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身死可帮助他造反的那位仍逃往在外,父亲偶然间知晓了他的踪迹,你若想要……”
姜明瑶欲言又止,等待着他的反应。
沈昼雪原本兴趣泛泛,直到听到此处眼底才浮现出一丝趣味,“姜小姐是个聪明人,有手段,我想你会配得上那个位置。”
他一年之前正是这个人设计将自己拉下马在生死的边缘徘徊,祸患的的源头,沈昼雪恨不得将他悬首示众。
可恨他一早听到风声逃离京城,风声鹤唳,不知道躲藏在何处,任凭他如何搜罗都未能查到消息。
冯宁在一旁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但见姜姐姐眉目含情更是铁了心要为她问个明白。
“沈大人,方才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她那丫鬟不知好歹将我的镯子都打碎了又该怎么交代?”
姜明瑶的视线对上他的琉璃眼眸,她也十分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的态度关乎着自己的选择。
沈昼雪听到这个问题时,不知为何想起了姜窈身上的伤痕,可下一刻对上了姜明瑶的视线还是毫不在意的说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鸟雀,她身边的丫鬟更是无足轻重。”
姜明瑶明了他的意思,掩唇轻笑,“宁宁,沈大人的意思是那丫鬟任凭你处置了,不过记得给她留条命,否则伯母又要说你了。
她是真怕他上演话本子里那一出郎情妾意,冷心冷情的谪仙落了凡尘,她自然也没了机会,这朵高岭之花还需自己摘下才好。
她的这一举动更多的是想给那女子一个下马威,让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她若是安分守己她也未必没有容人之量。
“不过一个贱婢,母亲才不会为此难为我,但姐姐既然说了我自要留她一口气的。”
冯宁得了话眉宇高扬,鞭子在水中作响,似乎想要为它的主人狠狠地出口恶气。
沈昼雪敛眸轻轻掸了掸袖口,他今日浪费在这里的时间委实多了些,对接下来的戏码提不起兴趣,她还在马车里坐着,也不知道等着急了没有。
“姜小姐准备好答案的那一日,丞相府恭候。”
说完他径直走向马车。
姜窈在马车里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重新推演了一遍,明线暗线水落石出,何其讽刺,自己和所谓的嫡姐,竟然会同时喜欢上一个人,也难为她紧锣密鼓的安排。
她没有什么能和姜明瑶对抗的本钱,但沈昼雪是她唯一不需要争取的底牌,她唯一笃定的信念。
纵然姜明瑶有再多的手段,她与沈昼雪之间的情谊却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他不会抛弃自己。
姜窈想得入神,车帘被掀开一阵冷风灌入,他进来的一瞬间,姜窈不禁皱了皱眉。
他身上沾染了她的气息,她心中有些不舒服。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与姜明瑶之间的事情,就先到外面传来橙黄的惨叫声,心被狠狠揪起,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昼雪,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这是你说的给我的公道?!”
沈昼雪不知道他为何反应会这么大,不就是一个奴婢吗?
“央央,冯宁脾气火爆,我不可能时时的护着你,让她把这一口气出了,以后就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姜窈宁愿相信是自己听错了,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住口!”
那是她认定的亲人,是她的小妹妹。
她不知道自己是失望更多还是生气更多,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从入京以来,他给自己了一个粉饰太平的梦,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沈昼雪这个人。
如今这场梦被撕开一角,他不经意间露出的利爪已经把她抓伤了,“沈昼雪我一直以来认为你和江舟是同一个人才无条件的信任你,依赖你,是我错了,或许你根本就不值得我的信任。”
被她这么呵斥,沈昼雪也有些怒意,什么江舟只是他随意起的一个名字,从头到尾都只沈昼雪而已,她喜欢的只是他,也只能是他,她看不透又能怪谁。
他将正要离开马车的人拉回来,“我已经与你讲清楚利害关系你还要这般胡闹,我近日是不是对你太过放纵了?”
他的话像利剑一般穿胸而过,自己之前受过的伤远远没有他的这些话更让人难过和心寒。
姜窈眼角微红甩开他的手,“沈昼雪我并不是依附在你身边的藤萝,我是因为喜欢江舟才来到你的身边,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又把你自己看的有多高?”
她心急如焚,不想再与他多言,转身走下马车,眼眶里的湿意在看到橙黄的那一刻决堤。
小丫头身上数条鞭伤,方才还新买的裙子被血污染脏,走近看更是血肉模糊,作恶的人犹嫌不够,伴随着笑意,下一鞭又要来临,姜窈抱住橙黄,自己挨下了。
“姑娘不哭,你快离开,我皮糙肉厚,只是可惜了裙子。”
“以后……以后我给你买更多好看的裙子,都是我不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沈昼雪追下车来,看到她身上绽开的血肉自己的心莫名抽紧,她为何偏偏喜欢意气用事。
他心口升起怒气,她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谁都可以这样吗?
冯宁看见一鞭打在了带着面纱的女子身上心中更是痛快,巴不得再补第二鞭,只是紧跟过来的沈昼雪让她犯了怵。
他眼神如有实质的打在她的身上,语气不善,“住手!”
一旁的姜明瑶拉住冯宁,不敢再让她轻举妄动,她有些分不清沈昼雪是因为打了他的人觉得受了挑衅,还是真心的为那女子受伤而感到愤怒。
京中的人都知道沈昼雪是出了名的护短,丞相府里的人代表了他的威势,没有人敢去冲撞。加之他刚才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态度,姜明瑶觉得应该是前一种可能。
“这位姑娘突然跑过来,冯妹妹也是没有看见,我代替她在这里给姑娘配个不是。”
橙黄身上的血格外刺眼,姜窈哪里能听进去这些,只是觉得她的虚心假意的令人作呕,同她母亲一模一样。
新仇旧恨叠加,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冷静和理智都抛诸在脑后上去,上去就想要给姜明瑶一巴掌。
“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随我回府!”
沈昼雪拦住她,再这么闹下去她的身份就遮盖不住了,姜明瑶只会明里暗里的更加针对她,她这么容易冲动,到头来只会惹祸上身。
姜窈看着他,只能够看到他清贵的外表不到他的心里,兜兜转转到头来她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橙黄身上的伤急需医治,她确实不能再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了,将橙黄搀扶起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姜窈轻飘飘的道了一句,“沈昼雪我不用你管我。”
沈昼雪伸出手又放下去,弱不可闻的声线偏偏像一根针扎在了他的脑海里,像是一阵风从耳边飘过,他想要抓住,却不得章法。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底线上这样肆意的过界,他不想承认自己是有些恼羞成怒了,更多的是觉得她的性子是该好好的磨一磨了。
沈昼雪双手紧握看着那道纤弱的身影缓缓离去,他倒是要看看她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宠物流浪的时候才知道家里的好,到时间她只怕求着他要回来。
姜窈带着橙黄找到了一家药铺,还没进门就被人拦住,“姑娘去别家吧。”
第一家时姜窈以为他们看橙黄身上的伤重不愿意出手救治,可是一连三家皆是如此,她也明白了背后是有他的授意。
就这么想让她低头回去吗?
橙黄的体温越来越低,精神也越来越低迷,姜窈抱着她悲哀的发现,这样的手法虽然下作但也无误的拿捏住了她的命脉,她有些动摇了。
“我们再试一家好不好,不行的话我就带你回去。”她对橙黄讲着,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橙黄握住了她的手,“姑娘那里不是个好地方,他也不是个好人,我们不回去好不好。”
“没有什么比你的命重要。”
姜窈忍住声音里的悲戚带着她往前走,在巷子的末尾寻到了一家医馆,一位老者走了出来,她把钱袋塞到他的手里声音恳求,“能不能卖给我一些止血药,这些钱都给你。”
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是最后一次尝试。
老者掂了掂沉甸甸的银子,犹豫再三抛出来了几个药瓶,“快走快走。”
姜窈接过它们感激不尽,还来不及给橙黄找地方上药就听得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她走投无路之际角落里走出一个蹒跚的人影。
他面上带着面具看不清眉目,身上好似也受了很重的伤,姜窈不由将药瓶抱得更紧了些。
“药……地方。”
他声音低柔只是有些异域口音,姜窈猜测着他的意思,“我给你药,你带我找地方躲雨?”
他点了点头。
姜窈跟着那少年来到一座破庙,一尊谁也叫不出名字的神像色彩脱落,眉目低垂依旧可见悲悯。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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