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首熟记于心的歌谣诉说着对这片土地的眷恋,身为京城人氏的柳双无法感同身受,但在独特的氛围感染下不免热泪盈眶。
上官朝歌浅喝了些酒,胳膊搭在矮几侧眸打量着柳双,在人低头悄悄擦拭眼角泪花时,轻声开口问道,“你们路上有碰到什么危险吗?”
柳双若无其事捏住了打湿的袖子,疑惑了下。
“宋县令惯会报喜不报忧,她什么话都能信,唯独关于她安全的事,只能听一半。”上官朝歌竖起食指摇了摇。
“师娘放心,一路畅通无阻,连山匪的影子都没看见。”柳双认真点头,证明宋观清清白。
“那倒是可惜了。”上官朝歌看了眼垂眸饮酒的宋观清,声音放的更轻,打趣道,“其实别看宋县令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模样,她的剑术可是一等一的好,一屋子的人加起来说不定碰不到她一缕头发。”
柳双看看一脸玩味的上官朝歌,又看了看姿态放松的宋观清,怎么觉都觉不出宋县令是个一剑抵十人的剑客。
“不相信?”上官朝歌问,略抬下巴撺掇道,“不然你去问问?”
问就问!
酒气上头外加上和宋观清前去京城一趟之间多了一层身份,胆子大了不少,当下道,“宋大人,您会剑术吗?”
热闹的气氛骤然安静下来,喝酒、吃菜、唱歌动作皆一顿。
气氛不对劲,柳双迷迷瞪瞪微醺立刻清醒,张了张口试图说些什么挽救一下尴尬的局面。
借口没想到,安静的氛围突然炸开般喧闹,各自玩各自的人一下将目光投到置身事外的宋观清身上,猛然想起宴会的主人什么才艺都没表演呢。
当下就有人起哄道,“宋大人来一段!给柳知县瞧瞧!”
“我偶然看过大人舞剑,那叫一个漂亮啊!到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的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哎呀,大人来一段!给我们没见过的开开眼!”
柳双:“......”
敢情大家要么不敢说,要么不知道。
柳双眼神幽怨盯着笑如狐狸的上官朝歌,暗自下决定以后还是和这位聪明的师娘保持点距离,免得被卖了还要给她数钱。
宋观清瞥了眼上官朝歌,不用多问就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上官朝歌挑眉,耸了耸肩,起身替宋观清取来了佩剑。
扇门拉开,寒气灌入却无人觉出冷意,兴致勃勃前往院中观赏。
屋内一下空了,小蛇尾巴急促拍打着仓鼠精脸蛋,嘶嘶催促着。
小蛇尾巴尖拍宋观清时带着撒娇讨好的意味,打仓鼠精那可是十成十的力气,两三下仓鼠精白皙的小脸蛋上就留下了一条红痕。
“知道了,知道了。”
仓鼠精连忙出声阻止蛇大爷的摧残,趴地上手脚并用鬼鬼祟祟出屏风,绕到了扇门后躲着,只探出半个脑袋打量。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院中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半挽秀发的女子执剑立在月辉之下,青色的衣衫仿若散发着淡淡光晕,闭上眼睛感知风来的方向。
噌——
寒剑破开空气,漫不经心的眼神锐利起来,跃起的矫健身姿如燕子轻巧,步伐看似轻盈却步步飞溅尘埃。
月下醉酒舞剑,柔中带刚,刚柔并济。
好不快活,好不惬意。
夜深众人尽兴散去,酒局残羹中宋观清独自小酌。
欢聚结束的寂寥总是格外漫长,宋观清干脆披着毛绒大衣坐在了屋外木平台上,一壶温酒小口抿着。
风拂向她时轻柔了许多,卷起香甜酒气再次离去。
仓鼠精不明白宋大人喝酒有什么好看的,奈何青蛇喜欢,它只好继续当鼠形垫子供它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趴在地上脑袋一点一点要睡着的仓鼠精感觉头上一轻,疑惑地伸手摸脑袋摸了个空。
雾霭腾起,扭头一看身边多了个皮肤苍白,皮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的男人。
男人斜眸望过来时那双摄人心魄微翘眼尾的赤色眼睛,熟悉的恐惧感立马让仓鼠精认出了是谁。
“你能变人形啦!”惊讶道。
青蛇愣了下,低头看到了陌生的双手,十指骨节匀称,指节修长流畅,不熟悉地用力握拳手背凸起淡青色血管。
“怎么突然就能化成......”仓鼠精话没说完,青蛇如梦初醒般起身,没走两步嘭一下摔倒在地。
乌黑的长发铺散开,饮血般鲜红的唇不悦抿起,散发出淡淡寒意,惊心动魄的美貌下隐藏着迷人的危险。
“哎!你不会走路呀!其实很简单的。”仓鼠精撑着地站起来,提起裙摆晃了晃白嫩嫩的脚丫子,“迈步往前就好啦。”
青蛇没搭理耳边叽叽喳喳自言自语说个不停的蠢鼠,赤色的竖瞳盯着躺在木平台上睡着的宋观清。
“外头那么冷,在那里睡觉会生病的吧。”仓鼠精两手一拍,扬起嘴角欢快说道,“就让我来把宋大人抱回床上吧~”
一道高大的影子投射下遮挡住了光线,仓鼠精隐隐感觉到身后传来浓郁杀气,僵硬着脖子转过脑袋,居高临下望死鼠的眼神吓的仓鼠精连连后退躲去了屏风后。
“你,你不是站不起来吗?”仓鼠精扒拉着屏风,怯怯看向摇摇晃晃站不稳的青蛇。
纳闷同样是精怪,怎么这条臭蛇比他高那么多,凭什么他幻化人形是少年体型!
青蛇依旧懒得搭理一惊一乍不知死活的蠢老鼠,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向宋观清走去,生怕稍微点动静就将人吵醒。
女人周围萦绕着的酒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青蛇心神恍惚,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吃记不吃打的仓鼠精好奇凑的近了些,看到青蛇双手捧住宋观清手腕,张嘴靠近的那一刻,浑身血液向上涌去。
仓鼠精一个飞扑,大喊道,“别做傻事!她是我们的长期饭票啊!”
啾——
轻轻的吻落在了宋观清手腕内侧,青蛇苍白的眼下浮现淡淡红晕,随后恶狠狠瞪了眼碍事吵闹的仓鼠,“要是你把她吵醒,我立马吃了你。”
青蛇活动了几下四肢,拖住了宋观清颈部和膝弯,稳当当将人抱了起来,胳膊收紧往怀中送了送。
每一步走的谨小慎微,维持新身体的平衡。
青色薄衫的身影穿过长长游廊,风卷轻纱扭出翻飞弧度,青蛇再次将人抱紧了些,用冰冷的身躯替怀中暖烘烘的女子挡住夜风。
仓鼠精警惕打量臭蛇会不会对宋大人做出不利举动。
虽身为道德感没那么高的精怪,但吃了宋观清那么多食物,势必要在关键时刻报恩。不然传出去,以后怎么在精怪圈混。
哪怕仓鼠精被吓的两只半圆耳朵从头顶冒了出来,伸手呼噜了两把,毅然决然跟了上去。
主卧内金佩提前烧了炭盆暖屋,乍入温暖室内醉醺醺的宋观清舒服地动了下,侧脸无知觉地擦过青蛇饱满的胸膛,惹得人脚步一顿。
青蛇鲜红的唇拉平成一条直线,眸中泛起水润湿意,苍白的脸颊浮现不正常红晕,衬的娇艳欲滴。
把人妥善放到床上,青蛇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噗通跪在了床边,软哒哒的双腿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跪着。
对此青蛇丝毫不在意维持人类的伪装,胳膊肘撑在榻边难以控制地用视线一遍遍描绘宋观清眉眼。
目光渐移落在了里侧叠放整齐的被褥,青蛇动了动手指,略有些粗糙的料子磨红了他的指尖,忍耐着欣喜的颤栗,向寻常人一样替人类盖了次被子。
似乎是发现了指腹的敏感,青蛇慢慢将手指移到了宋观清手腕,摩挲着它经常用吻部亲吻的腕骨,而后上瘾般一发不可收拾。
撑着床板爬上了床,贪婪用鼻尖蹭着宋观清掌心,一路向上嗅到了充满个人气味的颈窝处,夹杂着酒香熏的它意乱情迷。
凉凉的软唇贴上了宋观清颈侧,能清楚感知到薄薄一层皮肤下跳动的炽热血管,诱惑着捕猎者最深处的欲望。
仓鼠精一进屋就看到如此骇人的画面,吓的浑身白毛直冲天际炸开,挥舞着双手,“不能咬!你是条毒蛇!会死人的!”
啧啧——
湿润的殷红舌尖滑过皮肤,留下不甚明显的水痕,斜眸满是不悦地瞪了眼尽会捣乱的蠢老鼠,一脚踹上赶过来阻止的仓鼠精脸上。
十足的力道揍的仓鼠精落地嘭一声变回了圆滚滚的仓鼠,滚胖的身体惯性在地板上又滚了两圈。
捧着脸头晕眼花坐起来时,床帐已经扯了下来,将床上风景遮盖严实。
仓鼠小爪子搭在身前,耳朵抖了抖清晰听见了床帐后传来的奇怪声响,立马想到恶劣的蛇会在吃掉猎物前狠狠绞尽玩弄一番。
悲伤看了看自己又短又粗的四肢,还是太弱小了,根本保护不了宋大人。
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等来世别碰着坏蛇,我一定去找你报恩。
悲伤的黑豆眼睛流下了泪水,爪子还没抬起来擦,床帐缝隙泄出几缕雾气。
片刻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蛇,顶着张不爽的蛇脸游了出来,直奔着呆愣在原地看热闹的仓鼠而去。
仓鼠吓地原地蹦的三丈高,直嚷嚷道,“你自己法力维持不了多久人形,也不能怪我呀!我是无辜的啊!”
床帐内一向恪守礼仪法规的宋观清此时衣衫半解,光滑的肩头和颈侧分别多了一朵浅色的梅花印,点缀其上好不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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