小厮苦恼地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说来我们老板也不缺钱,不过可能是上了年纪,他就想挑一个合眼缘的后生接手,所以那些有意接手的同行老板都闭门不见。”


    “那现在里面的那位呢?”柳绵试探着问道。


    “一位看着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公子,好像第一次接触酒楼生意,看着还挺讨喜。”小厮回忆道。


    一盏茶的功夫,隔壁门开了,楼谪和柳绵惊讶地看见从窗前走过去的人。


    竟然是云绍意。


    云绍意今天穿了一身白底银边勾勒领口的锦袍看着稳重多了,此时正巧不巧地从走廊经过时往里看了一眼。


    这不就是巧了吗?


    “楼谪!柳绵!你们怎么在这,我们这也太有缘分了吧!”云绍意惊喜地趴在窗台上,刚刚成熟稳重的气度像是泡沫一般迅速消融。


    楼谪起身去开了门,“确实很巧,你来看酒楼的?”


    云绍意点了点头,“对啊,你昨天不是说我可以自己开一个酒楼给大家找点事做吗?我爹娘听了也很支持,我回去越想越觉得有理,今日一大早就来了。”


    “谈得怎么样?”楼谪看到他的那瞬间就猜到了他的来意,但是没想到云绍意执行力这么强,不过想想也是,通过昨天那么短暂一天的相处来看,云绍意明显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


    家里面惯的,不仅有点直肠子还有点缺心眼。


    云绍意有些沮丧,“老板说我不够稳重,做老板的话并不合适,得多锻炼锻炼,好像并不太中意我。”


    “没想到我创业的第一步就受如此打击。”云绍意长叹一口气,不过很快就又打起精神来,“不过没事的,这家不行还有下家,我这么有钱,还能买不到地段不成?哎对了,你们来干嘛?”


    “和你一样。”都遇上了,楼谪没有隐瞒的必要。


    “啊?你们也要买酒楼?把酒楼改成成衣铺吗?可是我娘不是说她手里有空的地段可以给云水阁吗?”云绍意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还要再增开一家?同时开的话就没那么稀奇了,会分流的,你们刚开始来云城先开一家攒攒名气才利于后续发展啊。”


    楼谪挑了挑眉,没想到云绍意还懂些经商之道。


    “没有,我们就是打算在云城开个酒楼。”楼谪道,“我们先进去了,等会儿再聊。”


    一进门就见一个和蔼的白发老人,确实是上了年纪,楼谪目测,估计有古稀之年了。在古代已经算是长寿了。


    “老板好。”楼谪和柳绵问好道。


    白发老人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抬手示意他们请坐,“现在做生意的人是一个比一个年轻了啊,想当初,我是在三十有四才盘下这个酒楼,看看你们,倒是不过双十年华,后生可畏啊。”


    “王老过誉了,王老白手起家才是令人钦佩。”楼谪谦逊道,他占了先知的便宜,而这位古稀老人却是自己白手起家,撑起了一家酒楼三十多年,楼谪是真的钦佩。


    王老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球动了动,能听到这么一位浑身贵气的后生如此谦逊真诚的赞叹,王老有些动容,王老又看了看楼谪身边一直静默着的柳绵,“你们二位是?”


    “夫夫。”楼谪不自觉带着些许温柔的语气回答这个问题。


    王老惊讶地看了柳绵一眼,确定自己没有老眼昏花,“倒是少见。”


    哥儿的地位一直很微妙,生育比不得女子,能力比不得汉子,也就只有些个长得极好看的有福气被贵人看上,圈养起来日子好过些,其他的基本就是一些很难堪的生活。


    连一些富人家的哥儿都避免不了嫁人做小侍被动辄打骂的生活,更不要提那些穷苦人家了,很多村子里哥儿一落地就被送去倌儿馆,溺死遗弃的更是比比皆是。


    所以柳绵分家后没有刻意报复柳成也是知道这个时代背景下,他的存活已经足够幸运。


    但错的就是错的,不能因为它成为了习惯就以为它是正确的,云水阁开在安陵就会挤压柳氏布庄的生存空间,这里面有一半沈思月的心血,他不能就这么轻拿轻放了,柳成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布庄,那就无力地看着它一点一点衰败吧。


    如今听到王老这冷不丁的一句,柳绵不卑不亢地回眸浅笑着点了点头。


    楼谪还以为王老是在说他们夫夫俩感情好呢,毕竟大家都这么说他们,楼谪耳根红了红,终于舍得放开一直拉着柳绵的手。


    “你们准备多少钱盘下这个酒楼?”王老收回视线,看向楼谪问道。


    他这一生无妻无子,但却是欣赏爱情的,尤其是上了年纪后,而且楼谪这个人还很稳重谦逊,虽然是这些买楼里最年轻的一个,但却给王老的感觉最好。


    “我这把老骨头不行了,但这酒楼毕竟跟了我三十多年,我幼时就在酒楼做工,一直努力攒钱终于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我还挺舍不得的,所以我认真仔细,希望我的老伙计能有个好归宿,未来能越来越好。”王老目露留恋地看着房间的各个角落。


    “王老开价吧,只要我们能承受,我们就盘下来,放心吧王老,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楼谪很受触动。


    “我当初盘下这里是一百五十两,我一个人自己这些年赚的钱够花了,就一百五十两卖给你们吧,算是全了这场缘分。”王老颤颤巍巍地拿出年代久远的地契。


    一位辛苦半生的老人,将这张轻飘飘的纸交给了楼谪,但楼谪却觉得仿佛有千斤重。


    这里面承载着另一个人毕生的心血,“谢谢王老,这个雅间日后还是为您留着,您可以常回来看看。”


    王老笑着点了点头,欣慰道:“如此行事,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还是年轻人好啊,生气勃勃斗志昂扬的,之前那个小伙子也不错,要不是有你们,我可能就把酒楼卖给他了。”


    楼谪和柳绵出来后,心情还挺沉重的,然而云绍意竟还在走廊等着,看到他们后就屁颠屁颠地过来打招呼,熟稔地揽住楼谪的肩膀,


    “怎么样?是不是也被拒绝了?哎呀,别灰心,云城这么大,到处都有酒楼出租的啦,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去娘手下收一个铺子改造一下,娘这么喜欢你们,肯定也愿意给你们一个的。”


    “咱们还年轻着嘛,是该多历练历练…”


    云绍意一副大哥过来人的豪迈姿态安慰着楼谪,楼谪提着袖角,把他勉强搭上他肩膀的手放了下去,然后面不改色地晃了晃他手中的地契和契书,“抱歉,可能得你自己一个人去找云姨要铺子了。”


    云绍意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落印的契书,抓狂道:“啊啊啊!凭什么!你比我还小几岁!王老怎么没说你不稳重啊!”


    柳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夫君才不可能和你一样啊啊啊呢。”


    云绍意一下就被吸引了视线,看着柳绵的笑颜愣了神,迅速调整好表情,然后非常沉稳地恭喜楼谪道:“恭喜恭喜,等开张的时候我一定来捧场!”


    “不知道你们酒楼准备怎么开啊?有没有意向买些私人酒酿啊,我真不是吹的,下次你们一定要尝尝,我的酒酿得可好!香醇美味还不醉人!非常适合在吃饭的时候来上一壶啊!”


    第84章


    云绍意这就自产自销上了, 不过他也是有好意的,


    “毕竟你们是第一次开酒楼,这地段很多老字号酒楼, 你们哪争得过他们,不是我吹, 你卖我的自酿酒, 我第一个带人来捧场, 给你这酒楼造势, 大红大紫不敢保证, 但小有名声回个本, 我这云城第一公子还是有把握的。”


    云绍意豪迈地拍了拍胸脯,“要是你们愿意和我合作, 那我就干脆开个酒窖好了, 这种卖酒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这些聪明人负责,我就接着酿我的酒好了。”


    楼谪和柳绵相视一眼, 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云绍意这家伙倒是直率却没坏心眼, 虽然刚认识的时候不太愉快, 但云绍意这么善意倒是很难让人再讨厌下去。


    简单一个对视, 楼谪就知道柳绵跟他想到一起去了,看向云绍意露出了几分笑意,“那你的酒窖可得修大一点了, 我怕你到时候酒酿不过来。”


    云绍意用食指抹了抹鼻间, 完全不把楼谪的话放在心上,“这怎么可能, 我院里有十几个人呢,到时候一起酿酒, 供给你们这么大点店面肯定绰绰有余啊!”


    “这些就等尝了云公子的酒后再说吧,我和绵绵还要再逛逛,云公子也去忙你的事情吧。”楼谪道。


    “成,你们还住在逍遥客栈吗?我晚上给你们把酒送过去尝尝。”云绍意道。


    三人商定了晚上再见,在酒楼门口分开了。


    楼谪和柳绵又收了一家生意冷清的杂货铺,先将门面盘下,等待王淳不日带人过来安排分店事宜。


    忙完了这些事,楼谪和柳绵在夕阳未尽的余晖下漫步河边,云城到了夜晚也很热闹,不少摊位已经点上了烛火。


    跟楼谪在一起有一种不说话也很高兴的奇异静谧感,柳绵悄悄望了望楼谪。


    楼谪一手拿着柳绵这一路上在云城买的杂七杂八的纪念品,一手拉着柳绵。


    见柳绵偷偷看了自己一眼,以为他又吃不下了,有些无奈地站定,张嘴准备接纳柳绵手上剩下的糕点。


    这一路上吃了豌豆黄,糖人,糍粑,马蹄糕,鲜花饼各种杂七杂八的小吃连楼谪的牛胃都感觉有点饱了,不过每次看到柳绵眼睛一亮,楼谪就控制不住地去付了钱。


    哪怕柳绵只吃一小口尝尝味儿那也是吃啊!


    这有什么呢,夫郎这么可爱怎么可以不让他吃。


    楼谪任劳任怨地给柳绵兜底,等待柳绵手里拿着的云片糕喂进嘴里。


    滋润细软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只有淡淡的清甜,楼谪眯了眯眼,不得不说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街边的小吃永远都是一绝。


    柳绵垫脚啵了啵楼谪还带着碎屑的薄唇。


    “夫君,有你真好,以前我想过最好的生活,都没有现在这么幸福过。”


    柳绵以前跪在暗无天日的祠堂里,做的最多美梦也就是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让柳成和他那些小妾们在他的马厩里刷马粪。


    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身边会站着一个人,温柔解意贴心大方尊重爱护自己,最重要的是,是他喜欢的人。


    柳绵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上一个这么喜欢的人,喜欢得不得了。


    他竟然也喜欢自己。


    柳绵忍不住又啵啵了两下。


    本来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楼谪被柳绵勾得眼神昏暗了下来。


    河边的人不多,也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因此没有人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穿着青衫的小哥儿,盈盈一握的腰身被身前一身黑的高大男子单手紧紧扣住。


    力度之大恨不得将人揉进怀中。


    粉嫩的红唇被反复碾磨,嘴角旁晶莹的水迹被余晖照亮。


    根本没有给柳绵反抗的余地,牙关已经下意识地打开,迎接熟悉的侵袭。


    许是场景渲染,又或者是柳绵刚刚的那番话太过动人,楼谪有些强势。


    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安抚,有力的长舌卷起温热口腔中无论多少次都腼腆青涩的软舌,不容置疑地搜刮舔舐,仿佛想要将眼前人拆之入腹。


    柳绵无力地被勾出舌头,往身后躲却是微烫粗糙的树皮,隔着夏日的薄衫都能感到硌人。


    没喘上几口气,身上的人又贴了上来,柳绵连合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全靠楼谪搂着他腰身的手臂撑着才勉强站立。


    柳绵被抵在树干上亲吻,水蒙蒙的眼睛被几近窒息的猛烈逼得滚落几颗泪珠。


    仿佛真的要被吃掉了一般。


    柳绵感觉到衣襟被蹭开了,着急忙慌地摇头,推拍着楼谪。


    然而专心吃小甜点的楼谪巍然不动,随着柳绵的偏头又将炙热的吻落在了粉白的耳垂,然后又一路寻了过去,将泪水和嘴角的痕迹一一舔舐,最后再度噙住柳绵微肿的唇瓣。


    长驱直入抓住某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家伙,半晌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红软的小家伙,将软舌勾了出来,柳绵眼泪朦胧地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后脑被楼谪护着,舌尖被迫露在外面,一副还没回过神的样子。


    楼谪又欣喜地含了含红彤彤的舌尖,看着柳绵这幅样子眼神昏暗得不成样子,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不少,场合不对,再胡来也不可能在这里。


    楼谪缓慢地舔舐柳绵因为喘息而剧烈起伏的锁骨处,冷静了一会儿将柳绵刚刚被蹭乱的衣襟重新系好,把暧昧的红斑掩住。


    收回扣在柳绵腰间的手,与柳绵重新十指相扣住,意犹未尽地低头亲了亲柳绵的嘴唇,悦耳的磁性声音带着几分低哑,“走吧,回家。”


    被放过了,柳绵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


    再也不敢再外面招惹楼谪了,恐怖如斯。


    回到酒楼时,安禾和沈思月早就逛完回来了,他们也买了不少纪念品。


    柳绵手上拿着和安禾一模一样印着云城城门的团扇笑得合不拢嘴,“真巧啊,我们也买这个了。”


    “还有这个!”安禾又翻出一个雕刻云城布庄的木牌。


    柳绵也在自己的那堆物件里找到了,扇着团扇,无奈地笑着,“没事,多买点回去分给府里的下人们。”


    “不过这个你肯定没有吧,那个店家说云城最后一件了。”柳绵翻翻找找出来一套精致的木盒。


    一打开,里面是印着各种各样布料绸缎的斗彩白瓷茶杯,正中心放着一个各色布料交织在中心的提梁壶。


    很精致,也很贵,柳绵准备买了带回去给齐玉做礼物的。


    沈思月和安禾眼睛亮了亮,随后沈思月都忍不住拿着团扇掩唇看着柳绵轻笑了,“无巧不成书,我们刚好买了倒数第二套。”


    沈思月的话音一落,安禾已经找到那个大木盒放到了桌子上,几人笑作一团。


    “什么事,这么热闹!”说好了晚上要来的云绍意如约而至。


    云绍意一看桌子上的盛况心下了然,也笑开了花,“看来大家为我们云城的生意做了不少贡献啊,我在此替大家谢谢几位公子慷慨解囊了!”


    云绍意将提来的两壶酒放到桌上,豪迈地抱拳作揖。


    “绍意怎么来了?吃了吗?等会儿一起用晚膳吧。”


    刚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和沈思月说下午的事情,沈思月见云绍意来开口关心道。


    “害呀,我此程就是来吃饭的,嘿嘿,沈叔,给你尝尝我亲手酿的酒,快上饭菜吧。”云绍意自来熟地坐下,开始帮忙收拾一团乱的餐桌。


    等饭菜上齐,楼谪已经把盘酒楼时遇到云绍意的事情给沈思月讲清楚了。


    沈思月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绍意的手艺了,云姐姐可是赞口不绝啊。”


    云绍意难得害臊地挠了挠头,“沈叔夸张了,没什么本事,自是比不过那些大拿们,我也就是小打小闹。”


    红色的封布一掀,香醇的酒味散开,楼谪抽了抽鼻子,有点像米酒的味道,难怪云绍意说不醉人呢。


    楼谪率先喝了一口,香醇清甜,楼谪弯了弯眼,“果然不错。”


    其他几人也一一将酒下了肚,赞口不绝。


    “这酒不烈,但也很好喝,里面还有丝丝甜味儿,确实很适合吃饭的时候喝。”柳绵认同道,随后又捧着杯子啄了一口,“这酒叫什么名字啊?”


    被认可了,云绍意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叫解千忧,如何?”


    “可以的,珍馐阁里解千忧,很不错,绍意,你娘一定会很高兴的。”沈思月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云绍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什么珍馐阁?那不是安陵最近很火的特色酒楼吗?”


    “难道……珍馐阁也是你们的?!”云绍意忍不住地破了声。


    楼谪举杯笑着点了点头。


    “难怪…难怪你们今日去盘酒楼呢,我还以为你们根本没经验呢,这样看来涉世未深的明明就是我啊!”云绍意捶胸顿足,“你们你们两个!凭什么凭什么小小年纪这般厉害,这叫同龄人怎么活啊!”


    “不过如果合作的话,我希望解千忧可以是我们的特供酒,不对外出售,云公子可以接受吗?”无论在哪,独特才是最能吸引人的,所以酒楼每过一段时间要出新品,成衣店得出新花样。


    楼谪深谙其道,云绍意也不笨,一下就想到了,“自然可以,本来就是为了给大家找事干,我也不缺钱,供给三个酒楼已经够我赚的了。”


    楼谪终于笑开了,“好,那明日咱们就可以签定契书了,合作愉快云公子。”


    “叫我绍意就行,合作愉快,这杯我干了。”云绍意摆了摆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85章


    “云兄爽朗。”楼谪双手举起酒杯点头回敬了云绍意。


    云绍意一下就乐开了, 呲着的大白牙都收不回去了,总算知道他娘亲为什么这么欣赏楼谪了,他叫我云兄哎!这谁能不乐呵啊?


    云绍意拍了拍胸脯, “好好好,以后日后有什么事都找哥, 哥能帮上忙的必定全力以赴!”


    一顿晚膳最后主客尽欢, 解千忧虽然清香但还是有些酒劲在的, 云绍意确实很开心, 喝了不少, 最后站起来的时候人都有些摇晃了。


    楼谪干脆喊小二又要了间上房, 让云绍意在隔壁住下休息了。


    次日,一行人又在云绍意的带领下一同在云城好好游玩了一番, 晚上去云府拜访了云洛安, 应了上次喝酒的约定陪云洛安喝了个尽兴。


    喝得最后四人都留宿在了云府。


    柳绵搬着沉重的楼谪回了房,给楼谪简单擦洗了一下, 筋疲力尽地瘫在了床上,自觉地钻进楼谪怀里, 迷迷瞪瞪地就合上了眼, 和某个酒量很差的家伙一起做起了美梦。


    一觉睡到次日午时, 简单用了午膳后,四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楼谪路上想要小解,跟柳绵说了一声, 下了马车跑远了一些, 此时马车正停在森林中。


    楼谪恍惚间听见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楼谪奇怪地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树林,穿过这片森林就要到安陵县的范围了。


    奇怪, 好像幻听了,楼谪又仔细听了听, 并没有再听到那种声音,楼谪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转身跑了回去。


    进安陵时,城门热闹非凡,多是别的城池郡县的商队马车。


    楼谪他们的马车夹杂其中一起跟着进了城池。


    “哇,好多人,前两天还在说云城人多呢,没想到这几天的功夫,我们安陵也不遑多让了。”柳绵放下掀起的车帘惊讶道。


    “估计是远一些的商队都赶到了,这么多人,你那个琉璃店恐怕要供不应求了啊。”沈思月道。


    “确实有点悬。”没想到古代商人的执行力也这么强,琉璃店开门前半月,安陵的民窑都被他们征用没日没夜的做玻璃了,就是以防到时供货不足。


    可看如今这些大型商队,估计都要货不少,有点够呛的了。


    “这么多店,都是冲着姑爷的琉璃来的,那岂不是能赚很多很多很多钱。”安禾眼睛亮了又亮。


    楼谪笑着点了点头,“你要是没事的话,安陵的第二家琉璃店你可以试着管理一下,每月可以找王淳再领一份掌柜的酬劳。”


    安禾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我吗?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安禾难得有些无措。


    安禾懂事,虽然如今让他在府中享受主子待遇,但他始终没有办法适应自如,还是得有自己挣来的钱傍身才是。


    柳绵拉过安禾的手拍了拍,“不会就学呗,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有多机灵我又不是不知道,去学习一下没坏处,到时候你觉得不喜欢就回家呗,我们不会勉强你的。”


    安禾定住了心身,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好,那我要去试试。”


    “好,那安掌柜今日休息好了,明日就得跟着我们一起上工去了。”柳绵高兴地捏了捏安禾的脸。


    见事说定,楼谪不爽地把人扒拉了回来,不让柳绵的手再捏别人。


    马车在乐安居停下,就是他们一起给新买的宅子起的名字。


    府里早就有人迎了出来,将马车上的几人一一接下,小厮们看着身旁的三人奇怪道,“姑爷呢?姑爷不回来吗?”


    “他有事。”柳绵言简意赅,然后笑盈盈地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大家,“这是给大家伙带的礼物。”


    楼谪要回光林村里看看田地如何了,干脆一趟走了,掀开车窗给大家招了招手边喊马夫继续驾车。


    一进安陵县,又惹到了村口诸人的注意,一看又是楼谪从上面下来,皆是面面相觑,暗道这楼崽儿是真发达了,这马车又换了样式不说,看着越来越大了。


    楼谪没跟乡亲们浪费时间,冷着一张脸无人敢靠近,哪怕客套的话落了空,这些人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对着楼大大小声了。


    去看了看水稻的情况,长势喜人,二狗和阿武又传来喜报,不过终究是受了些耕作工具时代影响,并没有在现代长得那么多,但也足够给如今亩产不过三四百斤的时代一点震撼了。


    楼谪看着绿油油的水稻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二人。


    二狗和阿武也很高兴,“还是先生育苗育得好,不然这田里一半的水稻都长不出来,先生真是大才,能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


    楼谪摇了摇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低声道,“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另一位很伟大的先生发明的,我们如今也不过是在那位先生的树荫下乘凉罢了。”


    二狗和阿武挠了挠头,“那位先生是谁啊?这么伟大的功绩应该名留千史的。”


    楼谪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再多说了,因为那位先生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名留千史了,如今又将福泽传到了这方天地。


    楼谪又帮着二狗和阿武给水稻除草捉虫,记录了一下新进展,给二狗和阿武说了些新措施,跟柳绵报备过了,因此楼谪安心地在村中歇了一夜。


    次日天一亮,楼谪便迫不及待地赶了回去,实在是想念柳绵,昨天晚上没抱着夫郎都没睡好。


    楼谪还想着走快点回去能抱着香香夫郎睡个回笼觉呢。


    然而崎岖山路并不允许楼谪做美梦,一直晃到快中午才晃回县城。


    回府没看到自己眼睛闪闪的漂亮夫郎在门口迎接自己,就见一个小厮在家门口着急地来回踱步。


    家里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楼谪跳下马车,快步走了过去,沉着脸询问道:“怎么了?”


    小厮欲哭无泪,看到楼谪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少爷,少爷不见了,安少爷不让我们告诉郎君,自己带人寻去了,现在还没回来,等会儿到中午用膳的时候就瞒不住了啊!也不知道少爷去哪了,他一个哥儿多危险,姑爷!姑爷!”


    “跟爹亲说我们都在店里忙,让他自己先吃不必等我们。”楼谪只留了这句话,人下一秒就跑远了五六米。


    他不该留柳绵一个人在这边的,真是清闲日子过久了,一下就放松警惕了,怎么都应该让四五个人保护着柳绵才是,万一柳绵出什么意外……


    楼谪的手忍不住颤抖,直接去了柳府,将门踹开,面色骇人,把守门的小厮吓得后退数米。


    “姑姑姑爷…您怎么回来了。”那守门的小厮咬着牙上前阻拦,被楼谪一下挥退了,“柳绵呢?”


    “绵少爷,绵少爷不是跟您一起分家出去了吗?”那小厮回答着,柳府的侍卫也应声而来,上次没打过柳府侍卫私下又去找武师精进武艺的楼谪早已今非昔比。


    三两下把常乐踢倒在地,常乐抹了下唇角的血迹,不可思议地看着轻松放倒数十人的楼谪,“你你竟然练出真气了!”


    能练出真气的武学天才和他们这群普通侍卫自然中间如隔天堑,只是稍微有些顿悟的楼谪捏了捏拳头,感受体内澎湃的气息,居高临下地看着常乐,低声道:“柳绵在哪?”


    “绵少爷真没有回来,老爷前几天也出去走商了,绵少爷怎么了?失踪了吗?”常乐紧张地爬了起来,“我带着府上的人去外面找找,掘地三尺也给绵少爷找出来,安禾怎么样?他跟着柳绵一起吗?”


    这紧张担忧的神色不像演的,楼谪的眉心不住地压了压,“柳宁在府上吗?”


    “不在,最近宁少爷经常不回来,昨日出去后也没回来。”常乐如实汇报着。


    “你们到每个巷子里找找,一个都不要放过。”楼谪放下这句话后,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来到程府前,又想起之前程逍林跟他说程逍年搬出去的事情,来到程逍年后来买的院子前,楼谪没敲门,询问路人确定这是程逍年的院子后,楼谪一段助跑,直接蹬着墙壁上了院墙。


    院里几个下人发出惊叫,楼谪冷着脸地将这几个人打晕了过去。


    在院子里一个一个排查,整个院子只有尖叫乱窜的下人。


    楼谪随手抓住一个人,沉声问,“程逍年呢?”


    那人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根本就没有犹豫地交代了,“昨昨天程公子带着柳公子回来,留宿了一眼晨时又一起出去玩了。”


    “柳公子?哪个柳公子?”楼谪窜紧了小厮的领口。


    “柳柳柳宁公子。”那小厮害怕道。


    楼谪松开了人,烦躁地对着墙壁锤了一拳,他以为交集不深主角就不会再像原著一样盯着柳绵了呢。


    他没准备莫名其妙地对着程逍年一顿报复,做的最多的准备也就是预防程逍年成长起来万一发难自己无力反抗,谁能想到哪怕萍水相逢根本谈不上冒犯的关系,程逍年还是盯上了柳绵。


    有些恶意还真就是莫名其妙不论缘由的。


    楼谪离开了程逍年的院子,在街上碰到了一脸焦急的安禾,眼睛亮了亮,快步过去,“怎么样?找到柳绵了吗?”


    安禾摇了摇头,神色又焦急又沮丧,“早上我和少爷一起到琉璃店,少爷将我留在琉璃店跟着王老板学东西,说姑爷你差不多该回来了,他先回去接你,然而我回去后根本没有看到少爷,早知道会这样我那会儿说什么都不会让少爷一个人走……”


    第86章


    安禾说着说着, 自责的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边都找过了?”楼谪道,“接着找,我再去找点打手一起找。”


    常乐此时也带着柳府的侍卫跑了过来, 边给安禾塞了张手帕,边正色给楼谪汇报情况, “东街也寻过了, 没看到少爷的踪迹。”


    “从琉璃阁出来一路的商贩怎么说, 有没有人看见?”楼谪问道。


    “大家都没注意, 那块的生意太好了, 人太多了。”安禾焦急得团团转。


    “好好不说了, 我们再到处去找找,你别着急。”常乐安抚地拍了拍安禾的背。


    一大群人再次分散。


    安陵县说大不大, 说小也不小, 就在茫茫人海中找这么一个人多少还是不易。


    楼谪抱着最后的希望去了趟珍馐阁,柳绵昨日说要给齐玉送纪念礼物的, 近几日总是往珍馐阁跑的程逍林也在,看到楼谪还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一走进才发现楼谪面色不对, 程逍林也严肃了几分, “怎么了?”


    “柳绵今日来过酒楼没?”楼谪有些疲惫直接略过了程逍林去柜台找齐玉问道。


    齐玉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怎么了?”


    ……


    柳绵今日在琉璃阁看着安禾在王牧吉的带领下渐入佳境,确定王牧吉真的不会再犯神经, 阁中也没人会欺负安禾后, 掐着楼谪差不多要回来的点,跟安禾交代了两句,


    “夫君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先回府等他, 你在这里再学习一会儿,到饭点再回来就行,要是有不长眼的欺负你你就直接打他,别怕啊,你这一身武艺可不是受气用的。”


    说着柳绵还凉凉地看了眼正在给安禾勤勤恳恳讲账本的王牧吉,王牧吉忍不住浑身一抖,又想起来了那日在船上被淋头一泼的绿豆粥,承诺道:“不可能的,我保证我改邪归正了,现在楼谪是我的榜样,有我在这看着,没人敢欺负安禾的!”


    柳绵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开心地踏上了回府的路。


    然后他又被绑了…


    柳绵真的无语了,八百年难得逮着他一次单独出行的劫匪激动不已。


    柳绵是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睁开眼睛的,嘴里塞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破布,又脏又臭,柳绵嫌弃地将嘴里的破布吐了出去,悄无声息地呸了几下。


    两只手背在身后别扭地扭着解着麻绳,同时又在想这一出是谁在谋划。


    思来想去只想到他那个渣爹,可是柳成再糊涂也不至于找人把他绑走吧?拿孝道就能压他一头的事情,柳成脑子坏掉了?


    那会是谁呢?


    柳绵别扭地解着麻绳表情拧成一团,苦思冥想这次的幕后黑手是谁。


    他得罪过什么人吗?柳绵脑海里闪过这些年被他或多或少讥讽过甚至上过手的几个纨绔子弟。


    柳绵有些心虚,但这点仇恨应当也不至于绑他吧?


    而且他最近家庭和睦,一帆风顺也没有跟谁有很大的冲突啊,究竟是谁啊,什么仇什么怨,拿这么脏的抹布堵他嘴,等他出去一定要让他好看!


    柳绵扭了半天也没解开粗硬的麻绳死结,纤细的手腕磨得生疼,柳绵放弃了,力竭地靠在了墙壁上。


    他也是安稳日子过太久了,竟然放松警惕了,还以为分家后就没人盯着他呢,谁知道又被绑了。


    柳绵思来想去后也就只能想到是柳成那屋子没脑子的莺莺燕燕能干出来的事情。


    真是癫了,他都分家出来了,还能跟他们抢什么啊?真是闲的没事干。


    不过这些人动手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柳绵没那么慌张,无非是些图财的无赖们,以前他不够富足,他现在这么有钱了,他还不相信解决不了他们了。


    就是怕楼谪没见到他会着急。


    柳绵想了想又开始努力解绳索。


    半晌,终于有人来了,蒙着黑面的几个大汉打开了门。


    披头散发的可怜哥儿无助地畏缩于墙角。


    柳绵被阳光刺激得不住地眯了眯眼睛,


    “你们想要什么,五百两够不够。”


    几个大汉一下被兜头而来的巨款骇住了。


    刚准备放的狠话都没放出来,几人顶着只露出眼睛的脸面面相觑。


    柳绵见有戏,紧张的心忽然一松,继续引导着:“只要你们把我放出去,我给你们一人一百两,免得你们不好分,我绝对不会再追责你们,我现在也没看到你们的脸,把我放了我也没办法找你们麻烦。”


    一百两,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富足地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不过是安陵县的一些地痞混混,不是为了钱谁会绑人呢。


    如今面前这哥儿给的还这么多,几人踌躇了。


    “你说的是真的?”带头的那个蒙面人问道。


    柳绵点了点头,“我现在身上就有一块玉佩,你们可以取了拿去典当,最少能当五十两,剩下的我回去补给你们。”


    正逢此时,外面的小弟过来汇报,“林头,现在城里有很多人在找这小子,感觉很快就要找到这了,要不我们先撤吧。”


    “撤什么撤,这家伙还没解决呢,我们回去怎么跟主上交代?”那被叫做林头的家伙恶狠狠地斥责了一句。


    “你们几个赶紧,随便弄两下把人扔到巷子里就是了。”林头把柳绵身上的玉佩扯了下来,蒙在黑布下的脸露出愉悦地笑容,“没想到这趟还能白捡五十两,”


    刚刚一听到那进来的小弟对蒙面人的称呼柳绵心下就是一凉,林头,主上,完全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完蛋了。


    柳绵压了压眉心,不露神色地往后退了退,继续说话试图稳住这几位大哥,“你们到底是谁?一人一百两不够吗?一人两百两怎么样?”


    “一人两百两,你可真敢喊,你这小县城的哥儿倒是真有钱。”林头轻笑了一声,靠近了些捏住了柳绵的下巴,“不过可惜了,我们不要钱,我们是来要你命的人。”


    “主上也是奇怪,针对这么个小哥儿干甚,还派我们来干这种小事,算了,反正这小哥儿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身边人边说,边解开腰带。


    “揣测上意是大忌,主上的命令照做就是,你们又不吃亏,赶紧的,别磨蹭了。”林头踹了那人一脚。


    “我这不是舍不得吗,这么可怜的哥儿,看得我都有点怜香惜玉了,别怪我们,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那人上前。


    柳绵厌恶地皱了皱眉,背在身后的绳结早就解开,此时手上紧攥着原本别在头上的金簪,等那人顶着恶心的笑声上前时,昏暗的房间一道暗光闪过。


    那人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其凄惨程度让同伴忍不住侧目。


    柳绵一下拔出金簪,恶心的血珠溅了出来,柳绵恶心不已,他本想扔了这金簪,但他就这么一个可以防身的工具。


    那人过于高大,一上前就把柳绵挡住了,其他几人还在解裤子等待呢。


    此时吓得连忙问那人怎么了,那个林头还暴躁地踹了惨叫的人一脚,“鬼叫什么。”


    那人一下就倒在地上蜷缩不起了,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柳绵趁着混乱跑了出去。


    反应最快的就是还穿着裤子的林头,柳绵也反应很快地将簪子狠狠扎进了那个林头抓住他的手臂。


    事实证明,楼谪这么多天多给他喂的饭没白喂,柳绵比起当初毫无反抗之力的弱鸡姿态,此时已经能拿着金簪扎破敌人的皮肉了。


    林头在面罩下的脸忍不住抖了一下,甩开了柳绵用另一只手直接按住了柳绵,用力一拧,紧握金簪一下就落下了。


    好痛啊,柳绵根本控制不住泪水,直接夺眶而出。


    门外听到惨叫声的人也赶了过来。


    一开门就看到地上一地的血迹,和地上蜷缩着发出痛苦声音的好兄弟。


    众人忍不住下身一凉,然后才注意到又被扔到墙角的柳绵。


    柳绵右手别扭地耷拉着,脸上还带着血迹,他真的好不甘心,他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谁,柳成后院那些人绝对找不出这么训练有素的人。


    “这小哥儿真踏马晦气,直接杀了吧。”其他那些人把裤子重新穿好,骂骂咧咧道:“都他妈给老子吓萎了,一点兴致都没了。”


    林头脸色也很难看,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臂,“你到底听没听头的命令,一定要先奸后杀扔到巷中,让这个不识好歹的哥儿受尽凌辱,我先带着老四去看伤,你们动作快点,硬不起来的就给老子喝药,真服了,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还在一个小哥儿身上栽了个跟头。”


    林头用还好着的左手把地上躺着痛苦哀嚎的伙计拉了起来,扛着出去。


    迎面碰上浩浩荡荡的队伍。


    这是安陵县的一处荒地,无人问津许久,有不少破财茅屋,带着众人寻到此处的楼谪和两个穿着破烂的乞丐擦身而过。


    有血腥味儿,楼谪蹙了蹙鼻子,转身看向那两个互相搀扶着的乞丐,这么高大健壮的乞丐,也是少见。


    楼谪摆了摆手,冷声道:“拦住他们。”


    话音一落,楼谪抽出常乐腰间的佩剑,没有丝毫停顿,跑进了刚刚这两个人出来的院落。


    随着血迹来到一个灰败的屋子,此时破烂的房门敞着,能看见里面有不少人头攒动着。


    已经有人听见响动反应过来了,出门阻拦。


    楼谪面不改色地挥了一剑,动脉割破的血溅了楼谪一身。


    沾了血珠的浓密睫毛轻眨,流动的血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落下。


    第87章


    常乐第一个反应过来, 按上了那个扶着人的乞丐肩膀,结果却被那人反应迅速地回身打了一掌,很强劲儿的内力, 常乐勉强避过。


    他们人很多,林头并不打算多做纠缠, 打退了身边涌上的几人就脱身逃走了, 安禾把那人放下的伤者按住, 让其他人给他绑好看住, 常乐指示另一部分人追去了, 安禾则头也不回地跟着楼谪跑进了院落。


    一入眼就是满院的血迹。


    安禾脸色沉了下来, 忙退了出来,立马回身把院门合上了, 没让后面的大部队跟进来, “你们在这守着,没听到我喊你们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常兄, 你帮忙看着一下。”安禾目光带着些祈求地看向常乐。


    常乐顿了顿,“我不跟着一起进去吗?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 姑爷在里面呢, 他的武艺你不清楚吗, 你就在门口守着就成。”安禾见常乐点头后,才将木门推开一个小缝,整个人灵活地钻了进去。


    他杀人了。


    楼谪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看着顶着他躯壳的□□面不改色地挥着剑, 刺穿冲上来的人的身体, 冷静地将剑又拔了出来,又割破了另一个冲上来的人的动脉。


    鲜血淋漓, 但楼谪毫无感觉,一直到看到角落里的熟悉的身影。


    恍如隔世般的感觉袭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楼谪仿佛此刻才被吸回神魄。


    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情绪是害怕,楼谪握着剑柄的手颤抖着。


    这种害怕不是意识到他杀了人,而是害怕此时倒在地上的人重蹈了原著的覆辙。


    单薄的身形狼狈不堪地靠在墙上处,蓝色的衣衫凌乱,四处沾着血迹,嘴角溢着血,柳绵抬起一直在隐隐作痛的右胳膊,用别扭的右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刚刚乱抓乱咬乱踢了不少人,把那群人惹得怒不可遏,差点要被打死了…


    全身上下到处都好痛…泪水忍不住盈满眼眶,柳绵坐在灰尘和血迹遍布的阴暗角落,劫后余生地对着门口逆光站立的人张开双臂。


    楼谪立刻松开了紧攥着剑柄的手,快步过去将柳绵揽进了怀中。


    看着柳绵闭着眼睛静静在自己怀里止不住落泪的样子心里搅成了一团。


    在柳绵额上连续不断地轻吻着安抚,闭上眼睛轻拍柳绵后背的楼谪也忍不住跟着掉了几滴眼泪下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等安禾进来为满地的尸体骇然时,再抬眼看到的就是楼谪抱着披着他外袍的柳绵从屋里出来的样子。


    “少爷!”安禾泪汪汪地冲了过去,“少爷怎么样?”


    柳绵刚刚心弦一松就晕过去了,此时面色惨败面容憔悴不省人事地静静窝在楼谪怀里,看着很不妙。


    “受伤了,我从后面出去带他去看大夫,你喊几个信任的人进来处理一下这里。”


    “剩下的人可以散了,留了两个活口,救了带回去,等我回来审问。”楼谪跟安禾交代完后转身就从后门带着人走了,一副全然信任安禾,整个人有条不紊的样子。


    其实楼谪现在紧紧抱着柳绵的手都止不住发抖。


    他完全没有功夫关心这些善后工作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带柳绵去看大夫。


    正在收拣的孙大夫看着突然从自家后门钻出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


    凑近一看才发现光天化日之下只着里衣的人是楼谪,楼谪身上还有不少血迹,怀里还抱着个人,虽然被衣服挡着,但是谁不言而喻,孙大夫都顾不上慌张了。


    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连忙过去帮着楼谪把柳绵放到了床上。


    “我的天老爷啊,怎么搞成这样子了…”孙大夫小声惊讶道,也没有真的要探究的意思,“你这身上的血?你要不要也躺下休息一下?”


    孙大夫狐疑地看着面色不好的楼谪,楼谪摇了摇头,“我没事,不是我的血,孙大夫快给柳绵看看。”


    孙大夫小心翼翼地把盖着柳绵身上的衣袍掀下去,楼谪忍着不满感在一边看着孙大夫给柳绵看病,孙大夫是医生,楼谪勉强压下心里的小别扭,心里默默考虑自己要不要也学一下医术。


    孙大夫边看边倒吸一口凉气,楼谪心都紧了,“很严重吗?”


    “身上到处都是伤,内里也有损害,这这这右手手腕也被折了…我给他正骨回去,平时得多注意不能提重物,没养好之前要再二次损伤,后果不堪设想…天爷啊,绵少爷这身子骨本来就弱,怎么遭这么大的罪…”


    “这是治外伤的药,我去给绵少爷熬内调的药,姑爷先给少爷涂下。”孙大夫出去时还在唉声叹气。


    楼谪低声道了谢,接过药膏给柳绵青一块紫一块的疤痕上药,抹了药膏的手在空中颤了颤,半晌才轻柔地落了下去。


    温热的泪水砸在浓郁的药膏上,药香晕染。


    楼谪真是第一次这么懊悔一件事,明明他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了,他怎么还敢放松警惕。


    楼谪微凉的唇瓣毫无欲念地贴了一下柳绵光洁的额头,又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泪水滴在了昏迷着的人脸上。


    柳绵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看到楼谪通红的眼眶,小声道:“别自责,你又救了我一次,夫君,你已经很厉害了。”


    柳绵抬起左手给楼谪轻柔地抹去了泪水,然后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角,苍白干涩的唇微启,轻松地玩笑道:“没想到我也有给你擦眼泪的一天,头低一点。”


    楼谪双眼含着泪乖乖听夫郎的话靠近了一些。


    柳绵艰难地用左手撑起了自己一点,然后在楼谪唇上轻轻一贴,软声哄道:“别哭啦。”


    闻言楼谪眼睛更红了,将人重新扶好躺下,亲了亲柳绵的唇角,“嗯不哭了,你再睡会儿,好好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喝完药就回家。”


    柳绵乖乖地点了点头,闭上眼小声重复楼谪的话,“好,回家。”


    楼谪看着柳绵眉眼间的疲惫心里的怒火中烧,无处宣泄,这一路上找柳绵的时候楼谪就想清楚了,这一出肯定是原世界线的剧情,除了程逍年动的手他想不到别人。


    等孙大夫熬好汤药,安禾也来了,“我和常侍卫长,还有我们府上那几个暗卫一起处理的,都是些没名没姓之人,应当没什么影响,不是城中人,但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圆形标记。”


    “常哥承诺不会跟柳成说的,常哥以前对我和少爷也多有照顾,大多数的冲突都在老爷的命令,他现在不准备在柳府干了,他也想来我们府上。”


    “那两个乞丐其中一个内力雄厚,我们没抓到人,另一个倒是留下了,就是半身不遂了。”安禾咕咕噜噜说了一大堆话,其实对于这些事情都不太在意,只是让楼谪知道好做决定而已,唯一关心的还是睡着的柳绵,紧张道:“少爷怎么样?”


    楼谪把孙大夫刚说的情况重复了一遍。


    安禾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右手折了…右手那么重要,怎么会这样,少爷以后怎么做衣服怎么画画啊。”


    “会养好的,再去找几个武师培养一下,以后他出门必须得带人,安禾你的功夫再锻炼锻炼,抱歉,让你做掌柜的事情可能要食言了,这段时间我在府中集中训练侍卫,你也得跟着一起,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帮我看着柳绵,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下次了。”


    楼谪沉声道。


    安禾抹了抹眼泪,根本没有觉得一点不情愿,这次的事情他都自责死了,恨不得以后每一天从早到晚都跟在柳绵身边,安禾立刻正色道:“完全没问题,我根本不想做掌柜,我就想跟在少爷身边。”


    孙大夫见他们说话说的差不多了,端着汤药进来了,“把药给少爷喝了吧,我去抓几副药你们带回去,等会儿我过来把少爷的手包扎好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楼谪接过药碗点了点头,小心地将柳绵揽在怀中,轻轻拍着人将人唤醒。


    柳绵一睁眼看到发散着苦涩味儿的药碗下意识向楼谪怀里窝了窝。


    “刚停药…又要喝…”柳绵瘪了瘪嘴。


    抱怨了一句,柳绵还是老老实实就着楼谪的手把药喝完了,不过好事是这次喝完药可以吃蜜饯了,柳绵含着蜜饯心情好了些。


    四人对着柳绵吊着白色绑带的右手发愁。


    “怎么办?回去怎么给爹亲交代啊?”柳绵脸上愁云密布。


    “瞒不过去的,你这手上身上脸上都有伤,除非你不跟沈郎君见面了。”孙大夫直接戳破柳绵的期盼。


    “你们好好想想怎么说吧,我先出去了,现在估计有不少病人来堂中,我那个徒弟八成撑不住了。”孙大夫识趣地先从房中退了出来。


    柳绵又一脸期待地看着楼谪,“夫君,夫君,你最聪明了,你想想我们回去怎么跟爹亲交代啊。”


    “实话实说吧,一直瞒着爹亲爹亲心里也会不舒服的。”楼谪沉思半晌后,淘汰掉了脑海里各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冷静地建议道。


    柳绵一下就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跟爹亲说的话,会不会影响爹亲心情啊,爹亲他的病才好,而且这件事情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跟爹亲说,不就徒增烦恼,不行不行。”


    柳绵摇了摇头,又自己抿着唇静静地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不然我们去别的城池待一段时间吧,跟爹亲说我们去开分店了,等我好了再回来,这样爹亲就不会发现我受伤了!”


    第88章


    安禾表情凝住, 楼谪无奈地摸了摸柳绵的头,“想什么呢,你这浑身的伤, 哪还经得住舟车劳顿,乖乖回家养着, 爹亲那边我去说。”


    “好吧。”柳绵也感觉到自己想法的离谱了, 安禾去喊了马车, 楼谪将垂头丧气的柳绵不容拒绝地横抱了上去。


    “哎哎哎, 我的腿没事, 可以自己走哇。”柳绵不好意思地缩在楼谪怀里避过在后门相送的孙大夫和蔼可亲的目光, 小声跟楼谪理论道。


    楼谪现在恨不得把柳绵栓裤腰带上,一刻不看见他都不放心, 柳绵倒好, 没心没肺的,遇见这么大事现在还能傻兮兮的乐呵。


    不过这是好事, 没有影响到柳绵的心情最好,楼谪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没回答柳绵害臊的话语, 低头亲了一下埋在他怀里的柔软发顶, 颇有种宝物失而复得之感。


    回房时沈思月正在池塘旁修建好的凉棚里乘凉,看到他们回来侧眸笑出了声,“谪儿, 你真是要给绵儿惯坏了。”


    起身走过去看见柳绵脸上的伤口, 脸色瞬间变了,整个人都白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爹亲你莫急。”柳绵着急忙慌地就要下来。


    楼谪牢牢抱着人不动如山, “有点意外,我先把绵绵放到床上休息,等会儿跟爹亲说。”


    沈思月一路跟着楼谪进了房间,手颤着虚碰了一下柳绵缠着厚厚白色绑带的右手,看到柳绵连脖子上都有一道长长的青紫勒痕时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说话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着,“怎么搞成这般模样了啊…”


    柳绵看到沈思月流泪,一下就急了,扭着扭着撑起身,“没事,爹亲,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生龙活虎的,都是小伤,就是看着吓人,过两天就好了,真没事,爹亲你别哭。”


    “你莫动,莫动,谪儿快给他按住,还没事呢,都成这样了,你要是身板和你嘴一样硬就好了,好好歇着,谪儿出来。”沈思月抹了抹眼睛,先转身出去了。


    柳绵用左手紧张地拉住了楼谪,“你好好跟爹亲说,别让他担心。”


    楼谪拍了拍柳绵的手背,了然地点了点头,伏身亲了一下柳绵的额头,“嗯,我知道,你好好休息。”


    外间等候的沈思月表情很难看,见楼谪出来后,先问了柳绵的身体情况。


    “……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爹亲,你别急,心里有什么想骂的直说,这次是我疏忽了,实在对不起绵绵。”楼谪开门见山道。


    沈思月听到身体没什么大碍,紧蹙的眉毛才松了些,听到楼谪后面的话,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怒火中烧,“怎么了?你怎么对不起我家绵儿?你找外室了?”


    楼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没有啊,我怎么可能找外室,我万万不可能找别人的,我这一辈子就认定柳绵这一个人了,爹亲你别误会了,我是说我没保护好绵绵。”


    今天的事情是楼谪在往后的岁月里每次想起都要懊悔的事情。


    沈思月心绪平静了几分,“你是绵儿的丈夫,只要情感上没犯错,哪里算得上对不起绵儿,你不必自责,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绵绵快午时准备回来接我时,被歹人绑去了。”楼谪实话实说道。


    沈思月倒吸一口凉气,“是谁干的?”


    楼谪眸色沉了沉,“抓了几个人回来,等会儿我会去问问,爹亲就别操心这事了,您也知道,绵绵他最挂念你,你健康他才安心,以后绵绵出门我会安排人跟在身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的。”


    沈思月几次张口,最终还是合上了,看着楼谪还染着脏污的里衣,“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快去换件衣服吧,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去吧,绵儿估计也不安得紧,别看他装得镇静,他从小就会演戏。”


    “好,爹亲继续晒太阳吧,少思少虑,这段时间家中生意的事情得多依仗爹亲了,绵绵要静养,我也有事情,每日书房里堆的账本的爹亲帮着处理一下。”楼谪见缝插针地说道。


    沈思月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知道了,快进去休息吧。”


    楼谪一掀开里间的帘子,就看见本该老实躺在床上的人,吊着一只伤手,耳朵整个人贴在相隔的屏风上偷感十足。


    看到楼谪进来后,心虚地往床边挪。


    楼谪直接将人抱回了床上,无奈地揉了揉柳绵的脑袋,


    “就知道你不老实,你乖乖的养伤就好,爹亲哪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柳绵睫毛眨巴眨巴,“真的吗?这种情绪上的病肉眼哪看得出来,要不喊孙大夫来看个诊?你怎么跟爹亲说的啊。”


    楼谪边给柳绵交代边把身上脏掉的衣服脱下,露出精壮的上身,老夫老妻这么久的柳绵还是忍不住抬起左手遮了遮眼睛,耳根通红。


    楼谪回身成功被柳绵这样可爱到,沉重的心情都缓解了几分,还好,柳绵还在。


    楼谪换了一身黑色衣服,亲了一下可爱夫郎,喊安禾进来看着柳绵,然后又离开了。


    “夫君去干嘛?”柳绵眼巴巴地看着安禾。


    “姑爷去处理坏人了。”安禾坐在柳绵床边老实道。


    “啊…夫君今日是不是杀人了…”柳绵小声问着安禾,他刚刚就看到外袍上的血迹了,还有楼谪身上溅的,当时楼谪站在门口就是拿着滴血的剑,但他不敢问楼谪,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死没死。


    安禾想到当时他进院中的情形,头皮发麻地点了点头,“少爷,你以后最好别惹姑爷生气,很可怕的。”


    柳绵睁大了眼睛,瞳孔地震了一下,不过听到安禾这么说楼谪又有些不开心,“夫君才不可怕,那些坏人本来就该死,你不许这么说。”


    “少爷说得也是,我觉得姑爷可帅了,明天姑爷就要在院里训练侍卫了,我一定好好学习!”


    安禾是大漏勺,不过还好楼谪本就没有瞒着柳绵的意思,安禾将楼谪的打算通通给柳绵复述了一遍。


    柳绵越听表情越沉重,看得安禾都不解起来了,“少爷,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啊。”


    “哎,你不懂,你姑爷他啊这是真爱惨了我啊嘿嘿,你说万一我真出什么事夫君可怎么办啊。”柳绵佯作苦恼道。


    安禾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少爷,“呸呸呸,少爷,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经历这么大的事,一点都不往心里去,还想着姑爷没了您怎么办,呸呸呸,赶紧呸呸呸,乱想什么呢,您要真出个什么好歹,哪只姑爷受不了,我和郎君都得厥过去。”


    柳绵幡然醒悟地连呸了好几声,“你说得是,太晦气了,不能这么想,咱们大家都得好好的才是。”


    “少爷,话说姑爷都杀人了,你不怕吗?”安禾搓了搓鸡皮疙瘩问道。


    “那可是一群要杀了少爷我的人!我为什么要怕啊!那群狗东西!我要是有力气我就给他们千刀万剐了!什么仇什么怨啊!我也没得罪过他们啊,一千两都不愿意放我一马,真是奇了怪了。”柳绵义愤填膺道,“安禾,这种话你可不能在楼谪面前说,太让人寒心了。”


    安禾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乱说,我就怕少爷你想不开,经过这次我觉得姑爷是真靠得住,真的,要不是这次有姑爷在,真的太悬了,他救了少爷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我哪能说他的不是。”


    安禾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少爷,我真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的。”


    “哎哎哎,打住,打住,安禾你给我打住,我现在不是没事嘛,别想了,那个折我手的混蛋抓住没。”柳绵咬牙切齿地转移话题道。


    安禾抹了抹泪,抽了抽鼻子,“是哪个混蛋掰的您?那一整院的人都没跑掉,除了第一个出来扶着下半身不遂的那个跑了,呜呜呜是我没用,姑爷急着去救你,把那人交给我们,我没抓住,我日后一定努力练功,好好背心诀,我当初不该偷懒没修内力的。”


    柳绵满脑都被安禾的呜呜呜声环绕了,“好了好了,你已经很厉害了,这种有内功的都不是一般人,那人好像是这群人的头领,你没抓住很正常,别哭了别哭了,常乐不是说要来我们府上吗?让他来吧,到时候你训练他好不好,报他以前老磋磨你的仇。”


    安禾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好,都听少爷的。”


    柴房中,两个侍卫对着地上昏迷的人将水一泼,那人悠悠醒来就见楼谪这个玉面罗刹一般的人物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楼谪杀人不眨眼地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让那人腿一软,忙磕头认错,“大人,大人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那你跟我说说林头是谁?主上又是谁?”楼谪一脚踩住那人的右手漫不经心地碾磨。


    之前在药房楼谪就问清了柳绵那边发生的事情,如今审问直接单刀直入,不浪费一点时间。


    那人惨叫着回答,“林头是我们的教头,主上,主上我也不知道是谁啊,我没见过他人,每次下发任务也都是林头跟我们传达,我们平日就在城外的郊林里训练,我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啊,我本来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但进去后,家里人就被控制了,动不动拿家里人的命威胁,我不得不听他们的指示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89章


    城外郊区?楼谪突然想起那日回城时在林中听见的兵器响声。


    楼谪问了一下大概方位, 看到那人惊恐地睁大眼睛,“你你你怎么知道?”


    楼谪微微垂眸,抬起了踩着人右手的脚, 转身在一旁摆好的凳子坐下,下意识用指尖轻敲了几下沉木扶手, 那日还真没听错。


    “你们主上囤练私兵, 真是好大的胆子。”楼谪不咸不淡地说着, “你都加入进去了, 还能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银光一闪, 侍卫身上佩戴的剑瞬间抵在了那人喉间, “你好好说,说出点有用的, 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平日大家都带着这个鬼面具一起训练,除了几个住在一起的伙计, 我谁都不认识啊,林头说只是给城里一家有钱人训练侍卫而已, 每月还有固定分例, 我一介草民, 哪敢掺和囤积私兵的事情啊。”


    那人涕泗横流道,他已经与死神交手过一次了,没有再死一次的勇气了。


    楼谪抬了下眼皮, 侍卫迅速把那人脸上纯黑的面罩卸下, 一个长相中规中矩的年轻人。


    如果程逍年真的囤积私兵的话,按照主角光环, 程逍年肯定没有露过脸,倒也不会如此轻易的露馅。


    楼谪没有再问, “明日把你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到官府跟林大人说一遍,你是被迫的,带官府的人马到你平日训练的地方,你这也算戴罪立功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楼谪微微盯睛看着地上人胸口处洇出的暗红血迹,然后才看向他那张充满恐惧的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不用我教吧?”


    “小的,小的明白。”那人哐哐磕头。


    程逍年屯兵的事情肯定要给他搅和了,但等楼谪训练好人手再带过去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经过这次程逍年肯定会有所警觉,等他亲自出手怕已是人走楼空,倒不如再送林永安一个政绩。


    楼谪起身拍了拍衣摆转身离去。


    看到兴高采烈来报道的常乐冷淡地点了点头。


    “姑爷!谢谢您愿意不计前嫌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跟着府中进程训练!”常乐行了个军礼,单膝跪地抱拳恳切道。


    常乐一直在乐安居附近徘徊等着消息,刚刚他们回来时也默默在身边护送着,刚一听府中有人出来传话,立刻就进府里侍卫队报道了。


    楼谪看了眼已经漆黑的天色,常乐身上还穿着有些脏污的衣服,估计都是处理那些尸体时沾染上的,安禾一回来就去清洗了,常乐倒没这个时间。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柳绵和安禾。”楼谪留下这句话,又跟侍卫队的人定了下训练事宜,就加快了脚步往主卧走。


    柳绵正在跟安禾闲扯,心里嘟囔着楼谪去的真够久的,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少爷,您先睡吧,别等姑爷了。”安禾心疼地劝道。


    柳绵摇了摇头,“不要,他说回来还要给我涂药。”


    刚刚他已经把苦兮兮的汤药灌下去了,感觉也有药效的原因在,如今才如此困倦。


    “我给少爷涂,涂完好好睡一觉,您今天受惊了。”安禾说着就在木屉里翻找药膏。


    柳绵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裹紧被子往里面蹭了蹭,“不行,楼谪会吃醋的。”


    “姑爷心眼哪有这么小,我俩小时候还一起洗过澡呢,你以前受伤,药不都是我涂的…”安禾嘟嘟囔囔地说着,手上却是老实地把药膏放下了,因为结合之前楼谪的种种事迹来看,这个男人的心眼好像真的不太大。


    柳绵连忙捂住安禾的嘴,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睛都紧张地睁大了,“嘘,这话可不能在姑爷面前说,那都是多早以前的事情了。”


    想到上次在云城客栈,因为云绍意的事,楼谪那次没少折腾他,柳绵想起来就腰疼。


    楼谪快步进来,急切地掀开里间的帘子,看到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小夫郎支着半个身子,往安禾身上倾,安禾还下意识紧张地护住了柳绵的腰身。


    漆黑的敛眸微眯,柳绵慌乱地推开了安禾。


    楼谪自然不会因为这个事情生气,面无表情地把叽叽喳喳的安禾提溜了出去。


    “姑爷,姑爷,你误会了,我和少爷什么都没干,您别生气。”


    安禾对着砰地一声合上的木门,又声音弱小地补了一句,“少爷今天受伤了,您小心点…”


    柳绵简直是两眼一黑,安禾现在说这话不是火上浇油?


    柳绵尴尬地对着楼谪笑了笑,“怎么样?事情处理好了?”


    楼谪简单地用铜盆里现成的水洗了个手,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


    完蛋,生气了。


    柳绵将自己裹紧,声音弱弱地解释,“刚刚真是误会…”


    还没等楼谪问,柳绵就一五一十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小声地讲了出来。


    楼谪拿起药膏,漫不经心地搅了搅,语气平静道:“没事,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心眼哪有那么小小。”


    “脱衣服吧,给你上药。”


    柳绵腰身忍不住发麻,上次在云城楼谪也表现得很平静,只有他知道那天晚上楼谪憋着气有多用劲儿,要不是他身体受不住楼谪有顾忌,他真得被撞晕过去。


    柳绵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楼谪的表情,心里凉了一截。


    跟那天一模一样。


    柳绵手颤着松开了拉着被子的手,坐起来乖乖地解下衣扣,衣衫落下。


    露出还带着伤痕的清瘦身体。


    楼谪眼神暗了暗,还是心疼占了上风,放软了语气,摸了摸柳绵的脑袋,“别紧张,你受着伤呢,我哪有那么禽兽,乖乖地,我们涂完药就睡觉。”


    柳绵心里流过一汪暖流,忍不住心跳了两下。楼谪就是这样的,万事都以他为先,比他自己还要在意他的身体和心理,这么好的人,柳绵如何放手。


    涂完药楼谪就按照他所说的亲了亲柳绵的额头后老老实实抱着小夫郎睡觉。


    柳绵本就困倦,如今又陷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基本上算得上一秒入睡。


    楼谪心疼地描摹着柳绵的唇。


    半夜被柳绵的呢喃声惊醒。


    柳绵闭着眼无意识地流着清泪,在楼谪怀里挣扎,“不要不要,我的手断了,好疼…”


    楼谪轻柔地抱着人哄了良久,怀中人被彻底安分下来,呼吸均匀绵长起来。


    楼谪越想心里越气,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柳绵,又在床旁哄着人守了一会儿,确定人睡踏实后。


    楼谪带上了审问时扒来的面具,在外间小心翼翼地换上了夜行衣。


    又一次翻进了程府。


    程逍年那个院子的下人肯定给他汇报了下午他闯院子的事情,程逍年怕也不敢再住。


    果不其然,楼谪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将手上的麻袋往人身上一套,程逍年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下巴被直接扭卸,在一片黑暗中迎来了拳拳到肉的飞快攻击。


    程府守夜的下人听到程逍年呜呜咽咽的哀嚎,有些不解,发现半天没停下,才有些奇怪地叩了叩门,“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无人应答,只有呜呜咽咽的叫声,和连续不断地闷锤声。


    闷锤声?!


    下人们对视了一眼,终于发现了不对,忙不迭地推开了门。


    就看见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带着漆黑的面具按着床上的一坨不明物体惨绝人寰地捶打着。


    天哪!那坨东西好像是程逍年!


    下人发出尖叫。


    黑衣人适可而止地翻窗跑了。


    与此同时,在柳府安睡,做着高嫁好梦的柳宁也受到了同样的袭击。


    甚至因为柳府看守没有程府森严,人都被打晕了过去都没人发现。


    楼谪在外间换着衣服,甩了甩自己手背严重发红的右手,用冰水浸了浸,将夜行衣藏了起来,确定自己和睡前没什么差别后,进了里间将熟睡的人圈了起来。


    怀中人闭着眼蹭了蹭楼谪半裸的胸膛,半梦半醒地嘟囔着,“上个茅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又去洗冷浴了…好了好了,我会努力养好身体的,冲冷水对身体不好…”


    楼谪哭笑不得地将自家迷糊的小夫郎圈紧了几分,心里软软地吸了下小夫郎软软甜甜的唇瓣。


    这样好的夫郎,都能给他遇上,他真是三生有幸。


    次日,程府和柳府的兵荒马乱和他们无关,楼谪正在训练场训练那些侍卫,柳绵坐在专门搬到这里的软塌上眼睛亮亮地看着楼谪。


    无忧无虑地犯着花痴。


    “夫君真的好帅啊…”柳绵下意识小声地跟安禾说着,没有回应后才想起来安禾也在侍卫中一起训练呢。


    柳绵终于舍得挪开牢牢盯着楼谪的视线了,扎了快两刻钟马步的安禾整个人都在打颤,汗流浃背的还要听一旁的人说柳绵和楼谪的感情真好诸如此类的八卦言语。


    “要我说少爷真的很漂亮,而且很喜欢姑爷,你们看少爷看姑爷的眼神,爱意都溢出来,也难怪姑爷这么厉害这么俊朗的男人被少爷迷得神魂颠倒。”一旁跟着安禾训练的哥儿说着。


    全府的人都被喊来训练了,这个哥儿时不时就站一会儿,偷下懒,府里不少这样的人,除了那些真侍卫,对于他们这些人偷懒的行径,楼谪也是睁一只闭一眼。


    因此他现在跟安禾说话还挺轻松,看着安禾这么辛苦的样子反而不解极了,“安少爷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现在可是主子,哪用得上跟我们一起训练啊。”


    第90章


    “我要保护少爷。”


    晶莹的汗珠从安禾晒红的额角落下, 两条细腿止不住地发颤,但安禾的目光依旧坚毅道。


    那哥儿站直了抬手遮了遮光,看着另一边训练有素的侍卫们, “不是有他们保护少爷吗,再不济还有姑爷看着, 昨天的事情谁也想不到, 不是你的错, 安少爷, 你太紧张了。”


    安禾没再应答那哥儿, 自顾自地跟着楼谪的指示进行下一步训练。


    柳绵看了看安禾那个劲头, 确定人问题不大后,又把目光转到高台之上动作标准有力的楼谪身上。


    沈思月刚从别院进来, 看到的就是自己家坐在和整个训练场格格不入的软塌上捧脸傻笑的笨儿子。


    沈思月好笑地拍了拍柳绵的脑袋, 柳绵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往里挪了挪, 给沈思月让出一个位置,仰着脸亲昵道:“爹亲, 看完账本了?辛苦啦。”


    一大早起来工作一上午的沈思月看着柳绵还缠着绷带的手, 本来打趣的话都咽了回去, 心疼地揉了揉柳绵脑袋,“怎么样?伤还疼吗?”


    柳绵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以后出门都得带着人,下回可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沈思月叮嘱道。


    柳绵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 爹亲也是,爹亲别担心, 不会再有下次了的。”


    乐安居里岁月静好。


    程府和柳府可是闹翻了天。


    程老爷程夫人昨夜就被府里的动静吵醒了,闻声而来的程夫人看到程逍年满脸是血的惨样更是受惊晕了过去。


    程青山大怒, 说要彻查此事。


    县府都热闹起来了。


    程青山正带着人跟林永安复述昨日之事,张妍也哭哭啼啼跟着柳成上了衙门。


    林永安一个头两个大,“程老爷您是说令郎昨日被一个浑身漆黑带着蒙面之人忽然袭击了?”


    “柳老爷是说你家宁哥儿昨夜也受袭了?被人卸了下巴,打破了相,现在也还在床上躺着?”


    柳成没想到在这还能遇上程青山,本来愤怒的面孔带了几分讨好地打了个招呼,程青山面色沉沉地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擦着冷汗的林永安。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我可怜的宁哥儿,他一个哥儿,现在被打成这样,还怎么见人哪!天杀的,县令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张妍哭喊道。


    “不知你们府中人可有看见歹徒的模样?”林永安思忖着问道。


    柳成面容严肃起来,家里毫无阻拦地闯进歹徒可不得不重视,“没有,是晨时下人叫宁儿起床时才发现的,宁儿被一个麻袋裹在其中,麻袋一掀开,满脸的血,林大人,这事太恐怖了,您可一定要抓住真凶啊。”


    林永安小心地瞧了程青山面色铁青的脸,“这…柳府宁哥儿的情况,倒是跟程公子的遭遇很像,他们这两日可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跟人起过冲突?”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儿自从身体恢复后,一心学业,昨日才从学堂舌战群儒归来,能得罪什么人?那一屋子的文弱书生也不像是能做出此事的人啊。”程青山沉声道,虽然话是这样说,但程青山实在没有头绪,这点线索自然也不能放过,“来人,去把书院的夫子和学生们都请来,一一问问。”


    林永安又看着柳成,柳成也是不解,他倒是从张妍口中知道柳宁最近和程逍年走得近,他也乐见其成,难不成柳宁真是被祸及殃鱼了?


    可是看程青山的态度,倒像是不知道两个孩子的事情,柳成正纠结着开不开口呢。


    张妍已经先一箩筐地抖落了出来,抹着眼泪,小心地瞥了程青山一眼,“我家宁儿一直知书达理,温柔恬静,哪能得罪什么人…就就最近都跟着程逍年公子一起呢,两个孩子相知相识多美好的事情,怎就如此倒霉地同时遭此祸患。”


    程青山闻言就蹙紧了眉毛,柳成心里就是一咯噔,看来程青山还真不知道这事。


    衙门是是热闹非凡,林永安这个安抚一下那个询问一下的,很快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面孔普通的人,林永安大怒,对着带人上来的衙役一顿说教,“你干嘛!没见这个案子还没处理完!怎么又带人上来了!你到底有没有规矩啊!”


    “不不是啊,大人,这个人说他知道那个带漆黑面罩的人在哪,我想应该与这个案子有关才是。”那衙役忙解释道。


    林永安坐定了,拿木板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桌,“堂下何人?在哪见过带着黑面罩的人?”


    “小的西水村孙二”堂下的人跪着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还从手里拿出了一个漆黑的面罩。


    程青山带来的下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面罩,“对对,就是这个面罩!昨夜袭击公子的人就是他!”


    ……


    众人都无语地看向那个没脑子的下人。


    孙二立刻紧张磕头道,“不不不,不是我,我只是知道这人可能在哪而已,大人可莫冤枉了我。”


    “我是来举报的,城郊的林区有人囤积私兵,数量上千,都是像我这样村中的年轻力壮的汉子,一进去就给我们发了这个面罩,我见事情不对,连夜跑了出来,这才能跟大人汇报此事,什么袭击什么打人之事绝对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林永安听了孙二的话,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有人囤积私兵?!”


    “是的是的,小的绝无半点虚言,小的这就可以带大人去瞧瞧。”孙二磕头磕得哐哐响,十分有信服力,又给林永安说了一些那其中的情况,林永安离开高台,焦急地踱步,看向程青山,


    “抱歉,程老爷,柳老爷,此人所说之事过于重大,必须即刻处理,若此人所言非虚,那偷袭二位公子的真凶可能也藏匿其中。”


    程青山理解林永安的急迫,缓和了脸色,“那逆贼上千人手并不少,我带着府中人马和林大人同去,以防万一。”


    柳成还处在这事情的升级中怔愣,听了程青山的话才反应过来,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要是真能在剿灭逆贼一事上掺上一脚,先不说圣上,能在林大人面前博个好也不错啊!


    柳成连忙道他们府中人马也愿出力。


    等程逍年终于缓缓醒来时,便得到众人风风火火去城外剿匪的消息。


    程逍年被装回去的下巴还痛着,骤然一听着消息更是要气晕了过去,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搜集到这么多年轻体壮的无业游民。


    林墨伪装成府中下人,给程逍年换药,并汇报着情况。


    “你昨日回去让他们转移阵地了吗?!”程逍年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林墨歇斯底里道。


    一下按到林墨受伤的右臂伤,林墨忍不住蹙眉,“主上,您昨日并没下达吩咐,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官府出的手,程老爷也跟在其中。”


    程逍年颓然地松开了手,“废物,废物,还什么大内高手,你就是一个废物,让你抓人抓不住,昨日有人袭击我你也没看到?!你就是个废物!”


    林墨低头跪着地上,“抱歉主上,是我疏忽,我昨日跟您汇报完后,就去看伤了。”


    顺便去乱葬岗看了看那些人们,虽然没多长一段时间,但这些人都是他一一找来训练的,林墨是个重感情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在河边被人刺杀,被程逍年救起后如此衷心效忠,连囤积私兵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都敢沾手。


    程逍年躺在床上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想到上一世这人后来可是忠军不二的骁骑大将军,现在终归是太年轻,急不得。


    程逍年缓和了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样,“是我太着急了,抱歉,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这样,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楼谪,柳绵,这两个人我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为他们陪葬!”


    程逍年咬牙切齿道。


    林墨按下心里的违和感,还是恩情占了上风,“公子,恐怕昨日也是那楼谪出的手。”


    程逍年现在浑身都是火辣辣的刺痛感,愤怒地锤了一下床,“你打得过那楼谪吗?”


    “未曾正面交锋过,但这楼谪毕竟年轻我许多,应是没什么问题,但再让他成长几日,恐怕……”林墨思忖道。


    程逍年点了点头,“那就趁早解决吧。”


    这楼谪诡谲得很,上一世他可从未听说过如此厉害之人,这琉璃在上一世更是从未出现过。


    还有那珍馐阁的火锅,最近如火如荼的云水阁,这小小一个县城竟然有如此大的发展。


    程逍年躺在床上,有一种眼前事物扭曲起来的恍惚感。


    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他能重生,那别人呢?


    程逍年狐疑地看向地上跪姿标准的林墨,上一世这人忠军不二,他多次收买无果,这一世凭借之前了解的林墨落魄往日,在河边救了他,林墨倒也是从此衷心于他。


    至于罗长生,上一世官拜丞相的能人,如今也被发妻嫌弃落魄,被休了夫,程逍年也与其结为好友。


    这样两个无异于左膀右臂的人跟在身边,程逍年应当是事事顺利才是,怎么如今会变成这样。


    程逍年脑海里又滑过柳绵不愿搭理他的那张艳丽容颜,还有柳绵那日买院子时心高气傲的诋毁,最终定格在楼谪冷眼瞧他的那一眼。


    这两个人,若如今不除,以后定成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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