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电脑
见白澄夏神情越发凝重,虞宁雪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蹙眉问:“你为何问我这些?是你知道了什么吗?”
白澄夏故作自然地摇摇头,“不是,我就随口一说。”
“别骗我,你本来就不擅长骗人。”
被笃定而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就好似一切秘密无所遁形,虞宁雪说得对,她确实没有骗人的天赋,更不愿意去欺骗虞宁雪。
可是,宁唯曾经说过,若是虞宁雪忆起了一切,这个以她灵魂构建的游戏世界就会崩塌,所有人都会葬送在这里。
痛苦而又纠结地叹了一口气,白澄夏深深注视着对方,还未开口,虞宁雪便抿起了唇瓣,低声道:“你若不想说,就算了。”
反正,对方能够留下来,就已经是她奢望至极的结果了。
心里的天平再度倾斜,为虞宁雪的自卑和善解人意,白澄夏握住了她那只已经恢复一半的手,嗓音无奈,“不是不想,是不能,若是可以,我一丝一毫也不想隐瞒你。”
听上去是很像“画大饼”的话语,但是因为说话的人生了一双诚挚坦然的桃花眼,也因为这人是虞宁雪最为珍视的存在,所以,她会信。
屋外的暖阳照射进来,打在她们身上,哪怕是虚拟的世界,但温度是真的,暖意融融。
虞宁雪抬眸看去,忽而一笑,清亮的瞳眸内璀璨似星,“我知道了,都午时了,你不饿吗?”
为这份难得一见的笑意愣了一瞬,白澄夏定定注视着,后知后觉道:“有点。”
被她这幅呆呆的模样逗笑了,轻笑的嗓音银铃一般,音色如玉,像是被雨打碎的青瓷,清脆悦耳,“走吧,我们不聊那些令人不高兴的事情了。”
本就短暂的幻梦,就不要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了。
她仍然不信白澄夏会真的留下来,但是能多偷得一时半刻,也能为未来多一份回忆。
虞宁雪用那只完好的手拉住了白澄夏,温热的暖意从手心传递而来,她笑着捏了捏,卖乖一般轻声道:“我就不用瞬移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安排一下。”
白澄夏忽然想起,这是在回应自己之前说的,这段时间都不能再使用那些消耗灵魂的招式了。
心绪浮动,似乎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被虞宁雪记在心底,白澄夏勉强笑笑,努力压下陡然生出的酸楚,“我和你一起吧。”
“怎么,开始离不开我了?”
然而,性子敏感的虞宁雪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笑着打趣,眼尾泛起星点似的光晕。
“对呀,越来越喜欢你了。”
面对虞宁雪刻意的调侃,白澄夏倒是毫不退缩,她反而乐得将直球打回去,然后看见那染上薄红的耳尖,以及明明很喜欢却口是心非露出些娇嗔的目光。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就好像没有改变。
但改变还是存在的。
比如说,后宫之内多了一个人——曲今越。
她表演结束后就留在了丽政殿,因为据说姜荔很喜欢曲今越,这才好几次寻求她的合作和代言。
而出奇的是,武亦沅居然也很喜欢曲今越,白澄夏在御花园遇见她们时,姜荔在一旁解释道:“小沅是做自媒体的,因为舞剑很帅就出圈了,她们之前合作过舞台,我们这才找了她们来代言游戏。”
此时距离生辰宴已经过去两天了,白澄夏看了眼相聊甚欢的她们,笑道:“那能在这里重逢,也是一种缘分了。”
这时,姜荔撞了撞她的肩,笑容暧昧,“那你和虞宁雪呢,也是缘分?”
白澄夏想起之前自己斩钉截铁所说的“虞宁雪也不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便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低声道:“嗯,算是缘分吧。”
毕竟,当初对虞宁雪出于好意说的那番话,好像真的让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是缘分哦。”
姜荔拍了一下白澄夏的肩膀,笑容里出现些许深意,“其实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宁阿姨告诉你的?”
“嗯,我还和她去看过病床上的虞宁雪,只能说,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这么说?现实世界的她,到底怎么样了?”
对上白澄夏心疼的目光,姜荔耸了耸肩,“每天都有护工为虞宁雪擦拭身体,按摩肌肉,褥疮倒是没怎么长,但是因为只注射营养针,她现在的身体,有些瘦得不成人样了。”
说着,她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虞宁雪大概比我高十公分,估计现在体重比我还轻。”
又是这样的说辞,白澄夏想象不出来虞宁雪此刻的模样,但越是未知,就越难捱,她觉得自己不会有任何嫌弃的想法,却又害怕本能地表露出来,从而刺伤极度敏感的刺猬。
肩膀上搭来一只手,她朝摆正面色的姜荔看去,对方蹙起了眉,难得没有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玩世不恭模样,“虞宁雪还做了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当然,我并不是在道德绑架你,只是请求。”
白澄夏同样敛紧了眉心,不解询问:“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因为我害怕你只是同情,而不是喜欢。”
“为什么会觉得是同情呢?世界上那么多可怜人,难道我会一个个去同情吗?”
“行,那你还记得高二那年突发的洪水吗?直接停课了三个月的那次。”
闻言,白澄夏努力回忆,大脑却一片空白,她茫然地摇摇头,“不记得了,我曾经发生过车祸,撞到了脑袋,导致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行,那我来说。”
姜荔复杂地看着她,“当时要上网课,但是你的手机并不支持这个功能,所以虞宁雪让你参与了一个电子产品的抽奖,你中了一台电脑,这件事,你也忘了吗?”
“嘶——”
熟悉的画面以闪回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
“诶,夏夏,你来看一下这个。”
这时,白澄夏正在等着虞宁雪上传作业,然后再用对方的手机来登陆自己的账号交自己的作业。
没办法,那部只能玩贪吃蛇的小灵通确实不支持通话以外的功能。
听见虞宁雪惊喜的声音,白澄夏侧身坐过去,“怎么了?”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抽奖页面,只需要分享链接就可以获得抽奖机会,而一等奖,是一台电脑,二等奖是一部智能手机,三等奖则是蓝牙耳机。
“你要不要抽一下试试?说不定就中了呢,你上课也方便一些。”
其实宁唯有提过要给她买电脑和手机,但白澄夏感觉受到了很多照顾了,平时上课和虞宁雪用一台电脑也不算麻烦。
“算了吧,我的运气,你还不知道?”
她笑着调侃自己,却被虞宁雪牵住了手,对方一张漂亮的小脸皱起严肃的模样,“别这么说,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白澄夏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笑意明媚,“是的,虞老师。”
她悄悄在心底补充,能够遇见虞宁雪,就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事情了,值得前半生吃的那么多苦。
虞宁雪羞恼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抽不抽?”
看这模样,似乎是很想她参与抽奖,白澄夏倒是无所谓,顺着链接点进去选择了抽奖。
结果方框跳动了一会儿,浮现的字体居然是一等奖,一等奖是什么来着?
电脑!
瞥见白澄夏一副傻了的模样,虞宁雪笑得狡黠,像一只计谋得逞的狐狸,“看吧,你哪里倒霉了,别这么不自信。”
见白澄夏仍然不说话,她兀自填写起地址来,“两天送到,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出去拿,妈妈买了鞋套,在柜子里,我们就不用蹚水了。”
亲昵且温馨的话语唤回了白澄夏的神智,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可以中一等奖,这对于一向运气很烂的人来说,真是天降馅饼,而且还是火中送碳这种。
“怎么,傻眼了?”
来自于虞宁雪的打趣娇气又可爱,白澄夏笑了起来,道:“可能你就是我一切运气的来源吧。”
虽然是开玩笑的话语,但语气却格外笃定。
虞宁雪愣了一瞬,从而红了耳根,瓮声瓮气道:“说什么呢。”
白澄夏上前揉了揉她晚霞般灿烂的脸颊,桃花眼弯似月牙,“好可惜,以后不能和你一起挤电脑了。”
双颊越发红了,但是是被揉的,虞宁雪小猫一样拍开白澄夏的手,蹙眉装作不悦道:“谁想和你一起挤了。”
“哇,伤心了。”
双手捂着胸口,白澄夏本想作西子捧心的模样,结果因为是笑着的,反而看上去不伦不类。
虞宁雪也被她逗笑,“演技真烂。”
…
复苏的记忆占据了思维,白澄夏揉了一下发出刺痛的太阳穴,不解看向姜荔,“我记起来了,怎么了吗?”
姜荔的目光变得更为复杂,“那你可还记得,那时候虞宁雪天天都在上网课,不只是自己,还在给别人上课,教几个孩子钢琴?”
见白澄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她将真相袒露,“那个抽奖页面,是我做的,那台电脑,是虞宁雪自己攒钱送给你的。”
第42章 哄她
这时,白澄夏才彻底明白。
为什么明明运气很差的她可以中一等奖,为什么这台电脑可以连接虞宁雪的灵魂所在处,为什么她们会在这里重逢。
就像姜荔所说的,“不是缘分”。
十八岁的那场车祸后,她们之间,都是虞宁雪在一步步走过来,不畏风雪,不怕冷漠,哪怕被拒绝,被厌恶,也走得坚韧而笃定。
伴随着姜荔的话语,她又想起了许多画面。
中午吃饭时匆匆跑到房间打开电脑上课的虞宁雪,明明性子骄傲却在孩子家长面前态度恭敬的虞宁雪,弹钢琴被送果盘的自己闯进去时赶忙收起手机的虞宁雪。
对方甚至在顾及她的自尊心,把自己的一切付出隐瞒,以抽奖的名义送出了一台电脑。
白澄夏感觉自己真是迟钝得可以,居然在这么多年后才得知真相。
“我比你们大几岁,看得也比你清楚一些,如果你对虞宁雪只是同情,就别再靠近她了,她承受不住的。”
这样一个看上去矜贵傲娇,像一只波斯猫的少女,反而最为赤诚,带着火一般的热情,照亮她人,哪怕燃烧的养料是自己。
姜荔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加入了冬至游戏公司,认识了宁唯,她们亦师亦友,对于虞宁雪,她的心态类似于姐姐,并不愿意见到对方受伤。
闻言,白澄夏静默了一瞬,随后,眼眶逐渐被打湿,她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不是同情,我喜欢她。”
虞宁雪是将她拉出阴暗角落的阳光,是给予她温暖和偏爱的家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存在。
所以,绝对不是同情或者愧疚,她只是心疼和自责。
“如果你能够确定的话,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从未见过姜荔的音色如此低沉,她落在白澄夏肩头的手收紧了一些,道:“这个世界快崩塌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所有昏迷的玩家,然后离开。”
白澄夏目露慌张,“为什么?”
“你那用了五年的电脑,已经快要坏了,如果连接通道关闭,我们就永远无法离开,虞宁雪的灵魂无法支撑整个世界,所以迟早会崩塌。”
“所以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回到现实?”
“是的,所以我才想知道你的想法。”
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现实世界的虞宁雪?
想到这里,脑袋里灵光一闪,白澄夏急忙问:“意思是,虞宁雪也能回去,是吗?”
“当然。”
姜荔抬眸看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她们的武亦沅和曲今越,随后拉着白澄夏回到了丽政殿,抬笔写下了两个名字。
“这就是剩下的昏迷玩家,以你选秀的名义,将她们都寻来吧,随后我会出去,给你们都加上管理员权限,登出点在雪回街,你知道的吧?”
白澄夏凝眉看了会儿,点头道:“我知道。”
她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何登出点会设置在雪回街,这是一个无望的母亲在祈求自己的雪儿能够找到回家的方向。
如今已经找到的内测人员有宁唯、姜荔、萧珺汐、武亦沅、裴幸、曲今越,再算上白澄夏自己,便是七个人,剩下的两个人……
白澄夏看了眼那两个名字,“江酒”“鹿与眠”,找到她们,所有人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我今日准备一下告示,明日便全国寻找她们,她们有什么特征吗?”
“江酒是名调酒师,鹿与眠是舞蹈学院的大学生,应该跳舞挺厉害的。”
“好,我知道了。”
攥着那张写着两个名字的宣纸走出丽政殿,白澄夏迎面便碰上了面色有些苍白的虞宁雪,她快步走近,抬手替对方挡了一下太阳,“怎么了?”
虞宁雪虚弱地靠过来,嗓音听上去有些委屈,“你不是说只是去摘些花吗?怎么去了这么久,还跑来姜荔这里了?”
因为裴幸送的那束花有些枯萎了,所以白澄夏想着来御花园摘一些新鲜的换上,结果正好撞见了姜荔,这才聊了许久。
不过那些事情,都无法与现在的虞宁雪说。
白澄夏尬笑两声,还未开口,对方就捂住了她的嘴巴,闷闷不乐似的,“算了,你别说了,又想骗我。”
“……没想骗你,只是有些事情,我暂时没办法说。”
有个太敏锐的女朋友,有时候也挺压力山大的。
这时,虞宁雪的手已经完全恢复实体了,但是她仍然没有使用那些能力,只是从长乐宫一步步寻过来,问了曲今越和武亦沅才知道白澄夏是和姜荔跑了。
她知道不应该,但是一旦想到白澄夏和姜荔之间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她就很烦躁,心情连带着身体一起差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最近恹恹的,就好像什么在失去控制一般。
白澄夏试探着摸了一下虞宁雪额间的温度,炎炎夏日,触感居然如青瓷,泛着剔透的冷,她担忧地揽过虞宁雪的腿弯,任由对方靠在颈侧,快步走向长乐宫。
或许这就是姜荔所说的吧,这个世界正在逐渐崩塌。
好在她最近有进行锻炼,虞宁雪也足够轻盈,到达长乐宫后,白澄夏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后温声道:“喝点吧。”
虞宁雪接过后润了一下唇瓣,眼尖地发现了白澄夏手中捏着的纸条,问:“那是什么?”
对此,白澄夏倒是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将纸条展开,“这是还没有找到的昏迷的玩家,这次选秀,是找到她们的大好机会。”
听及此处,虞宁雪突然呛了一口水,面颊呛得晕红,委屈巴巴又不可置信,“你说什么,选秀?”
很好,送命题。
白澄夏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件事,她好像还真的一次都没有和虞宁雪说过。
如同刚去了一趟猫咖,身上的气味都还没散干净,突然被家里的小猫闻到了,不悦地露出了爪子,却又没有真的挠下来,还在傲娇地等她解释。
细细的喉咙上下滚动,白澄夏乖巧地举起双手,“只是走个过场,我有你就够了,哪里还会去看别人。”
“可是……”
虞宁雪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又被理智束缚住,只能露出一双黯淡的目光,将情绪倾诉给对应的人,希望对方能够哄哄她。
get到了这个眼神,白澄夏坐到虞宁雪床边去,看着明明等着自己安抚却把脑袋侧过去像是生闷气的女人,突兀地上前亲了一下她的侧脸,收获了格外惊愕的视线。
怎么说呢,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白澄夏忍住笑意,因为知道自己如果在这种时候笑出来一定会完蛋,她捧住虞宁雪的脸颊,又爱不释手似的亲了亲对方的额头和眼睛。
肉眼可见的,那副冷硬的保护壳一寸寸软下来,就像一只刺猬露出了软乎乎的肚子。
“你干嘛?”
是很闷很软的音色,听上去亲昵而又依赖,还透出些少女的青涩傲娇。
白澄夏弯了眼眸,指腹摩挲过染上薄红的脸颊,触感细腻,像是握住了一片云朵,“在表达我的非你不可。”
“哪、哪有你这样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就被哄好了很没出息,虞宁雪再度移开视线,原本阴阳怪气的语气也因为放软的内心而变得不伦不类,“你都要选秀女了,还亲我做什么?”
轻笑的声音听上去清越而爽朗,每一个音节都落在心弦上,将其拨弄得乱糟糟的。
虞宁雪被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刚想说话,唇瓣又被亲了亲,像是在弥补什么遗漏的步骤,她顿时泄气,像一只猫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音色变得闷闷的,“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但好可爱,想亲。”
比起打直球,白澄夏显然也是个高手,她看了眼虞宁雪惊弓之鸟的模样,笑意越发扩散,“你在怕我吗?”
“谁怕你了?”
虞宁雪挺直腰,泛红的眼尾无端生出几缕撩人的媚意,偏偏她还不自知,仍然用一双赌气的闷软目光看来,“我们明明在说事情,你突然这样,你……”
很好,刚刚失去保护的唇瓣又被亲了一下,发出了很清脆的“啵”声。
虞宁雪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眼眶湿红,“你犯规!”
“我亲自己的妻子,还需要什么规则的吗?”
白澄夏被她逗笑,乐得眉眼弯弯,“没想到你还挺适合霸道总裁款的。”
经过和虞宁雪的相处,白澄夏发现其实大多时候,对方并不是在真的赌气,只是希望你能够发现她的情绪,从而认真且亲密地哄哄她。
而身体接触和话语安抚,通常是最好用的两种方式。
闻言,虞宁雪有些不解,困惑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可爱,“什么是霸道总裁?”
白澄夏思索了一会儿,刚想上前亲身示范一下,结果肩膀被抵住,此刻很像小猫拿爪子挡住主人的那个表情包,她笑得更为灿烂,拿手揉了揉虞宁雪的后颈。
感受到对方下意识的瑟缩,白澄夏拉住那只力度减小的手,如愿亲到了湿软的唇,暧昧的缝隙间,她低声道:“就是发现你还挺适合强制爱的。”
第43章 怪物
强制爱,这个词在她们之间似乎总是有颜色的。
被提醒着想起了之前过于大胆直白的举动,虞宁雪抬手抵开白澄夏的脸颊,音色羞窘,“你别说了。”
白澄夏笑得灿烂,露出了一口小白牙,“我们都两天没有……”
自从决定不离开后,消耗健康值的方法就不必再延续下去,所以这两日虽说她们都是相拥而眠,但丝毫没有越过底线。
说起来,她居然还有些想了,可能这就是食髓知味吧。
然而,虞宁雪仍然推拒着她,羞怯道:“不行。”
“为什么?”
白澄夏摆出了一个夸张的哭脸,“你不爱我了。”
其实这在现实世界只是和朋友很平凡的打趣,但是虞宁雪却着急地摆摆手,眸光轻颤,似是纠结万分,随后才示好一般倾身靠过来,耳语道:“我、我癸水来了。”
声音被压得很低,听上去还有些可怜兮兮的。
白澄夏担忧地扫过虞宁雪的下腹,问:“你会疼吗?”
原来那苍白的脸色和恹恹的神态,也有这部分原因。
“还好。”
其实不太好,但虞宁雪习惯逞强,而且这方面,她总羞于启齿,哪怕可以引来白澄夏的怜惜和关心,她也不想多言。
这时,白澄夏摩擦了一下双手,随后脱掉鞋袜上了床,来到了虞宁雪身边,在对方错愕的视线下,她面不改色地解开细细的腰带,指尖绕过肚兜,将手心放在了因为呼吸急促而不断起伏的小腹上。
“你、你……”
对上的狐狸眼红了一圈,如羞意酿成了实体,挂在眼睑,看上去娇艳欲滴。
“我的手很热,和暖宝宝差不多了。”
白澄夏倒是心无旁骛,只是用温热的手心揉着细腻柔软的肌肤,还有闲工夫解释,“暖宝宝就是我们那个世界用于取暖的东西,可以贴在衣服里面,它自己会发热。”
眼眶越发湿红了,虞宁雪将自己缩进白澄夏的怀里,犹豫了几次想要将衣襟内的手抓出去,最后还是攥住了自己的衣摆,像一只被拿捏了软肋的幼兽,抽空还露出些许不悦的獠牙,“‘我们’是谁?你和她们?”
听起来一点也不凶,反而很是可爱。
白澄夏抿唇忍住笑意,心里想着当然是她和虞宁雪,嘴上却道:“‘她们’是谁?裴幸?曲今越?”
“你别装傻!”
怀中的少女拿额头轻轻撞了一下自己,倒是不疼,反而令心口痒痒的,白澄夏笑了起来,拿指尖戳了一下虞宁雪软乎乎的肚子,“没想到你看着瘦,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喂!”
虞宁雪有些怕痒,后颈、侧腰、小腹,都是极度敏感的地方,她瑟缩了一下,狐假虎威一般装得凶巴巴的,“你拿出来,烦死了。”
这些日子心情舒畅,有白澄夏陪着一起用饭,胃口比起以往也好了许多,说起来,肚子确实是软了不少,不像以前,只是一层薄薄的肌肤。
越想就越不想再被白澄夏触碰了,虞宁雪往后躲了躲,后背却被一只手拦住去路。
她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看去,似是委屈,似是羞怒,“觉得我胖就别碰我。”
白澄夏无奈地笑了,这是怎么理解成“胖”的呢?
但是眼见虞宁雪已经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开启了炸毛姿态,白澄夏将她搂近了一些,轻声哄道:“没觉得你胖,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看上去又高又瘦,但是摸上去软软的,我好喜欢。”
或许是被一句“喜欢”抚平了炸起的毛发,虞宁雪不再那么抵触,低垂的眉眼藏着些许羞涩。
白澄夏继续趁热打铁,“不然你摸摸我,我肚子也挺软的。”
“谁要摸你了?”
虞宁雪越发蜷缩起来,尾音发紧,“不知羞。”
现在很像把一只刺猬抱在了怀里,但是小动物收起了满身扎人的刺,露出了温热柔软的腹部,亲昵且依赖,透出全然的信任。
“有没有好一点?”
来自于白澄夏的嗓音极为温柔,满是珍视,虞宁雪沉默了一瞬,这才收拾好眼底的酸涩,轻笑道:“好些了。”
无论是灼热的手心,还是转移心思的打闹,确实令她的身子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那要不要休息会儿?”
“嗯,你抱着我。”
闷软的鼻音听上去和撒娇差不多,白澄夏搂紧了一些,垂眸盯着那一片雪白,纯洁无暇,皎洁似霜。
或许那句话是真的,虞宁雪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白色。
…
少女的低泣伴随着轻轻的抽噎声在洗手间深处响起,呜呜咽咽的,像一场细密的春雨,绵绵不绝。
白澄夏喘息着撑在门前,神情担忧,“虞宁雪,你还好吗?”
这时,寂静的空间内没有第三个人,她们刚刚上完两节课,正在大课间,不知为何,虞宁雪突然离开了队列,她寻找了半天才来到这里。
回应她的仍然是压抑至极的哭泣,是能够令闻者心碎的悲伤。
对于眼前的境况很是无力,白澄夏努力想着最近发生了什么,想法定格在虞宁雪做早操时几个男生投来的不善目光上。
和故作冷淡的外表不一样,她认识的虞宁雪其实是个心思极度细腻且敏感的女孩子,很容易想多,也很容易内耗,实际上居然是个有些自卑的性子。
拳头捏紧了一些,白澄夏忍着哽咽道:“别想那些和你无关的人了,白头发怎么了,所有人都会变成白头发的,除非他们根本活不到那个年纪。”
“不是。”
带着哭腔的嗓音仿佛被泪水浸润过,听上去闷闷的,还有些软,“我这样的怪物,只会影响你。”
原来,那些话还是被听见了。
是这次月考开始的,因为白澄夏常年在年级前三,这次却出奇地掉出了前十,上周还因为斗殴被拉到办公室批评了一顿。
隐隐有些好事的人在说,白澄夏是因为和虞宁雪玩在一起,成绩才下降了,还染上了坏毛病。
但是事实是,临近冬至,白澄夏看上了一款项链,想要送给虞宁雪当生日礼物,这才因为兼职导致学习成绩下滑了一些,很快就能赶回去。
而那场所谓的斗殴,只是她忍不住当面教训了那几个虞宁雪一转学来就叫她“老太太”的男生,自己也挂了彩,至今还有未消的淤痕。
还存在一些传言,说虞宁雪家里很有钱,而白澄夏是攀权附势的狗,所以才这么维护对方。
对此,白澄夏表示并不在乎*,但是似乎都被虞宁雪听进去了。
心脏似乎变得沉重了一些,她轻叹一声,似乎可以隔着洗手间的门看到蜷缩在里面,像一只被大雨淋得湿透的猫的虞宁雪,“怎么会这么想呢?”
但是,普通的言语显然无法化解虞宁雪的心结。
两人之间难得沉默下来,又惹来了许多的注目,特别是晚上回去之后,宁唯悄悄来到了白澄夏的房间,问她们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虞宁雪时隔多年,又提出了想要染头发,哪怕一个星期补一次色,也不想再当人群之中的异类了。
闻言,白澄夏眸色渐深,当晚就去附近的银饰店打了个耳洞,又挑了一个雪花形状的耳钉戴上。
果不其然,第二日来到学校之后,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染着诧异,毕竟作为省重点学校,校规明文规定不准学生戴配饰。
白澄夏看了眼晚些到大学校刻意和她错开时间的虞宁雪,对方已经染了蓝黑色,耳后还沾了些残存的染膏,看上去越发冷艳了,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清凛淡漠。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那片雪花,视线一顿,却很快移开。
又是大课间,做完早操之后,白澄夏看着来找她谈话的老师,神色坦然,毫无惧意,“老师,虞宁雪总觉得白头发的自己是不合群的怪物,还觉得会影响我,让大家认为我也是怪物,所以我想表明,我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
她只在乎虞宁雪的想法。
哪怕是怪物,两个人一起,也就没那么孤单了吧?
这番话倒是让老师愣住了,她也多次劝过虞宁雪,但这孩子心防太重,心结也太重,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所以,她看了眼白澄夏扎起来的头发,道:“遇见教导主任记得挡着点。”
白澄夏笑了起来,桃花眼内光晕明亮,“谢谢老师。”
然后她就大摇大摆地顶着单侧的耳钉和众人惊诧的目光回到座位,在严肃的数学课上,快速地写下了一张字条。
“现在被大家议论的人是我了,你怕被影响吗?”
虞宁雪注视着秀美的字迹,突然觉得,那些可笑的自卑想法可真是太低估白澄夏了,也太低估她们了。
于是,她在另一侧也打了耳洞,戴上了另一片雪花。
…
虞宁雪睁开了雪睫,似乎还沉浸在那一场陌生的梦里,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耳,果然存在和梦境中一样的耳洞。
而熟睡的白澄夏,右耳与她对称。
那不是梦,是她们的过往。
白澄夏今日所说的“我们”,一直都是她们。
第44章 糖人
可是,为什么她只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呢?
眼前的情景闪烁了一下,就好像在回应她的疑惑,虞宁雪揉了一下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再深思。
潜意识在抗拒那段过往,敏锐的第六感也在警告,似乎得知了一切之后就会万劫不复。
不过说起来,她确实没怎么戴过耳饰。
虞宁雪轻轻地推开睡得安然的白澄夏,穿好鞋袜后来到了梳妆台,铜镜内的女人眉目清凛,眼尾含情,不再显得那么冷漠,根根分明的雪睫眨动间,倾泻出一片皎洁温软的笑意。
爱人如养花,或许就是这样吧。
她打开了妆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饰品,比较显眼的,是那个纯银的雪花耳钉,同梦境里一模一样。
“嗯?”
刚醒的鼻音听上去懵懵的,虞宁雪侧目看去,只见白澄夏抱着锦被,一副极度困倦的模样。
对方揉了一下头发,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虞宁雪拿起了那对耳钉,款步来到床边,音色清越,“刚起来。”
注意到她手中的物件,大脑恍惚了一瞬,令人窒息的熟悉感涌了上来,却没什么头绪,白澄夏看了一会儿,随后听到一声好听的轻笑,“帮我戴上。”
极近的距离下,那双狐狸眼内娇俏明媚,就像暗色被阳光驱散干净,如今只剩下了撒娇一样的软。
白澄夏愣了一瞬,随后才接过了一只耳钉,对方又笑了一声,道:“你拿错了,那只是你的。”
“诶?”
怪异感更甚,特别是右耳被捏住的时候,白澄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也有耳洞,还是单边的。
右耳很快就红了起来,因为正被虞宁雪轻轻揉着,她手忙脚乱地拿起另一只,倾身上前摸了一下对方的耳垂。
小巧精致,薄薄的一层肌肤,摸上去格外柔软。
喉咙上下滚动,也不知是因为干涩还是不好意思,白澄夏专注地盯着那一处,将银针刺了进去,又拿耳帽堵在了后面。
本就瓷白的肌肤上多了一片雪花,倒是相得益彰,无法区分到底哪份颜色更为纯粹。
“到你了。”
虞宁雪靠了过来,就像倾斜进她的怀中,白澄夏绷直了身子,任由耳朵被触碰的痒染红了脖颈。
同样的雪花挂在耳垂上,就好似将时光回溯。
满意地看了一眼,虞宁雪突发奇想道:“我们出去转转吧?”
白澄夏见屋外的天色尚且昏黄,便点点头,“好啊,你想去哪里?”
说实话,虞宁雪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就是想顶着耳钉出门,想向世界展示她们的般配。
很快便洞穿了她的想法,白澄夏笑着起身,提议道:“我们去逛街吧,虽说只是游戏,但是这里的夜市应该挺热闹的。”
当初玩游戏微服私访时,那股子市井气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两人倒是合拍,很快就决定去西市走一走,白澄夏换了一身简单清隽的素色衣衫,却见向来衣着华贵的虞宁雪也是同样的色系,看上去更为清冷,如神降世,看来时却轻扬眉稍,笑意盎然,“怎么,我这样穿不好看吗?”
是正话反说且已经给出了标答的口是心非。
白澄夏无奈笑笑,“怎么会,很好看,我们这样穿,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哼,算你会说话。”
肩膀被轻轻擦过,是虞宁雪步伐轻快地来到屋外,见她没反应,又俏生生地回身看来,“愣着做什么,一会儿天该黑了。”
怎么说呢,就好像真的看到了十九岁的虞宁雪,看到了那份缺席的年岁。
白澄夏忍住心中的悸动,快步跟了过去,握住那只手,“走吧。”
轿撵摇摇晃晃地向宫外走去,在夜幕低垂时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人声鼎沸的西市。
虽说摩肩擦踵的人们都是npc,但耐不住这份热闹的烟火气,白澄夏露出了兴奋的模样,跳下去后伸出了一只手扶虞宁雪。
虞宁雪也有些期待,她在这个世界多年,倒是一次也没有来过西市,因为觉得没意思,身边再多人,心里也仍觉孤寂。
此刻却不同了,身边有白澄夏相伴,似乎死气沉沉的世界也鲜活起来。
她牵着那只手从轿撵上下来,目光从身边的说书先生绕到远处叫卖的糖人摊,眉稍眼角皆是怯生生的好奇,像是刚刚来到尘世的仙女,生疏又期盼。
白澄夏的笑就没下去过,拉着兀自压抑好奇心的虞宁雪来到糖人摊前,道:“老板,要一个狐狸图案的。”
虞宁雪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狐狸的?”
“因为感觉你现在很像一只刚刚修成人形就跑来人间的狐狸。”
笑着打趣的话语令虞宁雪有些脸热,她故作凶巴巴地扬了一下拳头,道:“你小心被我吸精气哦。”
“可以啊,我乐意之至。”
白澄夏坦然地笑着,接过老板递来的糖人,挑眉道:“专业对口,还正好是红糖做的。”
虞宁雪拿了过来,傲娇地轻哼,“什么意思?”
“我们那个世界一般生理期都要喝红糖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都这么说,哦对,生理期就是你所说的‘癸水’。”
提到这个,虞宁雪又有些害羞,双颊染上薄红,在暧昧的夜色下显得青涩极了。
她试探地伸出舌尖轻舔着,随后眼尾泛起愉悦,看上去像一只餍足的猫,格外可爱。
白澄夏看了一眼,笑着问:“还不错?”
虞宁雪点点头,“嗯。”
“给我尝尝?”
她本想说“你再去买一个”,结果对方很是自然地凑过来咬了一口,还煞有其事地点评道:“确实挺甜的。”
怎么那么亲密的事情都做了,现在还会因为一个间接接吻而害羞呢?
虞宁雪这么想着,脸颊却越来越红,嗓音也变得瓮声瓮气的,像被欺负了一样,“你就不能再买一个吗?”
舌尖扫过唇角沾着的糖渍,白澄夏乐不可支,“又不是没有亲过,这样你就害羞了?”
“你闭嘴!”
即使身边那么多人都是npc,可是虞宁雪还是有种大庭广众下的羞耻感,她拿着糖人往前走了几步,手却被赶来的白澄夏牵住,对方卖乖地凑近她耳边,轻声笑道:“不好意思,我感觉吃你的会甜一点,你要是不愿意,我再去买一个就算了。”
这哪里是哄人呢,明明是明撩暗钓。
虞宁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烫了起来,抬手推开白澄夏,“好了,这么多人呢。”
白澄夏没有再说“不都是npc吗”,对于虞宁雪不再这么抵触这个世界这件事,她是乐见其成的。
她们又逛了许多地方,吃了葱油饼、糖葫芦、麻薯等一系列小吃,又看了面具、书画、首饰等店铺,虞宁雪看中了一根簪子,白澄夏挑了一条天蓝色绣云边的发带。
夜色渐深,也快要到回宫的时间了,白澄夏突然闻到了一股子米酒的味道,想着可以买些回去做酒酿小汤圆,便拉着虞宁雪往街角的铺子走去。
屋内很暗,各种酒味交杂在一起,她不适应地拿指节挡在鼻尖,道:“老板,我想要一坛米酒。”
那是一个女人,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颓靡的气息,甚至都没有站起来,靠在椅背上,嗓音漠然,“一锭金子,概不赊账。”
白澄夏都懵了,虽说对于古代的物价没有尝试,可是这坛米酒是拿金子酿的吗?
而且,一路买过来,没有一个店家主动找她们要钱,只是她们自己把银子放在了摊位上。
所以说……
这位老板不是npc!
反应过来后,白澄夏急忙道:“奇变偶不变!”
女人诧异抬眸看来,迟疑道:“……符号看象限?”
“woc,你是个人啊?”
她从光影中走出,这才露出真容,长而卷的乌发略显凌乱,却肆意洒脱,明媚妖冶的眉眼不笑便自带风情,满身风华颓败又靡丽,如最为勾人的鸢尾花,风姿绰约,仙姿玉貌。
白澄夏都被说麻了,什么叫她是个人,但也能够看出对方是个直爽性子。
抬眸仔细扫过女人娇媚的面容,以及那若有似无的酒香,她试探着问:“江酒?”
江酒更为惊异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很好,自投罗网一个。
“我是来找你们,送你们回家的。”
说到这里,指尖被握紧了一些,白澄夏侧目看向狐狸眼内颤动着压抑不安的虞宁雪,安抚地笑了笑,“她们是无辜的,总要送她们回去,放心,我会和你一起。”
话虽如此,虞宁雪仍然觉得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无力感,这份恐慌令她只能攥紧眼前唯一能握住的手,企图能够再汲取半分温暖,以求得对手的怜惜。
江酒惊喜地走了过来,重复询问:“真的吗?我真的还可以回家吗?”
看那模样,显然已经被这个世界折磨得有点疯了。
不像姜荔她们,一来身边就有同伴,这段时间,每天打交道的都是没有思维的类人,只能靠酒精麻痹自己,江酒是真的精神状态有些超前了。
白澄夏笃定地点点头,“真的,我明天来这里找你,到时候带你去和别的玩家汇合。”
这时,像是存在什么吊桥效应,江酒上前拉住了白澄夏的另一只手,恳求道:“我能今晚就去吗?”
她甚至在害怕此刻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所以急于求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而虞宁雪则是垂眸盯着她们相握的手,令周遭闪烁了一瞬,那一闪而过的虚空,像是什么在逐渐崩塌。
第45章 热水
白澄夏现在对于虞宁雪的情绪还是很敏锐的,几乎是在被握住手的下一秒,她就想要挣脱,奈何江酒这位调酒师,臂力是真的大。
尤其是在对方惊惧交加的状况下,她颇有一种蚍蜉撼树的无力感,只好语言安抚,“好好好,你先放开我。”
不然大家都要完蛋。
这闪烁不定的屋子,彰显了虞宁雪极度不平静的心湖。
白澄夏尬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头看向虞宁雪,却见对方神色淡然,面无表情,一派高洁,清冷出尘。
对方也扭头看向她,音色如青瓷,清越剔透,“陛下,要带这位姑娘回宫?”
冷漠只是表面,看给虞宁雪气的,又开始喊“陛下”了。
“陛下,我去,你是当今皇上吗?”
有些汗流浃背,白澄夏朝江酒点点头,又朝虞宁雪摆摆手,解释道:“只是带她去姜荔那里,她一个人在这样一个世界,也挺孤单的。”
就像当初能够理解虞宁雪的孤寂一样,她也能够理解江酒此刻的害怕。
闻言后,虞宁雪冷笑一声,面上的笑却越发妖媚,“陛下可真心善。”
原来,所有人都可以得到白澄夏的心软吗?
心脏传来绞痛,像是被一只不知分寸的手给紧紧捏住,连呼吸的余裕都要强行侵占,令人生出难以自抑的窒息与悲凄。
一边是垂下目光显得冷硬而倔强的虞宁雪,一边是惊讶看来等待安排的江酒,白澄夏深呼吸了一瞬,突然想起来,雪回街距离西市并不远。
“那个,我们住的地方很远,要不先送你和另一个玩家汇合?她的家离这里比较近,而且她人也挺好的。”
江酒犹豫着点点头,她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能够遇见一个同类就足够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轿撵只能乘坐两个人,现在的她们,是三个人。
白澄夏沉默地思索着,手却被挣脱开,虞宁雪目光淡漠,似霜雪凝结,“你先送她去裴幸那里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不行。”
毫不犹豫就否定了这个提案,因为白澄夏知道,一旦自己答应,虞宁雪独自回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哭呢。
于是,她让江酒坐上轿撵,道:“这些npc会把你送到雪回街去,到了那里你就找一个叫‘裴幸’的人,她也是女孩子,你可以放心和她相处。”
江酒当然也有些不情愿,可是对上虞宁雪冷而刺骨的目光后,第六感让她立马点头,怀着疑惑和未知离开了。
终于,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白澄夏再次握住虞宁雪的手,放软声线道:“别叫我‘陛下’了吧,好不习惯。”
虞宁雪抿紧了唇,指腹摩挲过白澄夏的手心,就好像在擦拭什么她不喜欢的气息,随后才小声泄露出自己的不悦和委屈,“你可真善良,谁都能心疼。”
怎么就“心疼”了呢?
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虞宁雪握着自己的手背上,白澄夏耐心道:“不是心疼,我只是能够理解她,来到这里后就没见过真人,所以今天才急切了些吧。”
“那我呢?”
虞宁雪忍住翻涌而上的酸涩,垂眸低声道:“我在这里十几年,你不如多理解我一些。”
可是说着说着,嗓音终究哽咽起来,脑海里自虐地浮现相握的两只手,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像是在看薄情寡义的负心人,“你都让她拉你的手了。”
果然还是在意这一点,她的独占欲并没有随着亲近而下降,反而恃宠而骄,越来越严重。
白澄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抽出来后打了它一下,卖乖道:“惩罚过了,可以原谅我吗?”
虞宁雪都被她这连贯的动作逗得破涕而笑,却很快绷紧神情,仍然不肯松口,“你还把轿撵让给了她,我们怎么回去,可是你说的不准我用瞬移的。”
可真是只娇气且挑剔的猫。
好在刚刚逛街时,白澄夏就发现路边有客栈,便抬手一指,道:“我们今晚可以歇在那里,明早去裴幸家里再回去。”
“怎么,明日还想见那位江姑娘?”
对上那双毫不退缩的湿红眸子,白澄夏都无奈了,明明知道事实不是那样,怎么就一定要用这种说反话的方式来探寻自己的态度呢?
“不想见,明天咱们雇辆马车回去。”
打的那一下其实不算轻,瓷白的手背泛起红痕,白澄夏笑着握住了虞宁雪的手,打趣道:“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娘子?电视剧里微服私访都是这么演的。”
一声“娘子”像是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导致虞宁雪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都染上了淡粉,看上去青涩至极,娇艳欲滴。
白澄夏笑了起来,很快便解释了起来,“电视剧也就是我们那边的娱乐活动。”
虞宁雪傲娇地哼了一声,“不用你说。”
她隐隐约约的,已经能够理解白澄夏时常蹦出来的那些陌生词汇了。
可是,“娘子”?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下唇被咬紧了一些,好像在缓解什么羞于启齿的喜悦,虞宁雪跟着白澄夏来到了客栈,住进了里面的天字房。
进去之后,白澄夏想起什么似的拍拍脑袋,“我去准备些热水来吧,你……会不会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虞宁雪本来还在好奇她想说什么,结果听了之后,恨不得把那张嘴捂住。
但是确实有些不舒服,那双狐狸眼闪过犹豫纠结的神情,被白澄夏会错意了。
“你,没有那个了?”
之前看科普说古代一般是用月事带,不过出门时好像没见虞宁雪带别的东西,白澄夏仔细想了想,这种东西该去哪里买。
脑袋被轻轻拍了一下,像是什么害羞至极的反应,她抬眸看去,只见虞宁雪双颊晕红,美人着粉黛,清凛绝艳,“你去打桶水来,然后你出去。”
这人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她当然带了,只是这家伙不知道而已。
好在白澄夏足够听话,很快就下楼去准备桶和热水了,一切准备完毕后,已经临近深夜了。
虞宁雪看着布满屋子的热汽,毫不犹豫道:“你出去。”
或许是因为水汽会勾勒出暧昧,也可能是面颊染上薄红的虞宁雪格外妖冶,就连眼尾的泪痣都媚意惊人,白澄夏有些心痒痒,讨价还价道:“拿屏风挡着,我不出去,可以吗?”
闻言,虞宁雪轻轻挑眉,像是在思索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但是想到了什么,她勾起一抹笑意,狡黠又恶劣,“不行,出去。”
白澄夏叹了口气,走出去后还关好了门,撑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月色,清冷皎洁,给偌大的世界投下冷白的光晕。
此刻很是寂静,耳边微风轻拂,屋内传来细细密密的声响,似是衣料的摩擦声。
想象力很好的大脑内立马出现了一幅画面,雪丝用一根发簪简单地盘在脑后,或许还会垂落几缕,落在后颈或者胸前,与瓷白的肌肤两相呼应,衬得美人如玉如竹,温润而纤长。
剥离了里衣的身躯线条丰满,每一笔都是女娲的精雕细琢,肩背挺阔,瑟缩的蝴蝶骨在进入水面后舒展开来,漂亮又性感。
温热的水在胸口缓慢起伏,像是轻柔的云雾,逐渐环绕风姿绰约的仙子,她捧起些许浇在脖颈,仰头时,细长的颈染上浅粉,如欲开的花骨朵。
越想越热,白澄夏扯了一下衣领,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无端得干哑。
时间流速好像也在变缓,她甚至有种错觉,好像屋内的虞宁雪正在轻唤她的姓名。
“澄夏,白澄夏?”
不对,不是错觉。
白澄夏骤然回神,匆忙问:“怎么了?”
“进来,帮我擦背。”
很清晰的话语,却让她再度变得晕晕乎乎的,白澄夏捏紧了栏杆,再度询问:“你说什么?”
“我说进来。”
娇气的嗓音逐渐染上气恼,白澄夏紧张兮兮地推开了门,见到了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漂亮千万倍的画面。
水汽弥漫,背对着她的虞宁雪清冷似神女,每一寸肌肤都不容亵渎,回首看来时却如下界的妖精,一颦一笑都极尽娇媚,“关门,冷。”
伴随着示弱的话语,肩头瑟缩了一下,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白澄夏赶忙关上了门,还发出了很大的声响,震得心神不稳,“那个,你要我做什么?”
虞宁雪轻笑一声,似是对她的痴迷很是满意,故作自然地袒露着光洁的脊背,道:“帮我擦背,我够不到。”
“啊,哦。”
仍然有些迟钝,白澄夏搬了张凳子来到虞宁雪背后,接过对方递来的毛巾,沾水打湿又拧干后缓缓覆上去。
虞宁雪却又缩了一下,蜷起的肩看上去脆弱易碎,“痒,你用手吧。”
这里的布料确实粗砺了些,但是用手?
白澄夏拿指尖轻轻划过虞宁雪的蝴蝶骨,音色说不出的暗哑,“要用皂角吗?”
虞宁雪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整个人都被熏成粉红色的了,却仍然没有丝毫退缩,“要。”
这一场她以为是对白澄夏的惩罚,似乎有些奖励的意味了。
第46章 害羞
滑腻的皂角绕过线条清晰的肩,来到凸出的蝴蝶骨,基本上每接触一处,原本瓷白淡粉的花苞几欲绽开,落下刺目却诱人的红痕。
柔和的雪白泡泡挡住了肌肤,温水浇灌而下时,很快被打散,使得那份媚意更为脆弱朦胧。
白澄夏努力想让自己心无旁骛,可是触手可及的细腻如上好的绸缎,一针一线都是九重天上织女的杰作,令人爱不释手。
最后洗完时,原本剔透的冷玉已经染上温度,像一株被揉开了的花瓣,娇艳欲滴。
期间,虞宁雪时不时发出隐忍的闷哼声,明明只是因为有些痒,却使得这份接触多了些情色的意味。
看着那较怯不堪、尚在轻颤的脊背,白澄夏恍惚地站起身来,嗓音干涩道:“洗好了。”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又或者说,在等待下一个命令。
虞宁雪发出好听的低笑声,随后从水桶中走出,颀长的身子修如冷竹,清瘦高挑,很快便被里衣挡住,纯白的衣料打湿了一些,贴近肌肤,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极度勾人。
她只穿着里衣和亵裤,沾着水汽的眼尾抬眸看来时格外娇媚,酝满了春水,“过来。”
樱唇轻启,哪怕是命令的语气,也格外绵软,有种漫不经心的撒娇感。
白澄夏慢步走了过去,上下滚动的喉咙将自身的紧张与局促暴露无遗。
“做什么?”
她的问话也显得迷茫无措。
似是被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取悦到,虞宁雪眸间漾开愉悦的笑意,像是成功见到猎物走进陷阱的狐狸,“你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想要做什么,显然不言而喻。
但是脑海里仍然记着虞宁雪处于生理期,白澄夏咬紧了舌尖,在下一瞬恢复了目光的清明,“我不想做什么,休息吧。”
然而,肩头被抵住,女人轻轻挑眉,挑剔道:“你还没洗澡呢。”
其实今日也没怎么出汗,不过既然虞宁雪都这么说了,白澄夏想着再麻烦一遍也没事,便起身打算去倒水。
这时,虞宁雪姿态利落地打了一个响指,浴桶内原本残存的泡沫散了个干净,对方仰起细长的颈,道:“干净了,去洗吧。”
白澄夏站在了原地,倒不是洁癖作祟,只是……
当着虞宁雪的面洗澡,她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这个程度。
“怎么,嫌弃我用过?”
温软的音色里带着不可忽视的落寞,若是平常,白澄夏自然能够察觉尾音压抑不住的恶劣笑意,此刻却慌乱地摇摇头,“不是,我没那么想。”
“那你怎么不去洗?”
“我……”
白澄夏不好意思地回头看向虞宁雪,“你能出去一下吗?”
闻言,虞宁雪轻勾唇角,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陛下,礼尚往来,我还要帮你擦背呢。”
在她们之间,“陛下”仿佛是一个提醒词,每一次听见都能告诉白澄夏,虞宁雪心情不好,要搞事了。
原来被江酒牵手的惩罚,在这里呢。
白澄夏叹了口气,想着她们都是女性构造,而且之前又不是没见过,这才安慰好了自己,解起腰带来。
但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最终,她还是害臊地将屏风搬了过来,挡在了床和浴桶的中间。
素白的外衫离开身体,随后就是纯白的里衣,将所有衣物挂在了屏风上,白澄夏一鼓作气躲进了浴桶,感觉脑袋已经快要蒸熟了。
明明水已经被虞宁雪清洁过一次了,可是置身其中时,却好像总能闻到一股子熟悉的冷香,将本就晕晕乎乎的大脑熏得更是运转缓慢。
新买的那根发带将发丝束了起来,她匆匆打上皂角,想着洗个战斗澡算了。
结果,虞宁雪款步走来,目不斜视地来到了白澄夏身前,指尖落在了她的后颈,“今日,你是哪只手被牵了?”
白澄夏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明明很害羞很害怕,心底却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股子兴奋。
那只手被握住了,指腹一下下擦拭而过,像是在清洗不喜欢的气息,随后,食指指尖被含了进去,湿热的触感包裹着它,很快却被贝齿轻轻咬过,令人警醒,却又极度诱惑。
白澄夏看着虞宁雪又拿舌尖扫过被咬出齿痕的指腹,仿佛被一只柔韧的蛇给缠上,每一寸神经都颤抖起来。
同样的待遇,从中指来到了尾指,被水泡皱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齿痕,像是在留下什么烙印。
垂眸瞥见时,氤氲着水光的眼尾泛起病态的愉悦,虞宁雪同那只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抚过白澄夏的眉眼,“你是我的,知道吗?”
白澄夏本想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这些大道理,但是对上那双布满黯淡的墨色瞳仁时,她点了点头,温驯而乖顺,“知道了。”
虞宁雪满意地笑了,绕到了白澄夏的身后,拿皂角划过脊背上的白皙肌肤。
和她不一样,白澄夏是暖白色的,即使是在昏黄的烛光下,肌肤看上去仍然温润如玉,触感细滑,还泛着淡淡的热汽。
好在后背不算很敏感的位置,白澄夏反而感觉挺温馨的,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给她擦过背。
这会儿,身后的触碰并不痒,她扬起笑,拿手上沾着的水轻轻弹了虞宁雪一下,幼稚极了。
虞宁雪挥手躲开,警告似的拍了一下白澄夏的肩,“别动。”
好吧,如今受制于人,还是别太放肆了。
乖巧地摆正了坐姿,待虞宁雪帮她洗完之后,白澄夏已经调整好了心理,很是自然地穿好了衣裳。
对此,虞宁雪却有些不悦,娇声问:“你怎么不害羞的?”
白澄夏思索了一会儿,坦诚道:“可能因为我脸皮比你厚吧。”
回应这句话的是两只揪着脸颊的手,虞宁雪煞有其事地揉了一下她的面颊,并不赞同,“挺薄的。”
白澄夏被逗笑了,也反手揉了回去,道:“你的也挺薄的。”
虞宁雪拍开她的手,轻哼了一声,像是有些不满,“没意思。”
说完便抬手一挥,浴桶原地消失,她躺到了床的里侧,背影看上去气呼呼的,如炸起一身毛的猫。
想来可能是想看自己害羞窘迫的模样吧,结果没想到,帮自己洗澡的人,反而比自己还要羞怯些。
白澄夏摸了摸被揉得有些发热的脸颊,笑着上床,抬手揽了虞宁雪盈盈一握的腰,解释着说:“其实刚开始也有点害羞,但是后面想着是你,就感觉没什么了。”
似乎是被说得感兴趣了些,虞宁雪转过身来,目光澄净,“为什么?”
“因为感觉和你待在一起就很温馨,被你看被你碰也没什么。”
“好吧,这个回答算你过关。”
虞宁雪哼了一声,格外娇俏,“你知道我今天本来打算做什么的吗?”
“嗯?”
好奇的鼻音听上去格外性感,令虞宁雪瑟缩了一下,她躲进白澄夏的颈侧,吐息如兰,“我本来以为让你帮我擦背,你会按耐不住,我再*表示今日不行,让你心痒难耐。”
说到这里,虞宁雪懊恼地叹了一声,自怨自艾似的,“没想到我对你的吸引力根本没那么大。”
这是什么话?
白澄夏有些分不清虞宁雪究竟是在借机吐露委屈,还是只是在引诱怜惜,也可能二者皆有,她轻轻拍了一下那蜷缩起来的脊背,道:“不是的,只是我一直记着今日是你的生理期,并不是没有触动。”
其实,她忍得也挺辛苦的。
不过,虞宁雪轻笑了起来,抬首上前亲了亲白澄夏的下巴,软声道:“我也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或许你有听说过……”
像是极度害羞,她来到了白澄夏的耳边,低低的嗓音几不可闻,“浴血奋战吗?”
说着,她紧贴着白澄夏的大腿蹭了蹭,如示好的小动物,表达自己的依赖和亲昵,以及无所畏惧。
喉咙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和极近的距离下格外清晰,白澄夏忍住自己爆红的脸,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虞宁雪,“你开玩笑的吧?”
虞宁雪眨巴两下眼睛,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怜,“那只在外面也可以,我刚刚洗干净呢,不会有什么味道的。”
该死的,居然被说得真的有点意动了。
白澄夏懊恼地闭上眼睛,努力默念着“色即是空”,那水蛇一样的妖精又缠了过来,衣襟微敞,露出了春水一般柔韧的肌肤。
嫣红的舌尖轻轻扫过唇角,虞宁雪眼含雾气看来,“你真的不想吗?”
白澄夏忍不住了,眼眶都因为正在打架的理性和感性而有些泛红,好不容易,恶魔占据了上风,她也想翻身而上。
这时,虞宁雪轻哼了一声,眼尾却勾勒出娇媚的笑意,“不想就算了,过时不候。”
她躺了回去,闭上双眼,一派安然宁静。
白澄夏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无奈地笑了笑后,也只好抱着终于得逞的虞宁雪,在对方耳边轻声道:“这下满意了吗?”
虞宁雪笑着看来,如狡黠的狐狸,娇俏灵动,“满意了。”
能够看见白澄夏对她的求而不得,简直就像梦一样,令每寸经脉都颤栗不已。
第47章 两全
因为没有闹到很晚,她们清晨便起身雇了辆马车回宫。
来到宣政殿上朝时,白澄夏眼尖地发现了一脸萎靡不振的裴幸,惊讶地挑起了眉,路过时小声问:“你怎么了?”
裴幸顶着红红的眼眶看来,“都是江酒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白澄夏反而有些心虚,“她对你做什么了?”
“她说一个人睡觉会害怕,硬是不让我去柴房,可是你知道她睡相有多烂吗?我一晚上没睡着。”
整夜都在扒开那女人八爪鱼一样缠上来的手,或许还有腿,裴幸困得现在就能在宣政殿上睡着了。
白澄夏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只得尬笑,“今日就没事了,我给她在宫中安排住所吧。”
裴幸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安排得离我远一些。”
“好。”
对于麻烦了自己的好朋友一整个晚上这件事,白澄夏是有些愧疚的,所以打算下朝后就去给江酒安排,因为现在,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她把虞徽楠喊了出来,问:“国丈,这次选秀准备得怎么样了?”
虞徽楠隐隐皱了下眉,低声行礼道:“回陛下,正在海选秀女。”
“我想,朕想找一个叫鹿与眠的女孩子,如今年岁不大,擅长舞蹈,国丈可以发出告示寻找吗?”
对上那双探究的目光,白澄夏点点头,表达自己只是在找昏迷的玩家罢了。
虞徽楠这才挥挥袖子,放心了似的,“臣遵旨。”
下朝之后,不止虞宁雪,宁唯也正在殿外等着,白澄夏懵懂地走过去,眼神询问。
宁唯神色凝重,显然是有事情要说,但是考虑到虞宁雪在场,便勉强笑了笑,道:“我在这里等虞大人。”
白澄夏也故作自然地笑着,“国丈应该快出来了。”
对方朝她微不可察地眨了下眼,像是在暗示什么,白澄夏也小幅度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她看向虞宁雪,“走吧,我们用早膳去。”
虞宁雪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扫过,笑意浅淡,不达眼底,“好。”
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虞徽楠也在这时走出了宣政殿,宁唯见了他,面色更为不快,“不是说了让你回去吗?”
“老婆,我也想看看雪儿嘛。”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快崩塌了?”
“什么意思?”
“枝枝同我说的,这世界越来越不稳定了,想来应该是澄夏的电脑到了年限,快要坏了。”
“那台用了五年的破电脑?我当初是说要故技重施再送她一台来着,结果她以为是诈骗,气死我了。”
“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你快点出去吧,以免到时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那雪儿呢,就算我出去了,她也只是一具植物人,我守着盼着,又有什么用呢?”
虞徽楠的问话犀利而刺骨,也是他们这五年来的无奈与伤痛,宁唯眼圈通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雪儿会醒来的,相信我,也相信澄夏。”
她抬手按在虞徽楠的肩上,“在外面等我们,好吗?”
如出一辙的狐狸眼中浮现动摇,虞徽楠轻叹一口气,道:“今日,小白让我去找一个叫鹿与眠的女孩子,也是内测玩家吗?”
“对,这件事我来办就是,快些回去吧。”
“行,我在外面等你们。”
…
这番话并没有被正在和虞宁雪吃早饭的白澄夏听见,用完后,她寻找着能够脱身的理由,心不在焉的模样却被捕捉到。
汤匙打在碗壁,发出了格外清脆的碰撞声,虞宁雪抬眸看向白澄夏,玉落珠盘一般的音色如雨滴,略显沉闷,“你在想什么?”
白澄夏下意识地扬起笑容,编好的理由却说不出口。
其实她该知道的,在敏锐且敏感的虞宁雪面前,那些谎言和隐瞒本就无所遁形。
叹了口气,白澄夏坦诚道:“我与母后有些事情要说,这些事情,暂时不能让你知道,但是并非我故意隐瞒,只是……”
虞宁雪轻蹙起眉,一副想要说些什么却极尽隐忍的模样,是的,她该理解,可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尤其,这件事或许涉及到白澄夏的去留,不然对方的神情不会如此沉重,就像……
故事的走向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明明、明明几日前,白澄夏还在向自己保证,会留下来陪自己。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还好她没有过于沉溺。
……真的没有吗?
虞宁雪垂下眼睫,纤长繁密的鸦羽挡住了瞳眸间的一片落寞,或许是有的,不然此刻怎么会这么难受。
眼见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白澄夏起身来到虞宁雪身边,握住了那只不断轻颤的手,“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先别害怕,好吗?”
这句话却仿佛什么点燃情绪的导火索。
手被大力甩开,双目赤红的虞宁雪可怜兮兮地看来,像一只在雨夜被抛弃的流浪猫,浑身湿透,战栗不已,“你让我怎么不害怕?”
浓郁的哭腔简直令闻者心碎。
是啊,自己都在害怕,怎么能劝说虞宁雪不害怕呢?
白澄夏苦笑一声,抬手擦拭着从眼睑汇聚而下的温热泪珠,手心的脸颊像是握住了一捧云,格外湿软,“至少,我们是同进退的。”
“同进退什么?你敢保证不会丢下我回家吗?”
“若是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呢?”
此话一出,室内一阵静默,回应白澄夏的是闪烁不定的宫殿,又或者说,是正在逐渐崩塌的世界。
因为虞宁雪的认知早已无声无息间生出了裂痕,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笃定所存在的地方了。
“嘶——”
脑海深处传来剧烈的撕裂疼痛,虞宁雪一手捂着,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白澄夏,力度之大,如溺水者攥住了浮木,无论如何也不会松手。
“我在这里等你,你回来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话虽这么说,那只手却没有放开,白澄夏看了一眼,却见虞宁雪极度委屈地咬着唇,不知费了多大的决心才猛地收回手,随后背过身,蜷缩起来的模样就像在自我疗伤的幼兽。
楚楚可怜,孤独寂寥。
白澄夏捏紧了拳,没有再说话,转身去了慈宁宫。
她必须知道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才能给出承诺。
不然虚假的承诺就像浮在空中的琉璃,虽说在日光照射下流光溢彩,却极容易坠落,四分五裂。
…
慈宁宫。
宁唯正等在那里,像一尊雕塑,身子都有些僵硬,转头看来时,慢吞吞的。
“你刚刚,是同雪儿说了什么吗?我看这世界都快崩塌了。”
白澄夏有些惊讶,“您也看得到?”
“当然,我刚刚见到了一片虚无,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想来是雪儿也想起了什么吧。”
“她想起来了?”
“和你一样,都是片段吧,不足以动摇在这里近二十年的记忆。”
也是,不然她们的灵魂,或许都要化为齑粉了。
白澄夏在宁唯对面坐下,上身前倾,显得急切,“伯母,您今日,是要说什么?”
“枝枝已经同你说过了吧,这个世界并不安稳。”
“嗯,姜荔和我说了,所以我在寻找剩下的玩家,昨夜我恰巧碰见了江酒,如今只剩下鹿与眠了。”
“我们想要出去很简单,因为我们的灵魂是能够自主寻找躯体的,可是雪儿不一样。”
说到这里,宁唯顿了一下,神情苦涩,“只要她仍然认为她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她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可是,若她想起来,这世界又会崩塌,世间难得两全法,澄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呢?”
白澄夏不知道,但她明白了一点。
“意思就是,虞宁雪通过那个登出点,就可以以灵魂状态存在吗?”
“按照推算,应该是这样。”
“好,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
白澄夏凑到宁唯身边耳语,对方目露惊异,随后却笑了起来,“你倒是知道雪儿的软肋。”
她笑着耸耸肩,“我当然知道。”
因为虞宁雪的软肋,一直是她。
“对了,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待找到鹿与眠后,我就会出去给你们加上管理员权限,但是为了方便寻找数据,你得给她们安上身份,无论是官员还是妃嫔都可以,不然就算知道名字,也是大海捞针。”
白澄夏思索了会儿,见不是个难事,便点点头,“好,裴幸如今是翰林院修撰,我等会儿找个官给曲今越当当,还有江酒,我先将她带入宫中吧。”
“让她在宫中住下吧,时日也不多了,别出意外。”
“好。”
聊完了之后,白澄夏满身轻松,甚至还带着笑回到了长乐宫,却见虞宁雪缩在床的里侧,纤瘦的身子薄得像纸,若不是眼尖,还看不见床上躺了个人。
白澄夏走了过去,还未开口,身子便被束缚住,靠在床头的她怀中依偎进一具极度柔软的身子,虞宁雪嗓音闷闷,像是独自哭了许久。
“你先别说话,让我靠一下,我有些头疼。”
脆弱的她,暂时不想面对答案。
第48章 昭仪
白澄夏听话地没有多说,直到锁骨被轻轻吻过,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察觉到怀中虞宁雪僵直的身子后立马停下了动作。
对于此刻惊弓之鸟一般的女人,一点点的躲避都会令那颗敏感的心破碎。
喉咙上下滚动,白澄夏抬手落在纤瘦玉挺的脊背上,低声询问:“头还疼吗?”
虞宁雪小幅度地摇摇头,嗓音很轻,“不疼了,你说吧。”
全然依赖的姿态极度令人心软,白澄夏放松了身子,思索着道:“这个世界,或许维持不了太久了。”
虞宁雪沉默着,呼吸浅淡,像一只微弱的幼兽,许久才开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过段时间,母后和姜荔她们会协助昏迷的玩家一起离开,而我……”
适时的停顿是因为白澄夏察觉到自己被打湿的衣襟,一滴滴温热像是径直涌进胸口,令心脏如浸润在温泉中,浮浮沉沉,没有落点。
“你呢?也要走吗?”
怀中的女人在这时起身,直直看来时,那双泛红的瞳眸满是脆弱与执拗,像一个紧抓着心爱之物不愿放手的稚童。
白澄夏努力让自己狠下心,垂眸躲开对视,道:“我也会走,但是……”
话语还未说完,安全距离瞬间拉近,唇瓣被狠狠咬过,铁锈味弥漫在唇齿之间,作为咬人的那方,虞宁雪反而哭得委屈,控诉一般,“骗子!混蛋!”
白澄夏吃痛地蹙眉,但并没有闪躲,只是任由虞宁雪发泄着,在对方冷静下来后才抿唇吮去血迹,道:“但是你可以和我一起。”
暗色的瞳眸内闪过愧疚,因为看见了被染得嫣红的唇瓣,虞宁雪注视着那一片血色,突然发觉,这样逆着光看去,白澄夏明锐的眉目格外锋利,却因为对她的包容,全然化为了温柔。
她汹涌的情绪不由得落了下来,闷声问:“怎么一起?”
“就像最初,你拉我进来的那会儿一样,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
虞宁雪轻蹙起眉,“你是说,灵魂状态?”
白澄夏冲她眨眨眼,“对,那样的话,我去哪里,我们都可以一起了。”
“可是,你看不见我,我也碰不到你,若是你同旁人亲昵,我也只能看着。”
闻言,看着虞宁雪那受气包一样的模样,白澄夏无奈笑笑,“怎么会?就不能相信我一些吗?”
虞宁雪欲语还休地看去,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抿紧了唇,垂首不语。
或许,她不自信的对象从来都只是自己,她不信白澄夏会继续爱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或者说,鬼?
想到这里,虞宁雪轻笑了一声,满是自嘲。
白澄夏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什么,心疼地轻抚过那双染上落寞的眉眼,温声道:“我只会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模样。”
“当真吗?”
那双狐狸眼轻轻颤动,如易碎的琉璃,流光溢彩,却脆弱极了。
“当真。”
“行,那我信你,不准再骗我了。”
此话一出,代表虞宁雪愿意最后同白澄夏一起离开。
哪怕是以灵魂状态,只要能一直在白澄夏身边就足够了。
…
该说不说,宁唯的效率还是比虞徽楠要高出太多,在进入七月后,一年一度的选秀大会就开始了。
期间,白澄夏给曲今越安了个大司乐的官职头衔,又给江酒找了个翰林院编修的位置,毕竟,江酒似乎恶趣味地很喜欢逗拘谨正经的裴幸玩。
终于,到了这天夜晚,其实一般的选秀是需要帝后同时到场的,但是虞宁雪借口身子不舒服,如今还在长乐宫休息。
作为游戏的主办方,反而是宁唯陪同到场了。
但是伴随着报名的秀女一个个上前表演,夜色渐深,却并没有出现她们想要听见的名字。
白澄夏侧目看向一旁的宁唯,对方冲她点点头,似乎是在示意慢慢看。
哪怕只是npc,但是动作都是制作人员根据古典舞设计出来的,所以看上去姿态轻盈,美轮美奂。
直到,一名少女登上台来,身量纤瘦,舞姿飘逸,清丽的眉眼泛着鲜活的笑意,显得生机勃勃。
像一只误入人群的小鹿,一舞倾城后,她局促地扫过高台上的白澄夏,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宁唯,恭敬行礼,“民女鹿与眠,见过陛下和太后娘娘。”
宁唯温和地笑着,“你就是鹿与眠?”
少女露出了懵懂的目光,“嗯,民女看见了张贴的告示,便报名来了。”
白澄夏也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别害怕,我们是来送你回家的。”
“真的吗?”
或许是因为年少,鹿与眠的一切情绪都极为外露,此刻,她显得很是惊喜,眼眶瞬间就红了,“我真的还可以回家吗?”
宁唯冲她安抚地点点头,“自然。”
随后,白澄夏接收到了宁唯的目光,思索了一会儿,道:“今日我便拟旨将你纳入宫中,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更加方便带你回去。”
这些日子也算是有了一些当皇帝的经验,将鹿与眠封为了昭仪后,白澄夏本想让宁唯带她找处宫殿歇下,对方却显得有些焦急,“既然玩家都找到了,以免夜长梦多,我就先走了,明早,枝枝会带你们去雪回街的,到时候,我们现实世界见。”
宁唯绕过她们,步履匆忙地便上了轿撵,看那方向,似乎是要出宫。
白澄夏收回空中的手,她想说不急在这一时,但想想确实也挺急的,就看向鹿与眠,笑容温和,“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少女抿着唇瓣,看上去怯生生的,“那个,陛下,我、我只是见你们在找我,我才来的,不、不是真的想当您的妃子。”
说得怯懦,害怕被欺负似的。
白澄夏无奈笑笑,“放心吧,我有喜欢的人了,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
似乎是安心了一些,又有点不好意思,鹿与眠加快步伐追上白澄夏,笑得露出了两颗虎牙,“不好意思,我太久没见过真人了,有点不太习惯,如果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没事,能理解。”
两人坐上了轿撵,白澄夏思索着如今还空着的宫殿的名字,却发觉自己玩游戏时并没有注意过地图,只好道:“去养心殿吧。”
说完,她又冲鹿与眠解释:“你放心,我这些日子都是睡在皇后那里,基本没去过养心殿,我一会儿给你换个干净的床铺,你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就回去。”
见白澄夏态度友善,鹿与眠也放下了心,笑道:“不用麻烦了,就一晚上而已。”
说着,她又有些好奇,“我该怎么称呼你呀?”
“我叫白澄夏,你叫我小白就行。”
“真的吗?你可是陛下诶。”
“这有什么?在现实世界,我也是普通人啊。”
“嗯,好,小白。”
两人说说笑笑地闲聊着,很快便到达了养心殿,白澄夏还是换了一套干净的床铺与被褥,这才道:“好了,你休息吧,明早见。”
她打算再去和姜荔她们说一下明早离开的事情,这时,手腕却被轻轻牵住,鹿与眠清澈的眸光显得有些迷惘,急切得如同溺水者,“那个,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对吧?”
白澄夏笃定地点点头,“放心吧。”
轻轻抽回了那只手,白澄夏走出养心殿,正打算去丽政殿找姜荔,却忽然感受到一阵飓风,伴随而来的,是飘渺清冽的冷香。
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她看见了眉目冷肃的虞宁雪,对方唇角勾着一抹笑,却显得有些嘲弄,“陛下,芙蓉帐暖,可真是好不快活。”
是极度阴阳怪气的语气。
白澄夏挣扎了一下,不解道:“什么帐暖?你说鹿与眠吗?”
鼻腔哼出的冷笑声很好听,听上去却极为落寞,虞宁雪凑近了一些,轻嗅过白澄夏的衣襟,“鹿与眠?就是你今日在选秀上看中的那个女子?”
“对,她也是昏迷的玩家,我和她并没有什么。”
这一周来,虞宁雪似乎对选秀这件事很是抵触,每次白澄夏想要提起,都会被她用各种各样的话题带过,所以直到这时,对方情绪爆发了,才暴露出冰川一角下的无底深渊。
束缚收紧了一些,那双狐狸眼晦如深夜,混满了碎冰,似乎就快融为晶莹落下,“那你为何,要将她纳入宫中?”
白澄夏轻叹一声,耐心地解释,“我们想要通过登出点离开,首先需要管理员权限,玩家需要有头衔,母后才更好寻找数据。”
她之前多次想说这件事,但是每一次,虞宁雪都会找借口绕开,如本能的躲避。
“可是,如果只是挂名,你为什么带她来养心殿?”
在听闻后宫之中多了一位昭仪时,虞宁雪虽然惊讶,却并没有如此情绪外露,又或者说,这段时间,她的心情一直都处于安全线以下。
无论是即将到来的选秀,还是白澄夏要离开,以及自己只能以灵魂体存在,每一件事,都足够她焦头烂额。
焦躁不安的内心在发现白澄夏带着陌生女子去了养心殿后碎裂开来,每一寸绽开裂痕的冰脉,都写满了令人心惊的独占欲。
世界闪烁不定,一时是深深的宫闱,一时是一片虚无,最终幻化为长乐宫,这才稳定下来。
白澄夏被束缚在床头,有些弱气道:“我不知道这里有哪些宫殿,便只能带她去养心殿休息了。”
而且,出于边界感,她可是将床上用品彻底换了一遍。
这时候,虞宁雪却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她翻身而上,抬手攥住了脆弱的咽喉,暗哑的嗓音极冷,也极媚,“陛下,她碰了你哪里?”
嗅觉敏锐的她闻到了一股不属于白澄夏的气息,独占欲叫嚣着一定要覆盖过去。
第49章 狼狈
鹿与眠碰了自己哪里?
本能察觉到危险,可是根本不敢撒谎,白澄夏紧张地吞咽着,颤颤巍巍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这是她在束缚范围内唯一能做到的动作。
“……左手手腕。”
那只手获得了自由,可是下一刻便被握住,来自于虞宁雪的鼻息温热而微弱,嗅过令人厌恶的味道后,像一只在打量猎物的挑剔狐狸。
她嘲弄地扬唇,“还说你与她没做什么?”
白澄夏被这一口黑锅都砸懵了,辩解道:“真没做什么,她只是因为害怕,所以抓了一下我的手腕。”
在她看来,这只是人在惊慌下的本能反应,并没有突破社交的正常距离。
但是似乎在虞宁雪看来不是。
对方冷哼一声,目光睥睨看来,“陛下可真善良,是不是只要是个貌美女子,你都会安慰?”
这都什么话?
白澄夏看着虞宁雪用指腹摩挲过自己的手腕,令那一片瓷白染上红痕也不曾停下,像是什么强迫症的举动。
心脏变得沉重,她低声道:“是我的问题,但是我并非是看在她貌美而安慰她。”
只是因为在孤儿院长大,白澄夏习惯了察言观色,性子也柔软些,充当着“好姐姐”的角色。
但是,既然早知道虞宁雪如今性子偏执,独占欲浓重,何必去明知故犯呢?
左右,鹿与眠于她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想通之后,白澄夏看了眼自己已经红了一圈的手腕,主动问:“还要再擦擦吗?应该没有味道了吧?”
虞宁雪惊讶于她态度的转变,错愕了一瞬后才道:“你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吗?”
理智是明白的,她这份情绪的来源根本毫无缘由,像个格外幼稚的孩子,只会哭叫着将情绪倾露出来。
本以为会收获一场争吵,却没想到,居然是无底线的包容。
白澄夏想要抱抱此刻因为自卑而显得受宠若惊的虞宁雪,却碍于束缚,只能收拢指尖,握住了对方的手,笑道:“我能理解,如果位置调换,是你纳她人入宫,还将人送进养心殿休息,我也会醋炸的。”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她乐得哄一哄虞宁雪。
果然,虞宁雪的神情不再那么自责,反而变得委屈了一些,看上去极为娇气,“是吧,谁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三妻四妾的?”
“是的,我真该死啊。”
白澄夏只是在玩梗,虞宁雪却捂住了她的唇瓣,蹙眉道:“说什么呢?”
不过,当看见虞宁雪对自己的在意后,白澄夏发现自己也挺开心的。
她笑得眉眼弯弯,刻意亲过那触感细腻的手心,束缚减弱,终于能够将虞宁雪抱入怀中,“开玩笑的,有你在,我怎么会舍得去死。”
虞宁雪的心绪越发乱了,眼眶的红却不曾消退,反而隐隐加深。
白澄夏发现了这一点,心疼地问:“怎么又哭了?”
被紧紧咬着的唇瓣泛起白色,看上去脆弱极了,虞宁雪垂下视线,纤长的雪睫也挡不住那一片即将溢出眼眶的晶莹,“如今玩家都找齐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白澄夏想找自己身上的丝帕,但到底没那个习惯,只好拿指腹去擦,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
“可是……”
说着,虞宁雪吸了下鼻子,泣音委屈而无助,“你当真不会喜欢上别人吗?我于你不过是一缕残魂,看不见,摸不着。”
若是最后,她必须眼睁睁看着白澄夏心悦旁人,她受不住的。
白澄夏想着到了现实世界,或许比起残疾,虞宁雪更愿意当一缕自由的游魂,但此刻,她安抚地笑着,柔声道:“不会的。”
黑白的世界中,只有虞宁雪于她是彩色的。
虞宁雪其实也不相信干巴巴的言语承诺,但她需要一份支撑自己离开的勇气,支撑自己离开熟悉的世界,去往白澄夏所在的世界。
她靠了过去,犹带哭腔的音色显得闷软,“那你得答应我,不准碰别人,也不能被别人触碰。”
那只手被握住,落在了纤细的腰线上,虞宁雪示好似的坐在了她的大腿上,狐狸一般蛊惑道:“陛下,你的手,只能碰我,知道吗?”
她们其实许久都没有如此亲密了。
白澄夏纠结地用指尖划过轻薄的布料,仿佛已经能感受到细滑的肌肤,不知用了多大毅力才扭头道:“明早便是离开的日子,今晚,早些休息吧。”
虞宁雪云雾一般凑过来,用满身的柔软将她包裹,尾音娇媚,“真的不要吗?之后,你可就碰不到我了。”
感觉自己活像那个受不得妖精一点诱惑的书生,白澄夏收紧放在虞宁雪后腰的手,眼眶泛起晕红,“就一次,做完睡觉。”
虞宁雪扬起浅笑,眷恋又贪恋。
她到底是害怕的,不安的心绪如同洪流,能够将人卷入深渊。
只有来自于白澄夏的亲近才能抵御,令她不再被胡思乱想折磨。
白澄夏当然看出了虞宁雪的情绪,所以动作极为温柔,照顾好了每一寸,令对方整个人都舒展开来,轻浅的哭腔极尽满足。
而且,说一次就一次,擦拭干净后,她搂着虞宁雪,轻声道:“别害怕,我会和你一起的。”
对方并没有说话,身子却蜷缩起来,仍然是一副不安的姿态。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其实白澄夏没怎么睡着,回家这件事于她而言,确实像做梦一样。
清晨,姜荔敲响了长乐宫的门,上扬的尾音听上去明显心情很好,“起来了吗?”
白澄夏正在穿外衫,穿好后打开了门,小声道:“我去叫雪儿起来,你都和大家说了吗?”
眼神在那锁骨上的红痕一闪而过,姜荔笑得暧昧,“马上就去了,我们在养心殿门口集合吧。”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白澄夏红了脸颊,点头道:“好。”
她折返回去,见虞宁雪已经醒了,懵懂而慵懒的模样看上去很像一只没睡饱的猫。
不过这副可爱的模样没有持续很久,狐狸眼恢复清明,甚至有些冷淡,虞宁雪起身洗漱穿衣,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道:“走吧。”
白澄夏没有多言,只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笑着,“好。”
两人到达养心殿时,裴幸和江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裴幸看见救星一样快步走来,感慨道:“终于能走了。”
江酒娇笑一声,“你这家伙,是想说终于可以摆脱我了吧?”
裴幸梗着脖子,没有再说话。
这时,姜荔和箫珺汐也来了,后面还跟着武亦沅和曲今越,鹿与眠推开养心殿的大门,一副怯生生却极为期待的模样,见到白澄夏还友好而羞涩地笑了笑。
白澄夏不敢回应,只是道:“走吧,咱们去雪回街。”
数个轿撵等在一旁,虞宁雪却漫不经心地挑眉,不过一瞬,众人来到了目的地,她的手却肉眼可见地变得透明。
白澄夏侧身过去挡住,在或了然或惊讶的目光中,尬笑着解释,“你们可以理解为,虞宁雪在这里有瞬移的技能。”
姜荔也站了出来,“好了,回去吧,要不我先打头阵?”
她扫过跃跃欲试的众人,很是果断地跃了进去,冲着光晕游去,直到触及光圈,她的身子消失不见,似乎是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见此,大家一个个地跳进去,很快,便只剩下了白澄夏和虞宁雪。
虞宁雪的身子有些冷,白澄夏握住她的手,问:“是我*先,还是一起?”
“我先。”
伴随着话语,虞宁雪也跳入河中,动作决绝,内心却想着……
她不想再看白澄夏离开的背影了。
白澄夏紧随其后,在一阵眩晕之中,像是灵魂在穿梭甬道,她感受到了极为憋闷的空间。
掀开氧气罩后,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这里是单人病房,很是安静,只有点滴带着冷冰冰的温度注入身体。
白澄夏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极为无力,就连呼吸都显得沉重,或许是躺了太久了,肌肉有些失活,如同老化的机器,各个关节发出了重组一般的碰撞声,
“嘶——”
她拔下针管,按住了针眼,确认没有回血后,便起身打算下地。
结果,刚刚站起来便摔了一觉,世界仿佛都在摇晃,晃得人大脑晕晕沉沉的。
“你没事吧?”
隐隐约约间,一阵急切而慌乱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可是入目所见,室内只有自己一人。
白澄夏勉强扬起笑容,虚弱道:“没事。”
她好一会儿才理顺呼吸,不那么狼狈地站了起来,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了。
这么难堪的模样被看见,是有些难为情。
白澄夏穿好拖鞋后,先去洗手间看了下自己的近况,面色煞白,唇瓣干枯,感觉都能直接去太平间躺着了。
这么想着,她反而笑了起来,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些,这才抬手在空中挥了挥,“你现在在哪里啊?”
虞宁雪的嗓音显得有些羞恼,“你别乱摸。”
虽说会穿透而过,但是看着这人的手接近自己的敏感部位,确实还是很令人害羞的。
第50章 残忍
白澄夏感觉有些好笑,毕竟两人在一起许久,如今自己看不见也摸不着,虞宁雪怎么还会害羞?
不过怎么说呢,有时候也算一种情趣吧,感觉挺可爱的。
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脸色看上去也回温了一些,她看了眼没有渗出血液的针眼,转身走出病房。
该让虞宁雪直面真相了。
出去后,她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宁唯似乎正打算敲响房门,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伯母。”
白澄夏乖巧地笑了笑,微不可察地冲对方眨眨眼。
明白了虞宁雪就在一旁看着她们,宁唯故作不知,笑道:“恭喜回来。”
“其他人呢,应该也都回来了吧?”
“嗯,曲今越刚刚发了微博,让粉丝不要太担心,托她的福,《皇帝生存手册》又上热搜了,不过这次倒是没被骂了。”
“那就好。”
两人闲聊着,宁唯突然话锋一转,“那么,要和我去看看雪儿吗?她也在这家医院。”
白澄夏适时地听见耳边传来的疑惑声音,“什么意思?我不就在这里吗?”
她朝虚空之中安抚地笑了笑,随后看向宁唯,“带我去吧。”
看那模样,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当来到顶楼,真的推开那扇病房的门后,白澄夏仍然愣在了原地,瞳孔微缩,显得震惊极了。
现实世界的虞宁雪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脸色苍白得不像话,整个人像被围困在病床上,露出的手臂似乎两指便能环过。
而因为脸颊的过于瘦弱,眼眶变得有些突出,看上去颇为怪异。
这还是盖着被子的她,若是掀开,见到了整体,怕是更加难以接受了。
但白澄夏还是在慢步上前,轻颤的指尖哪怕紧握成拳也抑制不住颤抖,嗓音哽咽着,像是害怕打破什么,“我、能掀开被子看看吗?”
刚刚开口,眼眶便红了,海浪般汹涌的情绪骤然将她捕获。
宁唯沉默着观察她的反应,许久才道:“你想好了吗?”
一滴泪自脸颊划过,坠落在地面上,砸得四分五裂。
白澄夏咬紧了唇瓣,喉咙内的酸楚令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于是,宁唯上前,残忍却直白地掀开了虞宁雪身上盖着的被子。
顿时,女子干瘦的身子露了出来,没有被病号服包裹的地方似乎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肌肤,包裹着极细的骨骼,如枯败的柳枝,没有丝毫生机。
那一瞬间,白澄夏皱起了眉,倒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嫌弃,只是觉得自己的想象还是过于贫瘠了。
卧床五年的虞宁雪,比她想象中要狼狈难堪太多。
“……这是谁?”
熟悉的嗓音打破了此刻空间内的静默,但是显然,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白澄夏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虞宁雪的手。
触感冰冷,甚至有些粗砺,又干又枯。
她又拿自己的手指试着握住那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腕,发现何需两指,甚至还能多出一个指节来。
“我在问你话,这是谁?”
那嗓音似乎变得惶恐了一些,不住地颤抖,害怕又不安。
白澄夏抬眸看了宁唯一眼,对方点点头,退出了病房,给她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这会儿,白澄夏才开口,干涩得如同身处沙漠许久、寻不到出路的旅者,“你觉得呢,这是谁?”
明明看不见,她却仍觉四周的空气搅动起来,来自于虞宁雪的嗓音破碎不堪,哭腔难以遮掩,“反正不是我,你看她做什么?你走!”
清清浅浅的泣音围绕在耳边,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
白澄夏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虞宁雪的面上,脸颊干瘪着,面中却凸起一块骨骼,如此不平整,连累着精致完美的五官,也没了色彩。
“你别看了!”
哭腔更为浓郁,几乎是哭喊,白澄夏甚至感觉眼前划过一阵劲风,似是虞宁雪想要捂住她的双眼。
看来,虞宁雪已经知道那就是她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抵触自己的注视。
白澄夏弯下腰,拿指尖扫过干得起皮的脸颊,眼泪却径直落了下去,像是某种心碎的具象化。
耳边已经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哭泣,不知是因为知道无法动摇她,还是对于眼下的境况感到绝望。
白澄夏倒了一杯温水,用纸巾沾湿又拧干,缓缓擦拭着干燥的脸颊,又拿棉签润过全是死皮的唇瓣,整个过程,沉闷至极。
“你走啊!滚!”
伴随着情绪急切而汹涌的话语,居然真的感觉肩膀被推了一下,也可能只是腿有些软,白澄夏跌坐在地,整个人显得无措极了。
这时,听到屋内的动静,宁唯推门进来,见到了白澄夏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她伸出了一只手,温柔的音色显得包容而理解,“起来吧,我知道很难接受。”
白澄夏抬起通红的眼眶,哽咽道:“她就这样,躺了五年?”
接触到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发抖,宁唯握紧了一些,点了点头,“嗯,一直都未曾醒来。”
她搬来一张椅子让白澄夏坐下,却见对方执拗地看着病床上的虞宁雪,眼泪一股一股地落下。
“别哭了,你也刚醒,不宜情绪波动过大。”
宁唯将她按在座椅上,又倒来一杯热水,“补充点水分。”
“……谢谢伯母。”
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迟钝,白澄夏握着杯子,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那道哭腔,居然消失不见了。
整个病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她急切地起身,神情慌乱,“虞宁雪不见了。”
宁唯也皱起眉,“她跑了?”
来不及将水杯平稳放下,白澄夏冲出病房,不顾众人诧异看来的视线,喊道:“雪儿?你在哪?”
因为这层楼住得都是社会高层,护士很快寻过来让她安静一些。
白澄夏无力地道歉,目光却越发惊惶。
护士担心地看着她,问:“您在找的‘雪儿’可是虞宁雪?虞小姐在六号房,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了,谢谢。”
白澄夏失魂落魄地靠着墙,耳边却出现了满是别扭的闷软嗓音,“别找了,我没走。”
或许别人更会觉得她是神经病了,因为白澄夏惊喜地亮起眸子,双手在空中抓了抓,像是在环抱失而复得的珍宝。
虞宁雪下意识躲了一下,原本满是哭腔的声音染上些许羞怒,娇嗔似的,“不是都说了让你别乱摸了吗?”
白澄夏反而又哭又笑,手收紧了一些,哪怕一片虚无,也好似能够触碰到自己心爱的人。
“行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吧,不然别人该觉得你脑子出问题了。”
或许是嫌弃之前哭得太过丢脸,虞宁雪绷紧了声线,显得有些毒舌,绝口不提那病床上枯枝一般的女人。
白澄夏仍然笑着,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反正旁人于她不过萍水相逢,纵是觉得她是神经病也没关系,只要虞宁雪还在就好。
她们回到了病房,准确来说,虞宁雪是等在屋外的,还煞有其事地说:“我只给你三分钟,赶紧看完给我出来。”
白澄夏点了点头,还未进去,对方又急切改口道:“两分钟!快点,超时了我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好。”
知道虞宁雪不愿那副模样被自己看见,白澄夏给手机开启了两分钟的倒计时,这才走进去,朝神情担忧的宁唯点点头,随后道:“伯母,雪儿好像,不太能接受。”
宁唯松了口气,还能笑出来,“当然,雪儿性子骄傲,何曾这么狼狈过?要是能接受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我倒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伯母你,不担心?”
“有你在,我何需担心?”
宁唯往病房外看了一眼,目光缱绻,满是深沉而无解的母爱,“怎么让雪儿自愿回来,就看你了。”
白澄夏又垂眸注视着呼吸微弱的虞宁雪,“伯母,这些日子,让我来照顾她吧。”
“你想用行动表明自己并不在意?”
“嗯。”
“但是有个坏消息哦。”
对上白澄夏的疑惑目光,宁唯耸耸肩,“你醒了,就该去上班了。”
也是,习惯当皇帝后,倒是忘了自己现实世界要当牛马。
白澄夏梗住了一瞬,道:“我也可以辞职的。”
工作一年,再加上大学四年的兼职,她还清了助学贷款,如今还存了些钱。
宁唯却安抚地摇摇头,“放心吧,我和她爸爸会照顾好雪儿的身体的,你的任务可比我们艰巨。”
这时,手机自带的闹铃声响了起来,白澄夏无奈笑笑,道:“她只让我进来两分钟,伯母,回见。”
“好,你去陪雪儿吧。”
白澄夏准时走了出去,还卖乖道:“没有超时哦,闹钟一响我就出来了。”
虞宁雪觉得有些脸热,很是笨拙地转移话题道:“你要不试试可不可以用心声和我沟通,这样自言自语,别人会觉得你很奇怪的。”
【听得见吗?】
“听得见诶。”
【虞宁雪,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无论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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