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Windbell 36
Windbell 36
折腾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知雾睡到下午才勉强起来,浑身上下的痕迹简直都没法见人。
她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看见自己的颈侧有个非常明显的印子,吻痕更是不必说,几乎布满了全身。
昨晚梁圳白做了两次还不够,又被他以没让她体验到那盒凸点超薄为由,又折腾了一遍。
知雾的那套勉强蔽体的兔子装都快要被他揉烂,甚至就连手腕内侧都残留着一个凶狠的牙印。
她太疲倦了,虽然昨晚梁圳白抱着她清理过,但还是忍着全身上下的酸涩感又洗了个澡,换了件舒适度更高的睡衣,又掀开被子昏沉地睡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所幸也还在假期,不需要早起上班,这样颠倒的昼夜作息也可以被原谅。
意识朦胧间,知雾感觉到自己被人捞抱进怀里,东倒西歪地躺在他稳健的臂弯里被喂下好几口温水。
干涸的喉咙得到了润泽,她睁开眼睛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仍然是荒唐的低哑。
她头很昏沉,感觉自己像是生病了,而梁圳白就是那个令她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抱歉,昨晚是我太过头了。”他很是内疚地诚意道着歉。
“还想继续睡吗?”梁圳白捧着瓷碗问她,“那也先起来吃点东西。”
他握着她的手背放在唇边亲,语调缱绻:“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红酒炖牛腩。”
就那么一点时间,知雾已经又阖眼沉沉睡去。
梁圳白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又低声下气地哄着喂她吃了点东西,这才把她放回了被子,没有再打扰。
睡的时间太久,简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冬眠。
知雾在清晨时分意识终于回笼,人醒了,身体却依旧倦懒地不太想动弹。
她听见梁圳白在房间外走动的声音,似乎是在和别人电话交谈,听语气还有些凝重,不太像在谈论工作。
知雾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捕捉到几个不同寻常的字眼,有些疑惑地坐起身。
她走出房间,声音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桌上用保温垫温着早餐,几乎都是为她准备的,梁圳白看见她也没有任何要避着她的意思,只是抽出了半分钟时间交代她吃饭。
知雾饿了很久,胃里空落落的,吃过饭后身体里的那股虚弱感瞬间消失了,她恢复了一些力气。
看着梁圳白挂掉电话,知雾犹豫地放下手里的勺子,心中有满腹的疑惑要问。
“我为你请了家庭医生,”梁圳白开口将她要说的话堵了回去,“你睡了很久,得检查一下身体。”
知雾抬不起头,她之所以睡这么久完全是体质太弱,以前体育课偶尔体测,她回到家里也会昏睡很久。
更别说昨晚相当于被拉着跑了好几趟的长跑。
她摇头拒绝:“不用这么麻烦了。”
和跑步不太一样的是,她也不是全然只觉得累,其实也挺舒服的。
这胡来的放纵令她连以前很浅的睡眠质量都变沉了很多。
然而梁圳白没听她的,执意要让她看医生。
家庭医生是她私人的,对于她的一些生活习惯和病史都熟知,很快赶来看了看,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
最后还是那些顽固的小毛病,其中以失眠焦虑最严重,好在最近已经改善了很多,平时需要好好调养身体。
得知结果,梁圳白原本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些,家庭医生边收拾自己带来的仪器,边羡慕地对着知雾笑:“您家先生很关心您呢。”
知雾边反问“有吗”,唇却忍不住弯起轻笑。
送走了家庭医生,知雾以为梁圳白会回书房处理没做完的工作,没想到他却直接拿起了车钥匙。
“要出去吗?”她问,结合早上他接到的那个电话,心里总有种难宁的预感,“我能跟着你吗?”
梁圳白回身盯了她眼,静了一会儿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叹息道:“当然。”
“只要你想,可以知道有关我的任何事。”
“那你等我换件衣服,我很快。”
知雾回到房间,摸上纽扣飞快将自己的睡衣换了。
刚刚梁圳白电话里反复提及到一家孤儿院,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多想。
她匆匆将衣服换好,冲着梁圳白坚定伸手:“你不能开车,把钥匙给我。”
梁圳白没有逞强,顺从将钥匙交了出来,以前他不顾自己的命胡来,车上也只是坐了他一个人而已。
然而现在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的重要程度让不要命的他连一点生命危险也不敢冒。
车都好好地摆在地下车库,知雾虽然很久没有碰过车,但是学过的东西也没忘。
春节路面上车子很少,几乎可以四处畅行无阻。
梁圳白导入的定位就是临京一家福利院的位置,知雾很快就顺利地开到了目的地。
这家福利院少说也至少有二三十年的历史,建筑物都定期翻新过,非常崭新。
远远就看见一栋新楼被建了大半,因为春节放假的原因暂时被搁置。
春节会有很多志愿者来义演,进出并不算困难,只需要简单登记一下外来身份就好。
知雾开始还不理解梁圳白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直到两人上楼,看见楼道里贴着的访问合影老照片。
她一路往上走,一路看去,有张面孔频繁地出现在每一张照片里,应该是这个福利院的院长。
随后,知雾就接连看见了好几张段戎应和院长的合影,几乎是每年都会有一张照片,就算是段戎应这个人平时喜欢做慈善,这样的互动也未免太频繁了一些。
她看了身旁的梁圳白一眼,他像是早就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反应比较平静,很快领着她熟门熟路地走到了福利院的礼堂。
这个礼堂很大,甚至比一些地方设立的基督教教堂的礼堂还要大,不知道当初建造的时候到底花了多少费用。
两人踏进礼堂,里面的观众席上有很多座位,台上有几个不知道是社区还是附近大学的志愿者在准备节目。
知雾按捺住心里的情绪,跟着梁圳白一块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同时投到台上。
梁圳白的目光凝视在一个方向,具体来说,是一个人的身上,他抱着臂缓缓开口,嗓音透着几分冷鸷:“台上穿着红马甲,短发微胖的那个男人,就是当年将我妈骗进深巷里的那个孩子。”
听着他的开场白,知雾目光一顿,心跳顿时快了两拍。
“自从毕业工作了之后,他每年春节都会回来这里做志愿者。”
知雾蹙眉:“你……”
她都不用开口继续往下说,他已经了然地明白了她的意思:“想问我为什么不告他?”
知雾点了点头。
“他是聋哑人,不会说话也不会表达。当时也只不过是个被胁迫办事的孩子,就算是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结果。”
梁圳白这句话了令她想起了方才走廊上贴着的那些照片,什么都凑得太巧了。
段戎应恰好和福利院院长很熟悉,又恰好担任着广江的镇长,偏偏就是这个福利院的孩子,被人训练着去街上吸引善良单身女性或是一些其他的弱势群体的注意,最终将人迷晕后买卖进深山。
知雾的手越想越冰凉,牙齿轻微打架,浑身似乎都在冒着冷意。
“你既然知道他是被胁迫的,那胁迫他的人又是谁?”
梁圳白面无表情:“最开始调查到这个人时,我不太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勾当。然而这几年看着福利院明面上没有任何的谋利,建筑物却越来越新,规模越来越大,我不得不让自己相信。”
台上,福利院的院长左手揽着福利院的孩子,右手拉着那个聋哑志愿者的胳膊,对着摄像机没完没了地拍着灿烂笑着合影。
那个孩子也才十岁不到,被上了年纪的院长抱在怀里。
很亲昵的一个动作,但是她的脸上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僵硬,笑得非常勉强。就好像院长现在这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是伪装的,等到现场的观众一走,就立马会原形毕露。
那个聋哑的志愿者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个小女孩的情绪,他开不了口,只能够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脑勺,神色复杂。
“这是我两年前查到的东西。”
“这家福利院的院长郑凡东,当年肯定牵涉在这场拐卖案中,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主谋。他培养福利院的孩子,利用孩子在外欺骗伪装,再以这副柔弱的姿态出现在一些落了单的年轻女性身边,降低她们的戒心和警惕。”
“等她们上钩之后,就带着她们到同伙所在地,很快她们就被蒙住口鼻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她们或许在前往深山的路上,或许去往医院,马上就被转移了。当年的监控和人员监管并不像现在这么密切,很容易就能得手。”
“说不定我的母亲也是其中之一。”
梁圳白抬着冷白的下颚,辨不清眼底的情绪:“当年我查到这些线索,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就出了车祸。”
知雾每次听到这件事都觉得心被拧着,她的眉头因为共情而难受地蹙起。
“不过发生了这些人为的意外,也恰恰代表着,我当初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
“只不过,因为出了那样严重的事情,潭临不允许我再插手任何有关这家福利院的事了。”
“这几年,都是潭家亲自在暗地里在调查这家福利院。不止是这一家,在各地角落,还有很多家,这是一条巨大的牟利产业链。”
“就在这几天,潭家调查到这家福利院当初建立时的筹款,是来源于一家慈善基金会,”梁圳白话语顿了顿,喉咙上下滚动,“而那家基金会,恰好与段戎应与我叔叔梁宏远,甚至是你父亲董煜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舅舅不让我一个人冒险,他不想让我再重蹈覆辙,又失去半条命变成废物一个。但是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自不量力的我了,不想看着他逍遥法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事都干不了。”
梁圳白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呼吸渐沉。
“虽然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有点意外。”
“但是知雾,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听着他的这句话,知雾目光震动,心头满是撼然。
他们当初分手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梁圳白总是将事埋在心里,宁可推开她,也不愿对她陈明真相。
他真的有在付诸行动地改变,终于明白有很多事不用自己一个人硬担着,也可以选择相信她。
知雾听着梁圳白向她郑重袒露着,内心深处最为脆弱也是最为伤痛的那一部分,在她面前几乎是毫无遮掩地剖白着自己那颗沉重的心。
她在他的视线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信任。
够了,这就足够了。
知雾心脏被泡得酸软,眼中被雾气蒙上,没有丝毫犹豫地握住了梁圳白放在膝盖上的大手。
两人的手心一个冰凉一个灼热,体温彼此交融。
“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我都会尽我所能无条件地帮你。”
梁圳白将人重重摁进怀里,用力收紧手臂,闻着她头顶的温软发香,感觉又能在艰涩黑暗到看不见光亮的前路再多扛一段。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沙沙地落进知雾的耳中,像是温柔的喟叹。
“董律,这是一桩特殊的委托案子。”
“关于这桩案子,我的要求不是胜诉,也不是获得多少份额的和解赔偿金,更不是凶手能够被多判几年。”
“而是你要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自己,这世界上任何的人事物,都没有比你更重要了。”
……
春节的假期匆匆晃过,知雾很快又重新坐回到了工位上。
开始化雪的临京气温比之前还要更冷几分,在律所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多坐一会儿,脚趾就开始发凉。
仰姣陪着知雾去茶水间倒咖啡,远远就听见好几个同事在大肆谈论着。
“听说董氏的大股东减持,股盘最近在大跌呢,不会要换人吧!”
“怎么会,不是听说他们才刚和君越那边宣布了联姻的消息,有着君越的支撑,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君越的手笔。”
他们讨论着,拿着咖啡很快离开。
茶水间里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仰姣是整个公司唯二知道知雾与董氏和君越的关系的,她轻睨着身边知雾的脸色,干笑了两声苍白安慰道:“这年头营销号为了制造噱头就喜欢乱写,他们胡猜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们说的是真的,”知雾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显得非常平静,“就是梁圳白干的。”
仰姣眼睛瞪圆:“你们感情变质了?他背叛你了?他都是装的,实际上对你别有用心?”
她抡起胳膊上的袖子:“我真是错看他了,现在就杀到君越找他算账!”
“不是的学姐,”知雾好笑地拉住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里咖啡杯,轻叹一声,“我的意思是,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董氏是应该换个董事长了。”
……
与此同时。
董氏集团会议室里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里面坐着公司几乎所有持有股份份额的股东,俨然就像是召开了一次股东大会。
在桌位的最上首,坐着被所有人都眼熟、现在理应远在广港的董知霁,而在他的右手边坐着的,就是董氏本以为能够攀附住继续往上爬的那根稻草,君越资本的梁圳白。
董煜明没有坐在位置上,而是神情不明地站着,望着这两个男人。
他双手撑着桌子,威严地问董知霁:“知霁,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董知霁极有涵养地坐着,以一种浑然不输的气势点了点桌面,姿态坦然,“提前让整个董氏换个掌权人而已。”
“我说过,董氏,包括以后的董家,所有的一切迟早都是你的,我又坐不了这个位置一辈子,你又何必这么心急?”
“我知道!”董知霁慢悠悠地打断他,“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知雾的未来当作做筹码,去换取整个公司的利益。”
“那都是你妈的主意。”
“是吗?”董知霁挑眉冷笑一声,“董煜明,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这无事抢占便宜,有事推人顶锅的自大毛病还真是一点没改。”
“她那么顺着你,没有你的暗许,又怎么会提出这种主意,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相信你吗?”
他用手轻轻撑着太阳穴,语气是如沐春风的,但是含着一股精准直入的犀利:“既然都是要给我的,那么早点给和晚点给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就要,你给吗?”
董煜明盯着董知霁的目光中隐隐有些东西在破裂,他转头猛然看向一旁的梁圳白,冲着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可是和我们董氏签署过协议,现在怎么能够出尔反尔?”
梁圳白面无表情,面容清淡如雪,那双锋利的丹凤眼轻轻挑起,透着股漫不经心:“董事长,你误会了。我是和董氏签的合同,并不是和你。”
“换而言之,董氏就算换了个人掌权,合约依旧能够生效。”
显然他们俩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联手,设局策划出了这一场大戏。
董知霁和别人不一样,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下一任董氏继承人,大家都不会对他有所防备,就连董煜明也是。
是以等到董煜明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董知霁这几年养精蓄锐暗中埋下瓦解的势力,早就已经到了不容小觑的地步。
董煜明气得叉着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都叫他父亲的男人,已经是口不择言:“梁圳白,你、你难道就不怕董知霁到时候逼着你和知雾离婚吗?”
他没想到这句话同时精准地踩中了面前两个人的雷点,梁圳白和董知霁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嘲弄。
“到现在你还是没搞清楚,”梁圳白慢条斯理道,“你的女儿不是件交换筹码的货物,她离婚还是不离婚,不能被任何人逼迫。但凡你能够顾及一点她心里在想什么,想要的是什么,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局面。”
“正是你太过贪婪,想要通过你的女儿得到太多,这才让我有了可趁之机,说服他们将股份变卖。我们之间签订的合同看似董氏占尽了君越的便宜,实际上你失去的东西,要比我失去的,要多太多了。”
安心退休吧父亲,”他不留情面地拍着董煜明的肩,意味深长道,“祝您还能够安度晚年。”
说完,梁圳白起身离开,留下董煜明颓然的身影,微微弯着的佝偻背影像是足足苍老了十岁。
董氏的巨大变动引得股价波动起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董知霁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才像是一记强心剂一般注射入集团,让动荡不安彻底平静下来。
君越收购的那部分股份本来想要转让给董知霁,没想到他挥手,在合同被转让人的那一行,填上了知雾的名字。
“这部分的股份,是我从一开始就打算好给你的。”
董氏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知雾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的这份纸质股份转让书,陷入了沉默。
对于梁圳白和董知霁什么时候达成的共协联手,她几乎是毫不知情。
也许是那天董知霁想要他们离婚的时候,也也许更早。
“我和他说过,迟早有一天,整个董氏都会变成你的后盾,”董知霁眉眼黑曜石般温润地散发着光辉,含笑道,“现在哥哥做到了。”
知雾眼眶又是一酸。
“你现在的头衔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虚有的董氏千金了,也是董氏的股东之一,拥有着所有的实质性的利益权益。”
“你以后不用再需要依靠任何人,包括我。”
知雾手上握着那份文件,闷不做声地起身,流着眼泪将脸扎入哥哥踏实温暖的胸膛。
她小声地道谢,简直感动得无以复加:“谢谢你,哥哥。”
董知霁还和小时候那样,轻轻抚顺着她纤细的后背。
“你们想要的那些关于董氏的进出流水保密资料,我都已经让人整理好发到你的邮箱上了。”
“接下来的那些事,就全权都交给你了。”
他伸手拭去知雾眼角的湿润,棕瞳温柔清越。
“希望我的妹妹,全世界最厉害的律师,能够拿着这些武器,打个漂亮的凯旋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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