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朕,真不是断袖 > 21、求助
    断袖一词,来自曾经某朝的皇帝与其男宠的故事。


    当然,谢桐在预示梦里看的文字写得更加直白,直呼此类人为男同。


    男同男同,同好男人嘛!谢桐琢磨一下也能理解,就是觉得说出来有些许粗俗。


    在梦里各种不同类型的“同人文”中,不仅是谢桐熟知的诸如简如是、齐净远、关蒙等等臣子突变成了男同,就连谢桐自己,也成为了男同中的男同,体质特殊,尤其易招男子喜爱。


    在以简如是为另一方主角的文里,通常是这样写的:


    “他天生温柔端方,聪颖过人,礼节从不出错,是世家精心教导出来的最合适的继承人。”


    “这一生本该如此一步一步沿着既定的仕途之路走下去,直到十三岁那年,一个从未见过的小皇子一把火将他太学的被褥给烧光了,从来如死水般波澜不惊的内心,才有了剧烈的跳动。”


    谢桐即使是在梦中,也对这番言论嗤之以鼻。


    他是不小心烧了简如是的床榻,但难道简如是的脑子也在火里被烧了么?竟然会因为这样一桩祸事而开始注意上一个人。


    再说关于齐净远的文,大致是这样写的:


    “他出身低微,却野心勃勃,只要能爬上高位,就算不择手段也要达成。初识三皇子时,他笑意盈盈,实则心里流着灼烫的嫉妒,嫉妒这样一个空有美貌的小孩,也能生来便有泼天的富贵和权势。”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毒蛇般的嫉妒逐渐变质,成了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习惯于在那个人面前戴上好相处的面具,稍微用些小手段,就能诱使对方信任自己,甚至成为朋友。”


    “齐净远如今才发现,比起夺得更高的位置、更大的权势,他更想要……夺得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人。他这一生狼子野心,欲将九天明月揽入怀。”


    对于此种描述,谢桐颇感无语。


    齐净远确是野心勃勃不假,但这嫉妒又是从何而来?


    谢桐认识齐净远时,还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透明般的存在,即使是皇子,生活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更妄论什么泼天的权势富贵。


    还有——谢桐蹙眉,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形容他自己“空有美貌”?


    空有一词暂且不提,美貌又是何意?


    谢桐从不觉得自己相貌有何不寻常的地方,与所有人一样,他又没有多长两只眼睛,何必要不停强调相貌?


    而与关蒙有关的同人文,则道:


    “他无父无母,沉默如影子,是永远藏匿于黑暗的利刃,是当权者训练的最忠实的守卫者。是那个人生生拽他出了只有黑白二色的天地,他从此有了最亲密的朋友,最愿为其付诸真心的主上。”


    “水滴石穿,灰黑色的熔岩表象下,是一颗明亮火热的心。为了效忠的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他愿意奉献出自己的全部,不管是身体,还是充斥着浓厚爱意的心。”


    谢桐:“……”


    无法点评,无力吐槽。


    谢桐甚至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同人文这样描绘一个忠心耿耿的暗卫首领,简直就是有几分歹毒了。


    以及谢桐能回忆起的,还有“多年守身如玉只为一人”的镇边将军林戎,什么“阅尽千帆为他敛尽所有温柔”的小倌馆馆主,更过分的还有“质朴纯真一眼沦陷”的乡间莽夫、“粗野彪悍横刀夺爱”的林中土匪等等……


    总而言之,预示梦里这些过于荒唐和出格的描写,曾让谢桐笃定,现实中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尽管这二十年并非一帆风顺,但谢桐从小到大,还从没碰见过任何一个这样离奇的事件。


    ……他本来十分确信。


    直到这一天,谢桐接连遭受了来自简如是、关蒙、齐净远三人的“龙阳之好”打击。


    坚定不移的念头逐渐动摇,得出一个令谢桐十分害怕的结论。


    ——预示梦里的一切,不管是有迹可循还是莫名其妙的,通通都是对未来的预示。


    这让谢桐心底里最隐秘的恐惧浮出水面,几乎要让他心神俱颤。


    ……他不仅可能会沦为大殷朝第一个人人可压的皇帝,还可能在九年后,与闻端决裂,最后自己会亲自动手……杀了闻端。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谢桐无法接受。


    “圣上说的……”闻端开了口,斟酌着问道:“亲近之人会变成断袖,是何意?”


    谢桐不假思索地回答:“意思就是朕认识的熟人,都会喜欢上男子,染上龙阳之癖。”


    闻端:“……”


    谢桐话说得太快,停下来时,才发现闻端的脸色似乎很有几分微妙。


    那点微妙的神色也是淡淡的,若非谢桐十分熟悉他,寻常人是很难在闻端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察觉到一丁半点的情绪变化。


    怎么了?


    谢桐心道,难道是自己的话太过直白露骨,竟将一向从容冷静的闻端都吓到了吗?


    看来闻端和自己一样,都是对断袖之风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认识的亲近之人都会变得喜爱男子……”


    过了好一会儿,闻端才慢慢出声:“预示梦的内容虽然奇特,但也已是定数。不过臣想知晓,圣上又是如何认为,这件怪事,已经有了显露的迹象呢?”


    谢桐犹豫了一刹那。


    其实说实话,这件事不过是自己的私事。


    就如曾经他对闻端说过的,他是天子,天子坐拥四海,万民皆对他俯首称臣,区区几个人的心意表白,于他而言,并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


    但他不想让这个预示梦成真。


    不管是荒唐的内容,还是《万古帝尊》中主角“谢桐”手刃亲师,成就无情无义的万古明君,登上那把染血的鎏金龙椅的剧情,谢桐都不想要。


    即使被告知,自己或许是一本书中的人物,所有人生轨迹,都是沿着已经写好的路线一步一步走下去,是一个有着喜怒哀乐表情的提线木偶、一个精心雕琢华美无比的棋子。


    谢桐也不愿意就此认命。


    他要尝试去打破预言,无论是哪种可能,既然他不喜欢,那便不允许成真。


    “老师,”谢桐垂着睫,很轻地吸了一口气,“朕在简丞相送过来的信里,收到了他随信夹带的一颗红豆。”


    红豆寄相思,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简如是做事一向仔细认真,不可能疏忽间把这样小的东西给夹入了信中。


    听了谢桐的话,闻端略一颔首,语气里无波无澜:“简相对圣上用情颇深,臣早已在拾得那枚同心玉时便得知。”


    谢桐想了想,又说:“齐侍郎今夜来寻朕,言明他也是个断袖,对朕……咳,也有不寻常之情,还要朕将他收入后宫。”


    闻端淡淡道:“齐侍郎为人肆意妄为,常有惊世骇俗之言。但入后宫此法太过荒谬,望圣上不要受其所惑,做下离经叛道的不妥之事。”


    “……朕当然不可能同意。”谢桐下意识回了一句,蹙起眉。


    ——为什么闻端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难道不觉得这两件事、这两个突变成了断袖的人都非常奇怪吗?


    “还有关蒙……”


    谢桐迟疑了一瞬,才接着道:“朕不知他是何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或许是成日里接触的人和事太少了,导致内心较为封闭,将朕当成了唯一的亲近之人……”


    闻端这会儿倒是显现出了几分兴趣,但也仅限于轻挑了下眉,问:“关首领也——”


    “他没有明说,”谢桐摇摇头,道:“不过朕见他,在朕面前总是不太自在的模样,也是稀奇。”


    闻端赞同般点了点头,说:“圣上金尊玉贵,旁人自然容易被吸引。”


    谢桐:“……”


    到底是为什么闻端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啊!


    令谢桐三观尽碎,只觉日月无光的问题,在闻端的神情上,甚至瞧不出半点愕然来,最多有的,不过是几分饶有兴致般的好奇。


    不过也得益于闻端的淡定,谢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觉得,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个屁!


    谢桐在内心暗骂了一声,十分粗俗没有风度。


    闻端绝对想不到,这几个人突然对谢桐表白心意不过是开始。


    按着预示梦里的发展,很快谢桐也会在断袖们的包围下,屈服于龙阳之好的威力,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断袖,开启一路被压的历程。


    换句话来说,闻端自己又不是个断袖,当然不能理解谢桐对断袖和成为断袖的恐惧!


    “还有吗?”


    闻端这时忽然又出声,缓缓问道:“圣上说周围的亲近之人都成了龙阳君,那除了简相、齐侍郎、关首领以外,圣上还发现了谁,有着这种癖好?”


    谢桐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


    难道三个还不够,还要再来多几个,才能显现出事情的严重性吗?


    “……没有。”谢桐仔细想了想,拧着眉心说:“朕十分熟悉的人,除了宫女太监,也没有多少了。”


    撩起长睫,谢桐发现闻端正站在榻边看着自己,黑眸深深,瞳中墨色暗沉至极,似连烛光也能湮灭在其中,更难瞧出半分藏匿的情绪。


    谢桐不明白为何闻端要这样盯着自己,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谢桐琢磨了一下用词,道:“朕不想这个荒唐的预示梦成真,自然也无法接受朕的臣子对朕有着不恰当的情感。”


    “因此,朕想寻个人,帮助朕解决这个问题,摆脱预示梦的困扰。”


    “老师,”


    谢桐坐在书案前的圈椅里,披着闻端的黑色外袍,微仰起脸,认真道:


    “不管在预示梦,还是如今的现世中,你是朕最为熟知,也最为信任的臣子,且不受那荒唐梦影响,没有……变成断袖。”


    说到最后几个字,谢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纯粹是因为尴尬。


    闻端却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依旧站在原地,闻言嗯了一声,嗓音平静。


    “所以朕想与老师细细商讨一番,如何避开预示梦中负面的内容,让朕的生活回到正轨上来。”


    谢桐一口气说完,觉得嗓子发干,于是伸手摸了桌上的冷茶,掀开盖饮了一口。


    闻端沉默地看着谢桐将他的茶喝了,终于出声。


    “圣上此言,可是当真?”


    他不紧不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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