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到了。”甄均指着面前的木制风屋子, 道:“要是想泡温泉的话,这里就是更衣室,换完衣服沿着通道往后走就可以进入温泉区。”


    “一般来说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好给里面留足时间进行全面清理和安排, 但今天是第一天,所有东西都是崭新的。”


    “我还专门给方哥你留了个地。”甄均说到最后一句颇有些邀功的得意。


    方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确实挺有模有样的, 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就在甄均带着他们进行参观和讲解时, 方霁瞥见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从他们侧方经过。


    起初以为是认错了人,直至对方沿着长廊绕到他们身后, 主动朝这边走来,方霁这才完全确认对方的身份, 面上划过一抹意外。


    裴青川在看到贺知行跟方霁两人时也是一愣, 他还以为跟在甄均身边的是普通游客, 没想到都是熟人, 但多年的随机应变能力还是令他很快接受了这场巧遇。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竟然能在这遇到方总跟知行。”


    贺知行向他礼貌性微笑、点头,算是打招呼。


    “是挺巧的。”方霁伸出手与对方握住, “裴总也是过来泡温泉的吗?”


    “有这个原因在里边。”裴青川不失风度地笑道, 却没再往下说另外的原因,而是迅速扫了一眼对面的甄均。


    “看方总跟小甄聊天的样子, 是之前就认识吗?”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甄均对一个人露出这种乖巧又讨好的神情,与平日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惜,不管再怎么装, 内里本质依旧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小畜生。


    甄均在听到裴青川对自己的称呼时怔了怔, 忍不住腹诽起来:第一次叫他“小甄”就叫得这么熟练亲昵,过去怕是没少这样叫其他人吧。


    “嗯, 认识好几年了。”方霁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甄均跟在后面对裴青川道:“他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方哥,我邀请了他今天过来泡温泉。”


    裴青川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甄均之前确实跟他提起过自己有一个名义上的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关系却很好,但当时甄均只说了对方姓方。


    这世界上方姓的人多了去,未必就是方霁,他便没将两人联系到一块去。


    “我刚刚去了一趟A区,那边的道路设计还需要再调整一下,光是今天上午,就已经有三名游客向工作人员进行反应。”


    甄均点头:“好,我一会联系人先在那里放上警示牌,晚点再好好想想怎么解决。”


    “对了,你吃晚饭了吗?经理说用餐的时候没看到你出现。”


    方霁就在对面听着两人的交流,言语间丝毫没有陌生疏离的感觉,不像是才认识的样子。


    另外裴青川会出现在这里,他总觉得不单纯是巧合这么简单。


    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认识上的?


    方霁不由得想起他从西北地区结束出差回来的时候,有一天甄均过来找他,问起过关于裴青川的事,但他那个时候没有去细想-


    “喏,好在我怕今天太忙没时间去吃饭,特意买了不少面包。”甄均将一个白色纸袋拿过来,递给他,“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喜欢吃的,先垫垫肚子。”


    “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会心疼的。”


    对面的男人没接,抬起眼皮,一双丹凤眼中看不出情绪波澜:“你这些话拿去对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小男生说或许还有些用。”


    “我不喜欢小姑娘,也不喜欢小男生。”甄均根据印象和过往观察,一边翻找裴青川可能会喜欢的面包种类,一边道:“我就喜欢你这种三十几岁还貌美如花又会疼人的。”


    “疼人?”裴青川的神色瞬息万变,方才对待他人的礼貌与优雅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面貌。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如果你是指我用鞭子的事,我倒是很乐意接受这个标签。”


    甄均回忆起前两天晚上的事,皮鞭落下的印记尚未完全消退,此刻仿佛又被唤醒,皮肤上传来阵阵刺痛交织着莫名的激动。


    他有时候觉得裴青川这人挺变态的,或许是表面上太过恪守成规,长久以来的压抑造就了扭曲的嗜好,所以私下才会特别爱抽人。


    而他刚好成为了那个供他发泄的倒霉蛋。


    不过裴青川穿女装是真他妈带感啊,尤其是黑色款的。


    丝质的布料贴合身体曲线,将每一寸肌肤都裹挟其中,凸显出他修长而紧致的小腿线条。边缘处刻意收紧的设计,更是巧妙地点缀出饱满的肉质感,让人无法忽视。


    两条细细的丝带连接着腿/根部位,压根起不到多少遮挡作用,臀/部全然暴露在外,黑白分明,构成一幅极具色/气的画面,令人血脉/喷/张。


    他就没见过哪个男人能这么白。手握皮鞭,目光犀利如鹰隼俯瞰猎物,那威严与妩媚并存的姿态叫他又爱又恨,难以抗拒。


    给艹的时候依然和刚认识那会一样爽快,不会讨价还价或者有任何别扭,值了。


    甄均想着想着,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裴青川听出他气息上的变化,往对方□□的位置瞟了下,眉毛轻轻扬起,语气鄙夷道:“小畜生这是又欠抽了?”


    “别这样,我身上疼是小事,要是累了你的手可怎么办。”甄均瞅准时机,往他脸上快速香了一口:“再说,我还不是凭着这些低劣把戏,让你和我这个小畜生搞在了一起。”


    “最开始可是你先找上我的,这辈子就算是死也得跟我绑在一起。”


    裴青川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转身出门了。


    甄均瞧见,忙不迭提着纸袋追上去:“嗳,别走啊,面包还没吃呢。”


    “我错了!好歹吃一口吧!”


    ……


    甄均给两人安排了单独的温泉池,不过这个“单独”不仅仅指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打扰,同时也将他们给分开了。


    方霁对着指引地图判断了下两人的位置,一个在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意识到甄均这么做的目的后哑然失笑。


    “看来只送一辆跑车还不行啊。”


    方霁将另一块手牌递给他,“不过好在不是东西。”


    “去吧贺总,好好享受你的温泉之旅。”


    贺知行的脸色不太好看,方霁却拒绝接收他传递过来的情绪,拿着自己的手牌往另一个方向走。


    此时的温泉区被一层薄雾缭绕,仙气弥漫,犹如梦境之地。


    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芬芳,让人心旷神怡。方霁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缓步来到温泉前,一股暖意顿时包裹全身。


    脱下浴袍,浑身赤裸触碰到温热的泉水,刹那间全身毛孔舒展开来,所有的劳累与压力好似都随着水流缓缓消散。


    他的轮廓在水雾之下变得柔和,表情慵懒而满足,散发出不同于平日的闲适。


    啪嗒。


    刚享受了不到十五分钟,身后传来一道落叶被踩碎的细微声响。


    方霁睁开眼,脖子微微后仰,枕在泉池边缘看清来人,却并未露出太多意外的神情。


    “说吧,这次又编的什么理由。”他转过了身,改为趴在手臂上,像一只餍足的猫,轻飘飘道:“不够有说服力的话我这里不留人。”


    贺知行同样换上了浴袍,姣好的身材透过中间那道敞开的缝隙若隐若现,六块腹肌如刀割般分明,间隔有序排列。


    “我那边有人了。”贺知行道。


    方霁挑了挑眉,显然一副不信的样子。


    别的不说,他真挺佩服贺知行这种即便说谎都能不将心虚显于面上的能力。


    他“哦”了一声,“我这边也有人了,你没看到吗?”


    贺知行沉默片刻:“需要我帮你吗?”


    方霁似笑非笑,反问:“你能帮我什么?”


    “捶背、按摩,你希望的都可以。”


    方霁勾起唇角,眼中戏谑与温柔交织,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他朝贺知行招手:“过来,别离那么远。”


    贺知行走到了温泉池旁边。


    “蹲下。”


    贺知行没有询问缘由,闻言依旧照做。


    方霁伸出一只手,指尖尚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手臂环上贺知行的脖颈,湿润的触感令后者颈后的乌黑发丝也被沾湿了一片,丝丝缕缕紧贴肌肤。


    他将人拉过,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给你个奖励。”


    贺知行眸光微动,隐隐觉察到什么,随即放低了自己的身体,以一种近乎顺从的态度迎合对方的动作。


    方霁看穿这一点,笑容愈发浓郁,下一秒,仰起脸庞,用那柔软的双唇覆盖住了贺知行微凉的唇瓣。


    一个纠缠至极且漫长的吻,呼吸可闻,心跳共鸣,似乎有电流般的东西在体内悄然流动。


    “这是奖励你今天听话,没有乱开口说出不合时宜的内容。”方霁放开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仿佛真的捕捉到了一丝甘美的味道。


    贺知行的眼神未曾离开过方霁,包括他最后的回味。


    周围的暖黄色灯光拂过方霁立体分明的五官,恍若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金边。


    在泉水的滋润与光线的双重烘托下,他的身体表面呈现出莹润光泽,每一道肌理线条都在光影交错间展现出极致的美感。


    贺知行觉得方霁较一个月之前变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脱敏治疗起了效果,让他从心理障碍的折磨中解脱出来,得以展现真正的自我,还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但即便是这样的方霁,仍旧是他心中喜欢的那个人,这一点始终不会改变。


    方霁见他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到底脸皮尚在,后知后觉感到些许尴尬,直至不经意间撞见对方的变化。


    “贺总,你是变/态吗?”方霁瞳孔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然而这份惊讶并未停留太久,便被一记淡然的笑声所取代。


    “现在居然只是接个吻就(石更)了。”


    没有人会不乐意自己喜欢的人同样深爱着自己,就连对方身体产生的变化,都仿若一种表达浓厚情谊的方式。


    贺知行望着他,努力维持外表镇定,眼底深处却泄露了真相。那里燃烧着炽烈火焰,饱含着苦苦压抑且愈发强烈的欲/望。


    方霁对上男人克制的视线,身上莫名跟着燥/热起来。


    真是因为做多了不成?


    他如今都不需要去猜,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要上来吗?”贺知行的嗓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试图找回平日的冷静自持。


    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暗示与引/诱的意味尽显。


    “这里可以开房间休息。”


    第72章 第 72 章


    开房间真的只是为了休息吗?


    方霁觉得贺知行后面加的“休息”二字很值得质疑。这种话拿去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对他说,是真当他傻的么?


    “不要。”方霁不假思索地道,转过了身靠在池缘, 舒服得阖上了双眼:“这才下来多久, 我还没泡够。”


    “要休息你自己去,出门左拐好走不送。”


    他可不像贺知行是带着不纯的目的过来, 他就单纯地想恭贺甄均开业大吉, 顺便再泡个舒舒服服的温泉, 缓解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疲劳。


    白天上班已经够累了,晚上再让他加夜班, 简直不是人。


    封建大地主都没这么会剥削。


    贺知行就蹲在方霁身后,这个角度, 稍一低头, 便能将方霁身前的风光一览无余。


    方霁背对他, 脊梁笔直, 皮肤在温泉水的呵护下更显光滑细腻, 呈现出健康而诱人的色泽。脖颈纤尘不染,性感的喉结随着言语声轻轻起伏, 唇刚接过吻, 湿润而红艳。


    贺知行的目光顺着他的颈线下滑。池水中,那双长腿悠然舒展, 水面波动轻拂而过,似乎令其看起来更白了,与四周荡漾的涟漪相互呼应。


    方霁在床上时可谓非常包容伴侣, 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方。


    贺知行过去对此没有太多概念, 如今却是有了切身体会。


    只要不是在平日穿衣服会露出来的地方,不管是亲还是咬, 他都不会阻拦,哪怕有时没控制好力道,疼得他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他最多也只是嘴上骂几句,造不成任何伤害。


    方霁是敏/感型的易留印体质,身上东西没那么快消失,现在胸口和肩膀上还留着或深或浅、大小不一的印子。


    兴许是这里没有其他人,贺知行并不涵盖在“外人”的范围内,方霁对于这些痕迹暴露在空气中表现得丝毫不在意。


    “不过……”半晌,觉察到身后的家伙依旧没有离开,方霁看似随意地悠悠道:“要是你今晚可以不穿内裤睡觉的话,我倒是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帮你解决出来。”


    贺知行:“?”


    话音落下良久,没有听到回应。


    “不要?嫌弃的话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爱帮人做这种事的癖好。”


    “对你不会有嫌弃。”贺知行大概猜到了方霁要用什么方式,眼神变得晦涩,道:“但我不希望你觉得委屈。”


    而且方霁的嘴……


    要想做到这件事并不轻松。


    “委不委屈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方霁转回身,态度强硬道:“趁着我反悔之前动作麻利点。”


    他一直觉得不管是帮人kou还是被kou的一方,都挺脏的,心理上的洁癖都令他不能接受这一点。但如果对方是贺知行的话,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破一次例。


    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情至深,爱之切,而是他下面还(月中)着,今晚想睡个好觉。


    以他方才的观察来看,要是就这么放贺知行离开了,他肯定又会自己去用手做那种变态行为。


    在方霁的勒令下,贺知行坐在了温泉池边缘。方霁的身体卡入他腿间,抬起湿漉漉的双臂,手指摸上那条深蓝色棉质内裤边缘。


    此前都是贺知行脱他内裤,由他来脱贺知行的内裤还是头一回。


    怎么说呢,有点难为情,还有……色。


    真要细究起来,他的许多第一次都给了面前这个男人,包括但不限于第一次牵手、第一次表白、第一次春/梦、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


    他这辈子或许就得在这条路上打破沙锅走到底,没有回头重来的机会。


    要是贺知行今后胆敢移情别恋或者提出分开,就算闹个鱼死网破的结局,他也一定亲自手刃了贺知行送他上黄泉路。


    ……


    方霁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这玩意肯定是没法完全吞/吃下去的,但如果只是伺候上面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事先说好,仅此一次。”他抬起眼皮,发现贺知行同样注视着他,喘着粗气,那张高冷的脸此刻情/欲浓重。


    “还有一会你不许动手。”


    贺知行应了他的话,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的模样深深烙印进脑海中。


    纵使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数遍了,方霁还是被他这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耳尖发烫。


    他率先错开视线,重心回到要事上。


    他此前哪里有过这种经历,只能尽可能凭借大学时期跟室友看片的记忆,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在实践中拙劣地模仿。


    当听到贺知行愈发急促的喘/息声从头顶传来,仿若得到一种肯定与鼓励,他知道贺知行是爽的,而自己是做对了。


    ……


    贺知行忍□□内暴虐的冲动,一只手覆上了面前之人的后颈,手指摩挲着那块敏感的皮肤。


    方霁感到莫名其妙,痒得躲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能逃离魔爪。他猜测贺知行是忍不住了,在变相地提醒他。


    嘴巴已经有些泛酸。


    他活了快三十年,什么时候放低姿态做过这种事情,贺知行回头要再拿着他那条破内裤自/wei,他高低得咬他两口。


    反正没有性的感情他也能接受,他在这方面的需求没有贺知行那么旺盛。事实上,任何一个正常男性都不会像这家伙如此重/欲。


    可能这就是憋了十一年导致的硬伤吧。


    方霁一边在心底暗骂贺知行大得离谱,一边压低自己的脑袋,上半身几乎都趴在了贺知行的大腿上。


    这里虽然是最后一处温泉区,还是专人专场的,但贺知行既然都能畅通无阻地进入,难保不会有其他游客走错或者工作人员突然进来,只求能够速战速决。


    他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苦活。


    ……


    方霁的喉咙比较浅,进去三分之二时就顶上了嗓子眼,弄得他十分难受,呼吸不过来,准备吐出起身。


    贺知行压在他后颈的手却突如其来地发力。


    方霁瞳孔一震,发出唔唔的抗议声,贺知行仍旧不容抵抗地摁着他继续往下。


    方霁抓着贺知行大腿的手指蓦然收紧,脸色涨红,涌上阵阵痛意,意识似乎都要给这一下粉碎,都忘了还能用鼻子呼吸这条途径。


    贺知行暧昧地呼喊他的名字,用低沉的嗓音哄着他缩缩喉口,“牙齿,再收起来一点。”


    方霁觉得自己也是有病,竟然还稀里糊涂真的照做了。


    ……


    贺知行松开压着他的手,方霁这才能够直身起。


    满嘴的腥膻味,方霁忍着反胃感,艰难地将那部分也都咽下去。旋即响起一阵咳嗽声,眼睛都红了,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咳……贺知行……你个混蛋……咳咳……”


    贺知行见他咳得眼泪止不住地流,心疼地去给他拍背顺气,看到方霁唇角沾着的粘稠,才反应过来对方将他的东西吞了下去。


    方霁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起手的同时带着一股子杀气,一把揽住贺知行的脖子将人拽了过来,学着对方刚才的动作,手掌压上他的颈后,几乎是报复性地在亲吻他,毫无温柔可言。


    残留的液体混着口水送到了贺知行这。


    “味道怎么样?”方霁放开他时唇角挑起嘲弄的笑容。


    贺知行如实道:“不好。”


    有点腥和咸。


    方霁啧了一声:“你也知道味道不好,刚刚S进来的东西,这会估计都进到了这里,全是你的种。”


    贺知行跟着他的动作,视线从他肚子上掠过,不解道:“为什么不吐掉?”


    方霁像看傻子般白了他一眼:“往哪吐?附近又没有垃圾桶,我总不好往人家温泉水里面吐吧。”


    “再说就你刚刚摁着我不肯放开的架势,我连吐的机会都没有。”一说到这方霁就来气,明明说好了他来。


    他抬手揉搓了两下酸胀的腮帮,口腔麻木,嗓子眼现在还有一种异物堵塞感。


    贺知行留意到他的动作,提出帮他检查一下,方霁却如避蛇蝎地拒绝了。


    “不用,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贺知行后面的动作虽然的确粗/暴了些,但还不到丧失理智,方霁没有尝到血腥味,应该是没有受伤的地方-


    两人在温泉池里待了近一个小时,后面又一起进入更衣室。


    方霁本来是严令禁止贺知行跟他进同一间更衣室的,除了怕被人察觉出端倪,最重要的还是两个人浑身赤/裸地共处一室,太容易擦枪走火了。


    贺知行说控制不住对他的感觉,方霁又何尝不是。


    “我不会再做了。”


    方霁冷笑连连,道:“贺总,你是不是忘了一个小时前,你就已经留下前科,在我这毫无信任度可言了。”


    其实他并没有很生气贺知行强行压着他脑袋的事,在决定帮他之前就对这种情况多少有了预料。


    快感上头的时候控制不住再正常不过,他也在床上做出过类似的行为,夹着贺知行不让他走。但如果此刻态度不坚决些,那他今晚上做的那些保菊努力不都白费了?


    贺知行对此哑口无言,少顷,试探性提出道:“换我帮你?”


    方霁愣了愣,属实有些心动。


    等真正进了更衣室他就一万个后悔了,贺知行的伺候方式与他在温泉池的压根就不是同一种!


    贺知行将他翻过来面对面时,被欺骗的怒火轰然爆发。方霁张开嘴,朝着贺知行的肩膀死命咬了一口,留下一圈深红色牙印。


    没让贺知行出血已经是他最后的情面。


    更衣室的尽头配有淋浴间,两人又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方霁腿都是软的,腿根的皮肤由于摩擦过度火辣辣的疼,令他严重怀疑这家伙又在趁机谋私。


    不,不用怀疑了,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贺知行将衣服往身上一套,又恢复那副禁欲系的人样,任谁看见他,都难以将他和不久前的过分行为联系在一起。


    瞧见方霁的褪在打颤,贺知行走上前想扶他,却被方霁啪地一声拍开了手,瞪道:“不想挨揍就从我面前滚远点。”


    他今后要是再相信贺知行的鬼话,他就是狗!


    话落,方霁带着一肚子憋屈先走了,否则他保不准会在这做出犯法的事来。


    贺知行一个人站在更衣室门口,短暂露出茫然的神情,下意识想追上去。转念一想,今晚将人气得不轻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还是放弃了过去火上浇油。


    恰在这时,甄均带着一瓶未开封的红酒走过来,停在贺知行身边,同他一起望着方霁的最后一抹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看似在询问,语气中却带着笃定。


    贺知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甄均蓦地嗤笑出声,笑声中饱含讽刺与轻蔑,像寒冰击打玻璃窗,冷冽而刺耳。


    从方霁带着贺知行进入温泉度假村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后面亲眼目睹二人亲密无间的举止,所有的猜测才得到了最终证实。


    他去过一趟方霁所在的温泉区,本来是打算问方霁要不要一边泡温泉一边喝红酒的,他可以让人开封了送过来,谁知却意外撞见方霁趴在贺知行腿间的情形。


    连同他们最后那个吻,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贺知行这厮究竟是怎么敢对方哥做那种事情的!?


    “所以你们也已经上……”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剩下的话梗塞在喉咙里,愤怒与不甘交杂,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心墙。


    哪怕方霁不在这,他都怕那个字说出来会污了他。


    甄均的手握成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着病态的白,脸上肌肉抽搐,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力,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随时准备扑向敌人。


    贺知行知道他想说什么,依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然地扫了他一眼,以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道:“他的左边屁股上有颗痣。”


    “还有,别让他失望,毕竟他很看重你这个弟弟。”


    他跟甄均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聊的,而这两句话已经足够回答他所有的疑惑。随后他转身离开,毫不留恋地踏出这片温泉区,留下甄均一人独自消化这些信息。


    甄均下颚线绷紧,一直注视着贺知行离开的方向。


    他清楚方霁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并非他自愿的,宁可玉石俱焚,也坚决不会向人妥协。


    他方哥这么好一个人,究竟看上了贺知行什么?


    直至带着红酒找到方霁,他都没能想清楚这个问题,更没有立场和勇气问出口。


    第73章 第 73 章


    既然是度假村, 肯定少不了居住的地方。贺知行估计今晚会在这留宿,于是从温泉区离开后便径直去办理入住手续。


    犹豫究竟是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时,看到了方霁给他发来的消息。


    【方霁:我跟甄均找了地方喝酒聊天, 今晚大概率不回家了。他给我准备了休息的地方, 你要是困了就到C区开间房,睡不惯这里的环境也可以先回去, 不用等我。】


    贺知行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度假村的C区, 阅读完毕, 打字问他在哪里喝酒,休息的房间号是多少。


    方霁嘀咕了一声“醋王”, 为了让他安心,还是一一回复了他。


    【方霁:在A区的休闲区, 就是泡温泉的地方往西两百米这里。订的房间也在C区, 428号。】


    【方霁:你真不用紧张, 这次主要是聊天, 其次喝酒, 而且甄均带的红酒度数不高,我又不是一杯倒。】


    其实真不怪贺知行在这方面如此敏感, 而是方霁的酒品……跟他这个人简直成反比例。


    光是之前被他碰上的三次喝醉, 一次是睡在gay吧的沙发上,一次是在游轮上强吻他, 还有一次最危险,在车上对他进行猥/亵,差点搞出车祸登上明日新闻头条。


    倘若方霁不是一个拥有自我选择权利的成年人, 社会上又有明确的法令限制, 他是真想将人绑了关在家里,直到他说再也不会去喝酒为止。


    少顷, 贺知行叹了口气,回复了一个“知道了”给他,又叮嘱他注意时间和分寸,别喝过头了,但凡出现任何不舒服,都可以打电话给他,他的手机不关机。


    彼时的方霁刚喝下一口红酒,看到手机界面上弹出的最新消息,点进去一看,贺知行洋洋洒洒给他发了五条过来。


    每一条的内容都很简短,不到十五个字,却都是在提醒他注意这注意那,全然将他当作了一个瞒着父母偷跑出去玩耍的顽劣青少年。


    方霁看着那五条并列的消息,蓦地笑了。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受到约束和管束的人,却不反感贺知行的每次关心,哪怕对方总是这样罗里吧嗦地说话,他其实也很难真正生出厌恶或者烦躁的情绪来。


    或许贺知行的很多行为看起来显得又多余又幼稚,但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例外应了他对他说过的话。


    他喜欢他。


    C区的住所遵循景区的自然特色,一律采用原木风民宿,色彩简约,绿植众多,散发出来自蓬勃生命力的治愈。


    贺知行本想定和方霁同一层的房间,最好离得近些,前台的工作人员却告诉他今天度假村生意火热,很多位置不错的房间都已经被订完了,只有少量较次的房间。


    “三层和四层是一样的房型,就是窗外的视野有些局限。”


    甄均给方霁安排的正是顶好的房间,透过卧室落地窗,即可将延绵山脉与远处晋城都市的繁华灯火尽收眼底。


    不管是观赏夜晚的星空还是清晨的日出,都是一个绝佳的地方。当初在进行温泉度假村的宣传时,便有将其作为重要卖点之一写进宣传语中,成功吸引了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方霁周围的房间已经爆满,贺知行只好退而求其次,定了位于方霁楼下的房间,拿着房卡进入后先给手机充上电。


    人一旦空闲下来,便会忍不住陷入某些记忆的漩涡,贺知行也不例外。


    他回忆的内容并不遥远,而是今晚发生在温泉池边上的事。画面如同胶卷般在脑海中反复播放,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令人心绪难平。


    方霁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犹如一场心心念念的梦境猝不及防照进现实,直至被对方的温热彻底裹挟住,他才有了那么一丝真切感。


    此刻冷静下来,某些方面值得深思。


    方霁为什么特意要求他今晚别穿内裤睡觉?


    并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还有方霁口腔里的温暖,和他此前某次在内裤上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他相信一条内裤不可能平白无故拥有温度,而他当初感受到的温度更高些,几乎可以排除来自他的体温。


    当然,仅凭这一点,他尚且无法轻易下定论。


    若是再往前追溯,逐帧分析,类似的蛛丝马迹并不少,包括他过去怀疑是幻听的咳嗽声、从内裤上传来的怪异感受、方霁几次对他表达的不满……


    这半年来他尝试寻求过原因,内裤换了不下五批,对于问题的解决仍旧无济于事。


    在此期间,他同样琢磨一些规律,比如这样的情况通常发生在夜晚,尤其是幻听的出现,集中在他纾解激烈的途中或者结束时。


    贺知行心底隐隐冒出一个大胆且不符合当代科学的猜测。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方霁有关-


    方霁给贺知行结束口时,嘴唇表面并没有明显撕裂。


    他还以为真的没有受伤,直至喝酒,酒精刺激到某块隐蔽在口腔深处内/壁上的嫩肉,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他才发现嘴里有一小块地方被磨/破了。


    想想也是,贺知行突然摁住他后颈的那一下那么疯,后面插/得那么快,那么重,他又不是铁做的,会磨/破好像也不奇怪。


    为了不让那块肉再遭罪,方霁今晚喝的红酒很少,连他平时应酬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甄均见他后面都不怎么拿杯了,还以为是这次挑选的红酒出了问题。


    “红酒变质了吗?”甄均拿了一旁的空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仔细品味。


    “味道没问题啊,他们家一直是这样,刚入口的时候有点涩。”甄均放下杯子,“还是不合方哥你的口味?”


    “不是。”方霁并不知道甄均意外在温泉区撞破的事,掐去前因只留结果,道:“红酒不错,是我嘴里破了个小口而已,喝酒容易疼。”


    甄均起初还没往那方面上想,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方霁那张薄而红润的嘴唇,这才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方霁的长相堪称造物主偏爱的艺术品,五官分明,即便素颜也自带饱满的唇色。


    过往出席一些重大活动或者酒会时,几乎不需要另外化妆,用清水洗把脸,换套衣服,就能直接过去,精神面貌丝毫不输于镁光灯下的明星偶像,甚至更添一份真实与自在的风采。


    方霁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板,平日自然少不了跟娱乐圈中的人打交道,过去有些第一次线下见面的导演,误将他当作新人演员,询问他有没有接某部戏的意向,说他的长相和气质很符合要求,愿意出演的话最后收获肯定不会差,提出的报酬还挺丰厚。


    但方霁不太喜欢将自己的生活暴露在大众的眼皮之下,这也是为何他微博粉丝不少,却只发工作相关的通知,从来不发自拍或者日常照片进行经营。


    甄均不由得想起在温泉池看到的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有了重新窜起的架势。


    虽然当时方霁的身体有绝大部分被遮挡住,令他无法完全看清,但那隐隐露出的一截肩头,赫然留着一圈牙印。


    还有后面方霁剧烈的咳嗽声,都表明了他的难受。


    他不是没有性/生/活的三岁小孩,一眼就看出那是如何留下的痕迹,感到心疼和愤怒。


    如果方霁找的是一个异性女友,他就不说什么了,偏偏找了一个会欺辱他的男人。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方霁会在床上被那个男人折磨,心底一万个后悔没有往贺知行脸上挥一拳,打毁容都算轻的了。


    方霁就坐在甄均对面,将他神情的转化尽收眼底,敏锐地觉察出不对,问:“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又惹事了?”


    “怎么会。”甄均扯出一个自我嘲弄的笑,道:“我现在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过去做的那些事连自己都觉得混账。”


    方霁对此不多评价,认为甄均这段时间的转化挺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刚想问一下缘由。


    下一秒,甄均比他先开了口:“抱歉方哥,其实你们做的我都看到了。”


    “我原本是想进去问事的。”


    方霁一怔,仅仅片刻的功夫就理清了经过,眉眼恢复平静:“没关系。”


    在温泉池的时候他就预料了可能会被人不小心撞破,毕竟这里是对外开放的度假村,而非私人住所。如果只是甄均看到的话,有意外,也有庆幸。


    意外的是会这么凑巧,庆幸的是甄均会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甄均感觉方霁冷静得不正常,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方霁认真想了想,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好说。”


    他跟贺知行还没有定下一个明确的关系,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临时男朋友”,至于原因……


    这家伙没跟他提转正的事。


    甄均怀疑他们两个该不会是炮友关系,准备劝说方霁,但一想到自己过去的德行,似乎没有资格将这些话说出口。


    “你就真那么喜欢他?甚至都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他之前的性对象里,无论哪一个,他都从没帮他们做过口的事情,相反,倒是有几个特别乖巧的主动提出帮他。


    就连后面跟了裴青川,他们也没有互相口过,大多时候的流程:裴青川抽他,他艹裴青川。


    他想,以裴青川那种傲得只有他能忍受的性子,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帮人做口的事。


    方霁听到他接连两个问题,大致猜到了他为什么会这么介意,心中好笑。


    看来贺知行干的还真不是人事,这不,都被误会是在强/暴了。


    “嗯。”方霁丝毫不避讳地坦然承认,道:“我喜欢他,做这些也是自愿的。”


    网络上很流行一句话,说:两个人相处久了,会不知不觉中受到对方的影响。尤其是情侣,会变得越来越像对方。


    这个“像”,自然不是指外貌,而是性格、穿衣风格、喜好等等。


    放在过去,方霁认为自己不会说出这些矫情的话,更不习惯于向人解释。


    “我不爱吃青菜,但我知道它富含膳食纤维和维生素,对身体好,所以我会去吃。我觉得冬天喝水很麻烦,但我知道多喝水能促进身体代谢,三天不喝水人会死,所以我还是会贴个便签提醒自己。”


    “我选择他,不是因为他是最好的,而是我知道,他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必不可少的。”


    第74章 第 74 章


    贺知行去了一趟车上, 找到放在中央扶手盒中的药膏。


    说起来,这支药还是上回方霁落在他车座上的,药管中还剩下一半药膏。


    他拿出手机, 编辑消息。


    【贺知行:你上次落了东西在我车上, 现在可以给你送过去吗?】


    方霁刚用房卡刷开428的门,插上房卡后打开灯。


    【方霁:行, 你送过来吧, 我回到C区的房间了。】


    贺知行带着药膏去找了方霁, 摁下门铃没多久,门从里面打开。


    “我什么东西落你那了?”方霁一边问一边侧过身让他进来, 最后关上了门。


    贺知行将手上的药膏露出来给他看,标着商品名的那一面正好朝上, “消肿药。”


    方霁:“……”


    方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它落在了贺知行的车上, 这款药膏某书上非常多人强推, 不会产生过强的刺激感, 所以他一次性买了很多备在家里。


    发现上一支不见后没有寻找太久, 紧接着就开了新的续上。


    买药的钱,他事后找了贺知行报销。


    依据目前这支的扁平程度来看, 应该只用了三四次这样就丢了。


    他从对方手上接过, 有些质疑贺知行究竟是来给他送药的,还是来炫耀过往战绩的。现在看到它, 就不由得联想起买它的原因。


    在无声沉默了好半晌后,方霁最终还是动了动嘴皮子:“谢谢。”


    贺知行没走,提出道:“我帮你上药。”


    方霁主要伤在后面, 眼睛长在前面, 不能三百六十度旋转。


    方霁感到麻烦,道:“我自己抹也是一样的, 几秒钟的事。”


    上回在贺知行家对方帮他抹药的事,到今天还令他心有余悸。


    贺知行冷不丁道:“但是你屁股和腿上那些应该不方便自己抹。”


    方霁:“…………”


    贺知行说的正是他今晚新添的,那些摩擦出来的痕迹。


    方霁寒声道:“想怎么挨揍?我给你一个机会自己选姿势。”


    贺知行:“床上骑/乘可以吗?”


    方霁:“……………………”


    “你他妈的。”


    “我这次不做别的。”


    两人异口同时道。


    方霁手背青筋暴起,贺知行站在对面泰然自若,面无波澜。


    良久,方霁深吸一口气,反复提醒自我,身为一位合格公民,应该保持文明、和谐、友善的基本素养,强行镇压住体内的暴/虐因子。


    “我要先洗澡,嫌烦就立刻滚。”


    从温泉区的更衣室出来之前,他在里边简单冲了个澡,但现在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他这两个小时里又出了一层汗。


    他有中度洁癖,受不了带着一身汗睡觉。


    “我等你,上完了我再上楼。”贺知行道。


    这话有歧义,什么叫“上完了再上楼”?


    “上完”后面的那个“药”字呢???


    方霁用铁一般的意志力封印住那股狂躁,道:“那边桌上有水,要渴了可以喝。甄均另外给我拿了一盘水果带回来,也在桌上,你爱吃不吃。”


    贺知行往那边看了一眼:“好。”


    方霁拿了浴袍跟毛巾利落进入浴室,贺知行则趁着这段空闲,观察了一圈房间内的程设布局。确实和前台工作人员告诉他的一样,四层与三层的屋型相同。


    他走到落地窗前,前方有一棵高大的百年银杏树,绿叶葳蕤,形状似扇,遮挡住了四层以下的部分视线。


    方霁一并在里面完成了刷牙、洗脸等其余洗漱才出来,抓过方才顺手放到架台上的药膏,扔给贺知行。


    “来上药,速战速决,困死了。”他白天一直在上班,晚上泡温泉时其实就有些犯困。


    快深夜十二点了。


    贺知行稳稳接住抛过来的药膏。


    房间内没有医用棉签,贺知行先到卫生间洗干净手、擦干,随后走过来。


    方霁已经到床上趴下,将浴袍随性撩起至腰窝的位置,屁股以下全光溜溜地暴露在外边。他手臂压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假寐,一副完全放松的模样。


    全身上下早就被看遍了,都是男人,他有的他也有。方霁在这方面并不过分矫情,甚至觉得要是罪魁祸首不做点什么补偿,反倒亏的是他。


    贺知行坐在床边,一截药膏在压力的作用下从管口推挤出来,沾在食指的指腹上。


    药膏是淡黄色半透明状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中草药清香。


    他轻轻掰/开方霁的臀/缝,先给他后面抹了上去。


    方霁表现得很安静,任由他触碰,好似全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休息之中。


    那里前两天使用过度,刚结束时红得像是鸡血石,肿起来一大圈。


    爽劲消失后,方霁疼得厉害,怀疑是贺知行给他弄出血了,因为没法起身到卫生间去照镜子检查,就勒令贺知行拍照给他看。


    当时贺知行拿了自己的手机给他拍照,对他说:“没出血,是你这里太窄了。”


    方霁为此冲着他骂了好一会,说他“百度上搜不到,到搜狗能搜出上百页内容”,话里话外都在怒斥他自身硬件条件有问题,结果还将锅甩到他身上。


    至于为什么没有动手……


    方霁倒是想,可他那会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全身上下就剩下一张嘴可以正常攻击了。


    他有时候觉得喜欢上贺知行真挺辛苦的,愿意给他艹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贺知行听出他在生气,没有半点反驳,对于所有怒骂一律照收不误。


    谁知方霁却以为他在装清高冷暴力,差点没怒火攻心当场厥过去,扔枕头砸他的时候,不仅扔偏了,还闪了腰,造成二次伤害。


    事实上,他们每次结束后,不会有太多像其他情侣那样的腻歪和温存,倒是方霁骂他的画面更多。


    贺知行知道方霁在床/上说的都是气话,何况方霁有一点没骂错:他到了床/上确实不是人。


    屁股上的药膏抹匀了,接着是大腿的。


    那里的手指印已经很淡了,此刻主要是来回摩擦留下的痕迹。


    “内裤的事情……”贺知行在这时突然道,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


    方霁的雷达敏锐地发出警报,浑身一僵,睁开了眼回过头:“什么内裤,你想说什么?”


    贺知行通过他的下意识反应几乎可以笃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面色不改:“没什么,就是想说我今晚不会穿着睡。”


    方霁差点没被他的大喘气吓死,心跳落了回来,悄悄舒了一口气,身体随之放松下去。


    “……今晚聊天的时候,甄均让我转问你有没有擅长或者熟悉的运动项目,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约你比一下。”


    甄均最近两年除了不干正事,别的事倒做了不少,攀登、露营、骑行、游泳、赛车等等,一件没落下。


    方霁晚上听到时就猜透了甄均的真正意图,虽然认为挺幼稚的,但没提出反对。


    甄均对于贺知行的误会有些多,跟他之前比起来不遑多让,而这是一个能够改善两人关系的好机会。


    “要不我把他微信号推你给,你们自己联系时间?”总让他来做这个传话人的话,这俩家伙盖棺之前都说不上几句话。


    贺知行回答得很快:“好。”


    方霁手压麻了,换了另一只垫在下巴处,眼睛重新闭上,语气慵懒地揶揄道:“答应得这么爽快,就不怕到时候输得连条内裤都不剩?”


    不过……真输成那样的话,好像是帮了他大忙。


    “你希望我赢吗?”贺知行这次将药膏挤在了手心,手掌沿着大腿肌肉轻轻涂动,底下滑腻紧致的手感仿佛一块嫩豆腐。


    方霁无所谓道:“这个我说了不好使,看你自己的实力。反正你俩只要不捅篓子,不进ICU,我随你们怎么比。”


    最终比试的结果怎么样,他真不太在乎,因为对他而言无利也无弊,不会改变任何现状。


    贺知行给他擦完药,提醒道:“药还没干,五分钟后再将衣服放下来吧。”


    “晚上不要一直趴着睡觉,对心脏不好。”


    方霁迷迷糊糊地回了他个“嗯”。贺知行一听,知道他是真困得不行,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这等一会。


    确定身上的药吸收干净,给他将浴袍拉下来,将人翻了个面,顺便扯过被子给他盖在肚子上。


    关了灯退出去,他走楼梯下到三层,回了自己房间的卫生间洗去手上残留的药膏-


    贺知行简单洗簌完出来,看到床上那条深蓝色棉质内裤时陷入了短暂沉思。


    方霁看重面子,这样的事情,如果直接开口问的话肯定不会告诉他。


    就算说了,十之八九也是为了隐瞒真相的假话。


    他走过去,将内裤拿起,斟酌片刻,控制着手下力道,揉弄起来……


    如果想知道这条nk跟方霁到底有没有关系,就得亲自实践将猜测落到实处。


    方霁本来睡得正香。贺知行今夜不穿nk睡觉,虽然没法改变他还是会附身过来这一点,但至少不用面对贺知行的……


    然而这一觉没能顺利睡到第二日天光大亮,他是给硬生生rou/醒的。


    后面不够,还要前面,他就跟坨面团似的,变化成各种形状。


    这力道,要说大吧也不大,他没觉得疼,但要说小吧也不小,因为弄得他没法正常睡觉。


    这是干嘛?


    他不是晚上才给他口过了吗?!


    在更衣室的时候也给对方磨出来了一次,按理来说不应该再做那种事了啊!


    方霁百思不得其解,尤其事情最后的发展跟他想的还不太一样。贺知行就这样不厌其烦地揉了一条内裤快半个小时,其他什么都没做。


    方霁被揉得实在受不了了,本来他的屁股这几天就伤痕累累,现下成功宣告抢救无效死亡。


    “妈的,你再揉一个试试!”方霁骂出声,旋即在贺知行的手伸到他面前来时,嘴一张,发狠咬住了那只作恶的手指。


    贺知行动作一顿,盯着手上的平角内裤皱起了眉。


    他心想这事已经不能用单纯的“诡异”来形容了,一条内裤……竟然会咬人。


    去报警都会转头拉进精神病医院的程度。


    早就察觉出不对劲是一回事,经过实践后由结果带来的冲击又是另外一回事。贺知行做了快一分钟的心理建设,这才勉强推翻过去多年建立的科学主义。


    “方霁,你能听到吗?”男人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毫无预警地在耳畔轰鸣,指名道姓。


    下一秒,正值怒火中烧的方霁闻声全身一颤,整个人都石化僵住了。


    房间内为之寂静,方霁先是愕然,怀疑完了听力,又怀疑上“方霁”这个名字是否对应自己。


    这家伙刚刚跟谁说话?


    第75章 第 75 章


    翌日, 方霁从内裤上摆脱回到身体,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冲到贺知行所在的楼层。


    等电梯太慢了。


    第二件事:用手敲响贺知行的房门。


    不能破坏公共财务,不能扰民。


    第三件事:门打开, 快步进入屋内, 抓起床头柜上那条死内裤,从三层的窗口抛了出去。


    高空抛人犯法。


    啪嗒, 内裤不偏不倚正好掉在楼下的人造景观水池里, 一抹深蓝色飘在清澈透明的水面上, 格外晃眼明显。


    晨起打扫卫生的大爷瞧见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下意识抬起头, 顺着内裤抛下来的方向看过去。对方动作太快,没能成功看出是从哪层哪户抛出来的。


    大爷放下手上扫帚, 转身到角落抄起竹制长棍, 将漂浮至池面中央的内裤叉了起来, 扯着嗓子冲着上头喊道:“内裤!累锅滴内裤恩要了!”(谁的内裤不要了)


    “都掉水里了!”


    整个过程仅发生在短短两分钟内, 贺知行听到敲门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上,内裤就在他面前飞了出去。


    方霁瞪着他, 丝毫没有扔了人内裤的愧疚感, 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道:“贺知行, 你是不是有病?!就非得折腾你那条破内裤是吧!”


    之前是拿来紫薇,昨晚又拿着玩来玩去。


    他早就说了,以贺知行那张米没煮熟都吃的嘴, 迟早吃出毛病来。


    现在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贺知行, 他有问题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 十年脑血栓患者碰上他都要主动让出床位。


    贺知行本来还有些犯懵,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方霁大早上冲过来找自己的原因。


    昨晚摆弄那条内裤时,他几乎可以70%确定二十一世纪发生了打破科学的事件。


    因为那条内裤后面骂得……


    很有个人特色。


    剩下的30%,他还需要通过另一件事来验证,排除是幻听的可能性。


    “抱歉。”贺知行道,认错认得比母猪上树还快。


    方霁一开始还在纳闷贺知行为什么没有质问,就在他心神游移之际,贺知行走上前来,动作迅如闪电,将他放倒在了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方霁连作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前还在一闪一闪冒星星。


    贺知行一手压着他的肩膀,制止了一切反抗的可能性,另一只手则触到他的衣物边缘,稍一用力,扒下他的裤子。


    身后一凉,方霁浑身一个激灵,心跳加速,连同嗓音也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他答应跟贺知行上/床,对方怎么弄他都行,但贺知行要是敢对他来强的,无论是何身份、原因,他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放过此事。


    贺知行连同他的内裤一块扒了下来,暴露出那对滚圆的丘峰。


    昨晚上药时他就仔细留意了方霁的身体情况,而此刻他那些痕迹不仅没有淡化,反倒多出来许多新的。


    或许要感谢方霁是敏感型易留印体质,身上印子虽然多了些,聚集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实质上造成的影响却不大。


    贺知行对此松了一口气,正要将方霁的上衣也推上去检查时,手下的人却突然暴起,挣脱后转身,改为将他压在床上。旋即双腿跨坐上来,令他无法动弹。


    双方的局势和位置瞬间逆转。


    方霁唇边噙着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活动着双手,指关节发出咯咯咯的声响:“昨晚不是说喜欢骑/乘位?”


    本来他没打算动手的,结果贺知行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他,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他要再不发泄满腔的怨气和怒火,岂不便宜了某人。


    贺知行不明所以,一只手护在方霁身后,防止他一个不小心后仰掉下去。


    “我这就好好满足你。”方霁打量着贺知行身上可供下手的地方。


    拳头起初是冲着贺知行的脸去的,但一想到这张脸怕是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要是毁容了的话那就亏大发了。


    就算当今社会上整容技术不错,也未必能顺利整回原来的样子。此外,据全球数据显示,起码有超过一半整过容的人表示在数年后会出现后遗症。


    拳头到一半改变方向,最终落在贺知行的肚子上。


    贺知行眉头微蹙,疼肯定是疼的,但他清楚方霁手下留情了。


    “贺总,您大人有大贵,为了全社会的智商水平,哪天抽空去医院看一下脑子吧?”方霁的嘴角微微上扬,话语如同一柄精心设计的刀刃,尖锐且刻薄。


    “真查出来问题,遗产名字写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搞个水滴筹。”


    贺知行出奇地答应得很快:“好,车和房子都给你。”


    财产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如果能继续造福活着的人,似乎也挺好的。


    方霁听到他的回答,更加确定了他脑子有病的事实。


    贺知行没忘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想弄明白的事,已经可以笃定所见所闻并非错觉。


    他觉得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要是哪天方霁再附身至内裤上,他没有注意,很容易造成受伤。


    通过刚刚的观察来看,在内裤上发生的事,无一例外都会反映到方霁的身上。


    “晚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贺知行道,希望能够了解方霁晚上发生穿物的原因。


    “什么这样?”方霁昨晚听到贺知行叫他名字时,便意识到贺知行察觉出了异样,却并不打算承认,“我今天还有正事要忙,没空陪你在这继续浪费时间。”


    说罢,方霁准备从贺知行身上下去。


    谁知贺知行的双手却同时握住了他左右两边腿,“忙什么?”


    “我今天没有工作,可以去帮你。”


    那双手握得很紧,方霁挣动了几下,对方不仅没松手,反倒握得更牢固,仿佛两条幽灵藤蔓,死死缠绕着他。


    即便身处劣势,贺知行的双眼依旧深邃而锐利,好似轻易就能将人看穿。


    方霁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哂道:“你管我忙什么,亲人之间都还有个人隐私,就算我喜欢你,也不用将所有事情都掏家底一样告诉你。”


    贺知行下定了决心要弄清这件事,道:“你身上多出来这些是怎么回事?”


    上回在小别墅的卧室帮方霁上药,他看到的那些痕迹是否也和这次是一样的情况?


    “昨晚我帮你上的药,那时候还没有。”贺知行的手从方霁的小腿上滑至他的大腿。


    尽管隔着层裤子布料,方霁仍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终于明白贺知行方才为什么一言不发地要扒他裤子。


    “我后面自己弄出来的不行?”


    贺知行感觉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询问道:“你还有受虐或者自残的倾向?”


    方霁这次往他头边的被子上砸了一拳,立刻骂道:“你他妈才有!”


    既然没有,那就是假话了。


    跟方霁在一起久了,贺知行大致能摸透些他的说话方式,这种时候,不应该想着让方霁直接承认,不现实。


    贺知行看着身上的人,态度诚恳,语气平缓道:“如果这次是误会,我连同刚才的事一起向你郑重道歉。”


    “至于内裤的问题,我这段时间一直有个怀疑想要印证,决定今晚再另外试试。”


    还来试!?


    方霁听到他后半句,双瞳放大,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是不是只要他一直咬死不承认,贺知行就要这么一直试下去?


    人经常睡不好觉会怎么样?


    爆痘?免疫力下降?


    死掉?


    “目前,世界上绝大部分事件都能利用合理的科学逻辑解决,但人类至今仍有些问题尚且难以解释,称为‘未解之谜’,诸如UFO、尼斯湖水怪、死亡公路等。”


    “我始终认为,这些谜底的背后是人类当前掌握的知识水平有限,所以导致……”


    方霁一听他又要滔滔不绝讲些有的没的,忍无可忍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强行打断他的话,破罐破摔地吼道:“知道你是晋城爱因斯坦,是你搞的行了吧!”


    “这一次,还有上次、上上次,总之我身上这些都是你个王八蛋的杰作!”


    这句话相当于承认了晚上会附身到内裤上的事。


    方霁对上贺知行半是不解半是错愕的神情,确认他不会再扯科学道理后,慢慢松开了手。


    “现在乐意了?”方霁警告地朝他飞出一记刀眼,“既然知道了我每晚会附身,今后就少拿着它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否则别怪我哪一天心情不好真给你削了。”


    贺知行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此时接受力极强,冷静地问:“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还记得吗?当时在做什么?”


    方霁回忆了一下:“半年前吧,就杨氨那件事出来没多久,我有天晚上在沙发上睡着了,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遇上你在——”


    他说的一半猛然刹住了。


    虽然两人都对会看到什么、经历什么心知肚明,但要是再摆到明面上来提起的话,尴尬程度简直不是一星半点了。


    贺知行没再往下追问,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解决。


    一个正常人若是每天晚上穿成别人的内裤,且不说另外一个人会不会被吓死,就是穿物者本人肯定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更重要的是……


    方霁如今是穿成他的内裤,今后会不会升级,随机扩展到更多人身上去?


    贺知行说不准。


    半年过去,方霁倒是快适应了,替他记着不久前飞下去的东西。


    “一会记得去将内裤认领回来。”


    第76章 第 76 章


    贺知行出差了。


    准备来说不是为了工作而出的差, 而是出国探亲。


    两人在温泉度假村待了一天,第二天中午就回归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上。


    没几天,贺知行接到了一通蓝书柳打来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很家常, 无非是在关心他的近况, 通话中途还提到了方霁,问他最近还好吗。


    贺知行听见母亲问起这个问题, 没有直接替方霁回答, 而是拿着手机从客厅进入卧室, 示意方霁。


    一通电话猝不及防送到面前来,方霁懵了一会, 推脱不是,接也不是。


    下午贺知行开车接他下班, 一起吃完晚饭, 到了贺知行家里。


    方霁心想, 果然不该色迷心窍的。


    还有长辈在那边等着, 方霁不敢怠慢, 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手机,顶着一副略微沙哑的嗓子聊天。


    蓝书柳听出他声音的不对, 问他是不是晚上空调开的太低吹感冒了, 言语间尽是心疼。


    手机抵在耳边,方霁说“是”的同时没好气地瞪了贺知行一眼。


    贺知行非常识趣, 这次没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捣乱,而是在一旁给他按摩,帮助放松半个小时前痉挛不止的小腿。


    方霁跟蓝书柳聊完, 一把将手机拍回到贺知行手上, 说自己困了要睡觉,今晚分房睡, 多少带着点个人怨气在里边。


    于是贺知行拿着手机去了另外一间房,退出去前顺便给他将灯关上。


    一月前,蓝书柳曾专门从国外飞过来看望儿子,聊起过关于贺鸿志的身体情况,这次没忍住又提了一嘴。


    贺鸿志患上的疾病目前国内尚无根治的方法,就算到了国外,也只能做到为患者争取更长的生命周期。


    每个月光是护理和医药费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贺知行跟贺鸿志的矛盾并非毫无根据的突然爆发,而是常年累月积压已久,在岁月的长河中一点点形成了如今对峙的局面,彼此暗自较着劲,谁也不肯先一步低头妥协。


    七年前的一件事,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贺知行承诺过会到国外医院看望贺鸿志,这事一直在他的日程安排上。后面发生方霁在S国遭遇车撞、绑架等一系列事情,陪着他处理时不得不将看望往后顺延了一些日子。


    蓝书柳此次打来电话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在她心目中都是至关重要的两个人。


    这通电话结束的两天后,贺知行飞往了国外。


    当天是方霁去送的他,车上除了他们两人和一只行李箱外再没有其他。


    “说起来,这车我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开过了。”没想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是送贺知行出国。


    整个送机流程非常简单,没有过多言语,没有太多留恋,仿佛只是白天出门上班,晚上又会回来,毫无要出远门的离别气氛。


    仅有一个在车内一触即分的吻。


    “剩下的留着回来再亲。”-


    贺知行乘坐的飞机落地,正值清晨,国内外存在较大的时差。


    第一天,贺知行在医院附近订了酒店,掐算着国内这个点方霁应该已经睡下,便只在微信上给他编辑了一条报平安的内容发过去,随即打车到酒店,收拾好行李,去见蓝书柳和贺鸿志。


    晚上方霁下班,两人简单通了一个语音电话,便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贺知行意外得知了一个夫妻两人共同隐瞒着他的事。


    此前,有位多年致力于研究神经性疾病方面的专家,提出一套大胆的手术方案。若是手术顺利成功,能为患者延长最少三年的生存周期,但若是手术失败,最坏的结果可能无法走下手术台。


    手术的成功率只有60%,蓝书柳听到后整宿整宿地睡不好觉,经常一个人坐着走神,偷偷抹眼泪。


    这件事上,无论怎么抉择,都关系着丈夫的生命安全,她实在选不出。


    贺鸿志自然觉察到了妻子的情绪,宽慰她人各有命,如今想过的日子都过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活着的人却难以释怀。


    经过多日考虑,贺鸿志最终决定尝试手术,去博那个几率渺茫的寿命,并在相关知情书上签署下自己的名字。


    这事发生在半个月前,贺知行从始至终毫不知情,直到来了医院,才从蓝书柳口中得知,旋即转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眼中有一瞬间充满了茫然和错愕。


    岁月的笔触抚过男人的两鬓,将原本乌黑的发丝悄悄替换成了霜雪般的银白。


    即便是在病床之上,他的背脊仍旧像年轻时一样挺拔不屈,眉宇间的棱角分明,不经意间流露出那刻在骨子里的刚强与坚韧。


    贺知行知晓的这天,手术所需的东西已经差不多准备齐全。他没有质问两人为什么要瞒着他,而是走到床边,冷静得不正常。


    “手术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父子两人有着极为相似的外貌与气质,就连面对难题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贺鸿志神色严肃,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道:“你不用专门飞这趟,来回浪费不少时间。”


    贺知行道:“我说过,当初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经兑现完成,剩下的人生和决定交予到我自己手中,包括这次。”


    蓝书柳听见父子俩人针锋相对的交谈,不禁摇头,长叹了口气。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明明心底都装着对方,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凉薄。


    第三天,贺知行跟方霁通语音电话时 ,说了自己要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


    方霁正在阅览文件,闻言淡淡地哦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问他是什么原因。


    贺知行不希望他在那边工作的同时还要忧心这边,便只说了是父亲要做手术,没有提起其中风险。


    贺知行之前跟他说过叔叔的病,方霁听到他的回答,起初还以为是小手术,果真没有太过紧张,又聊了一会,提醒贺知行注意休息,便挂断了电话。


    殊不知,这通电话一挂,接下来连着三天,贺知行都没再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来。


    方霁工作时,偶尔会盯着桌面上的手机纳闷。


    贺知行不是时常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人,比起这些,他更倾向于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比如每天接送方霁上下班、发消息提醒他别忘了按时吃饭、努力学习下厨、每次事后把床单和衣服洗了,从来不需要他一个劳累过度的人亲自动手等等。


    方式是平常和老土了些,但方霁自我感觉很舒服,很适合他,不会有太多压力感和强迫感,也就吃醋的时候有些受不了。


    第七天,下班回到家,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方霁一手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迹,一手拿起充好电的手机。


    依旧没有任何电话,连消息都没给他发一条。


    是太辛苦了,所以没有时间打电话过来么?


    确保头发不会再滴水的程度,方霁拿着手机到床边坐下,估计了一下贺知行那边的时间,这次主动给他打去语音。


    大概经过一分钟,那边才接听。


    “喂?”方霁率先开口,嗓音里带着一丝刚洗完澡的慵懒与平缓。


    “嗯。”贺知行跟在后面回应,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方霁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贺知行这几天不主动给他打电话,就只好由他来确认一下这家伙的生命状况了。


    现在看来还活着。


    “吃过晚饭了吗?”贺知行没有等到他的下文,先抛出了话题。


    方霁道:“吃了。”


    “吃的什么?”声音透过电话线跨越空间的阻隔,抵达耳畔时,听起来比平日更加性感。尤其手机贴着耳朵,使每一句话语都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对方现下就站在身旁。


    方霁摸了一下耳尖,将手机拿远点,道:“馄饨,就是上回带你去吃那家。”


    那边又传来一声“嗯”。


    方霁觉得他们的聊天内容挺无趣的,旁人都看不出他们竟然在谈恋爱。


    要不是贺知行经常接送他上下班,好几次被公司的员工撞见,怕在众人眼里,他们依旧是那种彼此看不顺眼、恨不能掐死对方的竞争关系。


    当然,现在传开的言论也没好到哪去,说他们是小说里的死对头文学照进现实。


    方霁问道:“方便开视频吗?”


    他有点想看那张脸,字面意思,不是想贺知行。


    “可以。”贺知行那边传来一道短促的滴声,“等一下,我进房间。”


    方霁说:“好。”


    两人结束语言通话,重新发起了视频,一边是璀璨的夜晚,一边是明媚的白日。


    阳光通过窗户洋洋洒洒地照进来,独具匠心的设计细节无声诉说着品质与格调。方霁一眼认出他身后的酒店环境,心中顿时明了他是刚从外面回来。


    视频上的贺知行跟线下看起来差距细微,仅仅面部受到二维空间的压缩,显得不如肉眼看着立体。


    方霁捕捉到贺知行眼中的红血丝,心尖像被蓦然揪了一下,问:“你最近很忙吗?”


    贺鸿志前几天上了手术台,被再次推出来时,医生告知家属手术成功了一半,剩下一半取决于患者后续能否顺利苏醒。


    若是一周内醒不过来,很有可能就此变为植物人。


    这几天,贺知行一直守在床边陪蓝书柳等着贺鸿志醒来。因为始终放心不下,已经接连好几个小时没有合过眼,困了就到走廊的铁椅上简单眯一会,吹吹冷风驱散睡意。


    直至今天上午,贺鸿志终于醒来,蓝书柳喜极而泣的同时注意到儿子的疲惫,催着他赶紧去休息一下,别累垮了身体,贺知行这才回了一趟酒店。


    贺知行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方霁说了,其中隐去许多细节,对于辛苦只字不提。


    两个人相处久了,贺知行了解方霁的说话方式,方霁又何尝不清楚他总是喜欢将某些事情轻描淡写。


    可他却在与他相隔万里的另一块土地上,什么忙都帮不上。


    “……你要先睡觉吗?”


    不知道是因为接到了方霁的电话,还是人在累到极致的情况下会表现出与之相反的状态,贺知行现在并不太能睡得着。


    “那……我哄你睡觉怎么样?”方霁略显别扭道,说这句话时摸了一下鼻子,遮挡住小半边脸。


    贺知行晃了晃神,迟钝地注意到方霁洗完澡没多久,身上穿着件松垮的浴袍,腰间随意系着,一头短发只是用毛巾简单擦过,还湿哒哒的粘在一起。


    “怎么哄?”


    方霁让他别站着,到床上去,不然他就算使出浑身解数,哄睡效果都大打折扣。


    贺知行听他的话照做,目光全部集中在屏幕中的那个人身上,正如喜欢上他的那天起,怎么都看不够。


    方霁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道:“不许录视频,也不许截图。”


    贺知行隐约猜到什么,答应道:“好。”


    方霁自己也坐上了床,背靠床头,轻轻一扯,身上的浴袍就朝两边散开了。


    当初留下的那些痕迹已经很淡了,变成浅浅的粉色,要是不细看,几乎看不出那里曾经是手指印亦或一圈牙印。


    “你那天下嘴是真狠,要不是我天天抹药,现在指不定还青一块红一块的。”方霁埋怨完,冷不丁道:“回来记得给我盖上新的。”


    贺知行听到最后一句,心跳陡然漏了半拍,紧接着就看到方霁迅速将手机拿远。


    视频里,只能看到方霁头部以下的身体,他故意不连同脸一块拍进去。少顷,一对笔直白皙的长腿从中间朝两边分开,底下什么都没穿。


    他们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做过了,方霁的需求不如贺知行的强烈,贺知行出差后他没有自己解决过,今晚是头一回。


    在遇到贺知行之前,他的身体不会这么敏感,现在却是只要看到贺知行那张脸,听到他声音,哪怕是再正常不过的神情和语气,他的脑海里也忍不住浮现两人缠绵的画面。


    兴许这就是做多了导致的躯体后遗症。


    方霁的手向下去,看着不远处那张冷峻又熟悉的脸,只是须臾,便全然有了感觉。


    ……


    “嗯……”方霁不由得仰起脖子发出阵阵急促的喘息声,嘴里喊着贺知行的名字。


    “贺知行……”


    贺知行死死盯着另一头的人,那声名字一出口,眼底的红血丝明显更严重了。


    他感觉方霁不是来哄自己睡觉的,而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临近快感巅峰之际,方霁的双膝紧紧并拢在一起。直至结束,将手机随意地扔在了一旁,浑身蒙上了一层水雾,汗涔涔的,张着嘴大口呼吸,等待身体缓过那阵释放后的余韵。


    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房间的天花板和吊灯,贺知行只能通过传来的声音判断方霁的状态,由粗重渐渐转为平稳。


    恢复体力,方霁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将手擦干净,又另外抽了一张擦掉手机屏幕上的,看到贺知行还没睡,笑道:“还不睡吗?”


    贺知行坦然承认:“睡不着。”


    方霁拉长尾音哦了一声,嘲弄道:“是睡不着,还是睡不着我?”


    都是成年人,贺知行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意思。除了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方霁,贺知行的脸上看起来与平日上班一样冷静、沉稳。


    “都有,你……”贺知行顿了顿,喉结艰难滚动道:“下面怎么样了?”


    方霁莞尔:“想看?”


    贺知行没吭声了。


    方霁早就看穿他那点心思,人性本/淫,不足为奇。


    “还行吧,反正已经不痛也不肿了。”方霁只是描述,没那么变态真拿着手机去拍那个地方给他看。


    谁知下一秒,贺知行顶着张禁欲系的脸,用着最正经的语气道:“拍一下?”


    方霁没什么脾气地骂了他一句“流/氓”,扯着唇角,一对深情的桃花眼里饱含戏谑。


    “你究竟是单纯想确认,还是想看我继续做点别的什么?”


    贺知行清楚自己肯定是睡不着了。


    “不回答吗?”


    方霁下定决心要贺知行亲口说出来,表情像只狡黠的狐狸,给出致命诱惑。


    “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不仅给你拍想看的地方,还指/J给你看。”


    方霁从来没试过自己动手用后面出来,要是贺知行想看的话,不是不行,反正他刚刚都在他面前打手枪了,前面还是后面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差别。


    贺知行这回是真的眼睛都红了,哑着声道:“在想为什么你现在不在我身边,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把你办了。”


    能从贺知行口中听到这种荤话,属实难得。


    方霁先臊了脸,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令心跳不自觉加速。


    他说到做到,调整了一个便于操作的姿势。


    ……


    空气中犹如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强烈的电流感,方霁说不出骚话。


    ……


    半晌,两人的呼吸不约而同地加重。


    “方霁,露脸可以吗?”贺知行倏然开口,嗓音低沉而性感,带着某种诱惑:“我很想你。”


    方霁就是因为他这句“想你”而鬼迷心窍的,咬着很红的唇,手机微微后仰些许,将自己布满情潮的脸一起录了进去,带着贺知行一同坠向欲海。


    “贺知行,再用点力……”


    “好舒服,嗯……”


    手指不断顶入,最后寻到了深处的敏感点,一个像栗子一样的小肉块。


    ……


    贺知行将方霁脱力的模样同样镌刻进脑海中,企图用肉眼记住这份荒唐的秘密。


    两人的心意达到了共振。方霁将手机拿近了些,面上潮湿,嘴唇缓缓翕张。


    “一个月期限到了。”


    “贺总,给个正式名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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