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昭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皇帝的接触, 毕竟他就算如何地大开脑洞，都想不到皇帝会在他造反这件事上出一份力。
经过这些天的教学，学徒们基本上都掌握了基础的急救技术, 甚至还被姜淮教授了一些很日常的急救措施。
掺杂在一大堆的急救教学中，并没有什么人感觉到这些急救法有多重要，只是姜淮教了, 其他人也就这么学了。
为了节省时间, 在后半段时间里，不少学徒都是上午当学生, 下午就当老师去教授将士。
如果这些学徒教的是别的, 普通将士可能会松懈地对待, 可面对或许能让自己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技巧, 被教授的将士一个个地都学得很是认真, 有哪里不懂的也踊跃询问，生怕自己哪里学的有错漏, 耽误了救命。
当然, 其实也有一些人不太在意，可其他同袍都态度认真, 他们也不好太随意，只能合群地一起认真起来。
学徒们是第一次当老师, 而他们认定的老师则有两位，原本跟着学习的大夫以及姜淮。
原本学习的大夫且不说，作为学徒只有老实听话的份，偶尔趁着师傅心情好才能学到点东西, 至于没听懂或者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只能趁着师傅心情好才敢问，至于一有不懂就去问, 没有哪个师傅脾性这么好，或者说有，但是他们也没有遇到过。
而姜淮则不同，姜淮对待他们的态度意外的平和，之前因为学的有些快，有些不懂的，畏畏缩缩地问了下，姜淮不但没有生气，还让他们有什么不懂的立马就问，这样的态度让学徒们有些不适应，但更多的则是心中暗暗的惊喜。
而姜淮这样的态度，加上他们初次上手教的人其实算是军中将领，等到教授普通将士时，态度也就模仿着姜淮的态度了。
学生忐忑之余，老师态度良好，有问必答，不懂的第二天来也会告诉你答案，普通将士哪里遇到过如此和谐的师生相处，一个个学得更加卖力，甚至一些学的确实慢的将士，别的学习进度快的将士还会主动帮忙。
毕竟他们这么多人，尽管老师们有问必答，可要让其他人一直问下去，时间就耽误了，而他们每天学习的时间也就那些，这么耽误下来，最后耽误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时间。
不光如此，一些学会了的将士甚至还开始教身边的人，尽管教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算打个基础，好让后续学起来更容易
军营之中剩下那些还没有学到的将士一开始对这所谓的战场急救是有期待的，但是也又畏惧，那就是害怕自己脑子不好，到时候学不好，心中各种忐忑。
可是被同袍们教就没有这么多心理负担，哪怕学得慢了点，可因为学习进度本身就慢，有大量空闲时间自学，或者和别人请教，进度居然也不差太多。
卫轩巡视军营时发现这个状况，一开始都没想到是将士们自发地学习，只当是教学进度就到了这个程度，却不想陪同的将领看到这一幕也很是吃惊。
毕竟卫轩日理万机，对这件事了解不够也正常，可他们确实跟着整个计划一起走的，自然清楚教学进度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而了解清楚情况后，卫轩又仔细地在军营中观察起来，发现这件事带来的另一个好处。
军营中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将士之间的关系其实说不上多么亲密，毕竟定安卫之前经过一场大败，不少将士都阵亡，如今军中新兵老兵混杂，关系都有些疏冷，大部分人都是只和一些特定的人，比如同乡之类的关系稍好一些。
虽说这样疏远并没有多少问题，但是关系更亲密点，在战场上也是有好处的。
而现在，因为教授战场急救的技能，不少将士不得不主动地和人接触，这么一接触，感情就培养出来了，师生同窗又是战友，军营内的氛围比之前好了不少。
……
杨石是定安卫普通将士，一月一次的营假，带上军饷归家，家中人带到他回来都高兴得不得了，让他在家好生歇着。
只不过家中人让他歇着，他哪里舍得看着家里人干活，自己却什么都不干呢，也跟着忙活起来。
家里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只不过家中哪里有什么新鲜事，问的自然就是杨石在军中的事，他们对于军营还是有些好奇的。
或许因为招募的将士大部分是安远府本地或者附近的人，加上卫家对军队管辖严格，百姓们对军队倒算不上多么的害怕，只不过热情也不会太热情到哪里去，毕竟军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不过自家人是将士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害怕的，杨家一大家子都好奇地问了起来，还聊起了军营前段时间招了从医学徒的事。
这事当时可是让不少人忧心了一阵子，有人猜测是不是军营里出现了什么严重的疾病，才让这些学徒去军营，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严重病情，那找些学徒去岂不是耽误事，甚至有人借此猜测可能军中有病情，但是将领舍不得多费工夫，就随便找了些从医的学徒去糊弄人。
这件事姜淮并不知情，毕竟他当时一直在军营内，出来也是在家中待着，没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到他耳边。
后来府衙察觉到这些谣言的不对劲，出来辟谣了，一部分百姓相信卫家不会这样做，可还有一部分百姓半信半疑的。
于是杨石一回来，家里人就忍不住聊起这事。
杨石闻言面色涨红，怒气冲冲，毕竟他可是享受过这次学徒入军营的好处的，眼看在外，居然有人给这件事抹黑，自然无比生气。
杨石眉毛竖起，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反倒是让杨家人有些奇怪。
“石头，你咋这么气？”杨母问。
“大哥，别气别气，这都是外头瞎说的，我们都知道，卫将军肯定不能干这么缺德的事。”杨木，也就是杨石的二弟一看大哥这样子，就知道外头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军中真要有什么事，杨石哪里会不知道的，更别说提起军中就是一副自豪的模样，赶忙安慰道。
杨石听到杨木的安慰，喘了几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也知道他难得回来一趟，杨家人肯定不是想惹他生气，只是这事应该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才会让杨家人知道，继而好奇地和他说。
“娘，二弟，以后这些事你们少掺和，卫将军对我们如何，外人不知道，难道我们安远府的人还能不知道，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搅浑水。”杨石正色道。
“这事说起来，似乎是一些外来人开始说的，后来大家才慢慢聊起来，唉。”杨母叹了口气道，虽然头是外人起的，但说到底，之所以闹这么大，还是安远府本地人在说。
杨石生怕他们不明白情况，胡乱猜测，将军营中的情况一一说明，说起军中教授的一些急救手法，更是骄傲不已，毕竟这代表了军中对他们的关心呵护。
杨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发现一个问题，杨石进军营前，其实口舌有些笨拙的，也不太爱说话，可如今居然说话格外伶俐。
这参军不是会强健体魄的吗，怎么还锻炼了口舌。
其实这倒也正常，杨石算是第二批学的将士，学之前他也是不善言辞，只是学习总是要发问的，和同袍互相练习也需要开口，而其他人询问他，他也得回答，就这么锻炼下来，倒是练出了一些口才。
最主要的他现在说的正是杨家人不懂，而他又会的事，更加增强了他的自信心，说起来才这么的顺畅。
至于杨石说的那些急救措施，杨家人其实并不太在意，毕竟在他们看来，这离自己很是遥远，不过见杨石想要教他们，也都乐意学一下，技多不压身，再说，儿子/大哥有这么高的兴致，他们也不好驳对方面子。
更何况，要是学会了，以后再有人提起军营的谣言，他们也好反驳啊。
一家人都跟着学了起来，只是因为时间关系，杨石其他的都是粗略的教了教，主要还是教他在军中刚学到的两个日常用得上的急救手法。
急救手法本名叫什么有些绕口，他们军中都称这个为救噎住的人，救掉河里的人，简单又好记。
前一个急救他们都尝试过，虽然暂时还没有人噎住，但确实能感受到有股气从喉咙反冲出来，至于第二个急救，鉴于学徒们提过按压力道大点可能会压断肋骨，以及对嘴吹气有些超出他们的接受范围，第二个急救措施都是了解了一些理论知识，但是基本没有什么人真上手实验。
万一真压断肋骨呢，这伤筋动骨的，又不是真人命关天之际，只为了练手，谁都不敢这么做。
杨家人正练着呢，屋外忽然一阵嘈杂，呼喊声响起，杨石听出声音似乎是隔壁家的婶子。
杨石走出屋门往外一看，就看到隔壁婶子抱着孩子，两手提着孩子的腿，上下晃动，似乎是想要抖出什么东西来，而被提着的小孩面色通红，两手扒拉着喉咙，显然是吃什么被噎住了。
杨石来不及多想，快走几步走到隔壁，邻家婶子泪眼婆娑间认出了杨石，却根本顾不上和他打招呼，一边抖，一边试图去拍孩子后背，只是猛拍几下也没有什么效果。
第42章 第 42 章
“婶子, 虎子这是怎么了？”杨石没有敢轻举妄动，怕自己判断错误。
“他偷吃豆子，我刚要拦他, 结果他抓了一大把，直接塞嘴里，然后就……”婶子抽泣着解释。
确定了症状, 杨石才敢动手, 一把从赵家婶子手里将虎子给抢了过来，一手握拳抵在虎子的腹部, 一手紧紧抓住拳头, 使劲往里用力几次, 虎子抽气了几声, 几粒黄豆猛地吐了出来, 这才顺畅地恢复了呼吸。
赵家婶子还没来得及着急，就发现杨石已经将虎子给救下了, 紧紧抱住虎子, 看向杨石的眼神满是感激，而虎子也哇哇大哭起来, 显然刚才的事把他给吓到了。
杨家人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都没有想到，杨石刚才讲的急救手法，居然刚好就派上用场了，甚至效果超乎想象的好, 刚才赵家婶子怎么都弄不出卡住的黄豆, 被杨石轻轻勒两下，就弄出来了。
在这个时代, 生命是很脆弱的，吃东西噎住，运气好的吐出来了，可运气不好没有吐出来，就这么憋死的人也不少，每到这时，旁人也只会感叹一声命不好，毕竟别人拍拍背就吐出来了，你用尽手段也没有吐出来，也只能算时运不济。
他们刚才看到虎子这样，除了担忧，也隐隐觉得虎子或许就是这样时运不济的孩子，没想到杨石居然把他给救回来了。
杨石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俩，赶紧宽慰了两句，然后才回来。
一回家，杨石就对上了杨家人热情惊叹的目光。
“大哥，刚刚那几下，就救了一条人命了？！”杨木惊叹不已。
杨母也很是好奇，连连出声追问。
杨石看着杨家人的惊叹，忽然想起什么，他原本学这个，倒是没有想过就这么快能用上，说出来也只是当个新鲜事，可现在，他发现这个急救的技能还是很重要，尽管一年可能都用不上一次，但是需要的时候要是不会，那可能就会丢掉一条命。
虎子今日是遇到他救了一条小命，杨家人难道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他们不会的话，那他不在的时候，要怎么自救。
尽管刚才也教了，但杨石看得出来，家里人都不太放在心上，又提了一次。
这次杨家人都是学得认真了，毕竟这急救技术是真能救命啊，杨家人学得热火朝天，刚才被挽救的赵虎子和赵家婶子上门来道谢，谢礼是一小筐鸡蛋。
杨母一眼就看出，这些鸡蛋很是稀罕，毕竟冬日没有什么吃食，天又冷，一般人家的鸡都不怎么下蛋了，赵家鸡能下蛋，必然是小心伺候着，这蛋存着也是图去镇上多买点钱，如今为了感激杨石，就把剩下的蛋都给拿出来了。
杨母试着拒绝了一番，但是赵婶子给得很是坚决，硬是将筐放下了，挤进杨家，而看到杨家人在练习的动作，心中一动，询问了几句后，便开口表示自己也想学。
放在平时，赵婶子不会这么直白，毕竟说得太直白了，显得自己不顾脸面，只是赵虎子这次噎住实在是吓到她了，如果不是杨石在，虎子这次怕是难逃一劫。
只是靠人不如靠己，赵婶子知道这么做可能不太妥当，可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开口。
杨石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很能理解赵婶子的想法，一口答应了下来，不光是教了救别人的手法，甚至还教了一些自救的手法。
这样的一幕不光是发生在杨家，其他回家的将士，只要学会了一点急救手法的，都有意无意地将这些手法推广开来，人面广一些的是在全村都推广开来，人面薄的就只在家里推广。
而这么一推广，等他们回到军营，不光是让家里人学会了一些自救手段，更是将原本还隐藏在暗处的流言蜚语给彻底击破。
毕竟如果只是口头证据，就算其他人说的如何信誓旦旦，还是有人会不相信，觉得口说无凭，可现在有了实打实教授的急救手段，甚至有人还真用这急救手段救了人，尤其是这手段以前从来没见人用过，那就更加让人信服了。
一场原本会对安远府和卫家造成影响的风波消弭于无形。
等卫轩得到消息时都有点发蒙，他本来还在愁该怎么解决，对于战事他很擅长，但是对于这种阴谋诡计，卫轩就有些苦手了，尤其是谣言这东西，造谣容易澄清难，毕竟一说是谣言，那很多人都不肯承认自己传播了谣言。
而澄清的时候又不是那么多人感兴趣，甚至明面上好像澄清清楚了，可暗地里百姓怎么想的，官府也很难管住，毕竟官府顶天也就是管住百姓的嘴，哪里能管住对方心里怎么想。
而这次澄清，先是由安远府本地的将士和家里人，又有实打实的急救手法在，更能让人相信，而急救手法又新鲜，又真的救了人，就这么传播开，没有官府在其中插手，百姓们自然没有太多的阴谋论了。
不过虽然这件事的结果是好的，可还是让卫轩清楚，安远府绝对不太平，一定有人在暗中试图搅起风浪，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来人应该是京都的。
不过这些问题都还好说，只是恶心人，但是对于安远府的基本盘影响算不上特别大，卫轩如今只是发愁安远府接下来该怎么办。
以往卫家三口人，卫轩只需要带带骑兵，甚至因为有个年纪大了不少的哥哥在头上，他完全不用管安远府的政治财政问题，可如今，卫家只剩下他在安远府，他现在就是军政财一把抓。
军队还好说，以他如今的战功，加上卫家原本的威势，定安卫没有谁敢不服他，一个个的都老实得很，甚至以前一些桀骜不驯之辈都老实低头了，府衙那边也还好说，安远府的政治环境也不算复杂，加上处理政务的人是卫家亲信，卫轩对政务虽然不算多了解，可也不至于被人糊弄了过去。
唯独在财这方面，卫轩很是发愁。
他看过递上来的文书，安远府各项收入情况都不太良好，都有一些衰退了，虽然现在还能支撑，可要是继续衰退下去，那就不好说了，唯一有进步，而且是大进步的，那也就是羊毛生意。
可以说这一整个冬日，羊毛生意对安远府的贡献极高，尤其是姜淮将毛衣编织技术掏出来后，每日洗毛纺纱的人手都不知道多少，而产出的毛线更是一筐筐地往外卖。
姜淮还不知道卫轩为了财政愁到这个程度，而是震惊地看着萧靖昭。
前些天，姜淮已经结束了在军营内的教学，彻底回到家里休息了，本来还想着得有一阵子看不到萧靖昭了，结果萧靖昭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了。
“今日休假？”姜淮只能做出这么个猜测，不然很难说明萧靖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算是休假，不过往后每日都会回来。”萧靖昭对上姜淮吃惊的表情笑了笑。
“每日？怎么回事？”姜淮更加不理解。
“因为献策一事，升职了，自然就不用日日待在军营，不是紧急时刻，每日都能回来歇息。”萧靖昭解释，其实按照他最开始的计划，他是要在军营中多待一阵的，就算为了一些要事需要出营，也不适合经常出营。
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了献策的功劳，升职后就可以日日回来了。
虽说他也可以一直待在军营，但是他不是和姜淮还有一层外人看来暧.昧的关系，他也该回来，萧靖昭很自然地想着，一点没觉得他这样想又什么问题。
萧靖昭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姜淮也没感觉出问题来，可卫轩听到这个消息却感觉怪怪的。
虽说在姜淮那边住也有好处，可萧靖昭明明可以选择别的地方，却偏偏又回到姜淮身边，这让卫轩很难不多想，考虑片刻，卫轩还是决定过去试探一番。
当然，登门还是借着去看姜淮的名义，然后才去找萧靖昭闲谈。
“魏西，你如今也不必老是靠在姜淮身边了。”卫轩着重在名字上加强了语气，他想提醒萧靖昭，以前为了伪装而不得已戴上的面具可以继续戴着，但是不能陷得太深。
不过考虑到萧靖昭的情况，卫轩只能隐晦地提示，毕竟两人接触也不算偷偷摸摸，用这样的话，在外人看来，也只会觉得卫轩是想拆散两人。
当然，这也不能说不对，卫轩另一个意图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不光是向着姜淮，也是向着萧靖昭的。
情爱一事，向来容易让人昏头昏脑，卫姝不就是这样，若不是当年她爱上了当今的皇帝，卫家也不会绑上萧宏的船，然后不得不参与了夺嫡之事。
之前还能说有个好结果，毕竟卫姝生下萧靖昭之后不能再生育，可也成了皇后，而萧靖昭是稳稳的太子，其他妃子皇子都不能动摇两人的地位，可经过之前的事，卫家的结果已经很惨烈，什么好处都没有了，甚至可以说差点家破人亡了。
而萧靖昭和姜淮，谁敢说他们是什么结果。
第43章 第 43 章
姜淮听说卫轩找过来, 一进屋，就发现屋内空气都好像凝结了似的，透着一种生硬的冷淡感。
卫轩和萧靖昭两人沉默不语, 气氛看着就很是僵硬，好在姜淮的到来打破了这场沉寂，卫轩和姜淮闲聊了一会, 在姜家吃了顿饭才离开。
“刚才卫哥是和你说了什么吗？”姜淮刚才不好问, 但现在卫轩走了，犹豫了片刻, 姜淮还是问了出来, 他怕中间有什么误会, 不快点解决, 万一变成心结呢。
萧靖昭看着姜淮脸上的担心, 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姜淮看出萧靖昭可能是不愿意说出其中的缘由, 眉头不禁皱了皱, 但是从萧靖昭的态度，他怀疑两人关系生硬, 可能是卫轩先开口的，毕竟以萧靖昭一向的慎重, 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惹到卫轩。
既然萧靖昭不肯说，姜淮抽空就去找了卫轩。
得知姜淮的来意后，卫轩面上一僵，他没想到自己之前居然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本来也想像萧靖昭那样轻轻带过, 可转念一想，这事也不光是萧靖昭的事, 若是姜淮无心的话，说不定也能避免。
卫轩绞尽脑汁地讲了一些关系不对等的爱情悲剧故事，想用来暗示姜淮，但是姜淮完全没懂，卫轩这说着说着，忽然就讲起故事是什么意思。
“淮哥儿，你和魏西到底不是一路人……”卫轩看出姜淮是真没听懂，咬牙提醒道。
姜淮差点以为卫轩还是嫌弃萧靖昭的出身，毕竟在他认知中，很多世家贵族对于身份很是看重，虽然卫轩以前没有表现出来，但也可能只是在他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单独面对萧靖昭，就遮掩不住。
但是听着卫轩接下来的话，姜淮傻眼，他真没想到卫轩居然会想歪了他和萧靖昭的关系。
虽然一开始是说着用暧.昧关系伪装一下，但那是不熟悉的人才可能产生的误会啊，和卫轩在一起的时候，他和萧靖昭的相处不都很正常的吗？怎么还会让卫轩误会了呢？
“卫哥，你误会了，我和萧靖昭完全不是你想得那样。”姜淮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到了原因，赶紧解释起来，这次可谓是从两人见面之初说到了现在，以前姜淮也提过几嘴，但是那时候也不觉得要解释得过于清楚，可现在，误会大发了。
而且要让这个误会继续持续下去的话，姜淮觉得不妥。
卫轩已经因为这件事对萧靖昭有了一点偏见，尽管这点偏见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姜淮觉得可以解释清楚的误会，何必要一直留着呢。
而且卫轩毕竟是萧靖昭如今的顶头上司，如果误会一直存在的话，两人处事总是有些别扭的，他不过是费点口舌就能解决问题，何乐而不为。
“所以我们就是相互依靠的友情，或者说有点兄弟亲情。”姜淮最后做总结，还可能有点雏鸟依恋之情，毕竟他穿过来，遇到的好人中萧靖昭的分量最重，但是这个姜淮没有说，毕竟卫轩本来就误会，而这个雏鸟情结听着又有点暧.昧，别误会了。
卫轩听出姜淮的意思，而看着姜淮讲述这些经过时，满脸的都是庆幸和感激，也确定姜淮对萧靖昭没什么私情，或者说可能存在，但是姜淮此时是完全不知情的。
如果在询问萧靖昭之前，他就得知这个消息，他会放下心来。
可一想到萧靖昭面对询问时回避的态度，卫轩心就沉了沉，这样看来，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
他原本以为两人是互有私情，毕竟姜淮对萧靖昭非常好，换成是他，卫轩扪心自问做不到如此地步，所以他也觉得萧靖昭动心正常，可问题来了，萧靖昭有意，姜淮无心。
这种情况让卫轩又想到了卫姝，其实要说起来，萧靖昭的状况是比卫姝要好些的，因为姜淮的品性绝对比皇帝好，可正是这样，就更加麻烦了。
卫轩有点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去试探萧靖昭了，这样不会被姜淮发现，也不会得知一些知道后更加烦恼的事情。
姜淮说完这些，本以为卫轩会放松一些，没想到卫轩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难看了些，难道对方又误会了什么吗？
“卫哥？”姜淮瞅了卫轩的脸色有些发愁了，以为对方还是不太.安心，就像是担心家里孩子早恋，虽然卫轩算不上他真实的长辈，但是在安远府，其他的长辈不在身边，卫轩真就算是和他最亲的一个长辈了，想了想和卫轩保证道，“总之你放心，我和魏西之间绝对没有私情的。”
姜淮觉得他这样说了，卫轩应该能彻底安心了。
卫轩听着他这话，心里堵得慌，之前猜测两人感情时，卫轩只想要拆散两人，可现在发现是自家外甥单相思，姜淮无知无觉，卫轩又有些纠结了。
“你就真对他……”卫轩出声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猛地将后半截给吞了回去，只是光听前半句，姜淮就知道卫轩想说什么。
姜淮沉默片刻，仔细地复盘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起码暂时是没有的，以后会如何，我不清楚，但是……现在没有”吧
姜淮说到后面，想起萧靖昭的脸，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所以卫哥你之后就不要想这件事了，也不要让这个影响你和魏西相处。”
卫轩有些走神，听到姜淮的话点点头，姜淮见他听进去了，松了口气，看到有人送来文书，知道卫轩最近很忙，也不敢耽误他的时间，就告辞离开了。
等到姜淮走了一段时间，卫轩处理完手上的政务，回想起姜淮刚才的话，突然顿住。
如果真只是单纯的毫无私情，那姜淮怎么会这么急切地找过来。
卫轩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但是也不敢确定，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也不敢去多问，因为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要姜淮不动心，还是想姜淮动心。
姜淮不动心，那就是萧靖昭一个人苦了，要是双方都动心，那两边都有得折腾了。
不过，算了，卫轩长叹一声，不想继续想了。
……
“铛铛铛”
姜淮敲了敲送过来的锅，铁器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姜淮赚了不少银钱后，特意委托安远府的打铁师傅给他打造的锅，之前是没有条件，但是现在有条件了，姜淮还是想改善一下饮食条件的，铁锅就是他最想造出来的炊具，因为他尝试过用别的厨具做菜，蒸烤炙煮，但是想要炒菜，非常的不容易。
就算勉强炒出来了，那也不是炒菜的味道，特别容易糊锅，可要是多放一点油，那又变成了油煎，味道和炒菜也是不一样的。
只是一个铁锅，姜淮没想到打造起来这么难，不知道是铁的问题还是如今打铁的手艺问题，打了许久，差点姜淮都要忘了这件事，铁匠铺总算是将铁锅给送来了，附带一个大锅铲。
只不过这个铁锅不像是姜淮以前看过的，在燃气灶上用的薄薄的小锅，而是颇有点类似乡下大灶台用的锅，而且还有点厚，但是好在薄厚还是很均匀的，不至于受热不均。
看着新到手的锅，姜淮赶紧动手，准备做点吃的。
只不过这铁锅送的有点仓促，家里都做好了饭菜，要是另外再做点麻烦的菜色，一来准备起来就麻烦，二来也耽误时间。
虽然如今气温比之前稍微要升高了点，但是做菜时间太长耽误了时间的话，桌上这些菜……
姜淮看了眼桌上几道菜，现在的油要么就是动物油脂，要么就是香油，但是一般做菜不太会放香油，所以大多用的都是动物油脂，而动物油脂吃起来香，可也有个问题，遇冷很容易凝结，一旦冻住了，那味道就一言难尽了。
所以，还是做个简单点的吧。
一说到简单的炒菜，姜淮头一个就是想到了酸辣土豆丝，但是很快，姜淮就想起来了，做不了，因为没有土豆丝，而且辣椒现在好像也没有，虽然如今有茱萸，也会带点辣味，但是茱萸的辣和辣椒的辣就差别有点大。
姜淮记得一些科普书说过，古代应该是有辣椒，但可能存在于深山之中，很少被人发现，也不知道大周这边有没有辣椒。
姜淮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除了辣味的食物外，还重点搜寻了一下有没有人种花花草草会结出类似辣椒的果实，结果也没有。
算了，土豆丝吃不了，就吃个西红柿炒蛋，姜淮顿住，好像西红柿也没有，吃个肉末豆腐，哦豁，好像也没有，但是姜淮不知道是现在还没有豆腐出现，还是原身没有吃过。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那肯定也是吃不上。
那吃个腊肉炒冬笋，这个鲜美，而且笋子的话，他记得好像买了，姜淮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就想起没有腊肉。
“怎么了？这锅有问题吗？”姜淮的脸色变来变去，看到一旁的萧靖昭有些奇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姜淮之前应该是很期待这个铁锅，怎么现在看着兴致不太高呢？
“没什么，就是发现，好吃的真的好少。”姜淮差点落泪，他本以为有了厨具，之后就可以吃各种各样的美食了，可现在才发现食材太匮乏了，还得再找找食材。
只是想想自己的口味和爱好，再想想原世界各种食材的发现时间，姜淮对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
第44章 第 44 章
萧靖昭闻言, 下意识扫了眼桌上的饭菜，都是姜淮喜欢的菜色。
莫非是这段时间吃多了，觉得腻味, 毕竟和京都比起来，安远府这边的菜色确实有些逊色，倒不是差在厨艺上, 而是食材不多。
尤其是他们来到安远府就是临近冬天, 食材种类更是稀少，吃了这么几个月, 以姜淮的挑食, 也差不多该腻味了。
萧靖昭一开始并不知道姜淮挑食, 毕竟流放路上有吃的, 姜淮都不挑剔, 不过后来，萧靖昭发现姜淮那是迫不得已才不挑剔。
靠毛线赚到银钱后, 衣食住行上, 别的姜淮都很宽容，衣裳不求多好, 能穿就行，住所也不求多奢华, 可以遮风挡雨取暖就行，出门能走也能坐车，唯独对食物的口味异常挑剔。
一道菜不能连着吃两天，哪怕菜色不同, 今日是炖, 明日是炙，等后日饭桌上还有这个菜, 姜淮就很少碰了，偶尔下一筷子，那也只是单纯地丰富一下当日吃的食物。
“不如明日让下厨买些新鲜的菜回来，你看看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萧靖昭道。
听萧靖昭这么说，姜淮知道对方是误会了，叹了口气。
其实桌上的菜色他都喜欢，只是看到铁锅后，他就想到了特别喜欢又很久没有吃的菜，再看这些菜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而且要说买点新鲜的菜，其实也没有什么吃的，要说古代和现代让姜淮不适应的地方，吃是最重要的一方面，水果蔬菜驯化的时间还短，吃久了习惯是习惯了，可还是算不上多好吃。
而且因为交通不够便利，各地的食材不好运输到外地，就比如他待在安远府，哪怕有钱，想要吃鲜活的海鱼基本不可能，除非是干货，可海鲜干货他又不想吃，而且现在是冬日，新鲜蔬菜的种类也不多，也就那些。
至于猪牛羊鸡鸭之类的禽类，姜淮其实也就是吃鸡和羊肉多些，牛不好找，而如今的猪是养在茅房，想想自己曾经看过的养猪场所，姜淮就完全没有食欲，想要吃猪肉也只能等自己饲养的猪长大。
可问题是，这猪他才刚刚养，特意找人阉小猪，就算长得快，姜淮估摸着也要个小半年，毕竟这又不是那种特意培育出来的猪，算是大周本地的土猪，就算阉割之后不爱动，容易长肉，那也是要时间的。
可恶，怎么越想，能吃的就越少了呢。
姜淮想着想着有点丧气，脸上也不自觉流露了出来几分。
“不想吃的话，不如去酒楼吃？”萧靖昭拦住姜淮勉强伸出的筷子，建议道。
酒楼？
姜淮犹豫了一下，来了这么久，他和萧靖昭倒是没有怎么去过酒楼，毕竟第一次站在酒楼面前的经历不是那么好，哪怕姜淮当时反击了，可也给他带来一点不舒服的体验，而后来，每天在家里吃饭，就更是没有想过去酒楼吃。
“你去吃过吗？哪家好吃？”姜淮好奇地问道。
萧靖昭摇头，他其实也没怎么去酒楼吃过，但搜集安远府的消息时，自然知道很多人是在哪里谈话，而他们常去的这家酒楼就定然有过人之处。
……
抵达春风楼，姜淮仰头，有些诧异地发现这座酒楼居然有三层高，其实三层楼的真实高度并没有太多，但是在周围的店铺只有一层或者两层时，三层就显得鹤立鸡群。
现在是午时，其实不算一般人的饭点，但是能来酒楼用饭的人哪里管是不是饭点，来得还不少。
看到这店里有这么多人，姜淮稍微放心了一些，毕竟他没在这家店吃过，可来了这么多客人，总不可能都是新客吧，味道应该确实不错，不然招不来这么多客人。
姜淮跟萧靖昭进店，很快就有小二过来招呼，态度极为友善，姜淮看了一眼大堂的客人，挑了一个二楼的雅座。
小二很是热情地招呼两人上楼了，口齿伶俐地给二人介绍起了酒楼的菜色和酒水，姜淮对酒没有兴趣，倒是对菜色兴趣偏大，很是仔细地问了一遍，然后挑了几个没怎么吃过，但听小二介绍后产生了兴趣的菜。
“你要酒吗？”姜淮扭头看向萧靖昭，他虽然不喝酒，却也知道他这种不喝酒的比较少见，萧靖昭不一定不喝。
谁知萧靖昭听他问了，摇了摇头，也不想喝：“喝酒伤身，不喝最好，不过只点菜，没有点喝的也不好，小二，你这里可有什么热的汤水茶饮？”
小二心底暗暗称奇，以往来他们店中的客人哪里会不点酒水的，不过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将一些汤品报上，萧靖昭点了一款甜汤。
小二应声后，见两人没有什么话了，就要转身离开，谁知道刚踏出雅间，萧靖昭的声音又响起。
“小二，这菜品就用我们自带的盐吧。”萧靖昭说着，掏出一个小小的盐袋，这是他出门前准备的。
虽然他没有在外面吃过，但知道哪怕是宫中的盐都没有姜淮提纯出的盐味道好，这次到酒楼吃饭那是为了让姜淮吃得开心，可要是用外面的盐，谁知道那会是什么味道。
小二这次是真愣住了，毕竟他再见多识广，也顶多是看到来酒楼自带食材，大部分还是出门打猎的收获，谁来酒楼吃饭会带调味料，要是一些罕见的香料也就罢了，还是最寻常的盐。
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客官，小店中的盐是……”小二正要为自家的盐正名，然而萧靖昭不愿意多耽搁，毕竟为了来酒楼吃饭，现在已经过了姜淮平时用饭的时辰了，万一饿过头就不好了。
看着递到自己手上的盐，小二看出萧靖昭的态度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接过盐，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准备彻底离开了。
“用完了记得拿回来。”萧靖昭出声，虽然如今这盐已经算不得多珍惜，可萧靖昭不想让姜淮做的东西落在外面，毛衣那些东西是一开始就预备要卖钱的，这盐可不同。
小二应声，从雅间出来，脸色就变得有几分怪异，本来他看姜淮和萧靖昭的态度不错，还以为这两人是好相处的那种客人，可现在看来，只是怪在了别处。
不过客人虽怪，但是看着又似乎还好，比起以前遇见过的难缠客人，姜淮和萧靖昭又还算不得太难相处，小二也只是在心中嘀咕了几声，就带着盐去了后厨。
如果这盐是萧靖昭避开姜淮递给他的，他是不太敢这么大咧咧的带去，万一这盐中有什么不对劲呢，可萧靖昭给他的时候是当着姜淮的面，也不至于有什么不妥，小二就放心大胆地去了。
后厨的庖厨看着小二交上来的盐袋，虽然也觉得有些怪，但也没有多想，毕竟这要求只是怪，但并不难做，而且还可以给酒楼省点盐，可饭钱还是得照付，也没有什么。
而听到小二说客人要求用完后就拿回去，脸色才微微有些变化，因为这话在庖厨听来就是在怀疑后厨会偷盐，才有此提醒。
小二也看出庖厨的脸色不好，赶紧躲了出去，毕竟他就是负责带个话，实在不想被牵连
不过等庖厨打开盐袋，看到里面雪白的食盐时，整个人呆住了。
春风楼用的盐算是难得的好盐了，虽然有灰色，但是并不多，可和这雪白的食盐相比，就显出差距来了。
可能只是看着好呢，也不一定好吃。
庖厨想着，想伸手沾点盐尝尝，可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雪白的食盐，又有些不敢动手，怕自己这手脏了盐，犹豫再三，找了一根筷子蘸了点水，然后再蘸了点盐品尝。
不知道这盐的咸味如何，不尝尝如何做菜。
庖厨心中安慰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尝了尝，一入口，浓厚的咸味就在口中散开，很纯粹的咸味，看得出这盐的品质极高，和之前的盐相比，用来烹饪的时候要少放一些，因为店里的盐没有这么咸。
庖厨总结完，忽然僵住，因为他想起来为什么店中的盐没有这个咸了，因为店内用的盐是带着苦味的，哪怕用其他调味料去遮盖，也遮盖不住这种苦味。
尤其是一些做得清淡些的菜色，苦味就越发明显，可要是盐放少了，菜也不好吃。
因为从小到大吃的盐都带着苦味，哪怕知道好盐的苦味会淡不少，可在庖厨眼中，盐就是会带着苦味的，好盐顶多就是少些苦味，可这客人带来的盐，是一点苦味都没有啊。
这怎么可能？
庖厨看着面前一小堆雪盐，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好奇和激动让他坐立难安，如果这盐是他自己的，他一定得好好做顿清淡的菜色，看看这不苦的盐做出来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可是这是客人带来的盐，他就算再好奇，也不能动手，而姜淮点的菜色都是口味比较重的那些，让庖厨很是叹气。
至于说偷偷昧下点盐，庖厨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完全不敢实施，因为庖厨很清楚，能得到这种好盐，还敢让酒楼的人用过这种盐做饭菜，不怕别人窥觊，定然不是好惹的。
第45章 第 45 章
姜淮还不知道一袋盐带给方庖厨的震撼, 等到菜品送上来，姜淮尝了尝，发现味道还不错, 怪不得是安远府久负盛名的酒楼。
虽说和他真正喜欢的菜色相比要逊色一筹，毕竟不管是食材还是调味料都要少一些，可菜色够新鲜, 也弥补上了这一点。
这些菜色对姜淮来说还算新鲜, 毕竟他以前都没有怎么吃过，不过对萧靖昭来说就有些腻味了, 因为和姜淮做的菜相比, 这些菜色就属于是他常吃的菜色降级, 连做法都相差不了太多。
不过看姜淮吃得津津有味, 萧靖昭感觉入口的菜品味道也好了一些, 带着丝丝甜意。
姜淮和萧靖昭吃着饭，却不知道给他们做饭的方庖厨内心有多煎熬。
在菜品做成后, 方庖厨先尝了尝咸淡, 这也是后厨一贯的操作了，哪怕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 可也保不准哪天手一抖呢，不先尝一口, 万一做岔了就那么端上去，坏了酒楼的名声，后果就严重了。
而这一尝，方庖厨就发现用姜淮给的盐做出来的菜品味道就是不一样, 尤其是旁的客人也点了一道和姜淮点的菜一样, 别的调味料都放一样的，唯独盐不同, 两道菜一前一后的品尝，对比出来的差距就显得有些惨烈了。
身为庖厨，想方设法地提高厨艺是所有厨子的心愿，而增加改进调味料也算是其中一环，不过大部分庖厨的改进大多是调制新酱，或者寻找新调料香料，还没有谁把心思放到盐上，因为盐实在是太大众的调味料，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改进的可能。
方庖厨以前也是这样的想法，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盐也是可以改进的，甚至因为盐是最基本的调味料，如果能改进的话，对菜品的口味会有一个极为广泛的提升。
毕竟其他的调味料并不是每道菜都能用上，一些浓酱在一些口味清淡的菜色上就用不上，而盐则适用于绝大部分的菜品，可以说除非是只要甜味的菜品，不然基本要放盐。
如果能将盐换成姜淮带来的这种盐，那会让酒楼里的菜品味道获得多大的提升，方庖厨都有点想象不出来。
从小二口中问出姜淮两人这是头一次来酒楼吃饭，方庖厨不再犹豫，他怕再耽误下去，等姜淮他们走了，就算再想找人可能都找不到了。
方庖厨硬着头皮去了雅间，姜淮听说后厨将盐送过来了，还以为是小二送来，谁知进来的是个男子。
方庖厨进雅间，看到姜淮和萧靖昭的模样，心登时凉了半截，他来倒不是想要得到这个盐的制作配方，他很清楚，他拿不下，更保护不了，只是想问问看能不能买一些盐，最好是长期稳定的买盐，毕竟酒楼的盐消耗还是挺大的。
只希望这盐价格不要太高，不然就真用不起了。
可姜淮和萧靖昭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这样的人家，真的会愿意卖盐吗？
或者说他这一问，对方万一觉得这是冒犯呢？
只是回忆起刚才菜品的味道，方庖厨还是试探着问了出来。
“你想买盐？”姜淮没想到过来送盐的人居然是酒楼的庖厨，而听到对方的话后，瞬间反应过来，感觉这庖厨也确实很敏锐。
方庖厨见姜淮并没有生气，意识到姜淮或许好说话，就不再看向萧靖昭，而是直接对着姜淮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姜淮看方庖厨这自然的态度，差点以为自己对律法的记忆是出错了，不是要买官盐吗，不能贩卖私盐，对方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方庖厨看到姜淮的犹豫，还以为对方是不太乐意卖，对着雪盐就是一顿猛夸，在他看来，对方是不缺钱的，哪怕他抬高价格，但也给不出太高的价格，自然没有什么诱.惑力。
而以对方到酒楼吃饭都要用雪盐的行径来看，姜淮应该也对菜品口味有很高要求，那用提高菜品口味为借口，说不定能打动对方。
“你向我买，这算是买卖私盐了吧。”姜淮疑惑道。
方庖厨愣住，他没想到姜淮竟然会奇怪这个，不过看着姜淮，想了想道：“公子，那官盐我们店里也会买，只不过这官盐品质不一，时好时坏的，自然也要买些别的盐备用。”
“再说，这么一点盐，也算不得什么。”
……
姜淮和方庖厨说雪盐之事时，卫轩那边也是在考虑盐利。
大周盐铁都是官营，由朝廷统一管辖，各地的盐利也都由盐官交到朝廷手上，以往安远府是不会动这份利益的，可如今，这都过去几个月了，朝廷原本该给的军饷物资都没有给，甚至连一份官方文书都没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
他们也得为定安卫多做几分考虑，这盐利就是其中之一。
哪怕这盐只在安远府本地售卖，获利也暂时够用了，只不过想要包揽整个安远府的盐业，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主意，毕竟和朝廷还没有彻底地撕破脸，也不能太大张旗鼓地降价卖盐。
可要是不降价，谁会买这些私盐呢？
卫轩和幕僚聊过几次，但都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不由得有些头痛，这一头痛，卫轩就想去姜淮这边散散心了。
不为别的，姜家的菜色确实不错，他也不知道姜家的庖厨是哪里找来的，厨艺极佳，味道比卫家厨子还要好，他都有点想要让卫家厨子去姜淮那边学一学，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只是卫轩还没有抵达姜家，远远就看到姜淮和萧靖昭从街边走过来，两人说笑着，并没有注意到他。
姜淮一抬头就看到卫轩在一边走着，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落下，不过对上卫轩的目光，姜淮莫名想起之前的事，忽然有种心虚，也不知道自己心头的那抹心虚到底是在心虚什么。
“卫哥！”姜淮打了声招呼，卫轩翻身下马。
“你们这是……”
“去春风楼吃了顿饭，尝尝新鲜。”姜淮回道。
“春风楼的菜色哪里有你家的好。”卫轩扬眉，他以往倒是常去春风楼吃，可自从在姜家吃过后，就没怎么去过了，吃自家厨子做的菜那是不得不吃，可去春风楼，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姜淮府上蹭一顿。
“所以卫哥你过来是来蹭饭？”姜淮道。
“是啊，不过看来今天是吃不上。”卫轩叹气，忽地注意到萧靖昭手上还提着什么，凑近一瞧，是一块腊肉。
“你们去酒楼，还顺便去买腊肉了？”卫轩惊奇，难道是这腊肉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但是他看来看去，这腊肉和普通腊肉也没有什么区别，既没有异香，看起来也不甚特殊，而且这肉看着也不像是牛肉或者羊肉，倒像是猪肉。
一想到猪肉，卫轩就担心姜淮被骗，猪肉可是贱肉，哪怕制成腊肉，腥臊味会减淡一些，可想想猪是吃什么长大的，就让人彻底没有胃口了。
“对啊，我尝了下，这家的腊肉做得还不错，而且也问过了，是用别的粮食喂出来的猪，就买了一点。”姜淮说道。
他和方庖厨聊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定下卖盐的事，反倒是得知春风楼的腊肉不错后，姜淮尝了一点，发现味道确实还好，虽然猪本身没有阉割，可经过各种手法处理，加上腊肉的制法，确实让腥臊味减淡了许多，加上这猪吃得也卫生，姜淮才买了。
“他们不会是骗你的吧？”卫轩还担心姜淮上当受骗，在他看来，姜淮虽然经商了，但是做事还是太过实诚了，加上之前的毛线生意是独家生意，也没有涨太多经验，万一那春风楼随便忽悠姜淮买这腊肉……
“那春风楼的猪圈离春风楼不算远，我去三楼远远地看了眼，上面没有盖茅厕，喂的应该是吃剩下的泔水和其他杂食。”姜淮摇头，光听对方说他不会太信任，总得自己看一眼。
听姜淮这么说，卫轩这才放心下来。
姜淮虽然买了腊肉回来，但是因为在春风楼已经吃饱了，本来不准备做饭了，可看到卫轩这次特意过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一次冬笋炒腊肉。
他清楚，卫轩虽然也爱吃，但真只是为了吃而来姜家的时候其实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心里有些烦心事，才到姜家来放松一下，毕竟卫轩身为安远府实质上的主人，不能在属下面前表露出软弱来。
唯独姜淮和卫轩并没有上下级关系，加之两人如今的关系也不错，而且姜淮也是独自一人，卫轩就可以在姜淮面前表露一二。
而这次卫轩过来，虽然对方是在说笑，但是姜淮可以看出卫轩心底的烦躁，而且这时候也已经过了卫轩平时用饭的时辰，要是再让对方去别处吃，姜淮也做不到。
卫轩此时正准备离开，就听姜淮说：“卫哥，你来得凑巧，我刚好要做一道冬笋炒腊肉，你留下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姜淮的话没有给卫轩选择，而卫轩犹豫了下，还是顿住了，跟着姜淮一起进屋。
毕竟他不想留下来，是觉得姜淮都已经吃完了，总不好让姜淮特意为了他而做点饭菜，可要是姜淮想做新菜的话，那一道菜配主食，他也不是不能吃。
况且冬笋炒腊肉这道菜他之前好像还没有在姜家吃过，这让卫轩有点好奇。
而一到姜家，卫轩就看到了那一口铸造的大铁锅，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新厨具了，好奇地看着姜淮要如何做这道菜。
萧靖昭已经默不作声地将冬笋给剥好了，腊肉也清洗了一下，姜淮要的蒜苗也备好了。
其实这道菜要是有辣椒的话味道会更好，但是没有辣椒，姜淮也只能将就着做了。
切冬笋，切腊肉，冬笋焯水，然后起锅烧油，好在事先砌好了大的灶台，不然这么大的锅，姜淮怀疑自己一边炒菜，一边还要扶着锅以防翻倒，毕竟常用的小灶台是真的小，大锅配小灶太容易翻倒。
热锅冷油，姜淮迅速将肥一些的腊肉倒进锅中翻炒，原本白色的脂肪迅速在高温下变得透明，将内里的猪油炼制出来，散发出一股油汪汪的浓香，然后再将瘦腊肉倒下锅，趁着腊肉炒得差不多了，迅速放入蒜苗，蒜苗辛辣的香气被油一激发，迅速扩散开来。
远远地，其他人都能闻到锅中的香气，更不要说围在锅边的几人。
卫轩一开始还不觉得这炒菜和其他的烹调手法有什么差距，直到闻到这股香气，才发现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以往的蒸煮煎炸炙，似乎都没有办法激发出这样的香气，这看着还没有怎么开始做呢，毕竟冬笋还放在一边。
姜淮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吃饱了，哪怕这道冬笋炒腊肉做好了，他大概也就是随便吃一点就会放筷子，可闻到这熟悉的炒菜的香气，姜淮感觉自己又饿了，还能就着饭再加一顿，可问题是，冬笋切得不多。
现在再去加点冬笋已经来不及了，不光是洗剥切费事，最主要还是需要焯水，而这边的炒锅已经等着冬笋下锅了。
姜淮心痛了一秒，只能安慰自己大不了晚上再来吃，况且中午吃太多不消化也不好。
姜淮情绪外露得很是隐晦，卫轩只顾着看眼前这道炒菜，并没有注意，倒是萧靖昭看到了姜淮的动作，一眼就明白姜淮是被自己炒菜的香气勾得馋了。
冬笋放下后，按理是要放生抽耗油什么的，可惜这边这两种调料都没有，至于其他的酱，姜淮都不敢放，怕影响味道，于是只放了一点盐。
因为没有酱色，一道冬笋炒腊肉出锅时，颜色看着格外清爽，红色的腊肉，淡白色的冬笋，以及绿油油的蒜苗，看得卫轩食欲大增。
等菜放到桌上，卫轩已经蠢蠢欲动，有些迫不及待，姜淮正纠结要不要跟着一起吃点，萧靖昭已经盛好了饭，盛得并不多，小小的一碗。
既然饭都盛好了，那就吃一顿吧。
冬笋入口，姜淮幸福地眯起眼睛，清爽脆嫩的炒冬笋，带着一点腊肉的咸鲜，蒜苗的清香，过于好吃，过于让他怀念了。
卫轩也被冬笋炒腊肉的味道给惊艳到了，这道菜和他以往吃的菜相比有些奇怪，明明看着是油汪汪的，但是入口却一点不觉得油腻，反而格外的清爽，口感也非常脆嫩，却没有一点水汽，尤其是配着饭吃，越吃越好吃。
卫轩本来还想说点话的，可吃到最后也只是埋头苦吃，一碗饭，两碗饭，三碗饭……
直到盛菜的盘子空了，卫轩才发现自己已经吃了太多饭了，哪怕以他如今的大胃口，都感觉有些撑。
对上姜淮和萧靖昭的目光，卫轩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更多的是惊奇：“这道炒菜怎么这么美味？”
之前在姜家吃的菜他倒是没有怎么去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姜淮做菜，炒菜看着很是简单，也没有放什么调味料，只单单放了盐，怎么味道就这么好了。
不过说起盐，卫轩忽然想起他刚刚看到的盐，似乎是雪白的，和他以往看过的盐好像有些不同，不过卫轩倒是也没有往心里想。
要姜淮说炒菜为什么比别的菜好吃，姜淮也没有办法很准确地说出原理来，毕竟他一直都这么吃的，不过除了炒菜方式，姜淮倒是知道另一个原因：“应该和盐也有点关系吧。”
盐？
卫轩疑惑，就听到姜淮说起之前方庖厨的事，越听越震惊。
第46章 第 46 章
如果不是说话的人是姜淮, 卫轩都要以为是有人知道了他的烦恼，特意用这个借口来接近他的。
可姜淮的话，卫轩不认为对方会有这种心思, 不过这样一来，这也太凑巧了。
卫轩以往是不相信运气一事的，可姜淮这事让他觉得运气一说也是存在的, 不然他那边想着要怎么卖盐, 姜淮这边就有一种很有吸引力的盐。
不过要说盐不一样，卫轩忽然想起他刚才看到盐是雪白的, 只是他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菜上, 就没有多想, 而现在一回忆, 这盐确实不一样。
卫轩立刻将卖盐的事和姜淮一说, 毕竟他如果想卖这种盐，那也是要姜淮的技术支持。
不过卫轩并没有将他此时的财政困境说出来, 他很清楚姜淮心善, 若是他说了，对方怕是不会权衡太多, 直接就会将制盐的技术拿出来，以保证定安卫的后勤, 可正因如此，他才更不好意思说出来，那岂不是在故意占姜淮的便宜。
姜淮没想到卫轩那边也想卖盐，惊讶之余又感到一阵轻松, 要说他对盐利一点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真要去贩卖私盐的话，其中要做的事也数不胜数, 打通人脉，商业路线，这一桩桩的都够折腾的。
可要是卫轩想要卖私盐，那他搭上对方的顺风车，赚的那一点虽然不如自己一个人做多，可却省事太多了。
毕竟盐利太大，他一个人，哪怕有卫轩做靠山，可靠山归靠山，他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太多势力，可换了卫轩就不一样，权势足以压下一切窥觊，更别说卫轩手上还有兵权。
“卫哥，你要是想卖盐的话，我这个技术可以转给你，我只要一成的利。”姜淮爽快说道。
一成的利并不多，但是姜淮想了想，他只是出个技术，剩下的采盐提纯贩卖都要卫轩来做，一成也不算少了，毕竟他这真就是躺着赚钱了。
而且虽然卫轩没有明说，但是姜淮还记得原文中安远府的情况，一边又要扩军，朝廷又不给支持，安远府的财政肯定有些困难了，不然卫轩也不会想到贩卖私盐上去。
卫轩没有想到姜淮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甚至只要了一成的利。
要这盐的口味真如姜淮所说的那般，那他原本计划的将盐卖给安远府本地人的想法就破灭了，因为盐的质量太高了，根本不需要用普通价格卖出去，可以提高价格卖给那些大户人家。
这天下的有钱人看着不多，但是所占有的钱财却是超过了普通百姓，想要赚钱，还是要从他们身上挖银子，他们对食物的要求更高，有好盐肯定是会选择买好盐的。
在没有和姜淮说之前，卫轩甚至已经考虑到别的方面赚钱，只是安远府没有什么特产，能大量赚钱的产业，放在以前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盐利，因为安远府有个盐池，倒是能多弄出一些盐来，除此之外就是马匹了，因为靠近草原，马匹的数量也是不少的，可是定安卫本身就需要马匹，况且要是将好马卖到大周腹地，都算是资敌了。
……
从姜淮那边拿了一些雪盐回来，卫轩立刻找来了幕僚，当然，考虑到单单尝一下盐的味道或许不足以证实这盐的味道，卫轩还不忘让下厨准备几道清淡的菜色，不放其他的调味料，只放他拿回来的盐。
下厨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卫轩拿回来的盐就被镇住了，小心的做了起来。
而幕僚也很快就到了。
孟原到时看到下厨送过来的菜都有点蒙，他记得卫轩喊他是说想到卖盐的主意了，结果这上菜是什么意思。
“孟先生先尝尝看。”卫轩还卖了个关子。
孟原一看卫轩这故弄玄虚的样子，就知道卖盐的原因大概就在这菜里了，虽然现在距离他平日用饭的时间有些早，不过也确实有几分饿了，孟原也不说什么了，直接夹住菜吃了起来。
孟原平日就偏好清淡的菜色，这一吃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似乎比以往在卫府吃的要好吃一些，如果是换了新厨子也就罢了，可这手艺分明还是原来的厨子，怎么短时间内，这菜色味道就变好了不少。
“这菜……”孟原开口想要问清情况，就听卫轩得意地显摆起来。
“孟先生，是不是发现这菜味道变好了，这就是雪盐的威力。”卫轩得意道。
雪盐两个只抓住了孟原的耳朵，不等他猜测雪盐是什么样的盐，卫轩就将雪盐摆了出来，并且说出了他的计划：“孟先生，你看看这盐，你也尝过用雪盐做的菜品味道如何，若是换了你，你愿意出多少银子买一斤盐呢，若是吃过这雪盐，再让你吃原来的盐，你还愿意吗？”
卫轩以前只是觉得姜家的饭菜好吃，可那时候只以为是厨艺的关系，都没有想到盐上去，排斥倒算不上特别大，毕竟盐是可以换的，而厨艺一时半会的也锻炼不出来，可现在知道其中也有盐的关系，就再也忍不了了。
孟原沉默片刻道：“这盐若是只卖几两银子，我倒是愿意常买。”
这个价格虽然高，但是做菜的时候盐并不需要放太多，一斤盐能吃上一阵子，那些大户人家哪怕舍不得给下人也吃这种盐，可却肯定舍得自己吃。
甚至换句话说，若是这雪盐的价格低了，一些大户人家可能反而不会太追捧。
看到孟原也被雪盐给折服了，卫轩满意地笑了，同时也不忘说出这盐是谁弄出来。
“姜公子？”孟原对姜淮有几分印象，知道对方有几分巧思，却不想着巧思居然能带来这么大的获利，不免有些惊叹。
“这盐利到时候要分淮哥儿两成。”卫轩继续说道，“这制盐技术是他给的，不然我们也根本没办法将盐卖出去，只能在安远府这一块地上卖盐，就算能赚银子，也绝对赚不到太多。”
最主要的是，从安远府的百姓身上赚盐利，说到底还是有些压榨百姓，对安远府的经济好处并不大，可要是能从外头赚银子，那就是开源。
……
定安卫简直就是个吞金兽，在银钱的压迫之下，卫轩的行动极为迅速，从姜淮那边得到了如何提纯粗盐的方法后，很快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当然，提纯粗盐的工坊如何做事还是姜淮安排的，不过姜淮并没有摆在明面上，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等之后雪花盐出名后，肯定会有人想要得到制作雪花盐的方法，姜淮若是掺和其中，肯定是会被人当成好攻破的那面。
而姜淮在得知卫轩又给他加了一成利后，拒绝无果，更加用心地想着要怎么将粗盐提纯的方法做得更好。
当然，姜淮也想到了另一种制盐的方法，毕竟盐池虽好，可盐池的盐要煮出来，开采的成本也不低，可要是海盐晒盐，那才是真正极为赚钱的卖盐生意，只不过安远府地处内陆，虽说离海不算特别的远，看海岸终究是在别人的地界，真要去那边做一个海水晒盐的场地，很可能替人作嫁衣。
除非安远府能控制住那处，不然海水晒盐终究麻烦。
卫轩听到姜淮的话扼腕不已，他没有怀疑海水晒盐的真实性，虽然这听起来很难，但是毛衣和雪花盐在前，海水晒盐也不是不可能，但就如姜淮说的，安远府不靠海，根本做不到。
至于现在就去占地盘，卫轩还没有这么肆无忌惮，毕竟他现在和皇帝还算是处于一个相互顾忌的阶段，没有大动作就没事，可若是去相邻的地界搞事，那等于是在激化矛盾，到时候反而有麻烦。
卫轩看了眼萧靖昭，觉得这事倒是可以等以后再说。
工坊建成后，大量的雪花盐被提炼了出来，然后被精细地包装起来，毕竟要卖个大价钱，那自然是要做出足够金贵的样子来，这雪花盐要只是粗粗包装，哪怕颜色和别的盐不同，却也很难显出贵气来。
京都作为一国之都，自然也成了雪花盐的重要销售地。
只是权贵之家吃的盐都是有各自的渠道采买，而雪花盐的价格又高，来的盐贩又是新人，哪怕空口尝了一点，发现这盐的味道不错，可还是有很多人家并没有买盐。
不过贩盐的人也不急，毕竟来之前他们也都做了预期，大户人家喜欢好东西，可是有时候一样新东西出来，却也不会轻易就用上。
贩盐队伍很快就将盐卖进了一些酒楼，或者说送进了一些酒楼，有些酒楼对送上门来的盐不感兴趣，可品尝过后，再用这盐一做菜，顿时就意识到这雪花盐的特殊之处了。
有些人还想直接包揽了全部的盐，或者说打压雪花盐，然而盐贩都做好了准备，这家不愿意要那就去另一家，这京都的酒楼不可能都是一条心的。
于是有的酒楼有了雪花盐，有的就没有，一开始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很快，常去酒楼吃饭的人就发现了问题，原本差不多手艺的两家酒楼，一家的菜品味道就好了些，而另一家则不变，但是这个不变在对比下就成了退步。
酒楼的生意变化是极为明显的，一旦发现这家不好吃，除非是特别老的顾客，不然一般人很少会选择再给一次机会，尤其是京都各大酒楼的竞争如此激烈，很快，盐贩们带来的盐就不再是各处找人买，而是各大酒楼求着买了。
第47章 第 47 章
尽管被人争着抢着买的货物不一定是好东西, 但是不被争抢的，就算是好东西，也没有多少人识货。
雪花盐就是这种情况, 之前没有人买的时候，哪怕送去一些大户人家府上，人家都不乐意收, 更别说花大价钱买了, 而等到京都的酒楼都为了一份雪花盐争夺不休，雪花盐很快就成了各个府邸后厨争着抢着要的珍贵调味料。
因为只要一家用上了, 自家吃都还好, 主要是设宴时若还用的是原来的盐, 哪怕后厨的有巧思, 可除非是桌上的菜都不用盐, 用旧盐和雪花盐的区别就大了。
而被人发现不用雪花盐，别人可不会觉得是你不想用, 只会觉得要么是消息不灵通, 抑或这家手里的银钱不凑手，舍不得买雪花盐。
大户人家中, 哪怕真的内里亏空了，越是要赢这个面子, 不敢让人发现自家虚弱，雪花盐自然畅销无比。
甚至因为雪花盐的产量受限，外地来京都的客商看到雪花盐如此受欢迎，都买了一些分销去外地。
至于说这是贩卖私盐, 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在意, 或者说在意的人也只是暗地里追查，毕竟平日里打击的私盐都是贩卖普通的盐, 私盐的质量都比官盐还要差些，主要是卖给一些实在没钱的普通百姓。
而雪花盐，固然有人眼红其中的收益，但是在追查到具体情况下，还是没有人敢随便动手，毕竟雪花盐这条线关系到了京都各家，谁家不是吃着雪花盐，要是能替代对方也就罢了，不能的话，把卖盐的路线给切断了，又弥补不上，得得罪多少人。
甚至连皇宫内，膳房用的都是雪花盐了，就连皇帝都发现膳房的菜品味道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是并没有人和皇帝说是盐的缘故。
雪花盐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之际，姜淮也没有忘记自己之前想的事，改善自己的饮食条件。
食材匮乏那就去找找看，虽然不一定能找到，但是万一呢，万一这些食材有，或者说有可替代的食材在，只是大周人并没有发现这些食材可以食用，那他岂不是错过了。
至于说要找新食材需要的银钱，姜淮倒是不缺，不说这次卖盐的利润，就是毛衣生意赚的钱都够他用的。
虽然天气暖和了，但只是毛衣的生意受到一些影响，买毛衣的商人少了，但是购买毛线的人并不少，因为人人都知道用毛线可以织成毛衣，等到天冷起来，毛衣又可以卖钱。
所以不少人还是会趁着现在多买些毛线，好织成毛衣放着，反正毛衣也不容易坏，放到冬天也行。
毕竟等天冷再织毛衣就是紧赶慢赶的，想要织出好看的花纹来极费时间，想到去年冬日为了赶毛衣急得不行的样子，不少人都觉得现在织毛衣是最好的，可以趁空闲时织一点，还不耽误做别的事，毕竟织毛衣没有时效性。
而毛衣毛线生意红火，带来的另一个影响就是百姓们对于养羊的热情高了，安远府一些地方其实比较适合养羊，只是对于百姓来说，养羊虽然也有好处，但是好处并不多，羊养大了就是为了皮肉，羊毛的收益算不得特别多，可皮肉只能卖一次钱，这要是养的途中出了什么问题，羊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而现在，羊毛可以稳定地卖上钱了，一年剃两次羊毛，虽说和卖羊皮羊肉的钱不能比，但是年年都稳定地有，积少成多，也不亏了。
虽然毛线毛衣才卖了几个月，但是安远府的百姓都对这毛线毛衣很有信心。
除了寻找新食材，姜淮还想办法找了个庖厨，专门用来研究炒菜。
毕竟新食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呢，他想要吃得好，自然只能利用起现在的食材，姜淮清楚自己的厨艺，如果是熟悉的食材，做起菜来不用担心，但如果是不熟悉的食材，想要做出合胃口的炒菜，那至少得尝试个几次，或者几十次。
他又不是专门的厨子，只是为了喜好下厨几次也就算了，专门去研究这个，那就太耽误自己的时间了，还是找专业的庖厨来做这事最好。
原本姜淮是招不到什么好厨子的，毕竟各家的好厨子要么是在一些大户人家私藏着，绝对不会被放出来，要么就是被养在大酒楼里，除非姜淮给出足够充裕的时间，不然一般情况下这些大厨是很难出现。
但是偏巧，姜淮去春风楼吃过一次，显露了雪花盐，尽管后面雪花盐是通过别的途径展示出来，可还是让方庖厨注意到了，而得知姜淮这边在招厨子研究菜品，方庖厨就过来一探究竟，然后尝到了姜淮做的炒菜。
这一吃，方庖厨就意识到这道菜的特别之处，再一听姜淮招厨子的缘由，直接丢下了春风楼的大厨位置，跑来姜家做事。
春风楼自然不甘心放人，只是姜淮的身份让春风楼有所忌惮，哪怕想要让方庖厨回来，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只能努力说服方庖厨。
如果姜淮只是单纯地要招个厨子，方庖厨或许不会想待在姜家，可姜淮的目的是用新烹调手法来创造新菜谱，这几乎是厨界开宗立派的大事，方庖厨只庆幸自己发现得早，早早地就占了位置，怎么舍得离开，哪怕春风楼说得再好，依旧不心动。
春风楼看出方庖厨态度坚定，也知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对方，只能放弃了。
不过倒是姜淮想到一点，觉得方庖厨和春风楼倒是不用完全割裂。
姜淮打听过了，春风楼能做到在安远府都远近闻名的程度，方庖厨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他将方庖厨挖走，其实有点是在撅春风楼的根，如果真完全不管不顾，失去了方庖厨的春风楼生意肯定会受很大的影响，哪怕方庖厨的那些徒弟还在，可这些徒弟终究不是方庖厨。
而姜淮想的主意就是，反正方庖厨都是要研究做菜，而炒菜作为头一次出现的烹调菜品，从卫轩和方庖厨的反应就能看出来，炒菜绝对是会受欢迎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不如分享出去。
当然，姜淮的想法不是分享菜谱，毕竟这个菜谱不光是他花心思，也是方庖厨花心思，就这么分文不花地分享出去，姜淮也不是冤大头。
但是开酒楼的话，其中的人力物力，各种准备，对姜淮来说也是麻烦。
做了毛线毛衣生意后，姜淮发现做生意也是不轻松的，身体累，脑子也累，尤其是各种应酬，有时候明明不想应酬，可为了生意还是不得不应酬，可听其他人说，因为毛衣是独门生意，他应酬的都算少了，也不用过于讨好人，已经是经商中最轻松的那类了。
可开酒楼的话，那就更麻烦了，姜淮没有做过餐饮生意，但是也清楚餐饮生意有多细碎折腾了，他是想分享一下快乐，至于菜品赚钱的话，他其实并没有想赚太多钱，要是给自己加太多的负担，姜淮是不太情愿。
不过要是和春风楼合作的话，姜淮觉得这样是一举两得，他可以分享一下快乐，又赚点钱，而春风楼有了新菜品，就算大厨走了，生意也不至于掉得太惨，甚至可能生意变得更好，因为在其他酒楼复刻出炒菜之前，这炒菜就只有春风楼有。
厨艺好坏会影响酒楼的生意，但这是这些酒楼都站在一个赛道上，可若是有一家酒楼有了独一份的，其他酒楼都不可能有的好菜呢。
那些往来的客商到酒楼吃饭，不少是宴请客人，而这请客，菜品的味道重要，可面子更重要。
方庖厨本来还为了春风楼的事有些犯愁，虽然春风楼不能对姜淮怎么样，但是毕竟他待在春风楼那么多年，也是有了感情，自然也清楚他这一走，哪怕所有徒弟都留下了，可春风楼必然也要经历一番风雨了。
可听完姜淮的建议，顿时振奋起来，方庖厨虽然还没有开始研究炒菜，可就他尝过的那冬笋炒腊肉，就清楚这道菜要是拿出来，会引得多少食客追捧。
如今正是入春之时，冬日里那些富商和大户人家吃的食物都是以大荤为主，哪怕是素菜，用以往的烹调手法，做出来也带着水汽，抑或者油分有些重，如炒菜这般清爽的素菜实在是少见。
春风楼那边收到姜淮的消息后，却不觉得这炒菜有什么特殊，只认为这是姜淮惺惺作态，直接将大厨带走了，就留点菜谱，用这个菜谱还要给姜淮钱，甚至还要去姜淮指定的铁匠店买锅，这有点欺人太甚了。
其实姜淮有点冤枉，给钱这点就不说，买锅是因为做炒菜必然要买锅，而且这炒菜的铁锅还不好买，如果不去他之前定锅的那家铁匠铺，别家铺子还要先研究一番这个锅怎么做才行，等到成品出来，肯定是要耽误一些时间的。
姜淮倒是不在意耽误时间，可问题是春风楼等不起，酒楼生意只会一天差过一天，时间久了，说不定就算炒菜出来都救不起来，或者说救起来了，但是需要更长的时间。
春风楼完全不了解姜淮的想法，姜淮也没有意识到其中的误会，可春风楼就算再气闷，最后还是选择听了姜淮的话，去定锅，然后让人来姜淮这边学习炒菜。
毕竟他们之前已经退让了，现在不过是再退让一些罢了，如今只能希望这新菜谱确如方庖厨说的那般有用。
第48章 第 48 章
方庖厨手下的几个徒弟对于师傅这次主动到姜家当厨子有些不能理解, 要说起来，到大户人家当厨子，还不如在酒楼省心呢。
只是他们是徒弟, 方庖厨是师傅，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至于说到姜家学新菜谱，几个徒弟人虽然都来了, 可心里也没有太在意, 直到他们吃了一顿方庖厨新炒的菜。
食客哪怕品尝到美味的菜肴，有时候也不会意识到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只有厨子, 才最清楚菜与菜的区别。
铁锅的打造本来需要不少时间, 但是好在之前给姜淮打锅时, 铁匠铺积累了不少经验, 而春风楼给的钱又足，很快, 几口大铁锅也造了出来。
而这么几天的时间里, 几个徒弟跟着方庖厨也学了两道菜，可以当成春风楼的招牌菜。
方庖厨这几天也不光是教徒弟, 毕竟炒菜虽然要快，对火候的把握高, 但是他这几个徒弟也不是新手，略微教一教，就知道要怎么做了，后面就是自己练习, 方庖厨只需要尝一尝, 判断火候味道如何，主要心思还是放在研究新菜上。
毕竟他是姜淮雇回家的, 自然是要以现在的工作为重。
而这么一番研究，倒是给了姜淮一些灵感，虽然新食材没有，但是可以尽量在一些他吃过的旧食材上做文章，姜淮想了不少菜品出来，主要是以鸡鸭和一些最常见的蔬菜为主，还记得怎么做的菜倒是能说清楚步骤，但是一些记不太清的，那就只能说最大众的处理步骤，热锅冷油，葱姜爆香，放入食材爆炒，或加水煮……
虽然不一定每道菜都要这么做，但是倒给了方庖厨一些灵感，在烹调食材的时候多了一些烹调手法，很快就做了几道符合姜淮口味的新菜。
……
“要不然再找一个庖厨？”看到姜淮这么喜欢方庖厨准备的新菜，萧靖昭问道。
研究新菜也是需要时间的，只有方庖厨的话，研究起来还是慢，可能几天才有一道新菜，而姜淮一道菜再喜欢也不能老是吃，一个庖厨有些少了。
“不用不用，一个就够了。”姜淮摇头，而且现在也很难招到正经厨子。
“招不到正经厨子？”萧靖昭听到姜淮的小声嘀咕，疑惑地重复了一声，他这些天一直在忙军务，顺便和一些突然想要收买他的人来往，都没有什么时间回姜家，就算回来，草草吃顿饭，剩下的时间都和姜淮在一起，也不了解最近发生了什么。
姜淮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被萧靖昭听到，脸上微红，这事要说起来还是他惹出来的。
姜淮挖走方庖厨的事虽然不算大张旗鼓，可安远府的酒楼对各家大厨的情况都相当了解，自然也就注意到这件事，而确定方庖厨被挖走就不回春风楼了，这些酒楼除了庆幸姜淮这么做，为他们扳倒一个对手，更多的就是对姜淮的警惕了，生怕姜淮还嫌手下的厨子不够多，再去他们那边挖人。
而春风楼因为方庖厨要带着徒弟们学做菜，楼里没有合适的厨子坐镇，也趁着这个时间修整了一番，在别的酒楼看来，更显得春风楼弱势。
谁也没想到等方庖厨的几个徒弟从姜家出来后，春风楼重新开门，开门当天，其他酒楼还没有受什么影响，甚至因为瓜分了春风楼前些天的生意，生意还挺红火。
可等到炒菜发威，新客旧客，一个带一个，春风楼生意爆火，甚至不得不将一部分客人拒之门外，预约到明天，甚至推迟到后天，大后天，因为实在是招待不过来了，后厨的大铁锅都要被烧穿了，几个徒弟更是体会了一番从所未有的累，炒完菜后，胳膊累的都抬不起来了。
春风楼东家从一开始的沮丧到心花怒放只用了两天时间，对这几个徒弟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本因为方庖厨的离开还有些迁怒他们，而现在只庆幸，还好方庖厨的徒弟都在春风楼，不然外面酒楼要是也会这新菜式，这得抢春风楼多少生意。
而现在，春风楼吃的可是独门生意。
春风楼春风得意，其他酒楼就难受了，哪怕有些食客因为春风楼不招待，也不愿意等，可他们到其他酒楼用饭花的银子可就不能和春风楼比了，更别说人也少了不少，这就让不少酒楼难熬嫉妒起来。
当然，嫉妒归嫉妒，可搞清楚春风楼的新菜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么让食客趋之若鹜才是最重要的事。
毕竟以往春风楼虽然是安远府最负盛名的酒楼，可其他的酒楼也不算差，总有些食客会是自家酒楼的老客，可这新菜品打破了这个局面。
其实炒菜固然很有用，但是一些食客来吃是因为美味，一部分也是因为跟风，但是这些酒楼并不知道这个原因，只是炒菜真有这么强大的魅力。
为了搞清楚炒菜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远府的酒楼将自己最厉害的厨子都派了出来，想探究一番，只是春风楼生意太火爆了，哪怕他们想尽早地吃到，可也只能等到几天后。
本来为了各自的脸面，庖厨们是想要让人去酒楼中买了饭菜带出来，可听其他人说，这炒菜有个特点就是得现吃，一旦焖了水汽或者冷了，味道就差了不少，为了更快地解析这道所谓的炒菜，庖厨们还是厚着脸皮进去了。
进去后顶着春风楼小二的目光，点了一盘炒菜尝尝，惊艳之余就想要复刻。
因为各自的厨艺都不错，强行复刻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一道菜品只能做出外形有个六七分相似，味道却差得有些大，这样的菜和之前相比其实也算进步了，如果这是自己研究出来的，这些庖厨都会觉得自己进步不小。
可这菜是复刻的，和原版的菜品相差这么多，哪怕酒楼东家觉得可以暂时先挂上去，可庖厨们都不愿意这么做，毕竟这么做是在糊弄食客，食客们一吃就能发现问题，他们的名声都要毁了。
名声在，大不了就是这家酒楼待不下去换一家，可名声坏了，想换酒楼不容易，还要被如今的酒楼拿捏，谁也不想冒这个险。
大厨们不愿意，如果只是一个两个不愿意，或许一些酒楼还能强迫一下，可都不愿意，酒楼也不敢太逼迫，毕竟万一逼迫过深，庖厨就像方庖厨那样跑了呢，跑向其他酒楼有可能，还可能跑到姜淮那边去。
这个想法让其他酒楼的人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来，春风楼起来不就是因为方庖厨去了姜家，才拿到了炒菜，可如姜家这般的大户人家，一个厨子哪里够啊，这不得多背几个厨子，刚好，他们家的当家大厨可以送过去，大不了就模仿春风楼那样，学徒学到新菜回来给酒楼撑腰。
“他们莫非都找来了？”萧靖昭听姜淮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
姜淮点头，刚开始一个庖厨过来的时候，姜淮虽然觉得只需要一个厨子就行了，但是再加上一个新厨子也不是不行，不过一试菜，发现这新来的厨子做的菜，味道居然不比方庖厨差，姜淮就有点奇怪，安远府这就又来了个好厨子吗？
然后还没有等姜淮问对方的身份信息，方庖厨研究完一道菜，找过来时就叫破了对方的身份，而得知对方是安远府一个大酒楼的当家厨子，姜淮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只是他当时还没有想太多，等后面几天总是有大厨过来应聘，就隐隐猜到了这些人来的原因了。
考虑之后，姜淮将这些人都给拒绝了，毕竟他才教了方庖厨，和春风楼合作了，如果完全不管不顾地和这些酒楼合作，或许能赚得更多，研究也更快，但麻烦也更多了，这么多酒楼都要互相竞争，别的地方不好竞争，那最后还不是到他这里来争，姜淮完全不想纠缠进这些事里。
只是姜淮不想纠缠进这些事，却碍不住事情发展变化太快了。
姜淮和萧靖昭说过这些事后就放下了，谁知道次日，安远府的大部分酒楼都递交了拜帖，而春风楼的东家还主动上门了。
“你是说，安远府内的酒楼想要联合起来，将炒菜变成安远府的特产菜品？”姜淮听完春风楼东家的话，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春风楼东家点点头，他找上门其实也是不得已，虽然春风楼独占炒菜后，生意好太多了，可安远府来来往往的食客这么多，春风楼的厨子也就那些，再怎么多吃多占也没有办法占下所有的食客，最主要是，其他酒楼都联合起来了，隐隐有些排斥春风楼，显然是春风楼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若是春风楼不能加入进去，必然是会遭受一些打击，春风楼对炒菜有信心，但是炒菜毕竟不是能够严格保密的炒菜，那么多庖厨研究，只要知道炒菜是怎么做的，最后肯定还是能研究出来一些的。
所以为了解决隐藏起来的危机，春风楼不得不加入，既然加入了，那也要拿出一些好处。
当然，拿了好处，春风楼自然也要收获好处，而这个特产菜品就是他们想的主意。
这个主意也是从姜淮的生意找出来的灵感，毛线毛衣已经成了安远府的特产，原本一些行商并不会经过安远府的，可为了拿毛线毛衣，这些行商都来了，有些行商甚至有些会收了羊毛到安远府卖，这些行商用饭大部分都是在酒楼吃，他们一统计，就发现了这点。
若是炒菜成了一个特产，那会不会也能吸引一些食客来呢？
第49章 第 49 章
这个主意一提出来了, 就获得了大部分酒楼的同意，当然，春风楼也看得出来, 不少酒楼同意也是因为这件事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们自然不会反对，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当然, 炒菜是姜淮教出来了, 他可以教给春风楼的厨子，可春风楼却不能随便教给其他人, 还需要先征得姜淮的同意。
“不过他们都知晓这炒菜是公子所教, 也都愿意交学费, 只看公子想要他们交多少了。”
听着春风楼东家陈回的话, 姜淮唇角微抽, 这话说得好像他是在搞什么非法组织似的，而这些酒楼是在给他送保护费, 可就是学个炒菜。
姜淮有些头痛, 不过现在想想，炒菜在如今出现, 如果只是在他府上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让春风楼也学走了, 这对于其他酒楼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也难怪对方会联合起来。
不过要是他拒绝的话，姜淮看了一眼陈回，对方神情中带着一丝隐藏的焦虑, 显然其他酒楼联合起来带给他的压力也不小。
麻烦也是他弄出来的, 这摊子他也得收拾一下了。
姜淮还是希望炒菜可以顺利地发展下去，不然在其他人的围堵下, 炒菜还能不能发扬光大都是个问题，虽说可能也能发展，但总归是会慢点。
再说，分享出去也不是没有好处，一种新烹调手法，如果只靠方庖厨一个人，研究起来总是缓慢。
哪怕他有几个徒弟在，可因着春风楼的生意太火爆，这几个徒弟每天也只能不断地重复做会的菜，至于新菜，也只能从方庖厨这里抽时间学一下，想要自己研究新菜，基本没有时间了。
方庖厨对几人恨铁不成钢，可也没办法，他去春风楼看过，清楚徒弟们是真没时间研究新菜，饭点忙得不行，而不是饭点，这胳膊都累得抬不起来，哪里有精力去研究。
姜淮明白，如果只有方庖厨和几个徒弟会，或者说只有春风楼会，那春风楼一定舍不得让这些徒弟拿出精力去研究新菜。
毕竟在他们看来，方庖厨时不时地还能帮一点忙，就算方庖厨之后不帮忙了，只有春风楼一家会炒菜，没有竞争压力，就没有研究的动力。可要是多几家研究，为了争夺客源，谁都不会原地踏步，而是积极进取，因为竞争失败的结果是很惨痛的。
姜淮沉吟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至于学费什么的，陈回说这些酒楼愿意每月给分成的利润，但是姜淮没有大的胃口，就算分成按理来说是赚得多，可给多给少，还不是对方说了算，除非他有精力经常去算这些酒楼的账，不然还不如直接一口气给学费算了。
安远府的各大酒楼都忐忑地等着陈回的回复，不过在他们看来，想要说服姜淮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他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赶紧先去打造铁锅。
其他东西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准备，但是这口大铁锅他们还是知道的，铁匠铺乍然接到这么一大笔生意，哪怕很想一口气包揽下来，可铁匠铺也就他加几个学徒，打造几口锅，压榨空闲时间还是能在几天内做好，可这次要的铁锅量太大了，铁匠铺也接不下。
不过他接不下，旁边的铁匠铺早就眼馋这笔生意，和铁匠商量了一番，给他一些学费，从他这边学习怎么锻造大铁锅的技巧，然后接下了这笔大生意。
本来酒楼的人还有点担心其他人打造的铁锅不好，可得知铁匠会将打锅的技巧教给其他人，最主要是得知如果要等铁匠将所有的锅做完，可能要等几个月，这个时间他们肯定是不能接受的，也只能让其他人来打铁锅。
大不了先做一个锅看看，要是没有区别，那倒是可以再多打几个。
等他们刚刚定完锅，陈回那边的消息就来了，姜淮同意了，所以他们可以安排庖厨去姜家那边学习了，而且姜淮竟然只要他们给个一次性的学费就好，并不需要他们将之后的利润分成交出来。
“当真？”有人惊讶出声，他们对姜淮的印象不错，但是谁会把送到嘴边的肥肉吐出来呢，该不会是还有什么要求吧。
陈回点点头，看向在场面带惊诧的人，心底暗叹，怪不得姜淮不想要他们每月都给分成，就他们这些态度，从他们嘴里挖肉太麻烦了些。
陈回将姜淮的教学计划说出来，让他们好好准备要送去姜家学习的庖厨，一个酒楼只能送一个人过去。
毕竟在场的酒楼也挺多，一个酒楼一人，人数就不少了，哪怕再多一个人，人数都是翻倍，教起来更麻烦。
在场的人都被这超出预期的好消息给砸晕了，谁都没敢再多想，脑中只有该派谁去，若是可以的话，他们当然是想要派自己最信任的人手去，可最信任的人手必然不是酒楼里最好的厨子，固然可以让他们学会后再来教酒楼里的庖厨，可这转了两手的知识，厨子真的能做出好菜吗？
如果能学的只有他们一家酒楼，没有竞争对手，那派出自己最信任的人固然有好处，可要是厨子手艺比不上其他酒楼，想想这次在和春风楼的竞争中遭遇的情况，有些酒楼东家就纠结起来。
只是再多的纠结，在看到得到消息的当家厨子明亮火热的眼睛时，一些人的小心思就消了下去。
去姜家学炒菜是件大事，作为厨子，谁都知道这件事有多么重要，要是这些大厨不知道，他们偷偷瞒了也就算了，可对方都知道了，这要是搞什么小动作，真不怕厨子和酒楼离心。
要知道大部分当家厨子和酒楼都只是个雇佣关系，对方待着不顺心也可以离开，这要是离开了，对方说不定就去了姜家。
考虑到这点，大部分酒楼都将当家厨子送到了姜家去，只有极少部分和当家厨子关系不好，或者可以完全拿捏住对方的酒楼东家才选了信任的人去。
……
“我，是不是看着长了点肉？”吃过饭，姜淮捏了捏手腕，看向萧靖昭。
“没有，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吃好，好像又消瘦了些。”萧靖昭摇头。
没吃好？
姜淮莫名有些心虚，要说最近在吃方面，他不是没有吃好，而是吃太多了。
自从各大酒楼将当家厨子送来后，庖厨们每天练习菜品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个菜，考虑到这些菜都是油水比较多的菜，加上厨子的手艺都挺好，哪怕味道不是特别好，可也比一般的菜品好，姜淮就将这些菜送到了工坊去，给做得好的员工加餐。
不过做得更好一点的菜，除了方庖厨和这些厨子自己品尝外，姜淮也要负责尝一下，因为在其他庖厨看来，姜淮才是真正懂炒菜的人，一道菜品是否合格，自然需要获得姜淮的认同，只有姜淮也喜欢，那这道菜才算是做好了。
一道菜哪怕只吃一口，这么多厨子下来，姜淮吃的也不少，而且这些厨子实在是太善解人意，才来几天就将他的胃口给摸透了，哪怕没有辣椒，光用茱萸都能做出和辣椒相似的口味，尤其是做的鸭，更是和姜淮曾经吃过的烧鸭差不多，以至于姜淮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这些还都是零食，等到正餐，一天三顿，厨子们更是大显身手，做的菜品极多，让姜淮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点，这一点点地累积起来，哪怕没有上秤称一下，身上的衣服也比较宽松，穿衣并不觉得紧绷，可姜淮觉得自己估计是长肉了。
正常长肉还好，就怕变胖了，胖了身体可不健康，别看古代好像说是长胖有福气，可长胖之后，很多病就会找上门，一些肥胖导致的慢性病在现代都不好治疗，更别说古代，他还是要克制一下。
“你这几天会回来吃饭吗？”姜淮看向萧靖昭，他觉得自己得找个人监督下自己，不然一个人很容易放纵。
“会回来，军中又没有什么事。”萧靖昭看出了姜淮的期待，一口应道。
“好，那下次吃饭，你就监督我，让我不要吃太多了。”姜淮叮嘱道。
萧靖昭想到姜淮刚才的话，不由得皱眉。
“炒菜的油分比较重，而且还都是大鱼大肉的，不控制点真的会吃超标。”姜淮解释了一番，正常来说能吃是福，但是炒菜和其他的烹调做法不一样，油分比较重，人胖起来容易，瘦就需要控制运动，他还是现在控制会轻松点。
看出姜淮的认真，萧靖昭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点头应下，反正姜淮要真的想吃，他也不会太管着姜淮。
不过姜淮的控制也没有维持几天，很快，姜淮就不需要控制，原因很简单，在姜家学习的厨子都学完了，顺便还各自学了几个招牌菜，研究出了几道新菜，然后就被焦急的各大酒楼给拉走了。
姜家一下子空了不少，送到姜淮面前的饭菜也少了许多，姜淮一下子就发现诱.惑少了很多。
第50章 第 50 章
姜淮面对的诱.惑少了, 可是抵达安远府的客商面对的诱.惑就多了。
以往来安远府的客商虽然也常在酒楼吃饭，可并不觉得这些酒楼的菜色有多好，毕竟安远府地处偏远, 酒楼的竞争虽然大，可和外地相比，竞争力度还是要差一些的, 只不过来都来了, 不在酒楼吃，吃的饭菜就更差了些。
而这次来安远府, 入城时往来的客商还没发现什么, 可一到酒楼所处的街道, 就发现了问题, 然后沉浸在美食中不可自拔。
“好香啊！”梁泉深吸一口气, 扑面而来的饭菜香气，浓郁至极, 这香气也太霸道了些, 居然直接从后厨飘到了街道上。
梁泉本来是想到常去的酒楼用饭，可闻到这香气, 脚步不自觉一顿，有些想换家酒楼了, 只是循着香气找过去，梁泉愣住，这香气好像不止一家酒楼有，站在一家酒楼门口就能闻着饭菜香气, 虽然每家酒楼门口的香气都不一样, 可都很诱人，顿时让人犯了选择困难症。
梁泉带出来的护卫闻着空中飘荡的香气, 使劲吞了吞口水，不是他们肚子里油水少，实在是这香气太浓了些，越闻越馋，尤其是这走了一路，肚子饿了，再闻一闻香气，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只是梁泉走一路，只觉得这家闻着香，那家闻着更香，以至于一直纠结着，定不下来去哪家，就在护卫们都快忍不住催促时，梁泉总算是定下脚步，选了一家酒楼进门。
梁泉想好了，反正他肯定要在安远府多待一阵子的，又不是吃了一顿就走，那就一家家地吃过去，也没必要太纠结了。
梁泉一进酒楼，小二就热情地过来招待，梁泉听他报出来的招牌菜名感觉有几分新鲜，最主要是闻清外面飘着的香气就是招牌菜的香气后，直接全点了一份。
而等新菜送上来，梁泉就发现这菜似乎不太一样，肉菜先不说了，这青菜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看着极为青翠水.嫩，但是夹一筷子品尝后，就发现并不是以前的湿软，入口带着点油润，吃着又格外脆爽甘甜。
梁泉以往并不爱吃菜蔬，只是这在路上行商，要是不多吃些菜蔬，去茅厕就有些艰难了，所以有时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吃些菜蔬，可现在，哪里还需要人逼着吃，自发主动地就吃起来了。
除了素菜外，梁泉点的羊肉和鸡鸭等荤菜，等到从素菜中抽出身来，夹了一块鸡块，一入口就发现这鸡肉带着淡淡的辛辣，也不知道这菜品是怎么做的，鲜香入味，肉质却是香嫩不柴。
梁泉不自觉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好吃的就是会让人想要多吃一点。
等从酒楼出来，梁泉摸着鼓起来的肚皮，有些尴尬，平时他吃个七八成饱就不吃了，可这次确实吃饱了，看着饭桌上的菜还有剩，就忍不住又动筷子吃起来，觉得也没有多少，而菜又实在美味，就一不小心把端来的菜全都吃完了。
好在其他来吃饭的食客状态和他也相似，都被美食给诱.惑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以至于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如果只是一个人走路慢，那这个人自然会显得格外突出，可其他人都慢吞吞的，那自己在其中自然也不显眼。
梁泉松了口气，感觉今天这顿饭实在是过于放纵，待会再吃的时候可要注意一些，不能吃太多，这样对身体也不好，更别说这餐饭价格也不低，这新出的炒菜吃得他着实有些心痛了。
虽然和以前吃的菜比，单价贵的并不是特别多，但一不小心就会点多了，积少成多也不算少了，这出门在外，吃上面还是不能花太多银子。
只是心中是这样想的，可等到下一顿饭，到酒楼这边转一转，闻着迎面而来的饭菜香气，梁泉的脚步又不自觉地顿住了，然后进去点了一通，等回过神来时，又是点了满桌的炒菜。
连着几次都是这样，梁泉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出来一趟，赚的银子都花在吃上面了。
但是小二的一句炫耀话让他又忍不住持续了下去。
“这炒菜可只有我们安远府才有的，客官您走南闯北的，可曾在他处见过炒菜？”
梁泉在别处确实没有见过炒菜，或许有些菜看着和炒菜似乎相似，但都不如这炒菜鲜香美味，让他一动筷子就停不住。
反正也不会在安远府待太久，不如就多吃一些，毕竟等离开安远府后，就吃不到这菜了。
这是从单纯的食客角度出发，面对炒菜的态度，还有些人则是注意到了炒菜吸引食客的能力，有了些想法，比如说带个厨子走，说不定能借着这新菜式开个酒楼呢，尤其是家中涉及这行的，更是蠢蠢欲动。
如果还是之前那样，只有春风楼会炒菜，等外人一来，春风楼的压力就更大了，但是现如今，整个安远府的大酒楼都联合起来了，而那些小酒楼也没有机会学炒菜，这些外来人想要动手脚，结果一动就被人发现。
至于说挖角厨子，那更加不可能，每个学会了炒菜的厨子都是和酒楼签订了契约，这要是违约，他们承担不起。
安远府炒菜的名气随着客商的走动，慢慢地传开了，尽管不至于让听说的人单单冲着美食就来安远府，可也让一些可来可不来的人偏向了来一趟看看。
而这一来，安远府如此大，自然不可能白来一趟，不管是买点什么还是卖点什么，都是在盘活安远府的经济。
卫轩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可后来就发现安远府的经济在逐渐好转。
而一问，才知道其中和炒菜有关，沉默了起来。调查的人其实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偏偏调查结果就是这般，有不少人还真是冲着美食过来的，虽然这可能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占比或许不算太大，但也硬是让他们过来了。
卫轩想了想炒菜的味道，虽然觉得很奇妙，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调查应该没有问题，因为他自己也是被炒菜俘虏的一员。
姜淮教那些厨子的时候，卫轩还特意将卫家的厨子也扔了过去，拜托姜淮教导一番，而等厨子学完回来，卫轩平时吃的也基本是炒菜了，其他烹调手法做出来的菜虽然也吃，但还是觉得不如炒菜好吃。
……
“这是什么？”姜淮看着册子里的内容，感觉有点眩晕，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陈回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其实也不想来，但是谁知道来问的人越来越多，其他酒楼都心动了，他其实也有些心动，所以犹豫过后就来找姜淮了。
“公子，这炒菜实在是太吸引食客了，不少外来的食客走的时候都依依不舍，可惜在外地吃不上，所以我们联会就想着，要不然干脆去外地也开酒楼，将这酒楼开遍大江南北。”陈回说道，眼中带着丝丝野望。
一家酒楼能独霸一方就算不错了，想要去外地开分店，何其难也，更别说开遍大江南北的，以往他们都不敢有这种野心，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的本事，在安远府开酒楼就算了，想去外地开，有那个后台吗，有那个竞争力吗？
但是现在他们觉得倒是可以试试看。
听着陈回的话，姜淮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搞了半天是他激发起了这些人的野心吗？
不是，既然想开的话，何必来找他呢。
对于这个问题，陈回老实回道，其实就是虽然大部分酒楼都心动了，但是也有个问题，去外地开酒楼，合作的话，没有哪家酒楼可以压制得住其他人，可要是单打独斗，又都觉得自己不成，自然就想找个老大。
而这个老大，他们觉得姜淮是不二人选。
姜淮心底呵呵，完全不想管这事，这可不同于之前教做菜，教做菜轻轻松松，这去外地开酒楼，听着是风光了不少，可其中有多少麻烦，姜淮都要数不过来，更何况就算开好了又怎么样，也……
姜淮顿住，他想起来一件事，好像开酒楼也不是没有好处。
“你想什么呢？”萧靖昭一回来就发现姜淮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的动静都没有惊醒对方。
“啊，没什么。”姜淮猛地回神，下意识搪塞道，对上萧靖昭盯着他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搪塞得太直白了，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反正他在萧靖昭面前也没有必要伪装。
“就是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说该不该掺和进去。
“说什么？”萧靖昭有点好奇，他看得出来姜淮这话应该不是要和自己说的，可不是自己的话，那就是卫轩了。
姜淮叹气，陈回说到酒楼的事，他就发现这个酒楼或许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场所，安远府远离京都，如果卫轩和隐藏起来的太子想要打探京都的消息，只靠外围的人怕是不太成的，要是有个酒楼，应该能帮一点忙。
只是他不知道这事该不该提，一提就表示他知道了一点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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