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入京?怎么会犯这样的大祸。
他的那位表哥没有帮他吗,会不会是和他的家仆也早早的这位表哥串通好了,引他来这里不仅谋财,更为害命。
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要是蒙受了这不白之冤难得会留有余命,姜窈又急又怕,一道血丝从唇边滴落。
她要回去,姜祥云在京城官职不算小,她去求他,姜祥云不帮忙的话她就去上告,一定会有办法的。
“姐姐……你,你流血了。”
姜窈回了回神,拿出帕子擦拭,“无事,除了我要找的那个男子,小妹可还见到有别的人出入?”
“没有。”
是引君入瓮吗,姜窈在桌子上放了一些银钱,道了一声多谢,趁着雨势减弱匆匆的赶了回去。
她回去的路程一刻也不敢耽搁,仅用了一天半就回到了庄子上。
只是还不等她收拾行李,强撑着的那口气松懈下来,姜窈昏了过去。
“姑娘,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橙黄心疼的几乎要落泪,姑娘还发着高热,出去了这么三五天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她看那个江舟才是名副其实的灾星。
橙黄将姑娘安置好之后就去寻大夫,“您发发善心,我们姑娘身子一向都不好,这几日又折腾得紧,您过去瞧瞧罢。”
“不是这个生病就是那个吃药,合着两个药罐子凑到了一起,老夫的骨头架子迟早有一天要被你们折腾散架。”
大夫虽然嘴上抱怨着,手上的功夫却没有一刻停下的,扎针抓药一气呵成,“好好养个七八日就成了。”
姜窈醒时意识还有些昏沉,头部感觉格外沉重,橙黄端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边,“橙黄,我睡了多长时间?”
“一天一夜,大夫说要静养个七八日才好。”
姜窈握住橙黄的手感激之意尽在不言中,这些年她在自己身边何尝不是另一种慰藉。
“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等不起。”姜窈摇摇头,挣扎着要起身。
“他出了什么事?姑娘没有找到他?”
“听闻他现在被押解入京,面临的不知是何种刑罚,我实在是忧心烈烈,橙黄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姜窈声音哽咽,平日里的坚强全都瓦解,这世上她真心在乎的人并不多,橙黄一个,江舟一个,一面是亲情,一面是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橙黄不忍心姑娘伤心为难,还是松口妥协了“姑娘想去我陪着你就是。”
“橙黄,谢谢你。”
两人将行李都收拾好,姜窈将他写好的那封婚书放在怀里,紧贴心口的位置,是思念也是牵挂。
她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今日一走,抛弃这里安静的生活,或许就没有能够再回来的机会了,但她不后悔,死水一潭,她早就厌倦了。
姜窈跟随着商队一起进京,他们脚程很快,她跟着勉强有些吃力,姜窈没有一丝抱怨,反而生出些庆幸,只有快一点才能有更大的机会去救他。
行到傍晚,商队停了下来歇息,城隍本来抱着水壶想去前面打一点水,走了两步形容慌张的退了回来,“姑娘…前面有人劫道。”
七八个扛着横刀的大汉拦在了前面,商队里面的人也拿起刀站了起来同他们对峙领头的人气势沉稳不露怯色,“哪里来的毛贼敢来劫商队?”
“误会了,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小娘子,把她交出来,我们也不想多生事端,即刻就离开。”
姜窈听见这道声音,也看到领队犹豫的目光,舍一人就能保全大局,他是生意人自然有取舍,在他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姜窈就知道自己要被舍去了。
姜窈看到橙黄身边有一匹马向她使了一个眼色,橙黄立刻会意骑了上去,那些人听见这一动静立刻跑了过来,姜窈来不及再去寻找别的马匹,伸出手让橙黄把她拉了上去。
二人都没有骑过马,手上的缰绳也不能自如地操控,随时都有可能被马匹甩下去,身后的几个大汉骂骂咧咧的追着她们,橙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凶险的事情,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拖后腿,竭尽全力地拽住缰绳控制方向。
“老大,怎么办?人都快要跑了,我们还怎么交差?”
“急什么?两个小娘们还能翻了天不成?”满脸横肉的男人说着拿出一柄短刀甩了出去。
姜窈闷哼一声,身体受到伤害的那一刻疼痛是后知后觉的,她只是先闻到血腥气,温热的液体在后背上流动她伸手摸了摸,一柄短刀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距离要害的位置,那么近。
姜窈全身不受控制的要坠下马,橙黄见状急急抱住她,减少了落地的冲击力。
“傻丫头!为什么不跑?还搭上自己!”姜窈此刻恨不得把她甩的远远的。
橙黄看见那血淋淋的伤口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走,我要和姑娘在一处。”
那些人距离越来越近了,姜窈顾不得再教训她,爬起来拉着橙黄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一刻都不敢停歇,生怕被他们追赶上。
二人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姜窈像是看到了希望,“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把他们引开,你看那边有房屋,去叫些人来,快去。”
她自己能不能存活下来是个未知数,但不能让这傻丫头跟着自己一起搭上性命。
橙黄看到了那些房屋点了点头,一刻也不敢耽搁着跑着过去。
看到她跑远姜窈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没什么力气了,而那些人也追了上来再跑就没什么意义了。
“还挺能跑的,你乖乖的过来叫一两声好哥哥,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靠着身后的一棵树让自己没那么狼狈,“猪狗不如的下贱东西,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就算我死也绝不会落在你们手里,我做鬼不会放过你们。”
“猛哥说的还真没错,看起来是个病秧子,没想到是个泼辣性格,只不过现在由不得你嘴硬了。”
王猛!姜窈咬紧后牙槽,早知道那日就该一刀刺下去,不应该放他一条生路。
贼人步步紧逼,姜窈往后退没有注意到身后是一个斜斜的高耸陡坡,一个踩空,身体沉沉的往下坠好像没有尽头,碎石划过,黏糊糊的血液裹在身上,飞溅到眼睛里,巨大的痛意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间嘶哑的的喘息。
过了好久她才停下来,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解,一动不能动,姜窈隔着一层血雾抬头,阳光没那么刺眼。
她想这条命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走到头了,可惜她还没有替娘亲报仇,还没有看到橙黄出嫁,好可惜。
思绪飘远,昏过去又醒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上的血不再流了,伤口散发出刺鼻的腥味。
她躺在地上,像是做了一场梦又像是生前的回马灯,她刚出生的时候三岁左右祖母抱着她,给她带过长命锁。
她遇见江舟,心动的一刻,无数瓣梅花轻柔洒在心口。
她救不了他了,朝闻道,夕死可矣,他是自己心中的那唯一一点执念,虽然没有做到,但也竭尽全力了,虽死无悔。
说不定二人一前一后黄泉路上好相见。
——
沈昼雪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日秦尧在一行人的掩护之下顺利进入万佛寺,最终坐在太后的轿撵上进入皇宫。
沈昼雪在外面组织军队,二人里应外合,不过三日时间,秦尧复位。
朝中局势动荡,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沈昼雪作为最大功臣一时间风头无两,想要巴结他的上赶着进献珠宝美人,从前得罪他的战战兢兢不敢言。
他很喜欢那些傲骨铮铮的人,将人丢进乞丐堆里,他倒是要看看能活过几日,还有没有胆量再爬到他的脚边。
至于卑躬屈膝求饶的则没什么意思,死亡是他们最大的恐惧,直接杀了就是。
就这样他府邸门口的血迹新的覆盖旧的冲刷不干净,情况持续了半月有余才停歇。
血腥气弥漫开,朝中之人议论纷纷,沈昼雪索性称病在家修养,每日不过焚香煮茶,弹琴看书。
廊下的侍女望着高雅出尘的白衣丞相,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看上去高洁如孤鹤的人会杀人不眨眼。
悠扬的琴声停下,侍女想起外面的贵人,慌忙上前禀告,“大人,陛下来探病了。”
“知晓了,退下吧。”
沈昼雪出去迎驾将人带了进来。
“你在府中躲清闲反倒是为难了孤,你如今的手段与一年前大不相同了。”
“从鬼门关爬了一遭,手段还能有多仁慈?陛下来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今日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事发之时姜尚书没有站队,朕不会动姜家,今日姜尚书给朕上了一道折子,问你同他女儿的婚事,你可想要继续?”
“此时上奏无非起了攀附之心。”
秦尧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不过姜明瑶也并非没没有可取之处,上京第一美人,姜祥云捧在手上的明珠,旁人都说是瑶池仙子般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你倒也相配。”
沈昼雪没有见过姜明瑶,听着讲述脑海里却浮现出另外一张脸,那样羸弱和苍白,那双眼睛泪水盈盈的看着自己时像月光下的碧海,不过她并不会弹琴,下棋也只会乱下一气,在庄子上待久了,没有一点贵女气质。
沈昼雪闭了闭眼,为什么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她,她又有什么值得自己记起的,明明他现在有更好的选择。
既然是姐妹总应该会有几分相像,“京城第一美人,微臣总要见上一见才能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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