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出门的时候柱间还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东西——近来柱间的爱好愈发广泛,大到忍术发明、忍具研究、妇产医术,小到手工雕刻、编织、厨艺、音乐……总之可以称得上精力充沛、活力满满,与之前失魂落魄、形槁心灰的模样大相径庭。
难道说,爱情——即所谓的多巴胺、荷尔蒙、血清素、叶加压素、内啡肽、肾上腺素……这些激素与神经递质的相互作用真有如此奇迹般的效用?
扉间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些在于兄长与那位夫人之间发生的背德之爱是需要极力掩饰的隐秘,如果处理不好,对火影的个人形象、木叶的外交往来、大众的舆论走向都会产生不小的负面影响。
怀着遮掩丑闻的沉重心理,他再次见到了千夜夫人——那位极类似宇智波斑的美人。
彼时对方正坐于窗前,面前的案几上摊开一卷书,随意披着件玄色斗篷的千夜一手撑腮,一手轻拈书页,明亮澄净的天光自窗外倾泻而进,尽数泼洒在她身上,使之在那光芒下的美人颇具神性,很有几分神话传说里天女的意味。
然而扉间一眼看到的是她脖颈处毛绒绒的围领——是狐狸的皮毛,千手扉间立即认出。
千夜略施脂粉的美人面因为垂首阅读而埋入那脖颈处那狐狸毛制成、柔软厚密的毛绒绒中,画面浑然天成,仿佛她本来就应该是一只狐狸似的——玉藻前,扉间脑海中跳出这个志怪传说里祸国殃民的九尾狐名字,连带着想到同样带着九条尾巴的狐狸尾兽,沿着九尾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它已经死去的契约者——宇智波斑。
停——
扉间竭力制止着这莫名其妙的恐怖联想,将目光再次放在千夜本人身上。
尽管怀着孩子,千夜身形依然笔直凌然,姿态端正,只是神情颇为倦怠,脸上的脂粉都掩不住她眼下微微的青黑——扉间心想,也许她也正为与兄长的背德之恋而折磨得夜不能寐。
这倒让扉间有点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一向缺乏与情绪敏感的女人——尤其是这类心思纤细的贵妇人打交道的经验,毕竟他交谈的大部分对象都是忍者,一个赛一个的铁石心肠,再恶毒伤人的语言也难以动摇他们的内心。偶尔也夹杂了大名与贵族,但只要言语得体,态度恭敬也差不多能混过去。
扉间的言语如同他本人一样精准严谨,只是常常缺乏相应的温柔委婉,哪怕同样的话由他道来,总像是承诺或逼迫——总之,一经扉间的口,所有的内容都会变得很严肃,在公事上往往事半功倍,但对于那些心思脆弱的贵妇人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给你的侍女守卫下了幻术。”
最终,他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本意是想告诉对方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是十分私密的,不用担心泄露,但话一出口他又立刻懊悔这话说得像绑架前的威胁,于是又补充道:“这样我们接下来谈的所有内容都不会被其他人知道,你大可以放心。”
然而他的苦心并不被美人所理解,千夜翻过一页书,声音比霜天的冰雪还要寒冷。
“哦,但妾身没什么好与阁下谈的。”
扉间不动声色:“我想还是有的,关于我的兄长,我听说……”
“让柱间自己来和我谈。”千夜毫不客气地打断。
扉间一梗。
显然,千夜是个全无心肝的傲慢美人。
扉间心想,被打击到的同时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千夜这般的性情让他不用再端着对待瓷器那样小心翼翼的态度——
他无视千夜的冷淡,继续说下去:“我听说你拒绝了大哥劝你留下的提议,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倒是千夜听了这话终于舍得从书上移开目光,奇道:“我为什么非要留下?”
“你和兄长……的事情,”扉间斟酌着,含糊道,“我知道了。”
千夜森然地注视着他:“什么事情,妾身竟不知,你说来听听。”
扉间:“……”
这家伙怎么回事,非要他将出轨偷情说出口吗?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不好吗!
宇智波斑看着他纷然变化的脸色,联系到扉间特意用幻术制造了这样一个保密的氛围,忽然从那沉默里领悟到了什么,愤怒不已:扉间竟然将他与柱间的关系往腌臜处想,他怎么敢!
也许是近来柱间与千夜这个身份交往过密,人们一见男女交往便总是要往下三路的方向想的。
斑厌恶地想,不由得烦躁地蹙起眉。
“阁下非得要这样以肮脏下流的思想揣度你的兄长吗?”千夜骤然发难,愤怒指责,“难道在阁下眼中,火影竟然是与已婚的女人偷情之人吗?”
“……”
扉间的沉默震耳欲聋。
窗户倾泻而入光芒里,天女般的美人仿佛被平白污蔑般露出怒容,脸上俨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正义神情,搞得扉间有种自己被大审判的错觉。
讲道理,只要有可能他也不愿意这样想的——可柱间就是这样做了啊!
爱上已婚美人的明明是兄长,结果整件事下来被骂的是他扉间:有没有搞错?
没有谁比他更希望这不是真的了好吗?!
但千夜的态度实在是太坦荡了——还是说这件事别有隐情?
正在扉间怀疑人生之际,此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他的兄长千手柱间提着雕刻精美的食盒走了进来。
“夫人,别动怒呀,”柱间有这么一种能力,他对于周遭尴尬的氛围视若无睹——意思是他完全没关注到这里还有一个亲兄弟扉间,“对你身体特别不好,”他耐心又温柔地哄道,“先吃点东西吧,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如果夫人口味还没变的话。”
斑神情恹恹,近来他胃口确实不大好,身子重,畏寒,难受,呼吸都有点不顺畅,就连吃的东西也是今天喜欢炖鱼汤,明天再闻到鱼腥气就干呕,而且因为孕期控糖很久没吃过甜食了,导致哪怕是在扮演千夜,脾气也有点暴躁了。
斑这种情况,就连若殿様带在身边的御厨都有些为难,抱怨说:千夜夫人的脾气已经很古怪了,然而她的口味比脾气还要古怪——
柱间显然是收集到了这样的情报,所以近段时间来他一直在研究孕期食谱,变着花样给千夜做营养美味的食物。
斑一开始是不接受的,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太怪了:虽然宇智波斑艰难地接受了自己身为男人怀孕的事实,然而柱间这样做好像真把他当孕妇看待一样——虽说在柱间眼中千夜确实是个孕妇吧,但这样真的很怪。
斑可以接受其他人这样想,却尤其接受不了柱间这样像对待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温柔态度,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但柱间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斑的胃背叛了他的意志,接过了食盒。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斑已经吃了一口里面的虾滑藕夹——想也知道,这个天气下的新鲜莲藕是柱间用木遁催生的,刚一停箸,柱间就贴心地递上他熬的金桔雪梨汤,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斑动了动唇,想张口拒绝,柱间立刻道:“我计算过夫人摄入的糖分,这汤没有超标,还可以补充维生素和膳食纤维——宝宝会需要的。”
这下是真把斑的路给堵死了,正如柱间所说,他肚腹中这个贪吃还挑剔的小家伙的确需要营养。
美人微微蹙眉,从柱间手中接过金桔雪梨汤微微呷了两口——看上去完全是丈夫照顾怀孕妻子的温馨场面。
与此同时,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扉间:“……”
呵呵,在千夜的质询下他竟然有一瞬间怀疑过他们俩是清白的,真是日了狗了。
这两人是真的不知道这样奸情真的很明显吗?
幸亏他提早下了幻术,否则大家肯定都知道了,等等——他们俩这样做不是第一次了吧?避开其他人了吗?
这对偷情的狗男女还没什么害怕之情,反而是在一旁的扉间替他俩操心得不得了——事情要是败露了怎么办?
“兄长,你一直这样吗?”扉间实在忍不下去了,“难道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事实证明他的兄长对于瞒着众人偷偷和对象交往有着天然的警惕性:“提前下好幻术就是了,连扉间你都想得到的。”虽然他身为忍者之神的幻术一般吧,但也是他这个等级的一般,对付普通的守卫完全足够了。
柱间并不当回事,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奇巧玩意,兴致勃勃地推荐道:“这是我按照着舶来的书籍记载制作的八音盒,夫人如果无聊可以听一听音乐——对孩子很好的哦!”
他拨弄着手里的玩意,齿轮转动,层层驱动下,那精巧的木盒上蝴蝶翩翩转动飞舞,齿轮间流淌出奇妙空灵的音乐声。
“也是给宝宝准备的未来玩具之一。”柱间补充道,温柔地看着千夜,“收下吧。”
扉间总算知道柱间这些天在捣鼓些什么玩意儿了,敢情全是为了搏美人一笑——而且还包括那个肚子里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小崽子!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时候人被气到了真的会无语到说不出话的。
好在,这对狗男女也并不care他的脸色。
柱间继续温柔地劝说千夜多吃一点,询问她最近是不是仍然睡眠不佳,要不要他诊治一番——千夜拒绝了,说自己很好,疲倦都是肚子里崽闹的,有专门的医师已经为她开了药吃。
柱间看上去有点失落:“好吧。”露出小狗一样的神色,“那夫人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扉间:“……”
扉间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祝柱间顺利吧——他一口一个夫人的,瞧这情况不知道还以为千夜是他自己的夫人呢。
感知里传来动静,扉间忽然低声警告:“有人来了,兄长你收敛点——我要解开幻术了。”
“千夜吾爱——”月之国的若殿様像一阵风一样的刮了进来,神采飞扬,“你想我了吗?”
这下好了,人家的正牌丈夫来了。
扉间胃疼地想,看着风风火火的若殿様停在千夜身旁,亲昵地将手置于她的肚腹上,微笑着打招呼:“宝宝想爸爸了吗?”
扉间注意到柱间在看到若殿様这样做时,神情一下子就阴郁起来,甚至有点敌对和紧张——你活该,扉间咬牙切齿的想,同时替兄长在千夜丈夫面前感到心虚。
但若殿様浑然不觉,像一切恩爱情深的丈夫那样温柔询问千夜今天过得怎么样,桌上的饭菜和木盒是——扉间都为柱间捏了一把汗——“火影阁下特意送的。”千夜很坦然地回答。
于是若殿様哦了一声,向一旁的柱间道谢,甚至要给赏赐——虽然不过短短几分钟,这位若殿様尽显千夜正房丈夫的大方风范。
怪不得千夜拒绝了兄长,白发的千手悲哀地想,我哥这个小三又要怎么击败这样端庄的大房上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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