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下午也在练习室。
导师们有专门的一栋楼, 或许是住宿都和选手住到一起,这样的练习室豪华一些也合情合理。
1924的练歌练成了ktv金曲循环。
失氧之地的几位在听同行的新歌,江敦和对方的鼓手聊天。
导师练习室不公开, 也算是给这群老前辈一点面子。
大家极为放松, 唯独贺京来坐在一边,刚才还在乐器室选吉他, 选到一半宛如定住, 站了好半天了。
辛希尔到处转悠, 挤进鼓手的话题, 发现江敦在看贺京来的背影, 啧了一声, “江敦,你们队长现在外貌协会啊。”
一群人年轻的时候也算颇有姿色, 这行技术是一回事,差不多的技术下相貌高一等的有先天优势。
大家都默认这样的规则。
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当年的众星捧月的谢未雨不闻其声, 光站着路边, 两支乐队pk, 观众都去他面前。
1924街头乐队时期就这么输过, 真大叔年龄的辛希尔依然很注重外貌, 清楚好身材要多自律。
上岛这么多天, 贺京来在岛上几乎雷打不动跑步健身, 可以窥见这十几年他都是这么过的。
“什么外貌协会,我看辛希尔你就是嫉妒。”
失氧之地的队长走来,勾住辛希尔的肩, 笑着说:“京来是岁数越大越帅,你不知道粉丝怎么说的, 说他还不够老,不然就是豪门daddy。”
“他怎么坚持的,我看背影这身段……比他二十岁还……”
“之前不是有新闻写他投资医美还是健身器材?”
“还说贺京来看过1924巡演,咨询过辛希尔保养……等会儿,辛希尔不会是你自己编的新闻吧?”
完全不用江敦回答,这群人坐在一边纷纷看向一玻璃之隔穿着白T的贺京来。
外头海风冷,室内保持肤感温度,不少人练歌都练热了,不是穿背心就是短袖,要么是无袖连帽背心。
互相嘲笑彼此一把年纪老不死装嫩。
“什么我编的,贺京来真来看过。”
辛希尔无论什么场合都爱穿深v,非要展示他煞费苦心练出来的胸肌。
男人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有几分得意,“他是羡慕我保持得好。”
江敦虽然不满意贺京来,在这种场合也有团队荣誉感,维护None主唱的审美和取向,说:“贺京来一直很在乎外形。”
“是吗?”
“不应该是小谢吗?”
“得了吧,小谢最随意了,他披麻袋都好看,年轻又水灵。”
一群玩乐队的碎嘴在外头叽叽歪歪,感叹青葱岁月,柏文信进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保养秘方。
失氧之地的成员早就放弃身材管理了,像是过了保质期的贴纸,和小学门口随便拎出来的家长没什么区别。
1924是国际级别的乐队,队长卷外貌卷技术,队员也不得不跟上,事业红火。
但你们能不能别仗着这练习室没有直播八卦主办方的隐私。
什么按照贺京来的岁数和体力绝对不可能到天亮。
什么指不定他手上的红印是自己亲的。
至于吗?
我们队长至于吗!
你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这些柏文信又没办法说,和听男人八卦脑门突突的江敦对视一眼,都苦不堪言。
从前主唱和队长关系亲密,但没再谈,他们不知道怎么说。
现在死了的主唱回来了,和队长重归于好,这又没办法说。
还好不是我一个人知道这天大的秘密。
柏文信和江敦齐齐叹气,正好里头的贺京来拿了吉他出来,依然眉头紧锁。
“怎么了?”
上午开会贺京来还心情不错,现在……
江敦:“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十几岁才喜怒无常吧。”
他没事老爱cue贺京来的岁数,虽然自己也不小了,鼓手中二期很长,反而显年轻。
不像贺京来。
练习室噼里啪啦的电吉他和鼓声重叠,两个队伍的贝斯手友好交流,也有队员试了管弦乐。
贺京来在这样的喧杂里问:“你有炮友吗?”
江敦的鼓槌差点飞出去,柏文信来路上看了谢未雨练习室的直播。
工作群也都有实时反馈,以为贺京来和观众一样,听成谢未雨和付泽宇的关系了。
柏文信:“他说的应该不是付泽宇。”
江敦不知道谢未雨说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带着震怒,“炮友?贺京来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小谢的事吧?”
他生怕别人发现谢未雨的声音,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挺有当初None的味道的。
辛希尔有些感慨,“要是小谢在就好了。”
他话音一转,又诶了一声,对主唱说:“你要不要休息一场,我……”
柏文信摁下要暴起的江敦,“冷静,你觉得有可能吗?”
江敦哼了一声,贺京来坐在台阶上,难得不是西装革履的休闲打扮,乍看简直梦回从前。
柏文信让江敦自己看谢未雨的练习室说的话。
贺京来倒是没多想,他只是很意外谢未雨的问题。
他如今是别人眼里的港市大老板,却没有任何朋友。
和下属关系不错,也不会发展成乐队时期这种同吃同住的亲密无间。
到头来还是None.
贺京来也不隐瞒,“小谢问我和他之前是不是炮友。”
说完贺京来都笑了。
柏文信沉默良久,他是None里最正常的一个,人生轨迹也算符合世俗程序。
一个正常人在不太正常的环境里,就会变成不正常的那一个。
柏文信叹了口气,“有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
贺京来:“什么?”
他还戴着那只布满裂痕的手表,却没有几个月前为了节目见面那么消沉了。
柏文信问:“你和小谢是怎么在一起的?”
哪怕是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队友,柏文信和江敦在条件不紧急的情况下也不会睡在一张床。
偶尔柏文信刷到网友论述贺京来和谢未雨关系的证据,都觉得好笑。
人在近距离下是会忽略很多细节的。
十多年了,他还记得贺京来筹备的官宣,却忘了问这个关键的问题。
贺京来果然答不上来。
柏文信:“虽然你们一起长大,小谢也一直跟着你,他懵懂也就算了,京来你应该知道流程的吧。”
他也不是十几岁了,孩子都有的家长偶尔会站在另一个角度思考。
贺京来和柏文信同年,差不了几个月,四个人的乐队,他俩成熟许多。
“小谢直来直去,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你实在是太宠他了。”
柏文信也不是责怪,更像是感慨,笑着说:“怎么他要你,你也不要点什么就给?”
贺京来:“当年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来得及。”
小谢身体长大,感情没有长大,也没有关系。
贺京来会像教他怎么穿衣服叠被子那样,一点点教他。
只要自己是他的唯一选择就好了。
唯独时间是最不留人的,贺京来无法想象他如果真的等不到谢未雨,会变成什么怪物。
“所以这……”
柏文信指了指他的手机,熄灭的屏幕如果打开,还是谢未雨那句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贝斯手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你没教好,自己全责。”
贺京来:“我问你不是让你笑我的。”
一边的江敦回顾了始末,也不留情面:“只睡没谈不是炮友是什么,我没这么渣。”
他依然不遗余力给贺京来扣帽子,不愧是从前被谢未雨粉丝当成战友的人。
柏文信失笑,“不过谈恋爱也没有固定流程,你们也确实需要……”
他思考了一会,“好好相爱。”
“都十二年了,小谢总该长大了,京来你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
江敦:“就是,我们小谢聪明着呢,比喝水的乌鸦还聪明。”
他们三个扎堆说话,其他两支乐队就背后蛐蛐他们仨,从外貌到身形到条件,得出贺京来最心机的结论。
谢未雨等了半天没有得到贺京来的回复,练歌去了。
他练歌向来随意,其他歌手还要注意嗓子,他还能薅走周赐准备休息吃的黄油可颂,等贺星楼休息,问:“星楼,问个问题。”
贺星楼不敢和他靠太近,“不能问我小叔吗?”
「看来看去还是这个练习室最好玩。」
「贺星楼你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你小叔不理我。”
谢未雨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反应,还给贺星楼看。
不想看的东西以歹毒的形式进入了大脑,贺星楼的惊讶难以掩饰:“你问我小叔这种问题?”
谢未雨自己看了一眼:“不能问吗?”
比起弹幕讨论的付泽宇与岑末雨到底是什么关系,贺星楼倒是没想多。
主唱肯定和自己小叔发生了成年人会发生的事,但这么问未免太渣了吧!
“你们……”贺星楼低下头,背对着镜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谢未雨:“什么打算?我还没有问你问题。”
主唱近在咫尺的面容很有蛊惑力,贺星楼全然免疫。
他见过这个人差点死去的模样,心电图趋近平直,又骤然回升。
或许那就是离去和回归的表现,也可能是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的交接。
“看我发呆,你小叔会吃醋的。”谢未雨眨了眨眼,“星楼,你知道怎么谈恋爱吗?”
贺星楼:“不知道!别问我!”
他简直像一只跳蚤,弹跳力十足,放下吉他跑到外面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有什么洪水猛兽。
鼓声停,周赐看了眼还没完全关上的门,看向谢未雨,“你和队长说什么了,他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
贝斯手在看手机,没抬头也能猜到主唱说了什么刺激性话语:“末雨,星楼情绪不是很稳定,你不要影响他晚上发挥。”
“知道了知道了。”
谢未雨又看了眼手机,那边的人终于回了——
不是。
似乎是谢未雨的问题太荒唐,贺京来反问一句:你知道什么是炮友吗?
谢未雨在搜索引擎搜索,截图发给贺京来。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才拿起手机,回得很快,节选了图片上的内容。
[除配偶或男女朋友外,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谢未雨走到一边,靠在练习室的窗边回消息。
输入又删除。
他是你什么人?
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做人的时候,很多人问过谢未雨。
他被贺京来带回家,但贺京来的舅舅没有收养他。
哪怕贺京来的父母留下过遗产,洗衣店已经负担很重了,谢未雨没有成为贺京来名义上的弟弟。
他是一条街上符合收养条件的,谢阿婆的孙子小谢。
户口登记都是贺京来一起去的。
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是办理户籍的工作人员。
谢阿婆年纪很大,人到场确认后坐在一旁,都是贺京来忙前忙后。
他也是个小孩,却稳重得像是大谢未雨很多的成年人。
小鸟变成人,年龄也是杜撰的。
登记的是七岁,大人都说他看上去像五岁,可能也算营养不良。
当时贺京来不知道自己捡到了非人类,看奶呼呼的谢未雨不说话,抢答:我是他哥哥。
窗口的工作人员看两个小孩长得好,笑着聊了几句。
谢未雨看她□□,指了指贺京来,问:他也和我一本吗?
他说话仍然不利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腔调,很独特。
贺京来听他说话就想笑。
“他不是你的亲哥哥,当然不在一本上。”
谢未雨又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谢阿婆,“奶奶也不是我的亲奶奶。”
他是什么来历有人说明,工作人员看可爱,说话也像哄孩子。
谢未雨听得认真,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大概是隔壁窗口有人登记在一本,又问:“那我怎么样才可以和他在一本上呢?”
路过大厅的也有办业务的轮椅大爷,看小孩踮脚怪可爱的,乐呵呵地说:“那除了父子关系就是结婚关系了啊,都是男孩,结不了的。”
大爷被他女儿推走了,骂了句多嘴。
那天回去后谢未雨也没说什么,贺京来当他听不懂。
他还觉得这小孩脑子有点问题,是个漂亮傻子的概率也很高。
又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负担对方的未来。
没想到谢未雨记了这事很多年。
后来还咨询了江敦,得出做父子保障更高的结论。
等到认识1924,频繁加入人类聚会熏陶了还懵懂的小鸟,他才意识到还有另一种选择。
结婚。
结婚的先决条件是什么?
一条街上的已婚叔叔阿姨都是住在一起的。
网上说要牵手、亲吻、同居。
那他和樊哥从小就是这样过的。
小鸟只有猎取食物有仪式感,对人类的节气不太了解。
二十四节气对他来说更像是食谱,方便查询什么东西熟了,能不能吃。
死后离开这个世界,为了回来准备的无数年里。
他见过无数爱恨,才意识到,自己的理所当然也是一种暴力。
他忽略了自己和贺京来的初遇再不同寻常,贺京来也是一个普通人类。
人类是要名分和过程的。
练习室的窗外是大片树丛,谢未雨的正在输入状态循环后停止。
贺京来等了许久,以为谢未雨又生气了,正准备起身找他,对方发了一句语音——
“贺京来,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正好贝斯手和鼓手停止练习,谢未雨这句话清晰得周赐一口水喷了出来。
刚冷却情绪从外头回来的贺星楼听了正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始作俑者比谁都冷静,捧着手机,等着视频通话或是语音的到来。
不知道周围的人,隔着屏幕的观众都快疯了。
「我听到了什么!」
「你们都听到了吧啊啊啊啊啊!」
「敢问现在谁还敢说是炒作,或者气死付泽宇??」
「这一身打扮就很暧昧了,做没做一目了然,而且岑末雨太坦荡了,反而显得我想得好龌龊。」
「你们的关系……」
「有没有人救救贺星楼,他快晕过去了哈哈哈。」
「主唱变长辈,换我也绝望。」
「None的粉丝能接受?当年队长粉丝也不少吧?」
「乐队没这么多限制,爱谁谁,都十多年了,粉丝都多大了,不至于。」
「付泽宇死心吧!」
周赐扶了贺星楼一把,谢未雨看着来电显示笑了。
他接电话不说话,彼此的呼吸与两边室内的声音交缠。
贺京来:“为什么是男朋友?”
这边练习室的前辈乐队们还没发现贺京来在干什么,聊起圈内的一些趣闻,没有发现江敦一脸恨铁不成钢,柏文信捂住脸。
这一幕简直和从前None的采访如出一辙。
「怎么了?怎么没有反应!!!」
「急急急!这算先do后爱吗?支持枯木逢春!支持老房子着火。」
「贺京来在哪里!!后期懂不懂切镜头啊啊啊!——」
贺星楼默默吸氧,周赐很好奇,站到一边企图听点什么现场直播。
站在窗边的主唱拢了拢外套,笑着说:“称呼不用一步到位吧。”
“先从男朋友开始。”
刘海细碎的青年扫了眼摄像,像是清楚观众的诉求——
“老公。”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这一段很快转出了圈, 综艺方任由调侃最大金主的词条出圈,港市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贺家今天有小型聚会。
老太太喜欢热闹,经常邀请各家的孩子前来玩。
不过孩子们是点缀, 大部分是长辈们来坐坐, 聊些听起来不太重要的事。
贺家四代不少孩子都在国外念书。
贺星楼和他妹妹是例外,他自己跑去参加综艺, 把妹妹留在港市。
这样的聚会对其他贺家小辈来说完全是煎熬。
父母不想来还能有事推脱, 他们几个念书的周末还要推掉朋友见面, 来棺材房一样的贺家公馆长草。
今天可能是最不无聊的聚会了, 围绕的主角只会是贺京来。
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交谈的话题都关乎贺京来参加的综艺。
不远处的贺星敏和马上要比赛的哥哥发消息, 语音混着背景交谈的嘈杂, “我看太奶奶比我们有精神多了,反正我是活不到九十岁的。”
贺星楼的内心已经不会再波动了, 他屏蔽手机上大部分的群聊,就是不希望有人打探到他这里。
譬如你的主唱和小叔是什么关系。
明晃晃睡过的关系,还要欲盖弥彰说是男朋友的关系。
又喊老公?
贺星楼cpu都烧干了。
“星敏, 我没空和你聊天, 马上就要到我了。”
妹妹哦了一声, 说了句加油, “我也在看。”
贺星楼很有自知之明, “你想看的才不是我吧。”
晚上比赛的名单已经出了, 贺星楼在第五节, 队友们也都分散pk。
不出意料,这一场备受瞩目的pk赛,他们主唱vs上了付泽宇。
节目的火爆因为谢未雨的表白更高, 港市今晚的宴会现场还有同频转播。
这也是贺星敏走不了的原因。
她本想借口回去看小叔的新男朋友,只能留在公馆, 和无数人一起看。
“是啊,虽然你家主唱和小叔谈恋爱,但和前男友的pk有很多人想看啊。”
“我刷了好多消息,说岑末雨在学校实力就不差的,要是和付泽宇一起回国参加比赛,指不定他选秀第一呢。”
贺星楼已经不会失望了,“难说啊,节目组请来的歌手都有几把刷子。”
人群中各家的人交换眼神,都在猜老太太对贺京来的态度。
岑末雨联姻的对象是侄子,上节目不到十天,就傍上了小叔。
年轻人不掩饰他对贺京来的势在必得。
所有人以为贺京来会拒绝。
结果他比谁都轰轰烈烈地接受了这段年龄差将近十五岁的关系。
None的老粉大多佛系。
忙于线下的生活后看从前追过乐队的感情历程,早就不像当年那样激动了。
新粉不成气候,乐队都解散了,贺京来的过去是樊京来,那段过去。
现在的他是港市商界的重要人物,并不需要粉丝。
长辈都插手不了他的感情,更何况是网友。
还是有一部分昔年队长x主唱的cp粉真情实感难过的。
娱乐榜单被不少回顾樊京来x谢未雨的剪辑霸占,唰唰而过的评论刷着结束。
也有路人真心的疑问夹在里头「不是早就be了吗?」「换成古代鳏夫这么多年也很少见呢」「总不能真的祝福自担孤独终老吧?」等等。
从谢未雨以with主唱的身份出现。
一路上综艺热度上升,粉丝持续上涨,事业在旁人眼里以为渣男跳桥后重获新生。
也有不少人失望,他明明刚跳出火坑,怎么又进了深渊,说来说去就是不满意贺京来。
几方人马吵得天昏地暗,对节目来说都是白给的热度,今晚的正式比赛直播预约人数破了新纪录。
贺星楼在后台等上台,周围人来人往,他还是能听到妹妹那边交谈的声音。
“你说大家今天都在公馆吃完饭看直播?”
“是啊。”
贺星敏打电话偶尔也要和人打招呼,寒暄也尴尬,“谁都不敢说小叔昏头,但表现出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刚才还听到有人说小叔疯了。”
“还有人问太奶奶,是不是明年小叔的婚礼和她的寿宴一起办。”
贺星楼还没换上演出服,加上也挺好奇的,他找了间空的更衣室听妹妹八卦。
这里安静,但也有后台的广播,能听到通知。
“所以太奶奶怎么说?”
贺星楼把手机放在一边,妹妹的声音也鬼鬼祟祟,“太奶奶说再看。”
“你知道吗?原来小叔回来不是去医院了吗?还相亲过呢。”
贺星敏声音压得太低。
贺星楼刚才确认了更衣室没人,开了扩音又调低音量。
他换衣服的声音窸窣,还没说话,一道熟悉的声音替他震惊了,“什么?”
贺星敏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是啊,说是某台商的干儿子,名下好几个轮渡公司。”
“那个男的长得和……”
她的话被亲哥的破音的尖叫打断,贺星楼错愕地看向拉开隔帘的青年。
本该在化妆的谢未雨面无表情,影子打在雪白的隔板上,莫名很有威慑力。
“岑末雨,你干什么!我在换衣服。”
谢未雨也不是故意听的。
他刚才在这里掉了胸针,造型师本来让助理来找,实在太忙了,谢未雨懒得等,自己来找。
正好听见。
大概是贺星楼一脸悲愤,谢未雨冷淡地点评:“你身材还要再练练,不如贺京来。”
那边的贺星敏也听出是谁了,又激动又害怕,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哥之前就拿不定这个主唱。
With如今热度暴涨全靠新主唱的特立独行。
辜负与被辜负,新欢和旧爱齐聚一堂。
人又长得好看,气质独树一帜,什么话都说,直播很拉好感。
至少这种可怜可爱可拽又可恨的刁蛮没有代餐,关注也是必然的。
他微博全是粉丝的留言,悲哀的是粉丝清楚这小子不会在意。
只好把矛头对准贺京来,堪比爱豆恋情公开,只能挑嫂子的刺。
但嫂子是男的,是前辈又是金主。
做前辈的时候魅力四射,做金主的时候爹系顶配。
就算粉丝top癌发作鸡蛋里挑骨头,只能挑出岁数太大。
翻来覆去还是那句年老色衰和老当不益壮。
殊不知谢未雨就好这个人。
无论青涩成熟,他不允许有人染指他的樊哥。
相亲?
贺京来是去相亲的,不可能。
小鸟比从前理智许多,不然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贺京来的茬。
“岑末雨!你太过分了!我也每天健身的好吧!”
贺星楼狠狠扯下拉上衣服,“你才是!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还……”
他对上这张脸实在说不出难看这种话,结巴的时候主唱替他接了,“还睡了你小叔,有问题吗?”
有问题和没问题都不是贺星楼能说的。
他的沉默简直堪比绝望,那边的贺星敏没有挂电话纯粹是好奇哥哥的新主唱。
小叔的……男朋友。
谢未雨指了指贺星楼还在通话的手机,“我可以问问你妹妹吗?”
贺星楼背着身检查自己的腹肌,暗自和贺京来对比。
但小叔穿得太多,印象里只有乐队时期的写真。
都是二十多的岁数,太悲哀了。
贺京来的确得天独厚。
“你问。”
谢未雨拿起手机,一句你好刚说完,那边的女孩就什么都交代了。
说是相亲也是付郁晴的安排,高中生也不太懂家里产业具体的问题。
太奶奶介绍的人来头不少,听周围的大人说也算极好的联姻对象。
那个人今天也在。
最重要的是——
“他长得好像谢未雨。”
贺星楼看出主唱的不悦,母胎单身不太清楚主唱的喜欢到底有几分,这时候拿走手机,挂了电话。
“末雨,小叔不会相亲的。”
这方面贺星楼和谢未雨语重心长说过两次了,效果甚微。
主唱很固执,就像烧烤就要吃柳木的……等会儿,谢未雨好像就是……
贺星楼的话卡在嗓子眼,一瞬间后背发冷。
更衣室三面镜子,造型做得差不多的主唱轮廓在冷光下宛如雕琢过一般。
他精神太有活力,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身体没有好完全。
差点死过,断手崴脚,这段时间的舞台和综艺截图也有被网友错认成画上去的拆线伤疤。
就算是美容针也做不到无瑕。
岑末雨……难道真的是谢未雨吗?
贺星楼问不出口。
这时更衣室的广播响起提醒:“请贺星楼选手前往后台,您的舞台即将……”
“那什么,末雨……我……”
贺星楼手心冒汗,谢未雨点头,“加油啊队长。”
他似乎没把贺星敏的话放在心上,贺星楼匆匆离开更衣间离开了。
导师组的后台休息室也在这一层,贺星楼前往后台等待处的时候正好碰到贺京来。
在万众瞩目下被追求的小叔看他神色慌张,问了句:“很紧张吗?”
贺星楼原本的不紧张都要被这两口子折腾得紧张。
他迟疑了几秒,说:“小叔,刚才星敏和我打电话说太奶奶给你相亲,末雨听到了。”
贺京来今天心情很好,几个乐队开他玩笑他也不介意,也约好了今天工作结束喝一杯。
“他在哪?”贺京来问。
贺星楼匆匆指了指就离开了。
谢未雨手机还在自己的化妆位置,贺京来经过选手化妆室的时候不少人窃窃私语。
节目内外,他们的关系都很瞩目。
贺京来或许应该警觉,但谢未雨亲自搬开了压在他心口的石头。
当年没能宣布的关系公之于众。
他不在意旁人怎么议论,他知道谢未雨回来,就是已经是奇迹。
更衣室现在没有人,贺京来是制作人,虽然算飞行,也没有判分权限,但吉他手vs还是需要他点评的。
贺星楼作为吉他手等着前面鼓手演奏和freestyle结束,就要上场。
贺京来也要回到席位。
他撩开一层层隔帘,一间一间找谢未雨。
贺京来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变过。
谢未雨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周末在家写作业,等着贺京来给自己买吃的回来,从楼道的脚步声分辨。
他独一无二的饲主。
会推开门,喂养他。
但贺京来不仅仅是饲主了。
禽鸟为了□□要筑巢,为了繁衍要不断猎取食物。
贺京来拉开最后一张隔帘,找到了谢未雨。
他的小鸟坐在换衣凳上。
画了一半的舞台妆很晃眼,亮片在普通的白光下宛如银河瀑布飞溅的光点。
也有点像谢未雨刚来这个世界,得知生日要送东西,给贺京来送的那个雪人八音盒。
“被发现了。”
现在的谢未雨的相貌还有几分青涩。
他死去那年二十岁,现在是新的二十岁。
躯体还有发展空间,还是太瘦,太小,贺京来可以轻松地抱起他,拢住他。
或许还可以囚禁他。
小谢知道我是这样想的,会不要我吗?
“恭喜樊哥捉迷藏胜出,想要什么奖励呢?”
谢未雨冲贺京来笑。
贺京来:“怎么不问相亲的事?”
他甚至做好了被挠的准备,谢未雨摇头,他张开双臂,“抱我。”
贺京来俯身把人从凳子上抱起来。
单人更衣室容纳两个成年人拥挤了很多,可笑的是还比他们那宿舍的淋浴间大。
谢未雨狠狠嗅了嗅贺京来的味道,“一开始有点生气,你没有告诉我。”
“刚才我坐这里想,那么多年,樊哥都没有一点绯闻,太可怜了。”
他说话伴随着亲吻的啾声,像是小鸟的鸣叫。
他失去了叨人的钩嘴,也没有柔软的羽毛,却可以在贺京来面前软得像云。
任由贺京来翻来覆去,去最深的地方肯定自己的存在。
良禽择木而栖,但谢未雨从没觉得自己是良禽。
他只是找到了最好的栖息地,拥有了和鬼故事一样忠贞的恋人。
“我讨厌别人欺负你。”
谢未雨说的是付郁晴。
他从前就讨厌那个女人,现在依然讨厌。
“樊哥,到底是谁把我推下去的?”
贺京来正要回答,广播响起找贺京来的音频,选手们露出微妙的表情。
备场的贺星楼想,不会在更衣室就……不至于吧!
谢未雨啧了一声,也不满意这种打扰。
镜子照出他的神情,贺京来看得一清二楚,正要把他放下,谢未雨赖着不松手,双腿缠住贺京来。
要什么不言而喻。
贺京来笑了,“还以为你会挠我。”
谢未雨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亲吻下落,他还趁机摸了摸贺京来苦练的身材,“不错啊樊哥,身材比星楼练得好太多了。”
贺京来:“你……”
谢未雨不给他问的机会,像是感慨:“要是我也能下蛋就好了。”
“至少当年意外,还能给樊哥留一窝小鸟。”
“这样樊哥这些年应该不寂寞了吧?”
这简直是明晃晃求偶,被得手的猎物也有些把持不住。
谢未雨撩人不自知:“去吧,京来老师。”
他率先撩开帘子,却被一把扯了回去:“樊哥你干什……唔。”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的亲吻又凶又热烈, 像是要把谢未雨的氧气消耗殆尽,只能朝贺京来索取。
谢未雨从挣扎到回应,脸上的妆都要蹭掉了, 银河瀑布一般的亮片也溅到了贺京来脸上。
“就这样?”
谢未雨捧起贺京来的脸, 他背后贴着镜子,这样的姿势有些居高临下。
他的嘴唇被吻开, 身体也是, 恶意撞了撞贺京来, “你快点的话……”
这样的pk赛流程谢未雨再清楚不过, 中间换组轮转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鼓手应该的freestyle还没有结束, 制作人们要点评也要给出选择, 还有直播观众的投票。
“五分……”
恶劣小鸟意有所指,后面的话被吞了回去。
他化妆的时候吃了几颗薄荷糖, 接吻的时候蔓延,贺京来喉管都是凉飕飕的,身体却蠢蠢欲动。
“快的是小谢。”
谢未雨还要上台, 贺京来压着亲吻别处的欲望, 但光接吻远远不够, 谢未雨还摸了他好几下。
“我是第一次, 能一样吗?”
谢未雨往下看, 镜中的他面色绯红, 不说话还有几分冷淡忧郁的气质彻底不见。
“不像樊哥, 这么多年没用,也不知道是不是爆发一次就不……”
贺京来不抱他了,换衣凳因为忽然的推力后退, 发出刺啦的声音。
谢未雨调侃的不行成为他的求饶,“不要, 樊哥,广播在喊你。”
制作人也有自带麦,贺京来早就摘了放在座位,此时距离吉他手上台还有四分钟。
正式舞台制作人的席位缺了谁一眼就看得出。
左右是鼓手,他缺席也没什么,一开始大家也没在意。
镜头给到备场的贺星楼,大家看他紧张地绞紧手指,以为他是为了自己pk紧张。
一般单人pk队友也会鼓励,这样的备场环节也能看出感情。
之前谢未雨上台,作为with的主唱,其他成员也一一到场了。
「岑末雨呢?我记得他化妆的时候还说会亲自给队长送祝福的。」
「化妆室那边也没人啊。」
「你们没发现备场这些人表情都很奇怪吗?」
「付泽宇把苏打水瓶都捏爆了啊!这是压力还是怒气!不会看到什么了吧?」
「我们都是保安了为什么不给开什么更衣室权限!」
「有些人换衣服给我看我都不想看……身材太一般了,不如老前辈卷啊。」
更衣室没有摄像头,柏文信堵上职业生涯做的收官综艺尚且还有良知。
但谢未雨没想到一向坚守道德底线,之前对自己的求偶一再拒绝的贺京来干得出这样的事。
“不……我还要唱……啊。”
谢未雨背靠着镜子,就算坐在椅子上也坐不住,像是精心制作的人偶娃娃。
他平时的凶狠在这种时刻完全被贺京来压制,或许是回来之后贺京来给他感觉太脆弱。
真正身体碎的人还算乐观,反而是恋人破碎感十足,气质苦得发涩。
绝版的人偶娃娃也会被人类霸占,从前的贺京来在旁人眼里对谢未雨百依百顺。
同期乐队常有人开玩笑,说None的队长是主唱的监护人。
差四岁也能监护吧。
后来慢慢流传起要和谢未雨谈恋爱就要过贺京来这关的传闻。
一开始大家都没多想,只是觉得贺京来负责。
谢未雨唯一的桃色,还是不过是一起长大,又当爹又当哥的贺京来。
后面看None发展越来越不对劲,哪怕公司和乐队本人都回避,鼓手和贝斯手打哈哈。
等到谢未雨死了,回了豪门却像是遁入空门的贺京来一直不婚不恋,才意识到监护人当爹当哥还当丈夫。
什么要过贺京来这一关,百依百顺也可以是柔软的捕网。
贺京来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靠近他的小鸟。
表面看他是谢未雨选中的猎物饲养者,实际上他索取的也不少。
在这种时候,强势到谢未雨的呜咽和他的情不自禁都被吞走。
谢未雨浑身颤抖,贺京来给他整理好衣服,手指点了点对方驱散妆造冷酷的嫣红眼尾,余光扫过自己手表上的时间,在广播再次催促声中说:“是小谢太快了。”
说完还若无其事给谢未雨穿上掉了一只的鞋,“看来身体没有好完全,要多补补。”
谢未雨咬着牙,恨自己失去了尖嘴和利爪,不然他非得把贺京来啄出血痕来。
说是羞辱吧,也不算,还挺刺激的。
他脸上表情从不掩饰,变化得逗笑了贺京来,男人把他拉起,“还能走吗?”
“我送你去化妆室那边补妆?”
是谢未雨说不要演,也是谢未雨说重新开始的。
但小鸟也要脸,这样过去,不是明晃晃告诉大家他俩饱暖思□□。
一点也不高级。
谢未雨挥开贺京来的手,率先撩开帘子走了,不忘说:“你等我走了再走。”
头发也有几分凌乱的男人目光含笑,扫过谢未雨气鼓鼓的面颊,“腿好走路吗?”
乍听像是关心谢未雨之前的腿伤,实际上还暗示小鸟太敏感。
“有点抖。”他还说。
谢未雨在广播声里走了。
被摁在换衣凳上的男人还在笑,心里读了十秒后才离开。
谢未雨回到化妆台时,正好播放下一场比赛pk赛。
贺星楼出现和pk的吉他手出现,贺京来也踩点回了制作人席位。
谢未雨还有时间重新做造,他没有。
镜头给到的时候,贺京来蹭上的亮粉太不均匀。
就算嘴唇看不出痕迹,微乱的发和有几分皱的领口也令人起疑。
舞台主灯落在选手上,导师这边光线暗了下去,江敦还是看了贺京来好几眼。
辛希尔坐在对面,眼神也有些戏谑。
柏文信不在,None自家办的综艺,他们的打分不计入总分,只能算气氛组,也算为了公平。
大部分人都认为贺京来失控了,或者疯了。
以他的地位,实在不应该和岑末雨这个无论身份,还是感情经历都有瑕疵的年轻人搅和在一起。
他是贺家人,不能不婚不恋,联姻也需要完美的对象。
半个港市的商圈都在看贺京来的笑话。
媒体更是写得天花乱坠,也纳闷怎么这次贺京来不为所动,像是任由他们把笔头写烂,深挖岑末雨的过去。
要是真的老房子着火,不应该维护到底,口诛笔伐也不存在么?
怎么像是要把人推上风口浪尖。
种种迹象都会指向炒作。
贺京来如今不需要炒作,只是为了送岑末雨上青云,是不是牺牲太大了?
难道贺家两派已经有了结果,老太太彻底退出了?
嗅觉灵敏的人早透过这段表现在明面在感情去猜测贺家产业的变动。
也有人想通过岑末雨捞点好处,纷纷给他递合作邀请。
殊不知当事人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是想要弥补遗憾,和喜欢的人彻彻底底爱一场。
不用掩人耳目,发疯发昏都无所谓.
吉他独奏pk很精彩。
镜头扫过导师席上制作人们的表情,贺京来的神色和第一天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他连点评都很温和,还是1924的吉他手更尖锐。
三支乐队的吉他手你来我往,都被贺京来的表情搞得欲言又止,努力转到正经点评上去。
柏文信坐了回来,江敦一腔牢骚和他小声发:“我看贺京来真疯了,他点评居然一句重话都没有,这不像他。”
以江敦对贺京来的印象,业务方面这位队长很严厉的。
就算小谢从前靠撒娇蒙混过关,也是技术ok。
对主唱百依百顺的队长也有压着主唱练习的前科,谢未雨唱歌天赋顶尖,论天赋贺京来不输给他,只是音色差一些,器乐方面贺京来更是精通。
江敦是主唱那边的,这方面没办法挑错,贺京来本人很优秀,也足够努力。
None能走那么远,谢未雨是旋律,贺京来就是曲谱,他们缺一不可。
逼得贝斯手和鼓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怕自己被伙伴甩下,痛失并肩的资格。
“高兴吧,”镜头不过来,柏文信低声回:“消沉十几年,果然心病还是得心药治。”
江敦已经接受了这个奇迹般的现实,啧了一声,“那这药也太猛了,他还是队长的时候都没这么……”
鼓手想了半天才捞出一句:“不知道的以为新婚呢,乐成这样。”
不仅江敦这么觉得,观众都看出来了。
贺星楼明显被夸得不习惯,错愕地看着点评的小叔。
贺京来在贺家也难以接近,之前对贺星楼态度顶多是玩乐队吉他位多看一眼。
可以说贺星楼现在得到的,全是托主唱的福。
岑末雨到底干了什么,小叔这么高兴?
贺星楼满脑子问号,没想到这群前辈也趁机顺杆子往上爬,让贺京来也来一段freestyle。
「前面贝斯pk的时候贺京来还不是这个表情吧?对比了一下,脸上也没有亮粉。」
「亮粉哪里来的?」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到底干了什么,亮粉才会从一个人的脸上到另一个人的脸上?嗯嗯嗯?」
「好缺德,是谁在刷老当益壮??」
「只能说好处很多吧,这么好说话?我以为贺京来不会演出了。」
「freestyle是他之前点头的吧,我觉得接下来none复出都有可能了。」
……
化妆室里也有不少选手,看看弹幕又看看不远处坐着等位的with主唱。
谢未雨身上还带着未消的余韵,他心里骂了无数遍樊哥坏,又高兴贺京来的高兴。
除了他,没人见过那样的贺京来。
他们在外界是一个样,在彼此眼里是另一个样。
这样的亲密无与伦比,是鸟的信任,人类的真心。
谢未雨喝了好几口水,重新做的造型看不出任何痕迹,唯独亮粉是证据。
编导再次确认了顺序,特别提醒谢未雨不要走开。
谢未雨点头,他手机上又是岑飞翰的消息。
这爹一天可以上演态度的三百六十度变换,语音从呵斥变成谄媚。
“末雨,京来先生有和你说过婚约的事吗?”
男朋友是谢未雨在电话里提的,大家能猜出他和贺京来的关系进一步发展。
但婚约定的是岑末雨与贺英朗。
港市的媒体最喜欢这种豪门新闻,接连几日做的都是贺家专栏。
或许是过于突出贺京来与谢未雨现在的年龄差,四点起床健身这种夸张传闻都成了梗。
谢未雨还看到有人早上八点发:真正的霸总已经健身完了,他才适合录四点起床一天能干多少事vlog吧。
他上网百无禁忌,什么好玩点赞什么,无所谓面子和艺人的身份。
连这样明晃晃是调侃的贺京来的感慨他都点赞,吓坏了素人博主,无数人摸着网线问是真的吗。
谢未雨回来后没有和贺京来长时间生活,摸不准,给的是秘书的答案:六点起床吧,四点也太早了,鸟都没醒呢。
也不知道岑飞翰是不是在这方面看到了希望,语音又是轰炸式的,听得谢未雨脑仁疼。
“末雨,你们结婚的话能拿到多少?”
“我听说他送给贺英朗一个马场,你弟弟还报过马术呢,如果……”
……
岑飞翰破产是有原因的,根本没脑子。
谢未雨靠着椅背,偶尔看两眼屏幕的实况,坐在另一边的付泽宇经过好几次,是想和他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说。
来回几趟,听到岑飞翰的语音终于忍不住了。
“末雨。”
其他选手偷偷竖起耳朵。
谢未雨没回岑飞翰,发了新微博。
是他刚从更衣室回来的自拍。
正好舞台那边镜头扫过贺京来,他咔嚓拍了照片。
编辑的内容是在付泽宇眼皮底下打出来的。
@With.末雨:小心银河瀑布。[图][图]
很快有人抢占前排:末雨这妆造好看的!
也有人不在状态:你们用的是一盘亮粉?种草了。
更多的是无意义嚎叫派,好几排的啊啊啊。
“岑末雨,你以前不这样的。”
付泽宇脑中盘旋的还是岑飞翰的话。
他的角度能看到对方的脖子,暧昧的痕迹隐没在衣领,似乎有人深入其中,吻过他的全身。
青春期的付泽宇差点和岑末雨好过。
他不愿意,要先恋爱,有些事结婚做才是正常的。
这是岑末雨的固执。
为什么都乱了?
是为了贺京来改变了秩序和规则,还是对他失望透顶,干脆追逐金钱与热度。
又或者……
这个人不是岑末雨?
谢未雨是想报复付泽宇,但这个世界一命换一命等于犯罪。
法律又没办法审判付泽宇的道德问题,原主或许去了另一个世界,他是万念俱灰做的选择,并没有给谢未雨留下什么指标。
谢未雨依托新身份存在,只好让名字响亮,压过付泽宇。
同样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岑末雨是个社恐,不喜欢在台前出现,像是北国的霜花,什么都是默默的。
感情也是。
谢未雨做不到隐没幕后,他的天性就是张扬的,他同情岑末雨,却无法完全理解他。
就像飞鸟无法理解游鱼,他只能选择自己的方式报复。
令付泽宇身败名裂,失去一切是最好的。
从综艺开始,哪怕没有硬性任务,他也在推进度。
谢未雨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付泽宇的动心,也共感了原主从付泽宇身上感受到的绝情。
付泽宇是最没有资格提从前的人。
“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谢未雨放下手机,他坐也没有坐相,懒散散的,不像付泽宇记忆里的岑末雨,正襟危坐,还要求付泽宇和他一起守规矩,很古板。
付泽宇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他怔怔地和这双湖绿色的眼眸对视,想起第一次见岑末雨的那天。
好深的雪,红红的手套,同样是小孩的他和幼稚的小末雨。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的青年明明相貌没变,就算他说服自己人遭逢巨变就是会不一样。
却有个声音提醒他,不对。
如果是末雨的话。
不会为了权势和地位妥协,也不会和人在镜头下暧昧,更不会在这种比赛的场合,和人在更衣室耳鬓厮磨。
他是看贺京来走进更衣室的,哪怕最深处隔间的人压了声音,暧昧依然在空气中流动。
付泽宇什么都懂,他青春期的第一次欲望就来自趴在他床沿睡着的岑末雨。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慌乱和羞耻。
明明岑末雨照顾他,他居然对着对方的睡脸产生那么不健康的想法。
他们所在的国度不允许同性恋爱,任何行为也不允许,当然不公之于众,偷偷地也没关系。
可岑末雨不要,他要换国籍,说要到一个可以同性结婚的地方结婚。
他要名分,要正大光明得近乎顽固,这几天付泽宇才意识到,岑末雨或许是受母亲影响。
当时付泽宇也很不懂事,或者太害怕了。
不正常的感情,不被允许的欲望,所以他跑了,什么都删除,企图从人生里删除岑末雨的痕迹。
成功概率……99%.
岑末雨为他跳桥,变化大到判若两人。
“怎么不说话?”
谢未雨并不怕和付泽宇说话,如果贺星楼在,或许又要骂骂咧咧。
with的大家都很可爱,谢未雨很庆幸回来遇见了他们。
他姿态放松,看付泽宇一点也不像看旧人,一个室内的选手都不敢大声呼吸,只能大口吃瓜。
付泽宇:“你以前……”
他握紧了拳头,顶流歌手在新晋主唱面前垂首握拳,气氛有些怪异。
“你喜欢热闹却害怕热闹,总是站得老远,不喜欢集体表演,也……”
他每说一个断句都呼吸一滞,避之不及的像是烙下的,听得谢未雨嗤笑出声,“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他起身,似乎才发现付泽宇个子也很高,好像和贺京来差不多。
小鸟不高兴,不踮脚,侧身对付泽宇说:“但你还是想甩掉他。”
不知道是不是被贺京来欺负的,谢未雨站着还是软绵绵的,他手肘撞了付泽宇一下,“别挡我视线,影响我看男朋友了。”
他。
我。
付泽宇呼吸更急促了。
谢未雨却走到了直通选手区的近道,现场看贺京来的吉他freestyle.
他的背影瘦弱,和从前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走路的姿势,难道是受伤的原因?
谢未雨没说我不是岑末雨,他也不在乎身份会不会曝光。
反正贺京认出了他,就会不遗余力保护他。
坐在选手区看现场的周赐忽然感觉黑暗中身边多了人,一看是自家主唱。
他吓了一跳,“你不在后台准备,来这里?”
谢未雨:“去动摇了竞争对手的心态,这算恶性竞争吗?”
“付泽宇啊?”鼓手也是个虎的,“那算感情纠纷,竞争什么。”
“能被影响也是他实力不足。”
谢未雨笑了笑,现场的镜头偶尔会转到选手。
刚才发了微博的谢未雨忽然被扫到,前排的选手都转头看了两眼。
「好嚣张啊,这是宣示主权吗?」
「我怀疑是银河瀑布的软广,他们也有赞助?化妆师呢?怎么不出来说话了?」
「这位置,绝对是接吻才蹭到,我有经验!」
柏文信也注意到选手席位的变动,他们侧方的屏幕还有拉近的镜头。
隔得那么远,with新主唱脸上的亮与他身边坐着的贺京来……明显是一路的。
柏文信有种一觉醒来从None穿越的错觉。
小谢还是小谢,贺京来不再遮掩,反而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当年他就觉得队长对主唱太顺从,他们对喜欢和爱的诠释与旁人不同,也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中间十二年的空白很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种招摇不会只是一个开始吧。
柏文信默默移开眼,江敦的表情管理不是很到位,很明显地看完贺京来又看向选手席。
斜对角的1924成员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三个队伍里的鼓手还在交流,台上的贺星楼看到了屏幕一闪而过的主唱,微微瞪大了眼。
「好精彩的表情大战。」
「贺京来也看了吧,表面还能点评。」
「这个造型真的太适合岑末雨了,他真的很世纪末漫画男,这么中二的纱布都hold住。」
「如果不是昨晚看过画报拍摄,我会以为是……咳咳,吻痕。」
「希望这对结婚的人非常多。」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主持人也看了看选手席位, 宛如文字雨落下的节目弹幕中都是助力贺京来吉他独奏的。
“那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制作人即兴solo?”
底下欢呼,周赐和谢未雨小声说话,“不是马上轮到你了吗?不去后台?”
谢未雨还在看贺京来, 周围很多目光扫过他, 观众不用从蛛丝马迹寻找爱意,他的眼神就是答案。
“不是明摆着吗?”谢未雨抬手, 指了指在制作人起哄中起身的男人, 手指点了点, 比了个爱心。
周赐:……
饱了。
留在后台的付泽宇心烦意乱, 休息室的超大转播屏幕里是贺京来的吉他solo.
他在综艺上的look大多还是西装, 不那么商务, 时尚感很强。
按理说他的年龄和身份都不应该太外露,音乐是表达的最好方式。
他走上台的几步, 制作人那边光明正大拿话筒聊天蛐蛐他。
“樊队十几年没舞台了吧?能行吗?”
“还会不会吉他啊,别被自己侄子比下去啊。”
吉他手pk的freestyle由贺京来开始,港市贺家公馆内, 不少人也看着这一幕。
贺星敏碍于身份不能实况转播, 她的朋友在港市也算小有名气, 还是油管的博主, 录了几秒他们的实况。
很快网友就知道贺家也在看了。
谢未雨坐在选手席。
偶尔镜头扫过, 他的目光如影随形, 现场的呼声排山倒海。
贺京来穿搭不像辛希尔那么奔放, 也和柏文信的休闲不同,介于刻板与放松之间。
辛希尔挑眉,失氧之地全队呜呼, 江敦有些不爽,骂了句这叫十二年没碰?
贺星楼还站在自己的小舞台上, 耷拉着眉眼,心想都是一家人,自己怎么没半点天才基因?
虽然是即兴片段,依然很有None风格。
“还是得None!帅的!”
“这把吉他不是节目组标配的吗?练习用的,樊队当年巡演那一把呢!”
“难怪都说None成员缺一不可……”
“太帅了太帅了。”
节目组也给了贺京来的指法特写,选手席都被点燃了,谢未雨在最热闹的时候反而最安静。
他的目光遥遥,与贺京来偶尔看来的一眼对上才笑一下。
「之前和None的粉丝吵架说贺京来的亚洲前十吉他手是吹的……这……」
「他们那个年代不一样的,None不一样的就是每个人单飞都没问题,只是他们都想做谢未雨的队员。」
「柏文信江敦唱歌也不差的,他们节选的综艺片段都不少现役。」
「艺术家级别原来是真的,技术和风格都好强烈,还是豪门大佬,好神奇。」
「生不逢时,错过了None……」
「懂为什么都说贺星楼差小叔一大截了。」
「贺京来也不止会吉他吧,None之前专辑里还有弦乐也是他录的。」
「岑末雨的眼神好专注,粉丝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差这么多又怎么样!起码不是渣男啊!」
毕竟这不是他的舞台,在贺京来的眼神示意下,贺星楼承接他的旋律继续下去。
但是这个场开得太热烈,很多人都在回味,等这轮pk结束,台上台下的人都意犹未尽。
贺星楼险胜却沮丧,还是江敦安慰他:“你还年轻,也不看看他多大了。”
手上的A4纸被他折成飞机,鼓手十年如一日嫌弃队长,还问柏文信:“是吧,指法和你贝斯的slap类似,还是退步了。”
贺京来已经努力控制情绪了,他的眼神完全无法遮掩,似乎在选手席找人。
马上就要上台的谢未雨没有离开,发现贺京来的眼神,还朝他做了个勾手的动作。
下一组准备中,主持人拉了几句家常。
今晚的观众互动热度超出指标,临时追加了一个现场回答的环节。
没有镜头的谢未雨在背景里把岑飞翰的消息转发给贺京来。
问:你帮我回吧。
贺京来手机一亮,江敦瞥见他的备注,是一只鸟的系统表情。
心想:太明显了,换个人看都觉得他是在找替身。
他又忍不住操心这俩人的以后。
十二年过去,再中二的鼓手也长大了。
忽然明白柏文信为什么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变成岑末雨的谢未雨。
也明白为什么贺京来是这个模样。
太小了。
也太年轻。
换他也患得患失,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老。
哪怕不用在意旁人眼里的般配与否,还是会陷入证明的怪圈。
前几个问题都问其他人,也有编导筛过的关于节目热度和晋级的问题。
柏文信的回答就是官方回答。
辛希尔也说了自己乐队还会更换主唱,他们乐队没那么古板。
主唱来去自由,也说找到了新的乐队。
1924是一个立意,失氧之地就是中年人的情怀。
只有None偶像至极,刚才贺京来一分钟的即兴吉他solo转发无数,None很多粉丝都活了,问今夕何年。
枯木逢春都成了指代贺京来状态的最好形容。
至于春是谁,看这档综艺谁涨粉最多就知道了。
“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看向屏幕,“是问贺京来先生的。”
毕竟不是真正的恋综,感情问题都被排除,这个问题应该来自None粉丝。
“您有可能再次回到舞台吗?”
全场寂静后,辛希尔忍不住插了嘴,“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年纪大了就不能搞音乐了吗?”
镜头扫过一圈年轻选手,如果谢未雨没有死,他应该坐在上面嚷嚷音乐没有年龄,七老八十还能唱也要唱。
柏文信拿起话筒:“这次选的是偶像乐队。”
辛希尔一向离经叛道,受邀而来,还能当众驳斥,“玩音乐玩到老怎么不算偶像?”
气氛因为这样的你来我往缓和许多。
「贺京来肯定不可能吧,他背后是贺家,没见过什么豪门大老板工作日上班,周末开演唱会的。」
「还是想看他们一起演出。」
“我一开始没想过拥有舞台。”
贺京来拿起话筒,看了看自己的队友,“是小谢喜欢唱歌,我不放心他离开我。”
“才组了乐队。”
这些以前采访的时候贺京来就说过,粉丝知情,队友知情。
“在座的大家都很热爱音乐,付出很多,也有自己的梦想。”
光看脸,贺京来没什么年龄感,他变的是眼神和气质,不变的还是动机。
“我很没出息,不希望小谢为了唱歌远走高飞,所以以乐队的形式和他……”
后面是哪四个字粉丝和队友烂熟于心。
贺京来自己都笑了,“永不分离。”
这像个完美的flag,他从小到大想要的都没有实现。
「我又要哭了。」
「不是,那我们末雨呢!你们刚才还恩爱怎么追忆前任了。」
「死去的cp十二年后发糖。」
「原来这是真正的五味杂陈。」
辛希尔也知道他今天的松口和吉他独奏都是新的恋情。
他们都是那段过去的见证者,理应期待贺京来走出泥淖。
他问:“你的意思是不会回了?”
贺京来:“看心情,像今天这样就不错。”
柏文信给他找补,“我们没有主唱,如果有什么年会演出能补上,私下玩玩也是可以的。”
江敦自己单干也很多年,还不一定适应回从前的乐队模式,附和道:“我是开不动巡演了。”
1924的主唱是唯一没参与那段过去的人。
他拿起话筒,沉默半天,问出了观众想问的:“贺先生,你不是有新男朋友了吗?这么提从前,不好吧?”
辛希尔要捂他嘴都有些来不及,主持人笑容一僵。
摄像看热闹不嫌事大,镜头定格在选手席上的with主唱。
「这是可以直接问的吗?」
「理智上我知道这……嗯!我也祝福他有新生活!但是……小谢!太遗憾了呜呜呜。」
「岑末雨不是也有刻骨铭心为了对方可以跳桥的前任,一比一平,也算绝配。」
江敦恨不得昭告天下我们小谢回来了,但他怕被送进精神病院,成为家长口中玩乐队又疯了一个的新闻。
柏文信也无可奈何。
“我很爱听。”
一道声音从选手席冒出来,追光彻底定格在谢未雨身上。
光下年轻的面孔和当年最红的主唱有几分相似。
更多的相似却不是面孔,而是气质或者是偶尔冒出来的习性。
周赐默默坐到一边,不想卷入这种爱情故事。
话筒是谢未雨向工作人员要的。
他脸上没有半点难过,不像其他选手等待演出或者演出结束累趴还要保持精力拍摄。
辛希尔也觉得他很像那只小鸟。
他的主唱问:“为什么?不是应该……”
谢未雨敲了敲话筒,“因为这是贺京来喜欢我的证明。”
他从来没告诉贺京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要付出什么代价。
贺京来猜到答案了。
「啊???」
「什么意思!给我cpu烧干了。」
「手机爹是把我传送到小说世界了吗?」
「不是,是我想的那样吗?这是可以说的?」
全场哗然,无数帖子都刷新不出来。
被询问的当事人这才给出问题的答案——
“以后我的舞台,要征求男朋友的意见。”
#谢未雨岑末雨#
#贺京来吉他独奏#
#未来之前是哪个未#
#我好像活在小说世界#
港市贺家公馆,很多人闲聊不忘看两眼坐在厅内主座上的老太太。
付郁晴身边坐着的不是贺家的晚辈,而是她娘家的孩子。
男孩子和女孩子都有,这些年付家通过付郁晴从贺家要了不少好处。
贺家人碍于辈分也不好说些什么,也有人旁敲侧告诉贺京来。
“看来京来明年真的要结婚了啊。”
有人上前和付郁晴搭话,目光扫过屏幕上的贺京来。
节目播出好一段时间,贺京来的形象一再颠覆,直到今晚他提到从前,很多人才有他从前是艺人的实感。
港市的大家族前代不开明,贺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最讨厌子弟牵扯这些事。
长子当年与一个女艺人相恋,也是他亲手拆散的。
贺氏旗下虽有影业,却没有一个艺人与贺家子孙结婚,直到贺京来回归,第四代才开始松动。
如果没有贺京来,贺星楼也无法把乐队当成人生的主线进行。
在场的人不少是付郁晴这一派的,但这样的聚会贺京来的人也在场。
现场也只有十岁以下的小孩是轻松的了。
贺星敏看了亲哥的演出,等贺星楼到后台,又给他发消息。
刚公开和贺京来关系的谢未雨也在后台准备,贺星楼犹犹豫豫,要不要给他一个拥抱。
小鸟心情也很好,全然不顾满场疯狂的猜测,“想给我加油别那么扭扭捏捏的。”
贺星楼:“你需要我加油吗?”
险胜的吉他手很是郁闷,“末雨,你说我有可能超越小叔吗?”
谢未雨平时说话尖锐,说好话也像反话。
这会语带鼓励,“为什么不可能,日子还长着呢。”
“别信他们说的贺京来十几年没碰吉他了,不可能的。”
贺星楼:“真的?”
他头发刺啦啦的,发胶打得太多,小鸟不喜欢。
谢未雨的造型大多柔顺蓬松,从前贺京来看他照镜子打理发型,总有种小啄羽毛的错觉,能看好半天。
“真的,”谢未雨没有话锋一转,“你不是说他一个人住吗?谁知道是不是半夜练习。”
他眨眼配合妆效确实宛如银河瀑布飞溅,贺星楼都被闪到了。
他咳了一声,“好吧,我被安慰到了。”
谢未雨:“谁安慰你。”
他是压轴的主唱pk组,另一侧站着付泽宇,对方一身造型也很抢眼。
贺星楼默认了自己的猜测,也不觉得这是个威胁了。
就算主唱是小叔死去的男朋友和现男友,with也是大赚特赚。
“还是不爽,”贺星楼啧了一声,“他怎么这么看着你。”
“末雨,把他干爆!”
他的打气粗俗得一旁的编导都听笑了。
因为和主唱有私情被柏文信赶下席位的贺京来正好听到。
台上灯光熄灭,谢未雨走上升降舞台,“我今天已经……”
他耸肩,转身正好看到贺京来。
三个字无声也精准,贺星楼意识到自己读出是哪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露出惊恐的表情。
小叔到底是身体好还是不好?
末雨身体这样,还能活蹦乱跳。
这三个字是调情还是挑衅啊?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有请with主唱——岑末雨!——”
“有请歌手付泽宇——”
现场欢呼, 今晚的演出可看性很足。
词条都忙不过来,下午vs的排表出了,很多人都预约这一场。
很多没有时间看直播的观众也收到了手机app的推送。
娱乐博主实况点评, 说这是生死之仇的决战。
「支持岑末雨」投票一骑绝尘, 付泽宇的粉丝试图力压,依然抵不过对方增量可怕的热度。
乐坛已经很久没出这么有趣的人了。
很多粉丝画的谢未雨还是他在玫瑰城池live那一场的病号服look.
讨厌他的人说他装, 分明是故意穿成这样吸热度。
喜欢他的扒了谢未雨加入with后所有的造型。
一档综艺话题度高, 什么博主都会蹭一蹭。
也有服装学院的新生凭借点评with重组的造型顺利起号, 接广无数。
这些都会加成到岑末雨这个名字上。
他越是红火, 付泽宇的辜负就越深刻。
上台之前, 付泽宇就收到了经纪人的信息。
公司希望他能及时止损, 尽早退赛。
不说舆论压不住,他的口碑也在下降。
虽然还没有广告商解约, 鉴于岑末雨已经和贺京来有了关系,还是不要招惹对方好。
话里话外也有责怪付泽宇隐瞒在国外那段过往的意思。
如果早说,还能包装包装。
现在的情形, 就算岑末雨原谅他, 也是断尾求生。
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出现在大众眼前, 暂时休息一阵。
等网友们忘了, 再开几场见面会、演唱会, 又可以悄无声息复出了。
付泽宇不想退赛。
不说恩怨, 这档综艺邀请的前辈全是歌坛大咖, 非乐队的歌手指导也是很难求的资源。
他的公司在业内很有名,这样的导师不是重金就能请来的,也是柏文信这些年经营出的人脉。
当年付泽宇离开岑末雨, 是为了未来。
他想红,也是真的喜欢唱歌。
主持人介绍完毕, 看向这两位备受瞩目的感情纠纷选手,“虽然每场pk都有自我介绍,但你们……”
他拿着词卡,看了眼全场,弹幕速度快到无法捕捉文字,还有无限刷新的表情。
似乎是下雨的系统表情,现场的舞美也很配合,白噪音都是雨声,所有人都在雨幕中。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节目组也收到了付泽宇公司沟通的内容。
他们愿意支付违约金也要带付泽宇退赛,也是出于商业价值的考量。
付泽宇综艺后也有不少工作,这一档节目本是给他固粉的,却因为加入了岑末雨无法收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为岑末雨量身定做的综艺。
付泽宇只能听从公司的安排,他拿起话筒,在如瀑的数字雨帘前看向对面升降台上抱着吉他的青年。
“这场我输了,会退赛。”
全场哗然。
主持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低头看自己的电子词卡,节目组的提醒写在上面。
选手席的各位神色各异。
「退赛?这还不到一半?太快了吧?」
「我看付泽宇的排名也没问题啊,搏一搏还是能进前三的。」
「他上这个综艺就很吃亏啊,没岑末雨还能捞点好处……现在都成典型渣男了,当代薛仁贵啊。」
「他的粉丝说是贺京来要求的,真的吗?」
线上众说纷纭。
现场的谢未雨背着的吉他就是他综艺第一天在买的那一把。
这几天他写新歌偶尔拿出来试音,无论是观众还是队友都觉得拉低了他新歌的质量,劝他别带。
况且这位主唱吉他弹得也一般,说队长一般般,他简直一般到了极点。
他没有抬头,手指抚过吉他木头上的刻字,哦了一声,“退呗,记得把钱打我卡上。”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忘初心啊。」
「你们上节目也好多天了,居然还没还上钱?付泽宇故意的吧?」
「不至于穷成这样吧?不过岑末雨也不差这点钱了啊,都傍上未婚夫小叔了。」
如果不是高泉那边有紧急消息,贺京来也想在制作人席位上听谢未雨的新歌。
他的公务手机消息很多。
这些年他在贺家也有自己的派系,疲于应酬的人是很难和音乐这样的艺术深度捆绑的。
十二年中,他不会每天去看小谢的影像。
最初那几年,他甚至听不得谢谢,更不能听任何音乐。
不想相信谢未雨不在了,回避对方讣告和葬礼的新闻回馈,更不敢点开手机相册。
为此特地换了新手机。
谢未雨不知道,很多时候贺京来眼前恍惚,全是他的模样。
小谢是不在了,却出现在贺京来睁开眼闭上眼的任何瞬间,每分每秒。
贺京来知道自己吉他技术退步,远远没有观众点评得那么高超。
刚才他离席,江敦还特地点了一句,说你这样跟不上小谢。
那也没关系。
小谢会等他的,像贺京来这些年的等待一样。
“贺总,这些一时半会处理不完,还有视频会议。”
高泉站在后台,也能听到舞台的声音。
秘书不止他一个,部门内也有监控这些舆情的人员,高泉也看到了付泽宇是贺京来逼退的网友猜测。
这说的什么和什么。
上司怎么可能介意这样没名没分的前任。
不对,前任?
贺京来回拨了电话。
男人站在偏暗的角落,后台空气还有器材的味道,总的光线是明亮的,也有器械遮挡的阴影。
贺京来肢体放松。
可以说是高泉跟着他这些年,见过最放松的时候了。
这些股东也都是看人下菜的,恐怕也很不满意贺先生这么出格的选择。
以高泉这些年对贺京来的了解,如果他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等谢先生回来,已经没什么能阻止他了。
就算被人骂疯子,不顾大局,无畏贺家的脸面做出和侄子未婚夫牵扯不清的出格行为。
都无所谓。
站在这里的,根本不是贺先生,而是None的樊京来队长。
况且老板准备多年,不就是为了彻底揪出害死谢先生的人么?
那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下手的人至今下落不明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付郁晴,这个一手把贺京来带回来的女人。
她把贺家的一切交给贺京来,又花数年企图掌控他。
发现无法把贺京来做成傀儡,选择精神摧毁他。
但她没有孩子,贺京来花了无数金钱和精力搜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不清楚她是为了报复贺老太爷的强取豪夺,还是另有所图。
出现在这档综艺的灯光师是一条线索。
串起来的丁泽驹,也是。
舞台区一阵骚动,背着烧火棍吉他的混血主唱不在意付泽宇,似乎背着的吉他更重要。
甚至在付泽宇唱歌的时候看这边,还在找贺京来。
他头发柔顺,付泽宇小舞台上的光四散,勾勒谢未雨的轮廓都有几分毛绒感。
高泉忽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这是好事。
老板再也不用一个人住在那么大那么冷清的公馆了。
最重要的是,贺京来心情好,他们涨薪的次数会多很多!
付泽宇表演的时候谢未雨安静地坐在另一边找感觉,偶尔看看对面滚动的弹幕。
「人虽然渣,功底的确是一流的,难怪说他是新生代top.」
「业务能力完全可以啊,这可是直播。」
「越来越怀疑退赛是某年老色衰介意男朋友的纠葛竹马……」
「贺京来不比付泽宇帅?就算拿出同龄的照片,他也吊打对方好吧?」
「你们吵什么吵,思路打开,难道我们末雨就只能从这两个人里找了吗?」
「港市的媒体都炸了,网页弹窗都是,我挤地铁还看了好一会地铁推送呢。」
「也有人说岑末雨给贺京来下降头了,不然牌坊精怎么会想开了?」
谢未雨有原主的记忆,也惋惜原主当年的选择。
性格在某种程度也影响人的选择,岑末雨喜欢热闹,却害怕人群,说白了就是社恐。
圈内也不是没有这样属性的,岑末雨的社恐严重更多。
他社交软件都不太会回复人。
表面高冷实际上是想半天要回什么,一看时间过去好久,不如不会,生怕打扰。
小心翼翼地,像田野里的地鼠,很难抓。
一旦被命运抓到,他迸发出的爱意堪比雨水崩塌巢穴,倾尽全力为付泽宇的梦想买单。
明明岑末雨也很有才华,器乐方面也不俗。
就算不喜欢跳舞,也会想了解妈妈跟着录像带练习,也为了讨姥姥欢心。
谢未雨很少做一件事是期望别人开心。
他太自我,身边的人也都会围着他转。
付泽宇一曲唱完,导师已经有了基本的分数。
江敦和柏文信的打分不计入总分,他小声对柏文信说:“唱得这么牛,我还以为他没几把刷子呢。”
付泽宇参加的综艺负责人柏文信也认识,付泽宇是杀出来的黑马,也是观众票选出来的。
他的歌声技巧十足冲击感也很强,强弱声渐几乎完美。
歌词都完美贴合他和岑末雨的从前,尾声处把情绪推向高潮,音乐结束,现场还很安静。
「真的很强,他出道后商演也没出错过,经验比岑末雨丰富多了。」
「好紧张!!」
「比起歌手vs主唱,这完全是恩怨情仇组啊啊啊!」
「这个舞台真的很不一样,一般都是pk的两位前后上台,他们还要现场reaction对方的演出……」
「岑末雨还在玩手机,他实在太随意了。」
「甚至还拆了立麦架调半天。」
「对谁做鬼脸做得脸上纱布掉了?颧骨的伤还是骑自行车擦的吧?太逗了。」
他们这组pk,乐队和歌手组的制作人都会点评。
谢未雨听的时候认真许多,还是余光看了看台下,没看见贺京来。
一般后一位压力大很多,前一位选手出分几乎是一个评判标准。
这几次的pk赛下来,大部分是先手胜出。
「好高的分!我居然觉得很正常!!岑末雨!!危险危险!」
「还好吧,输了也不会被淘汰,这节目就是想重组一支限定乐队玩玩吧?」
「我看大家都接受良好。」
「岑末雨一点不怯场,到底谁说他上学社恐?」
「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岑末雨?我还沉浸在贺京来说的那句话啊!鬼故事!」
「开了眼了,今天刷到的另一个帖子也都在聊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舞台交给岑末雨。”
节目并没有内定,付泽宇的退赛已成定局,他也好奇岑末雨的发挥。
升降台高了一些,结合舞台效果,谢未雨像是站在树枝上。
旋律响起,一开始很疑惑搜不到原曲的观众都明白了。
这是对方这几天在练习室写的歌。
轰隆隆的氛围很快把人扯入暴雨雷声的雨夜,开场生猛爆裂。
江敦笑了:“那把吉他是装饰吗?”
他不认识这把吉他,柏文信也不认得,但可以根据贺京来反应得出这或许是队长和主唱之间的秘密。
台上的青年身形纤弱,黑色的衬衫搭配白色马甲袖口过分宽大,随着他今天有些低哑的嗓音,化学效果居然很好。
前几场谢未雨在乐队中表现都是基于with之前的水平评价的。
脱离乐队,这首歌完全是他个人风格的极致呈现。
雷声暴雨中的背景是群鸟的坠落,视效音效都发挥到了极致。
台下哗然。
台上的制作人有的闭眼,有的差点站起来。
辛希尔浑身都热了,这个气质,这个霸道的个人风格,完全……
「这不是就是小谢?!」
「不是吧,招魂成功了?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不是替身吗?怎么招魂成正主了?」
「学也要学很久吧?岑末雨以前是这个风格?只知道他是老粉。」
贺京来在谢未雨唱歌之前挂了电话。
全舞台的焦点都在演唱者身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贺京来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他没有回导师席位,去了这座城堡改造的主厅二楼。
爱唱歌的小鸟发挥极致,听者鸡皮疙瘩暴起,雷雨声落幕后那把烧火棍吉他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专业也是谢未雨的特点,他总是出其不意,又算得惊喜。
表演者的眼神有意无意往上,镜头也上移,不少人这才看到站在高处的贺京来。
雨声是这首《旁观者效应》的主体。
谢未雨花了一周的时间揣摩贺京来的心情。
他已经很难回想起高空坠落的具体滋味,痛是基本的,人死声音是最后消散的。
贺京来的恸哭刻入他的灵魂。
他不怪他的推开。
但他们应该走出那个雨天了。
未尽之语是没能说完的话,而不是下不完的心雨。
声音隐没的最后,谢未雨朝楼上的人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像是索吻。
江敦:“这才几天,我受不了。”
柏文信还在笑,1924的队友头皮发麻,失氧之地的全员阵亡。
歌手那边的前辈倒是讨论激烈,赞不绝口。
和队友坐在台下贺星楼更痛苦了,揪住周赐的衣角,“我有预感我们要被末雨的粉丝骂到私信爆炸。”
周赐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是他的私信,“已经是了。”
如果主唱是百分百发挥,那之前with的表演,应该一半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
就是队友的问题了。
贺星楼:“他上去之前我还说小心付泽宇。”
灯光亮起,付泽宇的神情很复杂,他的目光黏在谢未雨脸上,似乎要看出更准确的答案。
但音乐给了他答案。
就算这个和他比赛的人没有说,他已经有答案了。
他听不见任何导师的评价,脑子里全是岑末雨从前和他相处的画面。
直到打分定格,他的分数低于谢未雨两分。
退赛是他亲口说的,制作组也收到了他所属公司的消息。
来的时候包的轮渡,走的时候要单独支付一笔轮渡的费用,都从付泽宇的存款上扣。
主持人问:“真的要退赛吗?”
他给了付泽宇一个台阶。
付泽宇:“说到做到。”
站在一边的谢未雨看贺京来离开,听到这句话嗤了一声。
他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又符合他和付泽宇的恩怨,主持人又问:“末雨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最期待的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吗!」
「岑末雨的造型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合适?」
「他们到底是错过还是过错?」
“还钱。”
谢未雨除了这话没什么好说的。
付泽宇认真看了他两眼,似乎要找到初恋的痕迹。
他不愿意相信岑末雨死了,还在找别的理由。
比如精神疾病,两个人格,都说得通。
“我会还的,包括塔露莎的那栋房子,我会买回来还给你。”
这是在直播上承认他欠钱,也实锤了岑末雨曾经卖房送他出道。
主持人站在另一侧,一般pk的对手都会拥抱收尾,他们站得很远,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谢未雨哦了一声,“结束了吗?我可以下班了吗?”
他火急火燎,主持人笑问:“很急?是要去吃饭吗?”
谢未雨颔首,“要去吃网友说的老肉,很难啃,想早点去。”
这话有几分遮掩,但还不如不遮掩。
主持人都差点控制不住表情,网友都无语了。
柏文信唉了一声,江敦点头,说了句就是这老样子。
两个人从左右两侧离开,但后台还是一个,人来人往的。
付泽宇叫住谢未雨,“我还有话想问你,方便去别的地方聊聊吗?”
谢未雨走路不太方便,身上自行车的擦伤也好几处。
他还背着吉他,正要回答,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那把破吉他,又递了一杯温水。
“他不方便。”
贺京来知道付泽宇退赛的原因,覆盆岛属于他,渡口和机场也在他眼皮底下。
特别是综艺出现了可疑人员,他更加警惕。
“你公司要求你今晚离开,轮船一个小时后抵达渡口。”
谢未雨都很惊讶:“这么快?”
贺京来眯起眼,“你舍不得?”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调情,这两个人的肢体动作太熟悉了。
付泽宇和岑末雨一起长大,都不敢保证自己和对方熟到这个地步。
不甘心在他体内作祟,他们站的地方很吵闹,直播也拍不清。
台上马上就是最后一场pk了,工作人员来回走动,还能听到对讲机的声音。
付泽宇看着毫无顾忌和贺京来牵手的青年,问:“你不怕我捅出去吗?”
贺京来蹙眉,正要说话,谢未雨制止了他。
“捅出去什么?大家不都怀疑我的身份吗?”
他有恃无恐,“你是最没资格抱怨的人。”
付泽宇:“Artur。”
他的神色几变,像是做回了异国漂泊的竹马,“到头来,你还是想要权势和金钱。”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神瞥过贺京来,“你幻想自己是谢未雨也没有用的。”
“他也不会和你结婚。”
付泽宇往前走了一步,影子像是要把人吞掉。
“他不过是把你当替代品,玩玩,催眠你是谢未雨,你难道就真的是了?”
贺京来一开始被谢未雨摁着。
他的小谢忽然松开手,狠狠一拽付泽宇的领子,“终于不装了?”
“你这个寄生虫,吸血岑末雨供养你,跃升后就毫不犹豫把他踹了……”
他甚至还嫌弃这边拍不清楚,换了个角度,狠狠给了付泽宇一拳。
“你有什么资格装深情?人渣!”
这一拳太狠。
工作人员急忙去扶付泽宇,打人的那一个也不好过,忘了自己断手拆石膏没多久,米濯千叮咛万叮嘱不可以剧烈运动。
他当时口无遮拦,说我的剧烈运动就是和你老板的运动。
现在:……
贺京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训斥他。
谢未雨趴在他怀里说:“我好痛。”
贺京来把他抱走,看也没看被扶着的付泽宇,“你让我不要动手,自己动手,现在好了?”
“我很生气啊!这事不需要你掺和。”
“别动了,我带你去看医生,要坐轮椅吗?”
“我是手断了不是脚断了,还是你老了没力气抱我?”
……
声音远去,画面倒是广为流传。
米濯医生尽忠职守,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综艺炸裂现场。
结果看着老板抱着小男朋友来求医。
视频下一个自动播放就是显微镜观众截图岑末雨手撕渣男。
高糊的视频也看得出这一拳很有威力,打人的手旧伤复发,又要缠绷带还要上护具。
谢未雨:“我不要戴这个,好不容易拆了石膏的。”
米濯:“你还要弹琴?我劝你这段时间不要弹乐器了。”
谢未雨:“乐器不重要,我有其他动作很需要。”
贺京来:“你别说了。”
第4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综艺还是直播录制状态, 谢未雨在后台暴打付泽宇的画面流出,比综艺本身还炸裂,app内置词条全是他的名字。
贺星楼本想跟来诊疗室的, 被贺京来制止了。
该录节目的选手都按捺不住想继续吃瓜, 纷纷趁着镜头没扫到助力本场最佳热度。
#岑末雨暴打付泽宇!# [Hot]
#最强前任solo战岑末雨胜出!#
#谢未雨上身是真的吗?#
#岑末雨谢未雨 #
#付泽宇退赛#
各大娱乐博主都怕赶不上这口热乎的。
专门做音乐评论的博主上一秒还在评论岑末雨这场solo现场的实力,刚点评到音色, 同步直播弹出朋友发的打架cut, 完全忘了要如何专业。
网友急得要死:你不是要分析他和谢未雨唱法的重合度吗!!不要吃瓜啊!
「无人在意今晚的最终结果, 热度还是在那个男人身上。」
「谁说岑末雨是魅魔主唱的?广告商都在舔他吧, 银河瀑布今晚赚翻了, 好几千万的销量。」
「他队友压力肯定很大……」
「也不是没有糊团靠艺人飞升的先例, 我是队友躺平也有资源啊。」
「不是,现在是分成两拨人吗?一波在讨论岑末雨到底是不是谢未雨重生, 一拨人在嗑他和贺京来?」
「这不是一件事吗?」
当事人离开了,台上的制作人还要继续打分。
江敦趁镜头没对准他,看了看今晚的词条。
「只有付泽宇粉丝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哦不, 是正主也被打了。」
「不到半个月就退赛, 含金量……」
「人脉说是内部要求他退赛的, 他公司让他参加节目真的馊主意, 完全错过了最佳公关, 现在和渣男标签捆死了。」
江敦:……
就算三十多了, 江敦还是很想冒出一句中二感言——
不愧是我十五岁宣布追随的小谢!
柏文信一个人在节目打好几份工,得知后台发生的事头疼不已。
过了一会居然笑了,问江敦:“以前是不是发生过这样的事?”
None四个人, 内部分工挺明确的。
鼓手是主唱的保安,队长对外拉业务, 贝斯手算公关。
谢未雨只要唱歌就好了,他的情绪是None的一切,无论干了什么,队友都会包容。
比如有些见义勇为。
当年因为某乐队主唱被渣男辜负和人大打出手,上一秒还是其乐融融的江边烧烤,下一秒烧烤架都掀了。
谢未雨揪起有三个他这么宽的乐队经纪人衣领,完全是野路子,都是男人,谁都看得抽搐。
那年媒体还没现在这么发达,这事压下去了。
他也一战成名,贺京来不过是去给他买一瓶汽水,回来遍地狼藉。
谢未雨战斗力超群,也受身形和个子限制,受了点伤。
人是被拉开了,真渣男半点不占理,被欺负的小主唱战战兢兢,看谢未雨的眼神像是又要多一个追随者。
江敦点头,“他就爱多管闲事。”
那支乐队早就散了,这一行没什么保障,能走出来的不说实力顶尖,多半也是运气好。
被埋没才是音乐人的大多数,江敦想了想那个主唱,好像前阵子刷到过,开了一家店,偶尔自己上去唱唱。
柏文信:“你不也是。”
节目组有成熟的运转规则,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柏文信亲自处理。
听说贺京来带谢未雨去看医生了,他们也继续现场了。
谢未雨好不容易要养好的手又变回了初始状态。
米医生千叮咛万叮嘱,谢未雨只是嗯,米濯只好看向老板。
团队的成员私底下有聊贺京来这段枯木逢春。
高泉的观点是岑末雨就是谢未雨。
也有助理觉得他疯了,米濯光听不说话,他见过那个时期的樊京来和谢未雨。
眼前这两位的状态,简直似曾相识。
“京来先生,末雨的手每天要涂药,不能提重物,还是要继续复健。”
贺京来嗯了一声。
谢未雨不满意自己手上的绷带和固定器,揪了揪米濯打的结,“那洗澡呢?”
米濯也算None的粉丝,主唱的鸟塑深入人心,毕竟英文名都是伯劳。
这么看也有几分相似。
他开了句玩笑:“不是有京来先生吗?”
谢未雨刚才还嚷嚷着手很有用处,这会却不看贺京来了,也不知道在生气什么,“不麻烦他。”
感情纠纷不在医生的治疗范围,米濯识趣地离开了。
这个晚上动荡无比,贺京来坐到谢未雨面前,去看他的表情。
谢未雨偏头。
贺京来也跟着偏头。
谢未雨再偏头。
贺京来捧起他的脸。
“你委屈什么,不是你揍人吗?”贺京来失笑。
“身体不爽,心里也闷。”
谢未雨低头受阻,干脆看向贺京来,“樊哥,我很难过。”
他以前不多愁善感,甚至太冷酷,不理解为什么贺京来为什么能看一个电视剧偷偷抹眼泪。
只觉得饲养他的人类很不一样。
洗衣房的舅舅说善良是美德,我外甥就是这样,心软也热心肠。
小鸟虽然到了上学的年纪,鉴于不是人,被误会成智力低下。
他也不懂热心肠,晚上就去摸贺京来,问你的心是能拿出来吗?很热很热吗?
贺京来也没多大,这种问题太血腥,他茫然地问怎么了?
过了一会开始解释什么是热心肠。
谢未雨说那么好心做什么,万事万物都有规律。
他幼稚,偶尔残忍,喜欢大鱼大肉,讨厌在窗台上逗留的麻雀。
所以察觉自己喜欢上谢未雨的时候,贺京来宛如晴天霹雳。
他很绝望。
他很清楚,谢未雨缺少共情能力,他可以模仿亲昵,却不会爱。
懵懂也是猛禽的残忍。
忽然出现的谢未雨被他捡到,贺京来视他为天赐的礼物。
就算小鸟永远不会懂得爱,贺京来也不会放他离开了。
他的计划是循序渐进。
等谢未雨再大一点,等None彻底走上巅峰,他要用最盛大的典礼,用人类的教条困住谢未雨。
婚姻是最大的牢笼,他要和小谢一起住进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十三年,变化又来了。
贺京来问:“是有岑末雨记忆的原因吗?”
“不一定是,”谢未雨说,“我以前就讨厌始乱终弃的人。”
谢未雨看着贺京来,“你忘了吗?你还因为我和人打架把我关在家里,不给我饭吃。”
这是污蔑,男人笑了,“哪有不给你饭吃?不全是你喜欢肉干?”
“这还不是惩罚吗?”
当年江敦因此破口大骂贺京来畜生,怎么可以这样对小谢。
真畜生变人失去自由,在家里养伤,好吃好喝,在柏文信里眼里算休假。
就是断了联络七天而已。
“我都被你养成正常人了,哪有只吃肉干的,樊哥就是这样。”
谢未雨的脸颊贴在贺京来的掌心,暖呼呼的,亮粉也沾在指腹,宛如星河的一夜。
“但樊哥比他们好太多了。”
谢未雨抱住贺京来,“我喜欢樊哥。”
他手缠着绷带,身上自行车的擦伤也很醒目。
米濯刚才做检查也看到了一些暧昧的痕迹,他没有说什么,委婉地提醒贺京来。
“那要是……”
谢未雨明明坐在自己那把椅子上,一个拥抱,就很自然地挤到贺京来怀里了。
转椅因为忽然的重力滚了滚,贺京来的长腿做刹车,顺势搂住了谢未雨。
贺京来笑了,“没什么。”
他发现自己的确像舅舅说得多愁善感,很像父亲。
反而是母亲利落明快,总是往好处想。
“别说半句,要是什么?”
谢未雨依然很迷恋香草根混桃皮的味道,这是他亲自给贺京来挑的,像是他故乡的鸟巢。
一只小鸟被孵出来,很快就要离巢独居。
大自然的规律就是这样。
父母也不那么重要,繁衍是本能,和爱无关。
所以做人是非凡的体验。
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贺京来的欲言又止,“我知道了。”
“你想问如果你始乱终弃,我会怎么办是吗?”
贺京来不置可否,只是微微调整了拥抱的姿势。
怀里的谢未雨往后仰,贺京来不得不扣住他。
诊疗室的灯光很普通,不是绚烂的舞台灯光,重返人间的小鸟有点变了。
贺京来嫉妒自己不在的十几年,改变谢未雨的未知世界。
他又怕这样的嫉妒太丑陋,拒绝和谢未雨对视。
“没有这个可能。”
谢未雨替贺京来回答了他的回答,“樊哥会永远爱我。”
“我知道的。”
“所以那天我才说,等我。”
贺京来:“这么笃定?”
被吃定的感觉很奇妙,贺京来对上谢未雨湖绿色的眼眸,忽然觉得不用问为什么了。
谢未雨闭上眼,被亲还要笑说:“满嘴亮粉啊樊哥。”
“谁都知道你干什么了,好像没什么男艺人涂这么亮闪闪的唇膏吧?”
贺京来:“不要算了。”
他动作一顿,高挺的鼻梁擦过谢未雨的脸颊,蹭在对方的肩窝。
谢未雨想来遵循欲望,今夜的演出他本人也很满意,声音微微变调来自贺京来的努力。
“要的。”
他看了眼自己的绷带手,“我这样可以缺席明天的live吗?”
亲吻他的是综艺最大的金主,决策占比百分之九十。
贺京来:“你不是最喜欢那种热闹了?”
以前的小鸟就爱凑热闹,无论是街头演出还是地下偶像的现场。
他不怕生,和谁都能说上两句。
又很难亲近,私下就流传过他难泡的传闻。
还是那种你以为自己要得手了,结果失败了的……类似被啄的吃瘪。
谢未雨的残忍也是优点,贺京来不用担心敌袭,只需要考虑进攻。
“我是喜欢,但是更喜欢和你在一起。”
回来的小鸟长大了。
贺京来压不住唇角,“你以前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总想着去玩。”
谢未雨:“你怎么老翻旧账。”
他压低贺京来的脑袋,“金主就不能滥用职权吗?”
“明明只要说一句你不想去就不去就可以了。”
“废话好多,亲爱的樊哥。”
贺京来把他压向自己,相贴的位置隐秘而暧昧,“我想滥用小谢。”
“他说不要了。”
谢未雨头一次哑口无言,他望着贺京来的眼睛,忽然感觉里面有火灼烧。
飞禽走兽都怕火,贺京来好像没有完全吃掉他。
或者筹备把谢未雨完全吃掉。
谢未雨腿合拢都有些微麻,他只是不说而已,这会本能跳开,被贺京来以这样的姿势抱起。
“小谢为什么不说话?”
迫于这样的姿势,谢未雨不得不圈住贺京来,涨红了脸说:“怕吃不下。”
第4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就这样被贺京来抱走了。
他野性未驯, 性格也奔放火辣,并不介意当众和贺京来调情。
但那时候咄咄逼人的是他,贺京来尚有猜测, 特别好欺负。
猛禽恶劣, 更来劲了。
现在贺京来调整过来了,谢未雨反而不太习惯, 路上扭捏, 想要下来。
“樊哥, 你放我下来。”
“你腿伤没有好。”
不放的意思。
“我好了, 我还能上台再唱一首呢!”
谢未雨挣扎, 直播舞台没有结束, 但不少地方还有私域镜头。
就算不管这些镜头,也有工作人员出没, 开着电车的清洁阿姨已经来回三趟观察我们了啊!
“留到床上唱。”
贺京来这些年没有放过自己,也是有效果的,谢未雨的挣扎不起作用, 反而令贺京来抱他更紧了。
谢未雨:好像哪里出错了, 樊哥不应该对我百依百顺的吗?
不应该我说什么就什么的?怎么不听话了。
又一辆车过去, 高泉开着岛上的小电车和同事去另一栋行政别墅, 看老板在步道上, 车倒了回来。
“京来先生, 需要坐车吗?”
副驾上的助理诚惶诚恐, 又很好奇上司抱着的年轻人。
谢未雨一身舞台演出服还没有换下,头发挣扎成了鸟窝,贺京来还不忘给他提上过分宽松的背心外套。
就算谢未雨再瘦, 也是个男的,贺京来抱他轻轻松松, 高泉面露崇拜,有种健身教练的荣耀。
“要!!”
谢未雨从贺京来怀里探头,“我要坐敞篷车!”
岛上的车也很多,选手要骑自行车或者电动车都有,这类的敞篷电车都是工作人员的。
谢未雨对这个岛开发太少,这会更像病急乱投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贺京来绑走的。
他扑棱得好笑,贺京来避开他的伤口,把人背起,“你当我是。”
他示意高泉离开。
秘书心领神会,开走了。
反正这里距离贺京来的套房小屋也就百米距离。
车开出一段距离,助理回头看,路边的老板被挠得趔趄,依然□□地背着人不撒手。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两个人都像是一体的。
“哇,老板还有这种时候?太劲爆了。”
“你当我是?这不就是你坐我的意思吗?……这么……”
贺京来手下全是老员工,见惯了他禁欲标杆的模样,哪怕知道上司有一段广为人知的乐队从前,还是难以想象。
高泉已经麻木了,他甚至见过更夸张的。
网友用老房子着火还是太谦虚了,老当不益壮纯属污蔑。
贺京来这会正值壮年,明显……嗯。
“我要坐车!不要你背!”
谢未雨在贺京来身上躁动,是鸟的话估计贺京来已经被啄得乱七八糟了。
他却很开心。
哪怕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开车离开的高泉就是处理他这段疯狂感情带来的连锁事件的。
但贺京来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大半。
小谢回到身边。
和小谢结婚。
和小谢永远在一起。
None最没事业心的是贺京来,他和父亲一样,可以为了感情放弃权势和地位。
这是大家族评判的没出息,但在贺京来父亲的言传身教看来,这是最有出息的。
没什么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最重要。
母亲说你爸是恋爱脑,爸爸说我恋爱脑应有尽有,我很光荣。
希望京来你以后也能遇到让你可以丢掉所有的人。
不要以为人人都能遇到。
这比雨后见彩虹的概率还低上很多。
谢未雨嚷嚷了一路的贺京来变了。
被他躁了一路的男人不为所动,把人丢进洗漱间,一套动作毫不滞涩。
完全不像十几年没干给主唱卸妆换衣服洗澡的活。
谢未雨也被他的熟练惊到了。
他身上的伤口没有沾水,贺京来小心翼翼又细致入微。
重新换上睡衣的谢未雨身上干爽舒服,他握住贺京来被打湿的衣领,“你是不是偷偷上什么课程了?”
覆盆岛的夜晚静谧,没有结束的舞台热闹,起了冲突的热门主唱不知所踪。
港市因为贺京来的行为众说纷纭。
说世界大乱不至于,至少无数人今夜会为了他们辗转反侧。
贺京来却只想给小鸟梳毛换衣,他心情好得可见一斑,对上谢未雨的眼神也带着笑,“上什么课?”
“幼鸟护理?”
“野生动物救护知识?”
舞台妆洗去,谢未雨现在的一张脸在光下有些苍白。
雀斑撒在上面,随着面部表情晃动,越是要做出凶,就越可爱。
“什么?”
贺京来把他的刘海拨到一边,“这些不用学,很多年前我就是满分。”
谢未雨鼓着脸,贺京来捏了他一下。
“你没有养过其他小鸟吗?”
谢未雨松开手,贺京来昂贵的衬衫皱巴巴的,他擅长在贺京来身上,生命里留痕。
“没有,有一只就够闹心了。”
谢未雨的吃醋都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会把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一切事物驱逐。
比如贺京来转学后认识的朋友。
柏文信和江敦是纳入保护区的物种,1924算隔壁巢穴的动物。
他和贺京来都没有其他朋友。
“我说的是真的鸟,”谢未雨往前一扑,贺京来本想抱着他去外边,小鸟不让,“我就坐在这里。”
“家里有绿植,多少会有鸟类逗留的。”
贺京来看他执意要留在洗漱间,把他放到了换衣凳上,“难道要坐在这里看我洗澡?”
“又不是没看过。”
谢未雨身上大小擦伤很多,米濯不允许他沾水,贺京来给他擦身都谨小慎微,更失去了一起泡澡的机会,“那你别关门。”
贺京来怕水溅出来,谢未雨太好动了,也不听话。
他只好说:“我去浴缸泡澡,你陪我,可以了吗?”
“好吧,记得给我陪伴小费。”
谢未雨看着贺京来来回走动。
似乎怕他无聊,又推了个不知道从哪打开的折叠小桌,平板也都放好了。
蜂蜜水是刚才冲的。
秘书吐槽动线太完整没什么门的套房洗漱间都是隐形门。
打开的时候谢未雨可以看到贺京来的动线。
樊哥的肩比以前宽阔,身材也比以前好。
哪里老了,那群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净给我们小半增加烦恼。
谢未雨看贺京来毫不掩饰,眼珠子转转就算了,脑袋也跟着转,贺京来把蜂蜜水递过去都笑了。
“头不酸?”
小鸟摇头。
金主小半说到做到,撤走了浴缸的屏风,当着谢未雨的面脱掉了衣服。
洗漱间的换衣凳很柔软,谢未雨这样的姿势靠着,有种国王欣赏骑士脱衣的感觉。
贺京来表面自然,用自己如今虚长谢未雨那么多增加压力。
就算睡也睡了,这样的眼神他也不能完全盯住,侧了侧身。
谢未雨看见了他身上的伤疤,像是刀具留下的。
那个位置距离心脏很近,亲密的时候谢未雨摸到过,当时他沉溺在得到樊哥的激动,完全忘了问。
窗帘拉上,室内的灯光静谧温柔,贺京来忍不住说:“小谢,你可以放音乐。”
他什么都给谢未雨准备好了,没料到谢未雨真的只想看他。
湖绿色的眼眸映着灯火,谢未雨没有移开目光,他看着贺京来躺进浴缸,问:“樊哥,你身上的疤是什么时候的?”
他们的手机都在外面,那是另一个世界的纷扰。
这里只有他和喜欢的人,什么都能说。
“你走后……”
贺京来没有回忆很久,“第四年。”
谢未雨:“再偏一点,你会死的。”
他绷着脸,刚才还晶亮得像果冻的眼神变了,“有人要我死,还要你死。”
“是,”贺京来却没有顺着这话说:“我当时想,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了。”
“才不会。”
谢未雨的怒气飞到眉眼,走到浴缸那边,趴在浴缸边上和贺京来对视,“我让你等我就是我会努力回来的意思。”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他之前的生气都是小打小闹,脾气不好的小鸟倒真没真的闹过。
贺京来很惊讶谢未雨的反应,都气到身体发抖了。
“所以我活下来了。”
贺京来的手湿漉漉的,握住谢未雨掰着浴缸的手,“不许下来,你伤口才刚涂过药。”
“米濯是那年救我的医生。”
“贺家很复杂,医院和家庭医生都有风险,所以我选择了他。”
谢未雨回来不久,贺京来也没有把什么都告诉他。
十二年太长,柏文信的孩子都快小学毕业了,但江敦还是单身。
这是可以调节的时间。
贺京来没有系统学习过经营企业的知识,他不愿意接受谢未雨的死,也知道他不入这个陷阱,就无法为谢未雨报仇。
边上学边接手工作。
付郁晴给他的是一个空壳的继承人头衔,企图镇压空难后迭起的争斗。
贺京来原本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他从前引以为傲的抚养谢未雨,保护谢未雨的情绪都消失了。
“小谢,对不起。”
贺京来握住谢未雨的手,“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也会的。”
浴缸的水漫到贺京来的肩,男人的身体线条都很好看,谢未雨很喜欢。
他下巴贴在贺京来握着自己手的手背上,“我当时本来就在衰落,你整夜整夜不睡觉,抽了好多烟,也是因为我。”
“我们应该接受已经发生的事。”
谢未雨抬眼,他的睡衣是贺京来的款式,明明贺京来准备了他那一份,谢未雨不要。
他要穿贺京来的。
更像是他要贺京来。
方方面面,里里外外。
“樊哥,我从不后悔遇见你。”
谢未雨看贺京来的眼神从不冷淡,被驯养的小鸟贪婪放肆,入侵贺京来的生活。
不是所有人类都像贺京来那样对他好的。
谢未雨见过很同类,也有像他一样经历的小鸟。
它们说:不要相信,人类狡猾,最擅长过河拆桥。
贺京来不会,就算过河拆桥,也要把谢未雨先送过去再拆,虽然……小鸟会飞。
谢未雨放弃另一个机会,重新回来,只为了和他实现双宿双飞。
贺京来忽然松开手,掰过谢未雨的肩,“陪澡费。”
亲吻像一场骤雨,贺京来不用再压抑欲望了。
谢未雨:“我的衣服被你打湿了。”
贺京来:“那……”
“绷带没湿。”
谢未雨抿了抿唇,意有所指,“小谢不能动,看樊哥是不想动,还是不能动了。”
“我要看看你的疤,你自己摊开。”
第4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
晚上十点多, 综艺舞台直播结束。
谢未雨的商业价值还在上升,热度更在付泽宇退赛后打破了纪录。
除却离开的付泽宇,还有一位歌手和一支乐队被淘汰了。
节目组临时调整规则, 明后天都是选手的自主练习。
谢未雨精力旺盛, 身体不太允许,很快就睡着了。
贺京来坐在床沿看了他很久。
谢未雨今晚的舞台嗓音有些不同, 连柏文信都问他了。
贺京来的手机还有辛希尔发来的消息, 说要来聚餐吗?喊上你的小男朋友。
贺京来拒绝了。
他安顿好谢未雨, 去了行政别墅。
晚上送付泽宇离开的是同公司的艺人程宋, 他和付泽宇同年, 也是音综选秀的前三强。
“泽宇, 你也不用太难过,公司也是为了你好。”
付泽宇的行李不多, 收拾东西的时候还遇见了回来的贺星楼。
岑末雨的队友都不待见他,一个套房,也就是乐队那边的制作人导师态度不错。
付泽宇成名到现在, 这档综艺是他上过最憋屈的。
其他可以忽略不计, 他最受不了的是岑末雨的眼神。
就算有一个荒谬的猜测, 他依然不愿意相信。
那双从前只看着自己的眼神主人, 怎么会彻底消失。
他同时又很识时务, 清楚自己没办法还和贺京来抗衡。
在权衡利益上, 他依然可以做出当年的选择。
覆盆岛的渡口很冷, 不远处的别墅灯火通明。
综艺结束,很多选手出来玩闹,付泽宇脑中还是贺京来带走岑末雨的那一幕。
“嗯。”
他的冷淡也情有可原, 程宋陪他等轮渡过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付泽宇在国内举目无亲, 当年就是被外国养父带走的。
选秀的时候这样的身份惨到拉票一骑绝尘,他人也冷清,不怎么喜欢热闹。
这时候海风阵阵,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世界唯一建立过深刻联系的人已经不在了。
和他隔了一个位置坐的程宋也不好装没看见付泽宇的冷颤,说很冷的话你把外套拉链拉上。
付泽宇问:“你觉得回去后公司还会给我好脸色吗?”
这话问的,程宋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你刚上节目就和with起冲突……”
程宋吐出一口气,“公司是希望我们上直播综艺再吸粉的,你……”
不用看细致的数据,大家都知道付泽宇口碑严重下滑。
大家私底下也有小群讨论,程宋小心地问了一句:“岑末雨说的全是真的?”
为了喜欢的人献出一切的人太少了。
大家都最见不得真心辜负,况且这还是最难偿还的情债。
付泽宇:“我会还他的。”
程宋心想人都为了你跳桥了,你不早还。
付泽宇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真的给过,助理卷走了。”
这事程宋的经纪人也提过,他不好说什么,“但你们现在闹成这样,和解不了了。”
今晚的现场太炸了,同为歌手,程宋明白这水平这条件,前三妥妥的。
岑末雨最可怕的就是他点起的话题度,只要他在,很难在他面前抢风头。
狂风卷草一样的风格,的确很多年没见了,最要命的是技术也不差。
当年如果一起选秀,付泽宇估计悬。
“真的没办法原谅吗?”付泽宇说得很轻。
程宋老实说,“我也不了解你们之前的感情,还是看人吧。”
今晚和他pk的不是岑末雨。
付泽宇太清楚了,学院里的同学或许还会迟疑。
一起长大的他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对方漏洞百出,或者是不想遮掩,嚣张得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是回归的巨星。
那我的Artur呢。
付泽宇握紧拳头,如果不是他没有家世背景……
轮渡来了。
付泽宇上船的手机忽然响了,程宋也是站起来的时候看见,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开头是852。
大概是没有心情,付泽宇没有接。
这个号码一直打,等到付泽宇上船,目送的程宋看他接了。
他第一次看见付泽宇表情管理失控成这样。
难道是公司?
他没有多想,转身回了宿舍.
节目组临时调整方案,观众发现谢未雨接连好几天没有出现在镜头下,纷纷去后台提意见,得到的答案是选手请了病假,在岛上养伤。
留言都涌到了谢未雨的个人微博下。
[岑末雨,给点面子,我是为了你才下app的,快点直播。]
[你之前住院都天天直播,在岛上难道信号不好吗?]
[pk掉渣男就止步于此了吗!你不是要拿冠军?]
[不许掉进恋爱陷阱!]
……
主唱评论沦陷,队长也难以幸免。
贺星楼评论也都是希望他劝主唱露面的,说你们乐队四个人只有三个练什么,接下来不都是团体赛了吗?
贺星楼的承受能力随着节目时长增长而增长。
主唱实在太恣意了,他老老实实开了直播回复粉丝的评论。
贺星楼:“我管不了他,你们也不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他的团欺身份一目了然,乐队粉在鼓手和贝斯手底下的评论都挺正常的,唯独在他这里,因为辈分回复笑成一团。
[那末雨都住在你小叔那?伤好得怎么样?他不冲浪我们也很担心的!]
粉丝热情,贺星楼硬着头皮展示了自己和主唱的群聊记录。
宝宝巴(4)这样不太酷拽乐队的群名就够好笑了。
解释来历的贺星楼也很羞耻,说是岑末雨改的,还不许别人改掉。
最新一页的聊天也是贺星楼问谢未雨伤怎么样了,对方发的照片当作回复。
[太快了,我还没看仔细呢。]
[真佩服他,骑自行车摔成那样,还能大战一夜,晚上晋级。]
[到底他是病人还是我病人?]
With这支乐队没多少偶像包袱,贺星楼虽然也是贺家人,气质怂包。
像个每天上学能见到的男同学,还有问必答,粉丝都爱找他咨询,偶尔还能感同身受。
“对啊,我更像个病人。”
贺星楼附和,默默关掉记录,他也不想多看一眼那明晃晃的伤情。
分明是那种展示。
之前谁说小叔是禁欲系,果然千里之堤,溃于蚁……雨……那什么。
贺星楼被自己的想象噎到了,“总之……下场比赛末雨会出场的,我们还要拍摄新造型的写真。”
“他好胜心很强。”
“为什么不直播?他现在不太方便,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是真的不方便。”
“上火,对,很没有职业乐队的素养。”
贺星楼不敢骂太狠,这事也有他小叔的责任,唯唯诺诺关了直播,去练习了。
不知道他前脚刚关了直播,后脚谢未雨就开了直播。
节目都有给选手内置的直播,谢未雨开得随意,没有任何预警。
忽然闯入的观众像是被人踹入了盲盒房间,纷纷问这是哪里。
这才入镜的青年穿着与瞳色一致的毛衣,背景远处是日光下的海岸。
已经到中午的饭点了,胡桃木的餐桌摆了几道菜。
观众期待很久的人这才发现直播开了,摆了摆还戴着固定器的手,微微凑近看刷新的评论,“真开了呢。”
“大家好,应你们的要求和队长的威胁,请病假的我露面证明还活着。”
他脸上的擦伤还没有好,失去舞台造型的纱布装饰,还有药水的痕迹。
这还不是最不方便的。
「末雨!你声音怎么……」
「不会是我想得那样吧,难怪贺星楼支支吾吾不敢言。」
「做了什么才会……太大尺度了吧!不是老当不益壮吗?」
「贺京来本来正值壮年啊,不是什么人都三十岁走下坡路的。」
「下坡路的是失氧之地那群大叔,太普通了。」
「他怎么毛茸茸的,不是末雨=墨鱼=摸鱼吗?」
「不少谢未雨的粉都转来了吧?记得看某站百万的舞台逐字分析。」
「一个人吃饭?」
“不是,在等贺京来下班。”
“对,这是他的私人套房。”
面前都是谢未雨爱吃的,还有养身体的汤羹。
甜品在另一侧,如果不是背景还能看到卧室的轮廓,不少人以为是岛上的餐厅。
“也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谢未雨表情灵动,擦伤并不影响他发挥,“星楼没有暗示你们啊,就是上火。”
“太虚了,熬夜熬的,大家也少熬夜。”
有人说失望,谢未雨微微歪头,还有人眼尖地看见了他侧边靠墙的那把烧火棍吉他。
综艺第一天,谢未雨在一片骂声中买的吉他在贺京来的套房里。
有些人串起联系,问你们是不是早看对眼了?
“没有。”
眼前的菜冒着热气,显然是送来不久,谢未雨捧着另一部手机催促贺京来,“他那时候看不上我。”
岑末雨和谢未雨的名字早就成了关联搜索。
粉丝不眠不休,想得到笃定的答案。
也清楚就算是真的,不会笃定的。
「那为什么你们忽然就好上了?」
「所以你们明年会结婚吗?」
“什么叫忽然好上。”
谢未雨撑着脸,苍白的面容不影响精致的五官。
熟人看他直播,从来都是判若两人。
None主唱的粉丝看他直播,毛骨悚然又怀念无比。
“我和他早就好上了。”
“你们不信也没关系,不是什么破镜重圆,就没有破……”
有人这时出电梯过来,问:“什么破了?你又不听话伤口破裂了?”
一道声音传过来,很快有人走到谢未雨身边,完全没注意手机直播,捧起谢未雨的脸先检查脸上的擦伤。
「这……不金婚哪有这个氛围。」
「我担不会真的……复活了吧?」
「完了,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说的,就像老树开花,贺京来烧牌坊。」
“不是。”谢未雨脸被捧着,不提醒贺京来,干脆闭上眼。
贺京来吻下去才觉得不对,谢未雨完全掩不住笑。
他这才偏头,看到了直播中的手机。
「我在桌底。」
「就知道这里最好看。」
「所以……你们就这么水灵灵地谈上了?」
谢未雨没有恋爱经验,只有和贺京来的相处习惯。
他歪着头看贺京来,“叔叔,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在我以为就是小谢的时候给我一拳。」
「不对啊,只有小谢才这么精怪吧?是他会说的。」
贺京来:“那不然还是炮友?”
他依然忘不了谢未雨那宛如雷劈的询问。
柏文信每天都要笑一次,江敦眼神古怪,明里暗里说他老牛吃嫩草。
始作俑鸟给他夹了一块醋肉,“不能身兼数职?”
“挺好玩的。”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的直播就是个吃播, 以他时不时噎贺京来为主题。
观众都看麻了,吃顿饭怎么饱的是他们。
不少None粉丝慕名前来观看,很惋惜从前物料不是很多。
十多年前综艺不像现在发展, 公司也没有更None安排很多合体综艺。
贺京来和谢未雨怎么相处的全靠队友披露。
江敦百分之九十都在嫌弃, 柏文信则是一副上了贼船没办法的模样。
谢未雨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练习室呢京来老师。”
他吃饭挑食明显,不爱吃素展露无遗。
贺京来本以为自己还要适应适应现在的小谢, 没想到对方某些地方一点没变, 看来中间这些年没有第二个人饲养过他。
贺京来:“你想去就去, 我没有拦你。”
“是吗?”谢未雨的筷子敲了敲贺京来的餐盘, “你早上出门还让我不要离开。”
“想关我。”
贺京来:“关得住吗?”
谢未雨吃鸡也要脱骨的。
贺京来手法娴熟, 视一边的手机为无物, 也没有观众想的因为私人套房公开不高兴。
谢未雨看着他出神:“你想关我干点什么我都可以做到的。”
他撩得明目张胆,贺京来却记得米濯的医嘱, “我什么都不干。”
“宁愿四点起床去健身房都不愿意帮我健身。”谢未雨夹走贺京来拆的脱骨鸡肉,“我不要和你住一起了。”
“那你回去睡小床。”贺京来偶尔也拆台,“正好我要离开两天。”
谢未雨和观众一样惊讶, “什么?又要走?”
“你不把人都带到这边了吗?”
一个名门企业的老板来综艺做导师本就不现实。
就算贺京来之前玩乐队的, 配置堪比影帝和练习生炒cp, 绝对有内幕。
「也能理解, 这俩人在一起, 港市媒体业绩提前完成, 都快开香槟了。」
「不是说贺京来上次回去是相亲吗?应该要解决这事吧。」
「家里有人和贺家有项目交集, 这家的老太太难搞的,家族纠纷pdf得写到五十页。」
「老天对末雨好点吧,真的不想他再受折磨了。」
「好不容易粉上一个实力派, 才出道就公布恋情,我红温了。」
「贺京来自己也说不继续做乐队了, 他真的蹉跎太久。」
“也有一部分在那边,贺京来平静地擦手,“我也想每天和你一起。”
谢未雨都准备好叨人了,贺京来冷不防来这么一句,他鼓囊囊的腮帮子顿时瘪下去,“那带我一起去。”
“不现实。”
贺京来敲了敲桌面,催促谢未雨继续吃饭,“你不是还要拿冠军?”
他放的狠话全网都知道,“好像还要主办方实现一个愿望?”
谢未雨别过脸,“已经实现了。”
「你小子!!」
「果然加入with就是冲着贺京来的……」
「他们的相遇也很戏剧,听说在医院就见过了。」
「没什么比那车上一吻令天灵盖一凉……长成这样谁不……哦,付泽宇会拒绝。」
有些话不方便直播里说,贺京来关了手机,喊了声小谢。
“小谢不在。”
谢未雨拿走本来要给贺京来吃的糖水。
反正有人为了颜值控制饮食到苛刻的程度,糖分都精准计算,谢未雨多喂一口,贺京来还说超标了。
那只能喂别的了。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付郁晴派来的。”
贺京来也是从行政别墅过来的。
贺家涉猎的产业很多,他最接手的就是中高端的游轮企业。
这是贺家最外围的项目,付郁晴把他带回去做靶子,并不希望他接触核心的产业。
剩下的几房又斗了几年,贺京来掌握的越来越多,付郁晴似乎松口了。
就在贺京来想要喘口气的时候,谢未雨一号出现了。
后来越来越多的偶遇。
高泉列过表格,密集得令人可怕。
顶头上司的行程泄成了筛子,手下一个部门大换血,这才杜绝了后来的一部分的巧遇。
付郁晴设局不遮掩,谢未雨还住院的时候就听岑飞翰提起。
卖儿求荣的爹也不想出人命,怎么说岑末雨也是他和爱过的女人留下的。
明明人家因为他的联姻跳桥,还沾沾自喜安排得当。
得知谢未雨与贺京来纠缠,又担心谢未雨和都市传闻一样,溺亡浅水湾,自己鸡飞蛋打。
现在贺京来在节目的态度一目了然,就算昏头也是对岑家有利。
岑飞翰态度大转弯,每天嘘寒问暖,谢未雨把他拉黑了他也能换号码继续。
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狗皮膏药。
贺京来说得缓缓,看谢未雨眉头紧蹙,懊恼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
“我知道,那天星楼的妹妹提过。”
“但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遇到过那么多。”
谢未雨看向贺京来,“很像我吗?”
贺京来:“都不是你。”
他总是看谢未雨,看久了就笑,“你是一只……不好养小鸟。”
男人刚来覆盆岛还一副豪门精英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同行光明正大调侃,还是被现在谢未雨的粉丝骂老男人,现在都往显年轻方向打扮。
很多时候都令人幻视None的樊京来。
但过去不可追,他们都很清楚。
“有这么不好养?”
谢未雨又笑,“有肉吃我就会跟你走。”
他又哦了一声,“当年没肉我也跟你走了。”
“为什么?”
贺京来当年没问。
谢未雨继续吃饭,不忘往贺京来盘里放一些这位恐年老色衰人士害怕的高热量食物,“因为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了吗?”贺京来问。
谢未雨摇头,“那天人来人往,只有你朝我走来,问我为什么在那里。”
“所以我要去你那里。”
“也会回到你身边。”
贺京来当然没有彻底走出过去。
谢未雨清楚他会旁敲侧击,也会重复询问。
这有什么的,人类就是要捆绑、圈定、用承诺山盟海誓证明特别。
他也可以不厌其烦,解锁最新版本的樊哥。
“樊小半,你满意你听到的回答吗?”
谢未雨是真上火,吃不了荔枝肉,又眼馋,扼令贺京来吃掉,“不用遮掩,偷笑不是很正常。”
贺京来掩饰不住愉悦,“满意。”
“那些模仿我的,有我好看吗?”
“高泉说好多都是整的,照片很像,也说自己重生回来,也是真的吗?”
餐都是高泉送的,这两天谢未雨休息,睡眠时间很长,贺京来偶尔在这边办公,偶尔去行政别墅。
谢未雨也不是衬贺京来不在问,纯粹是遇见了忽然想起问了一句。
“真的。”
“没你好看。”
谢未雨眯起眼,“樊哥还记得我之前长什么样吗?”
贺京来:“鸟样。”
“还会把毛插在我的头发里,舅舅问我是不是偷偷养超市卖鸡蛋送的小鸡。”
谢未雨瞪大了眼,“看来你有前科。”
他发现哪怕自己没有忘掉从前,贺京来也没有,他们也有很多忽然对不上的东西。
“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刚住到舅舅家第二周。”
二十多年前的事,贺京来还是记得,“那时候谁都不认识,太无聊了。”
“小猫小狗养不起,要不是送小鸡,也不会养。”
“还是被我养死了,不忍心扔垃圾桶,就埋在花坛下。”
贺京来看向身边坐也不安生的青年,再次变人的小鸟也有几分改不了的习性,他起码养大过他。
“我又不是你养死的。”
谢未雨知道贺京来又来了,网上说的没错,人年纪大了就会伤春悲秋。
他看樊哥不如改名叫樊忧来,这样下去人没老,心倒是老了。
“反正你以后不许养这些毛花花的东西。”
谢未雨好多俗语都是从贺京来舅舅那学的,听得贺京来想笑,“不毛花花的就可以了?”
“反正小猫小狗兔子啊这些可以做宠物的都不可以。”
“鱼……不变成美人鱼我可以允许你养几条。”
“乌龟太长寿了,我可不想给它送终。”
“冷血动物……更不可以,我也不喜欢。”
他伸出五指,说一个压下一根手指。
手指有些光秃,贺京来急需东西套住他。
他好整以暇地靠椅背看着谢未雨,“为什么都是你不喜欢的,要是我喜欢呢?”
“你只要喜欢我就好了。”
谢未雨霸道,占有欲强,从不伤春悲。
他和江敦这个钝感力超强的鼓手合得很来,柏文信没少说他俩简直像一锅出的。
贺京来看着谢未雨,一张脸英俊不减当年,阅历铺在眼神,谢未雨越看越喜欢,问:“你有异议吗?”
贺京来心情豁然开朗,“不敢。”
谢未雨偏头,眼神带着威胁:“不敢还是没有?”
懵懂的鸟也开窍了,从前的撩拨和调情是无意识的。
族群以羽毛求偶,一旦知晓自己极具魅力,只会展露更多。
好比愿者上钩。
贺京来:“不敢没有。”
谢未雨听不懂,也没多想,似乎接受了贺京来要回港市几天的消息,“那你回去我们视频聊天吧。”
贺京来:“好。”
谢未雨:“不穿衣服的聊可以接受吗?”
贺京来差点咬到舌头,“什么?”
得逞的小鸟笑得浑身颤抖,“开玩笑的。”
他迅速转移话题,“我的遗物都在你家里吗?还有之前的键盘,我都想要。”
“真不怕身份暴露?”
贺京来还有几分思绪想象没试过的不穿衣服聊,眼神有些幽深。
“不是暴露了吗?”
谢未雨浑然不觉自己可能要真的经历一次不穿衣服聊天,“你都暗示成那样了,星楼也懂了,付泽宇那是直接明牌了。”
他又有些可惜原主,“要是真正的岑末雨也能够遇见……”
“一个像樊哥一样永远爱我的人就好了。”
他的樊哥问:“什么时候聊?”
谢未雨还以为他又开始问永远和爱,一句我也爱卡在喉咙,忽然意识到贺京来问的内容,登时红了脸,“什么啊!你不是让我回宿舍睡吗?”
贺京来本就长了一张不笑算正经得很有信服力的脸,嗯了一声。
“别装了贺京来,你就是想玩刺激。”
谢未雨腮帮子鼓鼓,催促他把碗里的饭吃了,“吃完碗里的再想我这个锅里的。”
“到底谁是肉食主义者啊。”
贺京来:“不是你想吃肉吗?”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下午的飞机, 走之前陪谢未雨睡了午觉。
这次不满意贺京来选择的人太多了,行程预计的天数和综艺录制的倒计时差不多。
在秘书看来,如果贺京来不飞机往返七个小时来回, 那恐怕下次再见末雨先生就是决赛了。
米濯还是留在岛上, 监督谢未雨的复健工作。
医疗组不止他一个人,高泉本想说服米濯一起去, 毕竟米医生很重要, 留下看看骨折简直大材小用。
转念一想这不是盼着老板出事, 迅速打消了念头。
这两天谢未雨休息, 高泉和助理轮流送餐。
发现谢未雨的作息和他印象中日夜颠倒的乐队选手不太一样。
排除登岛那两天, 谢未雨完全早起早睡, 虽然没有网传贺京来四点起床健身这么夸张,也算是日出就醒, 生物钟特别……原始。
这还是谢未雨重生回来调整过的作息。
他是鸟人的时候更是夸张。
贺京来被迫也过上天亮就起床的生活,但他又不能天黑就睡觉,年纪轻轻熬得眼神疲倦, 还好基因不错, 个子还是一直在长。
舅舅没有儿子, 某天语重心长劝贺京来不要熬夜看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表示理解, 又多少欲言又止, 青春期的贺京来也不好说自己不是玩鸟是被鸟玩, 只能认了。
浑然不觉自己影响了人类生物轨迹的谢未雨作息直到玩乐队才微调。
中二的江敦觉得他追随的小谢哪里都好, 就是睡眠时间太老头了。
玩乐队都是五点睡的,哪有人八点就要睡觉,太不酷了。
这大概是贺京来唯一不管的事, 他也希望谢未雨的鸟德性改改。
后来谢未雨身体衰弱,他又担心是不是自己放任混乱安排, 才让小鸟变成这样。
现在似乎不用担心了。
谢未雨的午睡不过半小时,贺京来心里揣着事,也不舍得睡觉,看谢未雨睡觉一呼一吸都不厌烦。
“樊哥,你不会嗑药了吧?”
谢未雨睡醒睁开眼,贺京来假装刚睡醒,但他眼神清明,演得不像,“什么?”
“别装了,肯定又偷看我睡觉看半天。”
谢未雨蹬了蹬腿,本想顺势踹贺京来一脚。
男人一勾手,把他整个人揽进了怀里,“我需要嗑药吗?”
他不解释偷看,却要和谢未雨理论嗑药。
脸猝不及防贴在贺京来胸膛的小鸟微微张开眼,眼神倒映着贺京来难得的计较,“不用。”
他知道贺京来介意什么,这两个字更不是安慰,“要是不比赛,你可以不用克制。”
他呼出一口气,五指成爪,扒拉着贺京来的胸膛。
辛希尔是个骚包队长,走哪里都爱展示他的健身成果。
贺京来连睡衣都中规中矩,当年乐队尝试过很多风格,他也是能不露就不露,骨子里还有几分不知道哪来矜持。
但谢未雨可以随便玩他。
“还好在比赛,不然和你睡一次我要躺好几天。”
他说的时候小动作很多,贺京来握住谢未雨的手,怀里的小鸟不乐意了,“你都要走了,我多玩一会怎么了?”
哪有人玩了上面玩下面的。
贺京来绷着脸,似乎控制着什么,“小谢,你送送我。”
谢未雨眯着眼笑,“什么意思?”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谢未雨的音色都很好听。
原主的条件也算得天独厚,完全可以加入他们鸟族。
不过岑末雨的性格太不伯劳了,更像以前谢未雨的邻居仙八色鸫。
目前网上也有很多点评None的账号,随着音综播出热度攀升。
贺京来吉他solo后吸引了更多对他好奇的网友,谢未雨也看了好几期评价。
有人说贺京来是被豪门耽误的最佳乐手,也有人说他做歌手也不会输,更多的是节目官微发布的纯享舞台下,不少狂热的评价。
小鸟不想承认,但他有点吃醋。
不过这种时候,这样的闷哼,只有他听得到。
“小谢……”
贺京来攥住谢未雨的手,这个人类并不无害,也成功驯化了小型猛禽。
很多时候,贺京来在谢未雨面前更像是随便他折腾。
脾气很好的樊哥,温柔的樊哥。
只有情到深处,才会迸发出对他百分之一千的占有,让谢未雨再也回不去,也合不上。
贺京来终于忍不住了,他狠狠抓过谢未雨的腰,顾忌对方的手伤,亲吻汹涌落下,小鸟舒服得闭上眼,“我可以送你。”
“但樊哥先给我小费。”
……
高泉没有贸然上楼,他站在楼下很平和地等待。
核心组的成员已经去停机坪了,只留他和一个助理。
助理看着手表,“京来先生迟到了。”
高泉:“那不是迟到,是延误。”
高泉是秘书办这些年晋升最快的人,助理进入贺氏集团之前,高泉还是学校的荣誉校友,年薪不可估计。
共事两年后,他认为学长的晋升更趋近内廷总管,话术怎么能多成这样。
他不加薪谁加薪,应得的。
几分钟后,电梯门开,延误了的老板恢复了从前的风格。
如果忽略和他一前一后出来的谢未雨,尚且有几分港市驰骋的冰冷气质。
但他牵着的青年和他肃穆的穿搭完全相反,毛衣松垮,里面的打底领子堆着,也遮不住脖子的吻痕。
谢未雨抿着唇,看见高泉嗨了一声,助理完全不敢看他。
也没有什么外部夸张的状态,老板的小男朋友颜值没话说,多看两眼都迷糊,对视后他似乎还会习惯性地多看两眼。
“我就送到这里,可以吗?”
谢未雨的裤子都是贺京来穿上的。
他就是不想送,赖着不肯起,穿裤子的时候抱怨连连,骂了贺京来好几句你干脆把我玩死算了。
这种骂和撒娇毫无区别,是贺京来喜欢的嗔怒,“不可以。”
男人握住谢未雨的手,“说好送我到停机坪的。”
谢未雨:“停机坪就这点路,我又不能和你一起上飞机。”
他知道飞到港市要多久,如果不是明天早晨还有安排,他还真的一起去了。
他眼尾漂着红,有几分病气的苍白皮肤因为什么红不言而喻,整个人都像是从红汤里捞出来的。
软成这样,好声好气的居然是贺京来。
助理内心尖叫,高泉自认是专业的,假装自己是棵棕榈树。
但谁都清楚,完全活久见。
这不是老房子着火的程度,是房子彻底塌了,老板变成废墟了。
“我也想带走你,你愿意的话……”
贺京来也后悔了,这一次去起码五天,每天的行程密密麻麻。
这些都是他选择带来的后果,唯一后悔的是综艺的对抗。
在这方面,谢未雨有自己的追求。
“我愿意啊,文信哥会愿意吗?”
眼前人的领带一丝不苟,头发也变成初次见面那种冷冰冰画报里的发型了。
樊哥变成贺京来,但没有谢未雨想得那么远。
因为他刚才浅尝过。
纤细的手揪住男人昂贵的领带,谢未雨就这么扯着贺京来往台阶下走,“送男朋友去上班。”
助理问高泉:“这种时候我能撤销记忆吗?”
高泉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画面。
贺京来身高身形都很优越,能被票选成港市第一结婚对象名副其实。
不过再慕强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要眼睛脱框。
老板还要配合小男朋友弯腰,方便他扯自己的领带,被丢进车厢还在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愿打愿挨?
“马上就是七进四了。”
谢未雨上车就被贺京来抱进了怀里,他嗅着贺京来的味道,“你回来正好赶上决赛。”
“不过也不知道文信哥开会两天讨论出什么别的没有。”
谢未雨打了个哈欠,“我看手机上的安排好多,都在综艺上了还要拍写真。”
贺京来搂着他的力道一松,“是丁泽驹给你们拍吗?”
谢未雨:“是啊。”
贺京来又问:“你知道谁是丁泽驹?”
谢未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啊,摄影师。”
“以前也给我拍过。”
贺京来眉头压了下去,谢未雨用手指往上顶,“你在发愁什么?他岁数也不小了,放心,你的体力我很满意。”
“不是这个。”
贺京来失笑。
似乎意识到谢未雨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加量安全感,什么满意、喜欢层出不穷。
像是对应贺京来的伯劳小谢饲养手册,他也有一本人类樊哥的爱护指南。
“那还有什么?”
谢未雨贴在贺京来怀里,“他人有点奇怪,但不是坏人。”
小鸟的直觉很准,从小到大从未判断出错过。
贺京来却很警觉,他的嘴唇贴在谢未雨的脸侧,“我让文信换个团队给你拍。”
“换了也是他的团队,他徒弟技术没他好。”
谢未雨感受到贺京来的微微的焦躁,“你担心他对我做出什么?”
他声音很轻,安抚着拍着贺京来手背的手。
“工作区都是直播的,不用担心什么。”
“文信哥还是领导。”
车开到了停机坪,贺京来越发不想离开谢未雨。
雷厉风行的老板如此幼稚也很少见,下属识趣推开了,谢未雨把贺京来带下车,“去吧。”
“小谢不想我吗?”贺京来走了两步,回头。
谢未雨有种风水轮流转的错觉,以前他上学,贺京来比他大好几届,谢未雨就想和他一起上学,不愿意去。
一步三回头,最后还要贺京来把他送到教室安顿好。
谢未雨走上去,把贺京来送上飞机,“想。”
“但我想和樊哥永远在一起。”
“十几年我都忍住了,不差这几天。”
飞机上的都是贺京来的心腹,个个头皮发麻。
谢未雨:“不许再送我下来。”
他穿搭休闲,过大的size是他的风格,远看更纤弱,风都能把他带走。
贺京来只好坐在位置上目送谢未雨离开。
下了飞机的小鸟站在贺京来舷窗能看到的地方,朝他比了个飞吻,坐上车走了。
下一秒贺京来收到来自谢未雨的消息——
港市又没有时差,晚上你可以给我单独直播洗澡。
前提是京来先生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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