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楹并不知道裴松霁的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挣扎,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有赶紧把他送到家,然后回去睡觉,他实在困得厉害。


    但裴松霁住的地方又远,因此到时已经快一点。


    好在裴松霁还没有丧尽天良,再让他自己打车回去,而是让司机把他送回去。


    临告别时还加了一句,“今晚抱歉,你的假期可以再往后延一天。”


    “好的裴总,周二我会准时上班。”景辞楹闻言立刻回道。


    然而没想到话音刚落却听裴松霁说道:“错了,是周四。”


    “周四?”景辞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裴松霁给他的假期原来不包括周六周日。


    一时间喜出望外,半夜被拉过来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看裴松霁都觉得顺眼了一点。


    第一次真心地回了一句,“谢谢老板。”


    -


    突然多了好几天的假期,景辞楹十分开心,难得有这么时间可以多陪陪姐姐,景辞楹一天也不愿意浪费,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了医院。


    刘阿姨看着他这样有些心疼,不住地劝,“小楹,趁着放假你也出去走走,好好休息休息,医院有阿姨在呢,你大可以放心。”


    景辞楹知道刘阿姨是好心,但并没有答应,反而劝她多回去休息。


    “谢谢阿姨,但我平时也没什么时间过来,现在好不容易放几天假,想过来多陪陪姐姐,您天天都守在这儿,最辛苦的其实是您,刚好我在这儿,这两天您就别过来了,好好休息。”


    两人都为对方考虑,一时间谁也拗不过谁。


    最后还是刘阿姨妥协道:“行,那你在这儿守着,阿姨回去给你炖排骨汤喝,好好给你补补。”


    景辞楹和刘阿姨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知道她不是客套,于是也没有再推辞下去,“好,谢谢阿姨。”


    刘阿姨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了景辞楹一个人。


    植物人虽然每天躺在那里不能动,看起来十分省心,但其实需要的照顾并不比正常的病人少。


    每天都需要按摩,擦拭,否则很容易出现压疮和肌肉萎缩。


    景辞楹熟练地帮景辞君按摩完后,便开始用针筒给她喂饭。


    喂完饭又用热毛巾帮她擦拭干净了手和脸,擦到手的时候发现她的指甲有些长了,于是找出指甲剪来给她剪指甲。


    刚剪到一半时发现姐姐的手指动了一下。


    景辞楹看到后笑了一下,连忙说道:“姐,你是不是想和我互动?”


    景辞楹的话音刚落,就见景辞君的手指慢慢合在一起,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好,那你能听到我说话比个1好不好?”


    景辞楹说完就见景辞君的手指一点点挪动,冲他比了个1。


    “那再比个2。”


    景辞君依旧照做。


    “姐,那你再比个3。”


    “4。”


    “5。”


    比到5的时候景辞君的手掌全部张开,景辞楹见状,立刻了然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就感觉到景辞君的手掌一点点合住,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很用力。


    景辞楹心中酸涩,但面上依旧笑意莹莹,不住夸赞起来,“我老姐真厉害。”


    “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照这么下去,你迟早能醒过来。”


    在景辞君出事之前,景辞楹一直以为植物人就是像电视里演得那样,每天直愣愣地躺着一动不动。


    但接触之后才发现并不是。


    他们其实也有反应,会睁眼,会眨眼,会用手指比他的指令,只是醒不过来而已。


    一开始景辞君的任何反应都会让他欣喜若狂,以为下一秒她就会像电视剧里的主人公那样慢慢苏醒。


    可是他的期待换来的只有一次次失望,以至于绝望。


    他的姐姐被困在了意识里,而他无能为力。


    但他明白自己不能绝望。


    因为病床上的景辞君只会比他很绝望。


    景辞楹查过许多相关的资料,发现植物人并不是一无所觉,有的甚至能听见周围人的对话,因此景辞楹在姐姐面前从来都是只说能让她开心的事。


    “我们老板最近可能被人间歇性夺舍了,给我放了三天假,终于有时间可以陪陪你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工作一切都好,虽然忙了点,但工资很高,等你醒了之后我再努力几年,差不多就能在这里买个小房子,然后在这里安家,当然你要是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还可以回家,钱赚的多少无所谓,够活就好了,只要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其他都不重要了。”


    “爸妈应该也是这么希望的,到时候离得近,咱俩还能经常去看看爸妈。”


    景辞楹说到这儿感觉到姐姐的手似乎动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姑姑前几天还打电话了,跟我聊若若妹妹学习的事,说她才上初中就跟不上了,愁的慌,还让我劝劝她,但你也知道我嘴笨,哪里会劝人,还是等你醒了之后劝吧,你们都是女生,共同话题也多。”


    “姑姑还说过年会过来,给我们送些年货,虽然爸妈不在了,但还有人惦记着我们呢。”


    “对了。”景辞楹说着想起什么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红塞到了景辞君的手里。


    “那天逛商场看到的,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等你醒了用。”


    自从父母去世后日子困顿了许多,因此本该在最爱美的年纪,景辞君却从来没有打扮过自己,还是上班的时候工作需要才买了化妆品开始学化妆。


    景辞楹那会也买过一只口红当做她开始上班的礼物,只是那会儿没有多余的钱,买的口红很一般,但景辞君很喜欢,爱惜地用了很多年。


    如今他终于可以给她买贵一点的口红,但景辞君却用不到了。


    虽然景辞楹努力克制,但在姐姐面前总是容易破功,怕被她听到难过,于是借口上厕所,起身出门来到了楼梯间,这才敢释放自己的情绪。


    倒没有哭,眼泪从前已经流得太多,现在已经有些流不出来了,只是压抑不住地难过。


    他怕这些难过会从声音中流出来,让景辞君听见,只能自己在外面消化好了再进去。


    正放空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景辞楹转过头,然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是他们隔壁病人的家属,叫季抒怀。


    “你也在这儿。”季抒怀看见他笑了笑,只是笑容中透着几分惨然。


    虽然他们的家属都是植物人,也不一定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但简直是不约而同的一般,谁也不愿在病房里释放情绪,生怕万一被他们听到些什么影响心情,因此都会来楼梯间。


    他们也是因为这样才得以认识。


    “嗯,最近放假,来医院看看我姐。”景辞楹回道。


    季抒怀闻言笑了一下,从烟夹里掏出一只烟,却并没有点燃,而是夹在指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


    “你们那个扒皮老板舍得给你放假了?”


    景辞楹倒不是故意在外面败坏裴松霁的名声,只是提起老板总是带着点情绪,毕竟天下哪个打工人不讨厌老板。


    “可能最近中邪了吧,突然善良了一点。”景辞楹回道。


    季抒怀闻言都被他逗得扭过头笑,虽然克制,但还是能看出他笑得肩膀都在轻颤。


    景辞楹有些好奇地看向季抒怀。


    植物人康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此能长时间在医院,尤其是vip病房治疗的一般都非富即贵,加上跟了裴松霁这么久,景辞楹已经能凭借衣服断身价,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季抒怀的家底应该也不一般。


    而且似乎也是一个不小的老板,但他们的交情毕竟还没那么深,因此再具体一些的情况景辞楹就不知道了。


    “你不也是老板,说不定你的员工也背后这么说你呢。”景辞楹开玩笑道。


    季抒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也没落下,而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背后说算什么,当面说的都有,叫我周扒皮,老混蛋。”


    景辞楹被他的话惊住,还有这么有种的员工?


    简直是吾辈楷模,当代雷锋。


    “谁啊?”景辞楹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


    然后就见季抒怀把头向病房的方向点了点,然后轻声骂了句,“小混蛋。”


    景辞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嘴里的调笑一时间止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一层的病人都很固定,因此住得久了,其实都能互相了解一点。


    他姐姐旁边住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儿。


    景辞楹去隔壁送东西的时候扫过一眼,那男孩儿和他姐姐一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深棕色的头发下是一张很标准的圆脸,皮肤白皙,轮廓深邃,脸上布着几点零星的雀斑,双颊泛着红晕,睫毛很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是随时都会醒过来一般。


    漂亮得像是中世纪油画里天使。


    景辞楹第一眼还以为是混血,但后来才知道不是,只是单纯长得好看。


    景辞楹以前把自己的感受告诉过季抒怀。


    季抒怀听完笑得直摇头,“你这是被他的长相蒙骗了,什么天使,就是个小混蛋。”


    不过说完眼中便紧跟着一丝怅然,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感慨,“不过你不是第一个被他骗住的,我以前也被他骗住过,他那张脸太会骗人了,只要他想,谁都会被他骗住。”


    虽然他们有时候也会聊聊天,但很少深入聊过彼此的家庭关系。


    因为景辞楹只知道隔壁躺着的那个男生似乎是他侄子。


    但看季抒怀的神情却不像是在讨论亲人,反而像是在说爱人一般。


    景辞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但季抒怀不知怎么,今日却很有倾诉欲,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继续说了起来,“其实他不是我侄子,我和他也没有血缘关系。”


    景辞楹没有附和,只是点了点头,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应当是一些自己不该触及的辛秘。


    “我和他爸爸是朋友,很多年的朋友,后来他爸爸出了事,就把他暂时交给我照顾,他很少求我什么事,我自然不能不答应。”


    季抒怀说着似乎有些烦躁,手指微微用力,指尖的烟就这么断在了他的掌心。


    “但后来才明白,我其实不该答应。”


    “为什么?”景辞楹看着他的神情,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但却不敢真的相信。


    毕竟……


    季抒怀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高考结束那年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就和我表白,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季抒怀说到这儿笑了笑,只是笑容中蕴满悲凉之意。


    景辞楹几乎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作为一个看客都觉得这件事是如此荒谬,因此他根本不敢想季抒怀作为当事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果然,季抒怀很快回道:“我很生气,同时又觉得荒谬。”


    季抒怀说着疑惑地低头看向自己,“我们差得这样大,他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可他没有放弃,那孩子固执得很,无论我怎么拒绝都不肯放弃,有时候拒绝得狠了也只是独自伤心一晚,第二天便重新恢复活力,然后继续。”


    季抒怀似乎说得有些累了,头微微向后仰,“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毅力?”


    “那你……”景辞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疑问,“答应他了吗?”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他,因此季抒怀半晌都没有回答。


    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在拒绝他,他大学跟我表白了四年我都没同意,后来他毕业后干脆进了我的公司继续缠着我,直到他出事。”


    不知怎么,景辞楹听到这儿也跟着难受了一下。


    “那次我又拒绝他后把他气跑了,本来以为他生一会儿气就会像往常一样回来,但没想到他出了车祸,然后……”


    季抒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结果不言而喻。


    季抒怀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于是将手中的烟捻了捻,扔进了垃圾桶里,准备回去。


    “抱歉,今天大概是心情不太好,话有些多。”季抒怀冲他说道。


    景辞楹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喜欢和您聊天。”


    季抒怀闻言笑了笑,转身准备走。


    景辞楹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那个很想问的问题,“季先生,那您喜欢过……他吗?”


    季抒怀听到这个问题脚步微停,像是在想着什么,片刻后转过身来摇了摇头,但回答的却是,“我爱他。”


    景辞楹听到这个回答不由一愣,随即心底不由浮起阵阵酸涩。


    “他爱我的时候我不敢承认我爱他。”


    “他大概是生气了。”


    “所以即使现在我天天说爱他,他也不肯再给我任何回应了。”


    季抒怀说着又冲他笑了一下,这才转身出了楼梯间向病房走去。


    -


    虽然五天时间景辞楹全都耗在了医院,但却并不觉得累,反而觉得精力更加充沛,再回公司的时候浑身上下又重新充满了干劲。


    他回公司的时候裴松霁真的已经在招新的生活秘书,只是听说来来回回已经试用了好几个,但裴松霁都不太满意。


    景辞楹觉得正常,毕竟以裴松霁的龟毛程度,一般人确实很难入他的眼,然后随即就有些佩服自己,一个生活秘书居然也能被自己干的还挺有不可替代性。


    裴松霁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以为招一个生活助理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毕竟当初景辞楹招来的就很容易,这些年他也一直很满意。


    但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景辞楹还是被景辞楹拉高了阈值。


    再换其他人总是觉得不顺意,不是粗心毛躁,就是能力欠缺,要不就是丢三落四,自己交代的事情没一件能办得让他满意。


    裴松霁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太挑剔了,但很快便意识到其实不是。


    确实是因为景辞楹太过优秀,即使是秘书也做到了不可代替。


    裴松霁这些日子其实也思考过为什么景辞楹可以事事周到细心,做得无可挑剔?最后得出了两个原因。


    第一是因为他很需要钱,虽然不知道景辞楹为什么那么缺钱?但从他当初可以一个人打几份工就能看出来他对钱的在意,而自己工资开得高,因此他才会将一切做到极致,让自己挑不出任何毛病。


    第二则是因为……


    虽然是自己先喜欢的他,但他应当也并非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


    无论是从前他刻意制造那些相遇还是后来成为自己秘书后的那种已经超出职责范围的周到细心。


    如果不是心中怀有爱意,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


    但正因为如此,裴松霁也更加坚持了再找一个生活秘书的决心。


    虽然他确实对景辞楹有些动心,但他并不喜欢男人。


    之所以会对景辞楹产生这种特殊的感情应当是因为他们日日朝夕相对,同进同出的缘故。


    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案应该把他调走,但裴松霁又舍不得,因此只能再找一个生活秘书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而且就算知道自己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感情,裴松霁也永远不会戳破这层窗户纸。


    虽然从来没有人说过,但他们都明白,他们的婚姻大多因为利益而不是感情,因此他给不了景辞楹任何回应。


    裴松霁原本是决定等招到新的秘书之后就减少和景辞楹的接触,慢慢冷却自己的感情。


    然而等景辞楹休假结束,裴松霁一看见他就有些破功。


    只是面上依旧维持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


    但只有他知道景辞楹回来那天,像往常一样给他泡好咖啡送过来时问他口味是否还好时?他看着景辞楹晃了神,什么也没喝出来。


    不妙。


    这种不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周末,他回老宅看望爷爷奶奶。


    他们不可避免地再一次谈起了相亲的事。


    若是从前,裴松霁每次都是能推就推,但这次他们再提起结婚时,裴松霁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景辞楹。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只觉得心神巨震,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回过神就听爷爷在说:“这个姑娘我和你奶奶都看过了,真的很不错,就见见,只是见见行不行?”


    裴松霁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行。”


    -


    周一,裴松霁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刚坐下五分钟,就听见门口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


    然后就见景辞楹推门走了进来,在他旁边放下一杯刚做好的咖啡。


    紧接着总助走了进来,开始念今天的行程。


    裴松霁听完后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


    景辞楹听得心中一惊,还以为他又要出差,但好在并不是。


    裴松霁并没有说原因,也没有说要去出差。


    因此直到下午裴松霁回家让自己帮他搭配衣服时景辞楹才知道原来他是要去相亲。


    “相亲?”景辞楹有些惊讶,毕竟裴松霁是个工作狂,这些年确实没怎么见他谈过恋爱,骤然这么一听,确实有些新鲜。


    但很快就有些高兴不起来,甚至难过到有些失去表情管理。


    景辞楹不知道的是,裴松霁刚说完就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


    刚开始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想着应该是在暗自伤心。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景辞楹帮他搭好衣服后动作就逐渐慢了下来,甚至帮他戴表时一个没拿稳,差点把他那块劳力士的机械手表掉了下去。


    难过到已经掩饰不住了吗?


    不知怎么,裴松霁看到他这样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以沉默应对。


    景辞楹好不容易才帮他穿戴整齐,看着面前的衣冠楚楚的男人,觉得他相亲的成功率应该不会低。


    毕竟虽然在景辞楹的心里裴松霁就是一个龟毛的事儿精,但平心而论,他长得实在不错,且家财万贯,富有多金,同时兼具这两者的男人堪称稀有,因此景辞楹倒是并不为他的相亲担心。


    相反,他倒是希望裴松霁的相亲最好可以不成,或者晚几年再成也可以。


    毕竟一个裴松霁就已经如此难以伺候了,景辞楹实在不敢想要是再多一个少奶奶,他今后的日子会有多苦逼。


    所以,能不能给他发双倍工资?


    “你不希望我相亲吗?”正惆怅时,裴松霁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景辞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句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发现,连忙掩饰道:“怎么会呢裴总,我高兴还来不及,希望您一切顺利。”


    景辞楹开始拍马屁,然而裴松霁的表情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受用。


    景辞楹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干脆闭了嘴。


    然而没想到的是,裴松霁沉默片刻后却又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不必强忍。”


    景辞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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