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圣杯战争……坊间有传闻说, 肯尼斯教授最近想要参加一个极东之地的三流仪式,为的是在自己的履历上加上一笔锦上添花的战功。看样子是真的了。”
禅城真仔仔细细地在灯光下凝视手里的红色菱形晶体,随着手腕的转动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这是一块记忆宝石,储存着她之前在走廊上看到的影像。
“韦伯·维尔维特在拿走肯尼斯的包裹以后, 从图书馆里出来就去找他在时钟塔的好友……我想他应该是朝他借了钱吧。因为韦伯先生又紧接着在别人手里迅速收购了一些材料, 甚至都没怎么讨价还价。”
“这和他以前做事风格非常相悖, 听说他在付完每年的学费过后, 经济情况就很窘迫了, 有时候甚至会在别人手里收二手的教材……这些材料都是降灵仪式上的常见之物呢。”
“他要参加圣杯战争, 而且还要用教授准备的英灵参加圣杯战争。恐怕是为了报先前的轻蔑之仇吧。”
百目鬼说:“那您要将这个交给矿石科君主吗, 真大人?如果现在检举的话,还能将他的打算掐灭在摇篮里。去阻止自己走上歧路的同学, 想必即便是学部长也会肯定您的决心。”
“为什么要呢?”
禅城真优哉游哉地坐到沙发上。
她们这时候在自己的宿舍里,这个地方可以称得上是禅城真的半个魔术工房, 她不担心隔墙有耳的情况发生,因此正以一种轻松的姿态同自己的助手大声密谋。
“这怎么不能算得上是一次机会?就让教授为此苦恼去吧……冬木市的圣杯战争没有御三家的人预想的那么成功, 也没有时钟塔的人认知中的那么肤浅。维尔维特的借阅记录你查过了吗?”
“其中有三本是冬木市的圣杯报告, 有两本是降灵仪式有关的魔术书。还有历史和文化方面的书籍,翻阅最多的就是和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有关的题材。”
“那便错不了, 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亚历山大大帝, 征服了欧洲和远征东方的马其顿国王。传闻他是宙斯之子, 出生便伴随着电闪雷鸣……在这种丰功伟绩和知名度的加成下, 征服王可以说得上是历史中的顶级英灵。非常像是肯尼斯会做出的选择。”
禅城真说:“要是他召唤出这个英灵,那我还真无法断言那位远坂家的姑父是否能完成家族传承的夙愿。时间要是再往前面提点,就算冬木市的圣杯是个货真价实的万能许愿机, 我也绝不会来淌这摊浑水。”
因为在追求力量之前, 首要的功课是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她会召唤出什么样的英灵姑且难说, 单单是御主之间的竞争就很不择手段。
听说爱因兹贝伦在这一代选择了一个为人不齿的魔术师杀手作赘婿……要说等到开战之后,傻瓜才不信这个魔术师杀手不会安排助手在其他御主背后,用尽各种肮脏的手段朝他们打黑枪。
禅城真和伏黑甚尔这个家伙合作了许多次了,就算在熟悉他的做事风格以后,她也不想与这种极其不讲武德的家伙长期为敌。
不过百目鬼立马听出了禅城真的弦外之音:“但您还是提起了这件事,不是吗?让您心动的转机已经发生的了。”
“不错,如果韦伯参与圣杯战争,那么顶级的英灵就会拥有一个三流的御主,运气好的话——当然是对其他人而言,征服王没准会占据一个三骑士的职阶。”
“而肯尼斯教授如果想要继续参加,就得在短时间内物色好新的英灵。联系卖家、验证圣遗物真伪,这些都需要运气和时间,在仓促间绝对找不到和征服王同一个level的英灵了。”
“可我们同样没有充裕的时间去寻找圣遗物,”堇对此持有保守的态度,“日本的英灵有本土加成,或许是个好选择,要委托安倍大人吗?但……”
她们目前为止便是依靠各行业之间的信息差赚取利益、壮大己身。
要是魔术师和阴阳师之间的壁障被捅破,搞不好御门院家会理所当然介入此事。
毕竟只要一提到日本的有名人物,就不得不说起禅城真那位至今文学形象仍旧活跃在影视屏幕上的先祖。
安倍晴明身处地狱而谋划复活之事,理论上也是死掉的人物,英灵召唤可以使他重返人间——尽管只是一个英灵座上的剪影,但勉强可以作为他本人的意志对御门院家发号施令。
到时候,savant和master的身份绝对会调转过来,大概率会违背御主的意愿整出什么大动静,从而让禅城真喜提魔术协会为了肃清发布的指定封印。
她还没有自负到为自己四处树敌的地步。
“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去追求圣杯,”禅城真悠然答道,“我觉得那玩意不一定管用呢,毕竟前面已经失败了三次。”
“我想肯尼斯教授一定会为别人偷窃他圣遗物一事觉得苦恼。照他那不谨慎的作风,绝对会在这七天里遇上麻烦。这时候作为他得意门生的我,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跳出来替他解决危机——搞不好他会感动得感激涕零呢!”
百目鬼没有问倘若肯尼斯一帆风顺又要怎么办。
假使矿石科君主真的一帆风顺,那么作为知情者的一员,禅城真要让那位魔术师杀手先一步注意到他也并非难事。
——魔术师的世界,所有机遇都要靠自己来创造。
不需要禅城真的吩咐,百目鬼早就有不惜用任何手段协助她的觉悟。
“不过,此外我还是对冬木市圣杯的降灵系统非常感兴趣的。”
说道这里,禅城真朝着她露出一个略显羞赧的微笑:“能召唤历史上,传说中的英灵——真好啊,哪怕和本尊相比,只是类似于挂画、雕像一般的存在,但是那些记忆和经验都不作伪吧?”
“以我目前的人脉,别说征服王那种英灵,恐怕就连他的敌人大流士三世这种类型都有些够呛。与其去寻找一些有正面战斗传说的二三流英灵,倒还不如从另外的角度上计算性价比……”
“我所中意的便是传闻中最弱的职阶,caster,这些英灵本身就是魔术师。现代的神秘已经衰退了许多,我希望从先贤那里获取更深远的指导。只要达成这个目的,就算中途从战争里退场也没有关系。”
“大不了就去投奔远坂家的姑父。告诉他我只是来冬木市旅游的,谁想到突然之间就成为了御主呢?反正他也为这种事特地收了一个神堂教会出身的弟子嘛,只要承诺协助他取得胜利,这个人绝不会为难我。”
禅城真的行动力很高,同样是应对危机,她是那种倾向于主动出击的性格。
她和百目鬼第二日便启程前往希腊的雅典,那里有一位古老家族的继承人正在出售家族所保存的收藏品——古老的家族,同时又意味着极大概率因为后人无法维持往前的荣光而导致日益衰败。
到了这一代,接手家族遗产的年轻人已经无法维持地产和古董们每年产生的高额维护费,先祖留下的魔术的专利也日益过时收益微薄。
他决心脱手大部分没必要继续收藏的财物,禅城真是他在时钟塔内的好友,在得知这位矿石科的高材生忽然对有希腊神话背景的古董感兴趣后,这个人突然升起了一拍即合的感觉。
“我原先在外面游学,父亲的死讯传过来以后,那群人早就将家里真正值钱的东西瓜分了个遍。一边说着只要些世俗之物,一边把值钱的股票和盈利的店铺全部拿走,只给我留了一点过时的魔术专利……”
“我们家老爷子生前就说过,要将家里最值钱的魔术刻印交给我,指定继承人的契约被魔术协会认证过,这件事有第三方的监督,他们不会对这个动手。但还是要花钱找调律师从父亲的尸体上摘除下来才能继续移植。”
“至于剩下的东西,价值简直低到可怜。魔术礼装只剩下一些粗陋简单之物,基本上是一代之内就能完成的作品——其实真正珍贵的礼装早就在先代的先代时期就卖光了。我们家的密传现在据说在艾德费尔特家手里,我们家的老头一提到她们,就会说那群家伙简直就是来自北欧的鬣狗。”
这个希腊青年自嘲道:“但我不知道究竟是掠夺别人的珍宝的家伙更可耻,还是守不住自己财产主动卖出去的人更可耻……总而言之,我现在就是要做这样的事。”
“尽管只是一些连礼装都称不上的古董,但它们确实是有很长年代的东西。禅城,来看一看吧。”
圣遗物可以是英灵曾经持有的物品,也可以是与英灵有相关性的物品。
一般来说,与目标有着越深切渊源的物品越容易召唤出目标英灵,但也不能完全保证结果。
如果召唤本身的性质就是在英灵座中抽奖,圣遗物就是缩小抽奖范围的道具。这些道具并不是越知名越好,毕竟越是有名的道具越是可能与复数英雄都有着紧密的传说。
就像金羊毛最有可能召唤出美狄亚,也有可能召唤出伊阿宋,要是运气再差一点,没准可能召唤出美狄亚的老爹埃厄忒斯,毕竟他也曾经是金羊毛的主人,太阳神赫利俄斯和守护神珀耳塞的儿子,有着自己的维基百科,在希腊神话中还是一个半神。
自然,禅城真没有那金羊毛做圣遗物的这种奢侈选择,保守起见,她还是决心选择一些中规中矩的物品作为圣遗物。
“希腊孤岛上从古祭坛中发掘的金杯,从其他一并出土的文物看,这是为了纪念某位女神而修建的祭坛。雕刻祭文的手法昭示这是一位女巫,古希腊有名的女祭司很多,卡珊德拉、美狄亚、喀耳刻……”
“确实是古文物,但关联度不够。古希腊的神明都喜欢选择女性作为祭司,不一定就能确定是那么几位。”
“我就料到了你会这么说,可是那座岛屿的名字叫做‘埃埃亚’呢?隐居在埃埃亚岛上的女祭司,信奉着魔法女神赫卡忒。除了金杯以外,我们还发掘出了用来承装美食佳肴的金盘和金碟,想必这在当年也是一场连丰收之神也会羡慕的飨宴……”
喀耳刻是神话中有名的诱人堕落的魔女,她会拿出美味佳肴来招待从海岛边路过的水手和勇士,让他们饱餐一顿以后便将船员们都变成仔猪。
她是美狄亚的姑姑,是女神赫卡忒的女祭司,擅长调配魔药的巫女,同时又是司掌月与爱的半神。
这个身份背景满足了禅城真所要求的‘神代魔术师’的身份,除了希腊魔术以外,她还能顺带向这位大师学习调配魔药的知识。
单单是这两点,喀尔刻就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至于能不能和这位女神和睦相处——禅城真没有想过。
她所做的打算是在暗处随机应变,又不是直接奔着去赢的。
“这些东西的关联人物不一定是喀尔刻,也有可能是生活在埃埃亚岛上的海洋宁芙。”
“这问题说得不错,毕竟这上面没有任何魔力的痕迹……那么祭祀用的石板呢?能有与神明直接沟通的资格,并且亲自记录下神谕的,便只有岛上最高的女祭司。”
禅城真买下了那块石板,当日雅典下了大雨,她在好友的庄园里借宿了一夜。
庄园的建筑非常阔绰,但看得出来他们家族的经济状况确实不好,一些地方许久没有翻修过,留存着好几个世纪前的装修风格,华丽的吊灯掉在走廊处的吊顶上,灯光却显得昏暗。
墙纸也很陈旧,即便开灯也显得压抑,有种转角处随时都能钻出亡灵的恐怖片既视感。
“我现在是没钱来翻新它了,”好友朝她吐槽道,“要不是这里对我家族有特别意义,我才不想留着。有时候我突然拐进一个从没进过的房间,我还以为自己进了时钟塔地下的灵墓。”
“也还好,现在的网络将这种装修风格叫做老钱风。特指家里有历史底蕴的那种。”
“老钱?老钱也总得有钱吧?我的管家告诉我,要想留下这里,每年除了维护费以外,还要交一笔持有税。听完这话以后我就解散了家里多余的佣人,现在除了一个管家和一个保姆以外,就只有以撒还陪着我。”
“——你见过它了吗?它是一只猎兔犬,对陌生人很友善,还会拿湿漉漉的鼻子蹭你。”
他说到这里,拍了拍手,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叫了好几声‘以撒’,共鸣的和声在建筑里回荡了好几圈。
友人才颇为惋惜地说道:“它今天可能去庄园后面的林子里了,以撒从小到大都是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久待的小狗。我希望它能找到一个地方避雨,没准等雨停了,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能看见它在餐厅的壁炉那里烤火。”
禅城真在入睡前没有机会见到那只比格犬,然而却在半夜被它伴随着雷声的呜呜嚎叫吵醒。
硕大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风声将窗户吹得微微颤动,她坐起来喝水,外间的百目鬼立马察觉出屋内的响动,主动推门而入,在昏暗的夜灯里帮她倒水。
“你可以自己去休息。”
禅城真试探性地润了润嘴唇,茶杯里的水竟然还是温的,她觉得百目鬼从和她道完晚安以后就没有回去睡觉,而是一直在外面的房间那里坐着。
堇闻言垂下眼睛,昏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睫毛却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平静,而是不住地轻颤:
“这个地方太不方便了,人也不多,我担心您会有什么需要。”
禅城真没揭破她的话,而是笑了笑,她想将松石绿描金的茶具放下,而堇下意识地用瓷盘来接,而这时候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百目鬼原本平稳的手猛然一抖,让杯子摔倒了地上,好在她们的脚下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除了水都泼洒在上面以外,杯子本身没有受到太严重的磕撞。
——不过明天还是要向好友的管家说上一声。
禅城真在心里默默想到,她从容地躺回床上,然而百目鬼的神色却分外惨淡,一瞬间僵住了,等收拾完地上的狼藉以后,又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半分钟后,禅城真这才仿若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她:“你害怕打雷?怎么会害怕打雷?”
式神的职责就是协助阴阳师战斗,怎么可以拥有这么明显的弱点?
哪怕知道禅城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个缺陷,但等到这一天来临之后,百目鬼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抵御自己心中蔓延的恐惧。
“……真大人,我只是刚才突然被吓到了而已。刚才的雷声来得太突然了,我没有反应过来……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很快会克服它的……”
她断断续续地为自己申辩了几句,绝望地发现颠三倒四的言论压根没有半点可信之处。直到最后,她的嘴唇嚅嗫了一下,两根手指搅在一起,缄默地等待禅城真的判决。
“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禅城真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她卧在阴影之中,又朝着远离百目鬼的方向移了移:“过来坐吧,和我一起躺着。”
“我把你当成助手,而不是工具。”
她说:“一条生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是非常正常的事。助手是可以成长的,工具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工具一有缺陷就会被抛弃。”
“你害怕打雷,是因为你在雷雨天受到过虐待对吗?你现在已经逃出来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能逆来顺受的小妖怪了,没有人能伤害你、没有谁会伤害你……我也不会让谁来伤害你。”
“因为你是我的助手,绝对不会被抛弃。”
禅城真轻轻摩挲着堇的脸,百目鬼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在屋内光线明暗变化之时,便能从这一堆浓淡相应的紫色湖泊里比对出轻微的差距。
魔眼、如同宝石一般烁烁生辉高贵的魔眼,即便再怎么细心妥帖地处理,也再也寻找不出与堇原先左目完全一致的色彩。
但禅城真却让她成为一只被救济的流浪猫,从此以后也能在温暖的壁炉边烤火,一旦有了自己的栖身之所,就再也不想出去流浪了。
“……您,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她嘴唇颤了颤,最终只能这么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因为你是我选中的家人吧?”
禅城真又紧接着笑了笑;“开玩笑的……堇,这么说你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吗?还是不要拿那些黏黏糊糊的亲情论算计来影响我们之间纯粹的利益关系。”
她以正式的语气朝她保证道:“利益早就将我们俩牢牢地绑在一起了,堇,只要我们还同时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一天,就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离。”
——
远坂时臣让妻子带着女儿回到禅城家,这是他们已经筹备好圣杯战争的讯号。
禅城真对参与这场战争的诉求非常明确,刚踏入冬木市的地界,手背上便浮现出了鲜红的令咒。
寻找一个合适且隐秘的地方,搭建临时的魔术工房,最后再筹备好英灵召唤的各种事项
然后只需要等在圣杯战争开始的前一夜,亲爱的鹰之魔女喀尔刻亲从召唤Servant的魔术仪式中活灵活现地蹦出来——
只要达成这一步,便可以称得上万事大吉。
某个苦心积虑算计他人的阴暗家伙的计划就可以宣布实现一半了!
然而等召唤仪式上掀起狂风,耀眼到无法直视的光芒中终于出现人影……
那显现的女神有着如同少女般娇嫩、令人憧憬的美丽容颜,玩味地挑起眉毛,朝禅城真露出一点淡淡的、琢磨不出意味的优雅微笑:“竟然连女神都召唤出来了吗?可悲的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禅城真,这次圣杯战争中的御主。来自俄刻阿诺斯的女神喀尔刻,我非常期待与你的相识。”
这是中规中矩的一句欢迎语,因为摸不清英灵的性格,所以禅城真选择了最不出错的方式。
但怎想这位紫色头发的美丽女神听闻以后重重地‘呀’了一声,恼怒地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你这个凡人可真失礼,竟然将我当成其他人。”
【作者有话说】
不是什么有战斗力的英灵,小真的梦想惨遭破碎。
第22章
禅城真连忙去检查降灵仪式——绝对没有错误, 虽然她是矿石科的学生,但她的导师可还同时担任降灵科的讲师。
那么唯有一点可以解释现在发生的意外,她在希腊的朋友向她出售的东西货不对板。
禅城真在心里将安东尼斯这个马虎又草率的家伙骂了一遍,但由于确实召唤出了一位女神, 这让她的心情没有立刻失衡。
“请饶恕我的冒犯, 因为时间仓促……我没来得及确认圣遗物真正的主人, 希望我还能有资格从您的口中得知您的真名。”
她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以便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都不会让面前的女神察觉出自己的失望。
那紫发的女神瞧了她一眼, 是和长发如出一辙的紫色的眼睛, 澄澈得好像是教堂之上取用的琉璃。
禅城真觉得她搞不好会拥有魔眼。
拥有魔眼的希腊女神,她在心里缓缓念道……是美杜莎吗?可是在传说中, 美杜莎和她的两位姐妹不同,她生而便是有有死之身, 所以也不能被称为女神。
“我居住在俄刻阿诺斯的无形之岛上,恐怕是你搞错了岛屿的名字。”
女神矜持地说道:“我是斯忒诺, 戈尔贡三姐妹的长女。本身是完整的女神, 照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在圣杯战争里现界——所以你要想办法让我愉快哦?”
“要爱我、要满足我、要照顾我,不要让我感到无聊……这样我就勉强不计较你的无礼了, 如何?”
还能如何?
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这位女神的麻烦精体质已经昭然若揭了。
禅城真没有第一时间应下来:“在圣杯战争期间,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感到愉快的, 但果然还是得先以战争的胜利为主……我想向你确认一下职阶,请问还是caster吗?”
“Assassin哦。”
女神这次回答得很果断:“听你的语气,好像是想要让我替你战斗?如果你想要赢到最后, 我的答案是不行, 因为我不擅长这种事。”
“怎么会?斯忒诺(Stheno)这个名字, 不正好有着力量的含义吗?”
“哼哼,你还真是有趣,名叫什么就一定会拥有什么吗?作为获得永恒美貌的代价,我和尤瑞艾莉没有办法拥有像美杜莎那样的怪力。”
她瞧见禅城真的脸蛋上浮现出疑惑,语气好似变得更愉快了一点:“以前在希腊,我们只需要用自己的注视俘获勇者便足以。到了现在,master你可要好好肩负起保护我职责,毕竟失去英灵就会丧失争夺圣杯资格……那么就多多关照了哦?可爱的禅城。”
……什么嘛,这种在结尾处微微上挑的语调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耀武耀威。
但斯忒诺毕竟是自己的英灵,禅城真还真的有必要保护她活到最后。
本来没有召唤出自己中意的英灵就足够令人失落,禅城真在得知女神最强力的宝具效果不过不是魅惑以后,一种难以描述的无力感顿时涌现了心头。
召唤出女神明明是一件快乐的事,却还要分出心神来保护她。早知如此,还不如去找一个圣遗物完全可以考证的近代英灵……
禅城真虚弱地拍了拍百目鬼的肩膀,堇仔细妥帖地扶住了她。
她们的基地是冬木市郊区的一栋废弃别墅,虽然主人已经从其中搬走许久,但整个建筑保存得依旧完好。花园常年没人修建,但是野蛮生长的蔷薇却为里面添了几分野趣。
禅城真移步到花园里打电话,勉强拨通伏黑甚尔的电话后,那个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点刚刚睡醒的慵懒。
“大小姐,我才干完一笔大单……现在可是我休假时间。”
“来冬木市一趟,五百万,我出钱买你七天。”
伏黑甚尔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五百万?你请的是术式杀手还是伏黑甚尔?这点钱请术式杀手杀人可一点都不够,但你要是请伏黑甚尔给你跳脱衣舞……我倒是可以全国空降。”
“五百万美元,你可以搜搜目前的汇率。我听说你在星浆体那里赚了六千万,既然要休假,为什么不给自己休得更长一点?”
伏黑甚尔那边沉默了大约两三分钟,过了一会,他的声音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活力,瞬间变得热情起来:“你在冬木市的哪里?我马上过来,可以帮忙报销机票钱吗老板?”
“……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的桀骜不驯。”
天与暴君的加入让禅城真原本被浇灭的信心重新死灰复燃。
既然没有办法在英灵方面取胜,那么干脆就彻底抛弃自己的素质,直接瞄准本次圣杯战争的御主下手。
禅城真最大的优势便是她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了解到了足够多的情报。
除了她自己,参与本次圣杯战争的有:肯尼斯教授、韦伯同学,她的姑父远坂时臣,姑父的弟子言峰绮礼。爱因兹贝伦和马里奇的御主。
她对前四位的情况都有着充分的把握,他们有着什么样的底牌、更倾向采取什么样的策略、会在什么情况下出击或者结盟,这些情况基本上可以推断得八九不离十。
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姑且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阵营,作为冬木市地脉的拥有着,远坂家的家主是个讲究秩序的家伙,他会为自己的胜利稳打稳扎做出很多准备,但却不会为此不择手段,做下破坏规则的事情。
他绝对会维护圣杯战争和神秘的隐秘性出力,总而言之就是这样那样的老派人物……就算禅城真败北,只要及时投降就不会有性命之虞。
他靠收下言峰绮礼为弟子拉拢了监督者圣堂教会的神父言峰璃正,借此可以享受多余的情报和令咒。言峰绮礼又是那种完全服从老师和父亲的质朴青年——至少在禅城真眼里这家伙挺听话。
所以这位姑父各种意味上的赢面很大,但有的时候,禅城真觉得远坂家主的性格挺马虎,没准会出现和他召唤出的从者处不来的情况。
而韦伯完全就是突然撞进这场战争的迷路小鸟,亚历山大到他的手里,恐怕他也驾驭不住这种有主见的英灵。
到时候这个组合大概会在明面上吸引足了注意和火力,毕竟肯尼斯教授那自负的性格绝对沉不住气。等到师生见面,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任英灵再怎么理智都肯定刹不住脚。
而后面的两位,爱因兹贝伦家的御主要么是人造人,要么是赘婿。
卫宫切嗣在明处,而禅城真在暗处。
她们同样有一位入赘的杀手,禅城真就没有考虑过正面战斗,四舍五入就是优势在我。
马里奇家的御主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家新一代没有魔术师,她更没有在魔术协会获得马里奇家邀请哪位魔术师来冬木市的情报……难不成御主会是间桐脏砚这个老头子?或者直接放弃这一届圣杯战争了?
那感情很好,禅城真没准真的能靠阴谋诡计在这场战争中称霸呢。
圣杯战争开启的第一天,她们一群人都待在别墅里仿若没事人一样度假,禅城真放出使魔查探情报,而伏黑甚尔在客厅里优哉游哉地打开电视电视看赌马——
整个团队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把圣杯战争放在心上。
斯忒诺觉得跟粗鲁的男人待在室内有些讨厌,去了别墅的玻璃花房,而百目鬼跟着她。
沙发上津津有味看电视的男人突然转头看她:“说起来,大小姐,你之前是不是在收集眼睛?”
“啊……嗯,是,现在也在收集。”
禅城真摩挲着手里那块宝石,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她在来冬木市的前几天才从禅城家拿了一笔钱。
她加入了埃尔梅罗的教室,正好是家里对她态度最为友善的时候,没怎么问她做什么就向她提供了这笔钱。
禅城真自己有钱,做一级咒术师很赚钱,在时钟塔搞研究申请专利也很有钱,但她就是喜欢拿着禅城家的资源四处消费——就连付给伏黑甚尔的佣金都从这笔资金里出。
“咒术师里用眼睛有关术式的人不多吧?不过你要是找到了,无论品质怎么样,我都会花钱收。”
反正花的是禅城家的钱,并不心疼。
谁知伏黑甚尔突然又将脑袋扭过去了:“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关注星浆体的事嘛,那一回,我差点杀了六眼。”
禅城真摩挲宝石的手突然顿住,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很快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五条悟差点死,可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嘟哝道,差点就是差点,真是大惊小怪,况且他不是还没死吗?
“要是早知道大小姐你这么有钱,我就不会忙着去追那个星浆体,而是先补刀六眼了……免得后面还有这么麻烦的事,”伏黑甚尔把手背到脑袋后面,慢慢悠悠地感叹道,“其实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六眼正好找上门要和我打一架。”
“我本来打算应战,但转念一想,打赢了他又不给我钱,于是转头就走了。”
禅城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谢伏黑甚尔没有在电话里直接叫她的名字。
否则五条悟要是听见这些对话,没准会脑补出她花五百万请软饭男空降冬木市给自己大跳七天脱衣舞。
等重新返校,指不定禅城真的形象已经在东京高专和京都高专两校里发烂发臭。
她虚虚地扶了扶脑袋,刚想吐槽点什么,安排在远坂家监视的使魔同时也传来一个炸裂的消息。
“言峰绮礼和远坂时臣反目成仇,Assassin在暗杀时臣的时候被Archer杀了!”
禅城真垂死病中惊坐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的视线绕过沙发上的伏黑甚尔,目光落在编好了花环带回来的紫发英灵身上。
跟着斯忒诺身后进来的百目鬼看着自己的主人,脸上充满茫然:“可是……如果Assassin已经退场了,我们这里又是什么呢?”
第23章
“赝品、伪作、冒牌货。”
女神立马对此发表了自己的评价:“你不会怀疑我谎报职阶吧, master?那样的话你可真是一个差劲的御主。”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禅城真只好立即举手表示自己毫无猜疑之意:“我已经失礼过一次了,绝不会再次冒犯您的品格。”
斯忒诺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打了个好几个转,然后才轻哼一声, 勉强将这场信任危机就此揭过。
她示意御主朝她低下头, 然后再将在花园里编好的花环轻轻戴在她的头上。
这花环白紫相间。紫色的蔷薇和白色的玫瑰盛开在柳树的藤条上, 禅城真觉得很漂亮——也亏她能在花园里找到这么多品相这么好的花呢。
禅城真将花环扶稳, 含笑对斯忒诺说到:“谢谢你, 我姑且将它当做昭示胜利的桂冠吧。”
“有女神的祝福, 你可千万要做好将胜利带给我的准备。”
这对主从表面上虽然看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可斯忒诺完全没有好好作为英灵的觉悟。
两个人的交谈听起来,反倒御主才是应该去战场上打倒其他从者的那一位。
可是事到如今, 禅城真已经不对女神的作用抱有什么期望。
安抚好自家英灵的情绪以后,她看向伏黑甚尔:“如何?”
某位杀手的工作态度还算敬业, 他早就将电视放映比赛的声音调至了静音,如今雇主问起他的意见, 这个人便言简意赅地说出自己的判断:“烟雾弹。”
“我也是这样想的, 烟雾弹,”禅城真说, “圣杯战争的Assassin, 指的是没有辉煌传说而是靠暗杀事迹出名的暗匿者。”
“这种英灵通常能力值底下, 正面作战能力不强, 想要在战争中留存到最后,基本上都要依靠隐匿策略……采用这种策略的组合,绝不可能在这时候跳出来揭穿这场做戏。”
“远坂时臣这是算准了我们会和他们达成默契, 保持缄默。但他的行为, 也朝我们透露一些蛛丝马迹……”
伏黑甚尔说:“我不懂你们这些魔术师的把戏, 但如果要表现出一种出局的假象,直接拿言峰绮礼本来的英灵做戏不是更好吗?除非他的从者比Assassin更不适合拿来直接战斗——你怎么想,大小姐?”
“我觉得是caster,”禅城真低声说道,“哪怕其他英灵也可能会有伪装他人的能力,但是,我还是觉得是caster。”
伏黑甚尔立马意会到禅城真突然情绪不佳的缘由,事到如今,他已经多少了解到老板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也知道了她对caster这一职阶的求而不得。
他同情似的拍了拍禅城真的肩:“明天白天出去逛逛吧,女人只要一买东西心情就会变好……”
“你的那些甜言蜜语呢?你平时就是这样哄那些有钱人开心的?”
禅城真从他的态度中感受到了极大敷衍:“你这样的业务水准,别说五百万日元,就连五万日元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用了恐吓的手段让人家买下你的一夜。”
“可是我平时也不需要哄我的委托人开心呀?大小姐,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这个男人的语调微微上调,意味不明地朝她眨了眨眼。
等到禅城真觉得不对劲,他就像是得逞的狐狸一般将身体朝着远离她的方向靠了靠,然后被伏黑甚尔足够宽阔健硕的身躯遮住的视野盲区终于显露了出来。
娇小的女神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沙发后面的不远处看着禅城真。
禅城真的身高在欧洲人中不算高,但回到日本以后,在一众可爱的女孩中却绝不算矮。
但斯忒诺娇小的身躯配上冷冰冰的眼神却让她觉得渺小得要命。
“……要不然明天还是去街上逛一逛吧?”禅城真将视线移开,尽可能若无其事地拍板决定道,“成天待在这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足够闷的。圣杯战争在晚上进行,白天只要好好伪装再出门就不要紧。”
伏黑甚尔鼓掌对这个决定表示赞成:“不错,我早就说过了,人只要一去逛街就会觉得高兴。”
圣杯战争的第一个晚上,除了‘Assassin’退场以外,冬木市一片风平浪静。
禅城真待到凌晨五点以后,去房间里补了一个眠。
但鉴于房间里的其他三位就算不睡觉也神采奕奕,第二天等到唯一一位正常人类睡到日上三竿后,结果大家还是依照计划出门逛街。
这一行人在法国餐厅里吃了料理,完事以后又去楼下的商业街买漂亮的裙子,除却禅城真还不忘放出使魔来警戒之外,他们一行人已经俨然和度假没什么区别了。
逛街的时候,禅城真特意往后面落了两步,想与后面慢慢悠悠跟着她们的伏黑甚尔走同一排。
“我去排队买可丽饼。”
已经驻足在报刊亭外面买彩券的伏黑甚尔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于是禅城真就离开了大部队,去街边的店铺买可丽饼。
可丽饼是一种法国的美食,烤得非常薄的煎饼上挤满浓厚的奶油,撒上树莓和草莓之类的水果碎,再浇上几圈巧克力装点一下便大功告成。
店铺前有许多大人带着小孩子排队,空气中都充满着甜蜜的气味。
禅城真在排队的时候时候神游天外,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莫名的念头:五条悟应该喜欢这个。
她不是一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这想法直接将禅城真吓了一大跳,以至于轮到她点单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属。
等到店员将两个热乎乎已经烤好的可丽饼塞到禅城真的手里,禅城真再拿着两个可丽饼迷迷糊糊地走到队伍的旁边,这个家伙才意识到——
她买了两个可丽饼,而且只买了两个。
首先伏黑甚尔是不用管的,那个家伙有白饭吃就算对得起他了。
但此时的商店街里还有斯忒诺和百目鬼两个人,这又不像是三个人分两个苹果的小学数学题。纵使禅城真自己不吃,那也是件极其令人扫兴的事。
排队买可丽饼的队伍比她先前加入时还要长了,禅城真看了望而生畏。
要么她将这两份带回去和伏黑甚尔一起消灭掉,要么她就一个人在回去之前吃两份——在这两个选择中,禅城真决定随即抽取一个幸运路人共同分享。
她选中的目标是一个一米五都不到的可爱女孩,粉色的头发,宛如宝石有着多重色彩的美丽眼睛,已经好奇地在店铺的旁边看着店员做了好一会儿可丽饼。
在禅城真说明自己的困扰以后,那女孩便朝着她微微一笑,两颊便露出可爱的酒窝:“真没有办法啊,谁让你向我提出这样的请求呢?”
这女孩的性格活泼,有些自来熟,她们两个人就手搀着手,绕出这个街区,到六百米外的海边吃完了手里的奶油可丽饼。
那女孩说她原先住在海岛上,最近几天才来到冬木市做客,但是因为主人家那里有更重要的客人,所以她好像遭遇了一点点冷待。
“我啊,最讨厌的就是被男人感到厌烦这件事了。”
禅城真听闻以后,为她那故作成熟的语气有些吃惊,因为这女孩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可爱的小学生的模样。
之前邀请她吃可丽饼的时候,还有些担忧被当事人误会成某种不怀好意。
不过出于礼貌,禅城真完全将自己的想法揣在心里:“如果在那里受冷遇,可以来我这里做客哦。我们这里没有惹人讨厌的男人,如果有的话,我会替你教训他的。”
——伏黑甚尔的嘴在有好处的时候还是如同抹了蜜一般的。
她在心里默默想到,只是这女孩并没有接禅城真的话茬,兴高采烈地同她说道:“比起被照顾,我更喜欢做照顾别人的那一位呢。感谢你请我吃可丽饼,等后面我会尽可能准备很多好吃的来招待你的!”
“丰盛的料理,甘冽的美酒,还有漂亮的少女……呵呵,你已经猜到了我真实身份了吧?我了解的哦,这次姑且就放过你了……不过下次见面你愿意吃下我的麦粥休刻翁的话,没准我们俩真的会有一段甜蜜的时光哦?”
禅城真还想说点什么,然而这位来自俄刻阿诺斯的Caster没有给她半点继续的机会,顷刻间像是变成泡沫的小美人鱼那样直接消失了。
她有些沮丧地回到商店街,而斯忒诺和百目鬼这边的情况照旧平静。
伏黑甚尔朝她扬了扬眉毛:“战况如何?”
“没有打起来,也没有什么沟通成果,不过日后就说不定了。”
禅城真说:“而且我已经确定她是言峰绮礼的caster了,为什么呢……为什么有的人有了别人想要的东西,却一点珍惜的心情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就忍不住生气。”
“不过你也真的敢这么做啊,”伏黑甚尔评价道,“自己的英灵还好好在这里,还想去勾搭别人的savant。”
正是圣杯战争的时期,作为御主的禅城真怎么可能会随意为了买一个东西而脱离自己的队友。
伏黑甚尔虽然是个行外人,但是天与咒缚的感官能让他清晰地区别出英灵和人类的区别,所以才会为禅城真的离开打掩护。
他从脚边拎起一个外卖袋:“给你,三杯珍珠奶茶,半糖加冰。要是问起就说你在奶茶店排队去了。”
禅城真露出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朝着这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海王竖起一个大拇指。
【作者有话说】
言峰绮礼撬老师的墙角,我们小真撬言峰的墙角!
第24章
第二日的晚上, 在冬木市的港口发生了一场混战。
肯尼斯那张扬的性格果然派遣lancer主动邀战,率先应战的是爱因兹贝伦的saber,两位英灵在打斗之中暴露了真名。
然后那位被韦伯从肯尼斯教授那里偷走圣遗物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登时带着自己御主闪亮登场,朝着在场所有人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有了这一对组合的搅局, 事到如今, 港口发生的战斗已经成为一场没有意义的闹剧, 任何理智的御主都不会再放任自己的savant挤进这样混乱的漩涡。
但那鲁莽至极的征服王出场以后, 还真用‘藏头露尾的鼠辈’这种话诈出了两个家伙——
远坂时臣的acher, 不明御主的berserker。
尽管在场的人都无法确认那位黑漆漆的骑士的来历, 但隐藏在阴影中纵观全局的禅城真怎么可能猜测不出唯一一个没有明确情报的英灵的阵营?
“他是间桐一方的英灵。”
禅城真在室外打了一个电话以后再次走进客厅:“我刚刚确认了家里发生的一件事——我的姑母这次回禅城家的时候, 只带了她最大的女儿。”
“我的父亲是个对自己妻女横眉竖目的烂人,但对自己已经高嫁给远坂家的妹妹做足了表面功夫。在小凛和小樱面前, 他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舅舅,所以一定会表现出关心的态度……”
“然后, 我的姑姑露出非常惆怅的表情: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走上魔术师的道路,小樱被远坂家过继给间桐家了。”
伏黑甚尔好似听见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 瞬间就笑出了气音。
这动静非常破坏气氛,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整了一下自己坐姿,非常无所谓地表示道:“我突然想起一件高兴的事情, 我把我儿子卖去做了咒术师。你姑父收了多少钱?总不可能免费把女儿送给别人做养女吧?”
禅城真想了想觉得有可能真是分文不取, 甚至那位心眼大的天真姑父还可能会感恩间桐家愿意将可贵的魔道加护赠予女儿。
不过她没有和伏黑甚尔讨论‘该不收钱’之类的问题, 而是继续解释道:
“魔术师基本上都是些丧尽天良的家伙——我自然不例外, 但间桐一族传承的魔术是那种非同凡响的恶心。在间桐脏砚还叫做马奇里·佐尔根的时候,这个家族的魔术型态还算正常,就是正儿八经的使虫者。”
“但自从搬到冬木市, 这个家族远离自己的魔术基盘, 失去土地的支援后, 他们的魔术威力就逐渐开始劣化……自身后裔的魔术基因也逐渐断绝。”
“那个老头当年参与了圣杯的仪式构建,恐怕非常渴望活到得到圣杯的一天……在许多魔术师眼里,他是一个不停地用不堪的手段续命的带着腐朽味的糟老头子。”
“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那家伙做下的罪恶,让他有天赋的后代远远逃离这个家并对此满怀憎恨也不为过……”
得益于魔术需要维持隐秘的特点,基本上所有魔术师都会对自己家庭内部的状况严格保密。
主动探听别人的家族秘闻,无异是明目张胆想与这个家族为敌。
再兼之既然走上了魔道一途,抛却人性乃是人之常情。于是间桐家的异常从来没有人去探究,包括他们家从没有出现过成年的女性,每一代男性基本上都是鳏夫……
禅城真曾经在父亲口中听说过关于间桐家次子的消息,言辞之间充满了对这位“放弃家督之位”的男性的鄙夷。
“他和我妹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呢,这家伙原本是个有天赋的人,间桐的老人家也愿意让他坐上继承者的位置,男女双方的家长都有意促成他们的婚姻……谁想这人自己是个不中用的家伙!半途而废做了逃兵……”
“好在葵没有坚持嫁给她,而是选择了远坂,否则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听说他现在正在给刊物做记者……也不知道一年能挣几个钱。”
在禅城真父亲的口里,间桐雁夜一般以教育禅城真不要忘却身份的反面素材出现。
他说,间桐雁夜一直以来都喜欢禅城真的姑母,就算在葵结婚以后也还凑在她的身边大献殷勤,连带着爱屋及乌疼爱起了葵的两个女儿。
“现在这样,早一些时候干嘛去了呢?因为他自诩为他人奉献的骑士,只想默默守护心爱的女人的幸福吧?真可笑,那样的话就太恶心了。”
禅城真觉得父亲的猜测没有出错,如果间桐雁夜真的将葵视作暗中守护的对象,那么他绝对会在得知远坂樱被过继给间桐家后悖然大怒。
她接着朝众人解释道:“我父亲觉得,间桐家次子是个竞争不过我姑父的窝囊家伙。但正好是因为他舍不得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带进虫窟,才选择从其中退出。间桐脏砚开发的刻印虫……对于男性来说,它们只不过是会把脊椎弄碎、吃掉脑髓的虫子。对于女性来说,这个造物是会将人身心都摧毁的□□。”
“小樱如果被过继给间桐家,以那老头卑劣的作风,恐怕会被他投入虫子堆。这是间桐家的秘密,远坂家主不知道这件事。我原本也不该知道这件事,但是谁叫……”
禅城真瞧了百目鬼一眼,而堇这时候也心有灵犀地抬眼看她。
仿若高兴于此刻的心有灵犀般,禅城真朝着这女孩轻快地笑了一下,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就不必在意了。”
伏黑甚尔从这一长串叙述中,听出了禅城真想要表达的论断:“你觉得那个berserker的御主可能是间桐家的次子?”
“为自己心爱之人的幸福参与圣杯战争,是非常浪漫的一件事吧?”
女神对间桐脏砚的手段感到不齿,但还是表示自己接受禅城真接下来的安排:“如果它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呢?御主。”
这个消息并不难以求证——
禅城真联系了间桐雁夜原本工作的单位。
在得知“间桐先生已经在数个月前离职”的消息以后,她顺势以商务委托的名义向该公司的人事要了间桐雁夜的电话号码。
只要间桐雁夜还愿意接陌生来电,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情况都会变得顺利。
在听见间桐雁夜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后,禅城真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是雁夜先生吗?我是禅城真,禅城葵是我的姑母,现在我想和你谈谈有关于樱的事情。”
耳边突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那个人没有抓稳自己的电话,大概是被禅城真突如其来的发言吓了一跳的缘故吧。
他捡起手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等一下。”
禅城真静静地听另一端步履匆匆的移动声音,大约两三分钟后,间桐雁夜才重新说话:“你是禅城真?禅城道弘的女儿?”
间桐雁夜对禅城真没有什么印象,但却对对禅城真的父亲有很深刻的印象。
他和葵自幼青梅竹马,在这过程中自然免不了和葵的家人相处。
禅城道弘的形象原本是一位态度极为可亲的邻家哥哥,但在间桐雁夜和自己家族决裂以后,一反常态开始阻止葵和雁夜的往来。
……那个家伙一直以来可没少在葵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时至今日,间桐雁夜想到这一点,心里仍旧难免愤愤。
可葵比雁夜大上三岁,道弘作为兄长又比葵大上几岁,在他还没有彻底决定做个普通人之前,禅城道弘就已经结婚了。
随着禅城真的提示,间桐雁夜终于扒拉出了有关于葵这个侄女的记忆……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程度。
“你是听说了小樱的事吗?谢谢你的关心,只是小樱她现在已经睡了,不太方便接电话……”
虽然禅城真的父亲道弘实在讨厌,但想到她毕竟是葵的侄女,又是一个不知道父母辈纠纷的女孩,间桐雁夜的语气就禁不住温柔了几分。
这种哄小孩的糊弄语气惹得禅城真在电话的另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也是个魔术师,能猜到小樱在间桐家遭到了什么样的对待。我想要救出小樱,你能协助我吗……雁夜叔叔?”
但魔术师的身份,却第一时间唤起了间桐雁夜的警惕。
“你想要做什么?是谁让你这么说的?是远坂时臣吗——帮我转告他,我绝不会原谅他!绝不会原谅他放任小樱受到虐待,也绝不原谅他践踏葵和女儿的幸福!”
“——那么说,你确实是berserker的master了?”
禅城真冷不丁地问道,让间桐雁夜慷慨激昂的陈述突然刹住了车。
“我不是和远坂时臣一伙的,这件事姑且后面再求证……你有了这样强大的英灵,却还没有将小樱从虫窟里拯救出来,恐怕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吧?”
间桐雁夜如果没有成为御主,那就根本没有能力放言对远坂时臣实施报复。如果他这时候已经带着远坂樱逃脱升天,那也不可能拿出这种草木皆兵的态度。
“我说我想要救出小樱,这件事绝不是心血来潮。比起虚无缥缈的姐妹情谊,恐怕我说想与你做个交易更有信服力吧?我不仅有把握带她脱离困境,也可以解决小樱身体里的刻印虫的问题……”
“如果你是真的想要给她带来幸福,而不想因为自己的傲慢将她重新推回深渊,请明天在商店街和我见面。”
第25章
禅城真说完这句话以后, 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如果远坂樱真的是雁夜参与圣杯战争的目的,那么这个人就该牢牢地抓住任何一根出现在他面前的救命稻草才对。
这时候对他循循善诱进行劝说,反倒显得自己的帮助像是街边四处发布的传单那样廉价。
“明天你要和他单独见面吗?”
伏黑甚尔不关心别人的伤痛,他唯一关注的地方就在于禅城真能不能在这场战争中得到胜利, 然后他再顺顺利利地拿到钱。
“要不要我提前在高处架枪……”
他竖起食指, 轻轻地做出一个枪击的姿势:“不过如果是berserker那种强度的英灵, 应该很难直接击毙他的御主。需要像今天晚上这样, 让其他英灵出现吸引他们的注意。”
禅城真没有直接拒绝他的提议:“暂时不急着踢人出局, 我对间桐雁夜有很大的期望。”
“如果他真的是一位愿意为他人献身的英勇骑士, 那我比较想要他为我的胜利发光发热到最后一刻。”
就算知道樱在间桐家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 但禅城真也没有必要、也没那个义务去亲自救她。
说到底,魔术师的世界里, 没有小孩和大人的区别。禅城真被禅城家送给远房叔祖父做学徒的时候,也还是离开母亲便会惴惴不安的年纪。
她和小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可是这女孩还有着关系更为亲厚的父母。如果真的不忍心坐视小樱的遭遇,干脆直接告知远坂时臣。
哪怕是写一封匿名信过去, 想来这男人也不会因为没有证据而置之不理, 而是以更慎重更小心的态度考量间桐家的实况,然后再将他认为绝对会被好好对待的魔道继承人给收回去——
前提是远坂时臣能活到圣杯战争的最后, 但远坂时臣确实有很大概率活到圣杯战争的最后。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又是一位在古老传说中表现超规格的顶级英灵。
在猜出acher的真名以后, 禅城真感到了久违的棘手。
如果她用魔术强化伏黑甚尔, 天与暴君的身体数值绝对可以与正常的英灵媲美。
就算抛开术式杀手这个外援不谈,禅城真自己就颇具战斗力,有翻转术式加上百目鬼的支援, 即便面对英灵也不是并无一战之力。
这两点是禅城真确信自己能从圣杯战争中全身而退的依仗, 所以自从assassin宣称她不擅长战斗后, 她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此事,并没有半点强迫女神去应战的打算。
……但这场战斗中超规格的英灵实在太多了。
禅城真靠在沙发上,用指节轻轻敲打座椅的扶手:“征服王、骑士王、英雄王……无论放在哪一栏综艺里,都能算得上是大咖吧?”
“藏在阴影里,静观其变的策略虽然好。但没有谁是只知道往前冲的莽夫,指不定哪一个英灵有可以追踪人的宝具,像清道夫那样找上门来,到时候我们就只能化主动为被动了。”
“所以我们需要一位能直接捏在手里的棋子——只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忙起来,就没有人注意到隐藏在激流之下的我们。”
“berserker组形单影只,英灵没有自主意识,不能和御主共享自己的智慧。间桐雁夜又是一个天真软弱的家伙。”
诚如禅城真所料,间桐雁夜确实是个天真软弱的家伙。
在和他通完电话的第二天,禅城真如愿以偿在冬木市的商店街见到了他本人。
间桐雁夜虽然有魔术师的资质,但是他并没有任何魔术方面的知识和基础,berserker又是那种看起来丝毫不节能的英灵职阶。
禅城真早就猜到他为了成为能满足魔力消耗的合格御主一定付出了代价,但是等真正见到间桐雁夜以后,她还是为这个男人展露出来的衰老而暗暗感到吃惊。
不客气地说,间桐雁夜这个家伙,作为人类的生理机能已经完全报废了……间桐家的那些虫子,在他的身体里钻来钻去替代了他的魔术回路,虽然一时之间可以爆发出不菲的魔力用量,但就像是蓄电池一样,这个人的生命力已经完全见底了。
即便不再使用魔力,他也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要是berserker再时不时地暴走一下,间桐雁夜可能会在英灵被消灭之前被榨干榨尽而死。
“好辛苦啊,雁夜叔叔。”
禅城真几乎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一般,当即便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这话惹得间桐雁夜本身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跟着一黑:“这种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吧。还有,你是那个家伙的女儿,没有必要跟着小樱和小凛一样叫我叔叔。”
“既然你没有和我寒暄的打算,那我就直奔主题了吧,我也是这次圣杯战争里的参与者,希望你和berserker能协助我取得胜利。与之相应的报酬,就是先前向你提到的这件事。”
“如果仅仅是救出小樱,那么我一个人也可以,等到我赢得圣杯以后,小樱也同样能回到葵的身边。然后我和葵、小樱和小凛四个人一起去旅行。”
在遭到间桐雁夜不客气的拒绝以后,禅城真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对他天真的叹息:“现在为止你还抱有这样的想法吗……”
“我不知道你和间桐脏砚约定了什么,但是显而易见,他根本就不指望你能获得圣杯。将一个有天赋的普通人速成为魔术师的办法太多了,而他却选取了最没效率、最让你痛苦的一种方式。强大的英灵不一定会无节制地消耗魔力,有能自主回复能力的英雄在神话和史诗中找一找,自然也翻的出来,但他却选择了最能像是抽水泵一样加速御主暴毙的狂化者。”
“你在昨天挑衅那个黄金的Archer,该不会还在为能让远坂时臣吃瘪暗自高兴吧?但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远坂他让英灵中途离开,不是berserker让他在战局中陷入不利,而是担心Archer因为意气之争解放宝具暴露身份,让他在接下来应对其他英灵的时候没有现在这样顺风。”
远坂时臣这个名字,好似戳到了间桐雁夜心里某处不知名的伤痛,他的情绪瞬间就激动了起来:“如果我没有能力救下小樱,你就有那个能力了吗?如果我不能赢得圣杯,那你就能赢得圣杯吗?到现在为止,你的caster都没有出现过吧?”
“我当然有把握救下小樱,我的老师是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时钟塔十二位君主之一,鼎鼎有名的天才神童。实不相瞒,协助我获得胜利,就是协助他获得胜利。间桐脏砚的魔术在你眼里或许很恐怖了,但在时钟塔的君主和我的caster眼里,恐怕什么都不是。”
面对这种质问,禅城真开始面不改色地进行扯谎。
自然,只要间桐雁夜愿意把他的眼睛给她,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老魔术师的刻印虫当然什么都不是。
但百目鬼的秘密不可以透露给任何没有完全获取信任的家伙。
好在间桐雁夜是个实打实的魔术外行人,他们家的老爷子这一年来除了折磨他以外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传授给他。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间桐雁夜的身体瘫痪了一半,眼睛瞎了一只,头发也全部都白了,还要带着满腔愤怒朝着辜负葵的对象复仇……
——这经历简直就和火影忍者漫画里的宇智波带土一模一样嘛!
只是宇智波带土的小伙伴是能帮他填补身体的白绝,间桐雁夜的小伙伴是啃食他血肉的刻印虫。
宇智波带土遇上的老爷爷货真价实地教会了他一些本领,而作为间桐雁夜家里的老头只是单纯想要在他身上找些乐子罢了。
禅城真所举出的那些title顺理成章唬住了间桐雁夜,他开始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但好歹不再是之前那种随时都可能愤而离席的态度。
“就这样说吧,我们之间完全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你犯不着随时听从我的命令,要做的只是在恰当的时机稍稍配合一下而已。”
禅城真拿出了非常真诚的态度:
“甚至不需要等到圣杯战争结束,我就能兑现之前的承诺……只需要你在完成一件事情之前。”
“……什么事情?”
“将远坂时臣淘汰出局。我想这也是一件你乐见其成的事情吧?”
间桐雁夜不愿意将远坂樱的情况告诉远坂时臣,而且宁愿牺牲自己的一切都要亲手将樱带回葵的身边,未尝不是生出了想要证明自己比时臣更加优秀的念头。
这个男人天真得简直可怕,想要他为自己所用,对禅城真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自己当年逃离间桐家,导致这份不幸降临在远坂樱身上的负罪之心。
视自己为女孩的救世主,不惜牺牲一切、忍耐痛苦、克服困难的拯救者心态。
以及仇视远坂时臣、视其为仇敌,想要胜过他的执念和憎恨的心理。
于是哪怕禅城真提出的交易内容非常可疑,这个人也绝对抵抗不了这种诱惑力,他那被刻印虫搞得不清醒的脑袋绝对会不假思索地答应的。
“等到Archer组退场的那一天,我会带着caster和我的外援来到间桐宅的,如何?雁夜叔叔?”
间桐雁夜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禅城真半晌,最终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同意。”
第26章
和间桐雁夜针对远坂时臣这件事经过了禅城真的深思熟虑。
saber的左手已经被lancer划伤, 因为宝具的效果无法治愈;rider有一个三流的御主,在魔力的供应和数值上具有一定的缺陷。
目前的三个夺冠热门里,就只有archer组目前没有遭受任何的损害——顶级英灵、御主给力,还有圣堂教会的监督者帮忙作弊和另外一组caster的御主助阵。
这种完美的豪华阵营俨然就是冠军预备役。
如果放任他们做大, 那么禅城真还是主动退出冬木市自动丧失参赛资格, 至少这样的退场方式比较体面。
她没有将击破archer组的期待完全寄托在间桐雁夜身上, 等到这个男人重新带上兜帽, 和她在商店街分别之后。
禅城真又来到昨天和caster分别的海岸旁, 买了一条面包, 在专门为游客修建的步行道上一边慢悠悠地走, 一边时不时地掰下一些碎渣喂海鸥。
她在海边等人,而且等了很久, 直到夕阳挂在了晚霞之上,在海边游玩的行人也逐渐散去, 禅城真的身后终于传来了一个她期待无比的声音。
“靠这么笨的方法可等不来自己想见的人,可爱的勇者, 你究竟在等谁?告诉善解人意的魔女我的话, 没准会给你一些有益处的助言哦?”
禅城真回过头,大名鼎鼎的魔女喀耳刻正歪着脑袋站在石柱上看着她, 神情中充满了对禅城真举动的好奇。
“我在等你, 因为你一直以来都是我想要的伙伴——明明才是第二次见面, 就说出这样的话, 恐怕很唐突吧?”
“哼哼,不唐突哦。我可和那些绝不会回应别人爱的家伙不一样,是一个慷慨而富有魅力的女神。”
喀耳刻闻言露出一个稍带甜蜜的微笑:“有时候穷追猛打的热爱也令人困扰哦, 不过, 你既然是敌方的master, 自然知道对别人的英灵说出这种话意味着什么吧?”
“不过作为可丽饼的回礼,你会乖乖吃下我的麦粥休刻翁,变成我亲爱的仔猪(piglet)吧?顺带一提,因为你非常可爱,在成为我的仔猪以后,我会特别照顾你的!至少会到随时把你带到身边的程度哦?”
那位魔女说到这里,甚至摇头晃脑地哼起了一段不知名的小曲,脸上露出了毫无阴霾的开朗神色。
用极为可爱的脸说着打算剥夺别人人类身份的事情,想必当初来到埃埃亚岛的水手们,所遭遇的也是这样的情形。
但是禅城真却一点都没有感到可怖,她有些苦恼地轻轻闭上眼睛,展露出了一些为求生而奔波的厌倦:“如果能被你这样的大姐姐照顾的话,这样的提议或许还不错……”
“是吧,是吧?人就是为了宴会和快乐而生的,把所有沉重的东西都抛掉,把一切都托付给我就好。我会带着你永远快乐地堕落下去的,绝对不会让你寂寞的。”
“绝对?”
“绝对。”
“永远照顾我?”
鹰之魔女快乐地回答道:“永远照顾你。”
“可是我觉得未必,”禅城真再度睁开眼睛,“如果我变成女神大人的仔猪(piglet),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和你度过四天的时光。”
女神大人从石柱上跳了下来,她留着一头粉色如同云霞般的头发,此刻正随着海风微微地浮动。
“——怎么说?你发现什么了吗?”
“圣杯战争运行的原理,是汲取七名英灵的灵魂,以此为钥匙,打开前往世界外侧的门。”
禅城真说:“一般来说,言峰绮礼的行动都是帮助他老师远坂时臣取得胜利为准则吧?魔术师的愿望都是抵达根源,如果他要取得胜利,无论是你,还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以及本次圣杯战争的所有英灵,都会成为这个愿望的祭品。”
“你说他们因为更重要的客人而冷落你,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期望你知道更多内幕的原因是,害怕神代魔术师的你直接看破这场圣杯战争的真相呢?”
喀耳刻面无表情地听完了禅城真的阐述,沉默了两三秒钟以后,紧接着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啊啊……这么说,我是被一群不如我的魔术师给愚弄了?”
“任何人都有疏漏的时候,caster。”
“我喜欢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喀耳刻。”
重新看向禅城真的时候,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可爱又亲切起来,但假若要是误以为打压了同行就能拉拢英灵的心,那恐怕会因此而步入魔女甜蜜的陷阱。
果不其然,禅城真听见喀耳刻继续问道:“但你不正好又是这群魔术师的一员吗?敌方的master?”
“我不渴望圣杯,也不渴求根源。你就是我参与这次圣杯战争的所有追求了……我希望获取你的智慧和助言。”
“哎呀,这话可听起来真让人开心!”
喀耳刻朝着她眨了眨眼:“我果然喜欢你,哪怕不和你敌对,也想把你变成小猪带在身边——”
“不过在这之前,恐怕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要让这群人知道,愚弄一位英灵被她发现之后会遭遇什么,也要让这群人体验到,得罪我喀耳刻被我发现以后又会遭遇什么。”
“我能帮你的忙吗?”禅城真问,“对于报复别人这件事……我还是很有计划的。”
——
莫约二十分钟以后,禅城真回到了术式杀手所在的敌方,打同间桐雁夜告别以后,他就离开了原本的狙击点位。
雇主既然要和英灵见面,那么再躲在旁边用枪械瞄准就变得毫无意义。
为了方便一有问题就过来直接支援,伏黑甚尔直接坐在沙滩上的太阳伞底下看报纸。
禅城真在那里等caster半天,他就在那待了半天,期间朝着饮料店点了三四杯饮料,空荡荡的饮料杯摆放在沙滩椅旁边的桌子上。
瞧见禅城真过来,这家伙就朝着她扬起眉毛:“战果如何?大小姐。”
“讲明真相以后气呼呼地走了,我觉得能成吧,哪怕不成为我的英灵,她也会帮助我的。”
“那assassin怎么办呢?需要帮忙嘛。”
“你这话未免太冷酷了,”禅城真禁不住评价道,“我可是天才魔术师,契约复数个从者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berserker那种耗魔类型的家伙我也负担得起。”
“没办法,职业习惯了。”
伏黑甚尔无所谓地挠了挠脖子,这种粗野的举动遭遇了淑女的鄙视:“你的待遇开得这么好,又让我在冬木市待着什么都不做,还要负担我每天吃吃喝喝的开销。这几天里,一个人都没杀,拿这么高的薪水委实令人愧疚。”
“……你会愧疚?”
“如果大小姐你帮我付饮料钱,我就会更愧疚了。”
燕国地图不长,宇宙无敌软饭男的真实目的立马图穷匕见。
不过鉴于花的是禅城家的钱,禅城真抽出一张福泽谕吉,想了想,又抽出两张:“上一次的奶茶钱。”
天与暴君心满意足地吹了声口哨:“出手真阔绰,你多少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啊。”
“……别把我和那些想包养你的人混为一谈。”
“当然不,她们可不会让我为她们卖命。你就把我视作有回报的小白脸吧,到时候绝对会让你觉得物超所值的。噢,等我尾款到手了,肯定请你吃饭。”
“希望你知道是我给你打尾款。”
“那我现在请你吃饭?”
等到他们两人逛进一家超市的时候,禅城真才惊觉伏黑甚尔口中的‘请吃饭’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难以想象这个平时在她面前充当人头收割机的男人竟然还肩负着‘家庭煮夫’的双重头衔,以往接头的时候,他们三人能在外面的餐厅解决,就在外面的餐厅解决。
禅城真不做饭,堇不会做饭——她才被她从御门院家的祭坛里解救出来刚满一年呢,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待在伦敦的时钟塔里,而英国菜又往往难吃得要死。
才在时钟塔读书的有段时间,因为不熟悉路况,禅城真只能每回在食堂里吃鹰嘴豆泥糊和黑布丁。
她深切地怀疑这片土地是否有因为人类对食物味道怨念而催生出来的咒灵。
至于伏黑甚尔,禅城真绝对不会探究单身男人的生活自理能力,况且禅院直哉每回吹嘘他表兄的优点,其中也不包含‘甚尔君做饭好吃’的功绩。
但这男人走进市场,开始有模有样地挑选起有机蔬菜,告诉她怎么判断洋葱的水分和新鲜程度,以及哪种甜椒的口感最好。
这时候禅城真还秉持着某种怀疑的态度,可是等他买好鱼和肉以及各种调料,系着刚买的围裙在厨房的案板前喀嚓喀嚓切菜的时候。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起一个念头——
坏了,这男的来真的。
……但是他做出来的料理的味道和品相是真的好。
等到那一箸姜汁烧肉入口之后,禅城真的脑袋里空白了一秒,又瞬间浮现出一个词组,おふくろの味(あじ)【妈妈的味道】。
这家伙、真的?简直突然贤惠得不可思议嘛。
禅城真在震撼中久久难以回神,喃喃说道:“要不然我待会洗碗吧。”
百目鬼当即想要帮阴阳师揽下这个活,怎料伏黑甚尔率先开口:“不,我来吧,你不是还要准备计划吗?今晚上的对策。”
斯忒诺跟着若有所觉:“你打算怎么做呢?静观其变,还是主动出击?”
“既然已经把握了棋子,就应该主动出击了——”禅城真回答说,“在archer组退场前,我希望他帮我刷掉一组劲敌。saber的御主非常理智,恐怕不那么容易再参与混战了。”
“而征服王却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将自己的御主拎来拎去,所以我打算给我的同学韦伯上点难度。”
【作者有话说】
韦伯:?
第27章
圣杯战争的第三夜里, 在韦伯落脚处附近发生了一场混战,起先是lancer和rider,后来berserker也参与其中,saber的御主果然没有再让她搅进这摊浑水——
除非是迫不得已的遭遇战, 或者是出现能收割的大好局势, 卫宫切嗣大概率不会让saber参与无意义的战斗。
但archer组的情况就截然不同, 远坂时臣对英雄王的约束力似乎不大, 亦或者是远坂家无聊的风格不足以取悦吉尔伽美什。
这位王者热衷于在战场上走来走去找些乐子, 只要被rider或者berserker稍微挑衅就会按捺不住出手
不知道是不是caster的挑拨离间在其中起了作用, 远坂时臣再度用令咒劝谏英雄王不要使出全力, 这种妨碍王获取乐趣的行为让吉尔伽美什大为不悦。
于是在第四天夜里,在rider和archer的遭遇战中,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遗憾退场。
“所以,明天晚上就到雁夜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禅城真拨弄棋盘上的象棋棋子:“我会弄出一个大动静, 为你和远坂时臣的决战为创造出相聚的场合。”
“archer今晚上的表现你也看到过了,非常亮眼——不, 应该说要是他正常发挥的话, 这次圣杯战争应该没什么悬念才对。所以,重点不在berserker和archer身上, 而是时臣和你的对决……你有把握吗?”
“很拙劣的激将法。”
间桐雁夜冷笑, 这个动作牵动了肩头的肌肉, 让他不得不用完好的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臂, 才能忍耐住刻印虫窜动时带来的异样感。
“这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可别误会我的好意。”
禅城真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客套话迂回:“如果你没有把握杀掉远坂时臣,我这里倒是可以为你准备一位助手。”
只要涉及‘他不如远坂时臣’之类的话题, 间桐雁夜的脸色就会立刻显示出不快。
对此, 他拒绝得非常干脆:“不, 不需要。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见过你方从者的真颜,从头到尾,就只有caster还没现身过吧?”
“不客气地讲,我不信任你,躲在暗处谋划什么的姿态完全和暗杀者一模一样……还是让他好好留在你的身边吧。”
禅城真和间桐雁夜的合作不包括共享情报这一部分,所以至今他都不知道assassin没死的真相。
再加上禅城真的原意是误导他认为自己是caster的御主,因此这样的指责落到当事人的耳朵里,倒让禅城真觉得间桐雁夜有种傻白甜般的天真感觉。
“抱歉啦,因为我的从者稍微有些任性。她总说,直视女神的光辉,眼睛会瞎掉的。所以我也不怎么让她见自己不想见的人。”
言下之意,便是将间桐雁夜归类于‘不受欢迎的客人’这一范围。
说罢,禅城真朝着间桐雁夜貌似友善地笑了笑。
——虽然是讨厌的那个人的女儿,但这女孩的脸部轮廓依旧和葵小姐有几分相像的秀美。
意识到这点以后,白色头发的虫使立马将视线移开,语气也有了一点生硬的转折:“总而言之,你只需要信守你的诺言就好。”
“顺利的话很快就能见到小樱了,我连帮她检查身体的器械都准备好了。千里迢迢从京都的魔术工房里带回来的,这些总不是骗人的吧?”
间桐雁夜信了,他的神色果真变得安定了一点,禅城真又拜托他把间桐家的防御布局到时候给传真过来——
进过虫仓的间桐雁夜绝对搞得到这种东西,理论上对后面袭击间桐家有所帮助,但实际上就算准备周全,进入别人的魔术工房也异常冒险。
所以禅城真已经和伏黑甚尔商量好了,到时候直接用火箭炮和轻型防空导弹直接突破外部防御,让老虫子好好尝尝什么叫做‘时代变了’的滋味。
至于魔术的隐秘性和冬木市的治安问题,这种事情可能对不曾在极东之地扎根的魔术师们有些棘手,可日本毕竟是咒术师们的主场,到时候直接放下一个禁止通行的「帐」,保管一只虫子都溜不出去。
现在提出要间桐家地图,只单纯是安抚间桐雁夜,为了给他找点事情做。
以免在决战的时候脑袋里充斥着各种胡思乱想,导致到时候berserker的表现不佳,起不到牵制archer的效果。
送走间桐雁夜以后,禅城真队伍内部又开了一个小小的会议。
毕竟拯救小樱的事情再怎么重要,那也得在击败远坂时臣之后——禅城真其实觉得这两个人同时活着其实并不冲突,但毕竟要考虑间桐雁夜的感受。
“明天这两位御主打起来的时候,caster会告诉我们言峰绮礼的位置,他好像是个太极拳的高手……甚尔君不会对和神父战斗怀有什么芥蒂吧?”
“我对和五条家的神子战斗都不怀什么芥蒂。”
禅城真被这话给说得心头一梗……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怀疑伏黑甚尔知不知道五条悟和她之间的关系了。
这家伙绝对知道,否则他绝不会在当初接电话的时候故意说什么‘全国空降’,但每每这种玩笑话都点到即止,硬要追究又没有特别的深意。
“那就尽快把他那只有令咒的手臂攒下来给我,可好?他此前是圣堂教会的代行者,应该会自恃武力,不可能第一时间用令咒召来英灵。”
伏黑甚尔朝着她比了一个OK,禅城真又转头朝着百目鬼吩咐道:“你到时候就去教会一趟吧。archer职阶的独立行动能力很强,少不得在远坂时臣死后,和其他御主定下契约继续活动。”
“虽然我不觉得其他御主会放弃刷下这样一个强敌的机会,但……言峰绮礼是离他接触最多的那个人。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你要把冬木教会这几次圣杯战争多余的令咒都带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明白吗?”
间桐雁夜绝不了解禅城真为他的这次胜利耗费了多少苦心。
他想要证明自己优于时臣,想要粉碎那个男人令他感到自卑的优雅和从容,想要报复远坂时臣辜负他托付葵的信任。
尽管仇恨之心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但他为心爱女人的幸福而战,又在这场战争中不惜杀死这女人心爱的丈夫,这种行为和出发点的矛盾性绝对无法忽视。
他究竟能不能战胜远坂时臣不提,但倘若在杀死远坂时臣的那个关键点,因为觉察到这一点而犹豫不决而错失获胜之机,那又该如何呢?
禅城真自然是不可能主动跳出来为他做心理辅导,这时候就应该为间桐雁夜安排一位不被设防又可以现场观摩的助手。
——
当粉色头发的英灵出现在那位优雅魔术师的身后,被火系魔术重度烧伤的间桐雁夜,此时只能从喉管发出‘嗬嗬’的气音。
“caster吗?是绮礼让你出现在战场上吗?”
远坂时臣对caster的出现并不惊讶,他从容地收回自己的魔杖,甚至没有去检查一旁倒地的敌人的状态,仿若败在他手下的间桐雁夜只是一只不值得一提的虫豸——
他最恨他这样的仪态,一如当年在葵面前,他和远坂相比的相形见绌。
只是间桐雁夜这时候已经顾不得重温这份熟悉又陌生的屈辱,他因为痛苦而麻木的大脑转了转,来不及困惑于caster为什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远坂时臣的身边,便反应到自己遭遇了背叛。
caster是远坂时臣一方的英灵,禅城真骗了他!
要么她根本不是caster的御主,要么她就是和时臣同一个阵营,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骗局。
然而因为自己的疏忽,他根本没有余力使用令咒,令berserker回到他的身边,只能伴随着被烧焦的剧痛,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
如果间桐雁夜在这里死掉,想必心里一定怀揣着对远坂时臣和禅城真这份卑鄙的愤怒和诅咒。
想到还在虫窟的小樱,他的心情犹如挣脱地狱的恶鬼,满是水泡的喉咙里不断发出满怀怨怼的气音。
“他担心自己的老师受到伤害,特意让我过来看看呢。”
远坂时臣发出一道状似无奈的叹息:“绮礼这孩子……”
caster笑眯眯的,好似在为这师慈徒孝的感情也感到高兴。
她注意到时臣身后的那块被烧焦却仍在蠕动的漆黑人形:“啊呀,berserker的master好像没有彻底死掉呢,要让我补上一下吗?”
“不必了,就让他在安宁的时间里度过最后一刻吧。”
喀耳刻绕到魔术师的身后,蹲下去检查间桐雁夜的情况,这举动没有让远坂时臣生疑。
正待他欲用传音魔术联系英雄王的时候,caster轻轻地举起了自己的魔杖,对准了远坂时臣的背影。
然后那个男人带着困惑、毫无生气地倒下了。
好似在死前的前一刻,还在不解为何言峰绮礼的savant会对自己发起袭击。
而那位粉色头发的魔女让她的仔猪们将间桐雁夜给顶了起来,在他头脑昏昏沉沉的同时,春风满面地对他说道:“哎呀,真是不成熟的烤肉技术啊,远坂那家伙真是——”
“不管了,我们带上他的令咒赶紧跑吧,现在可是要在英雄王消失前的怒火中逃命!”
【作者有话说】
小真喜提无主英灵一位,以及令咒x n!
第28章
这天夜里有三个人为禅城真带来了礼物。
caster给了禅城真一个漂亮的玻璃罐子, 百目鬼把东西装在长方形的盒子里,前两者送礼的方式别出心裁,而伏黑甚尔直接用绷带将手臂缠好,放在买菜时超市送的塑料袋里装了回来。
“做得很好, 喀耳刻。堇也做得不错。”
禅城真把那双漂亮的眼睛送给百目鬼之后, 才又补充般地说道:“帮大忙了, 甚尔君。”
“这话感觉好像是买二送一的赠品。”
“不要妄自菲薄, 没有你这么能说会道的赠品。”
禅城真替间桐雁夜处理了一下伤势, 老实讲, 烧伤严重, 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恐怕要换掉绝大多数的皮肤。
这个男人能坚持喘气到现在,恐怕还是处于内心的执着, 让他不肯对尘世撒手。
虽然现在可以袖手旁观放任他死去,但没有自我意志的berserker委实好用, 就像远坂时臣会自动吸引间桐雁夜仇恨一般,只要saber出现在战场上, 自然而然会引来berserker的攻击。
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禅城真最终还是用魔术救助了间桐雁夜,用的依然是远坂时臣烧伤他的魔杖上的宝石。
等到间桐雁夜悠悠从阵痛中转醒, 他第一时间察觉出左眼眶中的异常:“……什么?”
“哦,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 ”禅城真在旁边朝着他说了一句俏皮话, “要是你再不醒过来,我们就要去救小樱了……为了了解刻印虫的本质,我从你身上采了一点样本来研究。”
“但是想要得到更直观的效果, 还是得通过当事人的视角观察。你的左眼已经废了, 所以我自作主张取了下来。”
禅城真解释这件事的时候, 心里并没有生出多少难为情的意思。
要是在间桐雁夜清醒的状况下找他要眼睛,只要费一些口舌,这家伙多半是会答应的——但这也免不了要向他解释,为什么禅城真能从别人的眼睛里解析出魔术的作用原理。
反正她瞒着间桐雁夜做的事情多得是,到时候真要追究起来,也不单单差这一件,索性趁他昏迷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
只是无论间桐雁夜的脾气再好,在听到禅城真的自作主张以后也免不了大动肝火。
他用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眼眶,纱布之下果真是空荡荡的一片,荒谬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间桐雁夜强忍着怒气对着禅城真厉声问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做这种事情之前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安心,后面会重新给你做个更好的。你的眼球本来就开始萎缩了,有一些炎症初期的状况,如果不摘除,另外一只眼睛也会跟着失明。”
当事人从容不迫地回答说:“本来想从百目鬼珍藏的眼睛里挑一个颜色相近的魔眼给你,但是想到你的生命力已经完全油尽灯枯,给你挑点厉害的恐怕也只会供应不足……”
“所以还是给你做个可以蓄能的人造魔眼吧,我目前已经用魔术调整好了你那些病变的视觉神经,只是宝石尚在打磨——”
魔术师中能将宝石加工成魔眼的家系本来就少之又少,作为人工复制制品,与浑然天成的魔眼有着云泥之别。
禅城真原先掌握的技术也不支持她像现在这样轻松写意,但远坂家恰好从宝石翁那里传承了了不起的宝石魔术,所以现在为间桐雁夜解决魔力状况绰绰有余。
“是镶嵌在时臣姑父魔杖上的那一块,远坂家的魔术师很喜欢将魔力储存在宝石里这种手段。虽然魔力总有耗光的那一天,但是我已经检查过了,能镶嵌在魔杖上的当然能称得上是远坂家的珍藏。让你撑过这次圣杯战争,活到能和樱出去旅游的时间绰绰有余。”
“我不要。”
间桐雁夜的愤怒瞬间被‘远坂时臣’这个名字浇灭了似的,声音里瞬间染上了丧气。
“这么说来,时臣已经死了吧?……我杀了樱的父亲,却还要用她父亲的东西续命,这种事情难道不显得我非常无耻吗?”
“也不算是你吧,是言峰绮礼的英灵。”
禅城真冷静的话语出现在此刻简直大煞风景。
间桐雁夜将远坂时臣视作仇敌,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竟然能死得这样轻易,以至于他的心里生出了许多茫然无措。
而眼前这个女孩还在说些什么‘魔力’、‘魔术’、‘英灵’之类的词语,这些陌生的、在这一年里又听过无数遍的词语,落在间桐雁夜耳朵里忽然变得一个字都听不懂。
它们顺着他的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好似都将他的灵魂给从这个身躯里抽离了。
“这个东西,对你是有益处的。圣杯战争既然叫做战争,差不多就是参与的七人七骑厮杀到底的残酷仪式。如果不抱着杀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杀死的觉悟参与,那么就与过家家没有什么区别了。”
“魔术师的世界就是如此,你们家的老头也是这样吧?无论有多烂,只要活下来就比别人都强。”
禅城真说完这段话以后,间桐雁夜的神色依旧是呆愣愣的,她把自己的笔记摊开,在上面写了一段‘该魔术的治疗对象可能会出现思维迟缓的状况’。
“我还是不要。”
话到一半,工房外面有人敲门,在房间主人应了一声‘请进’以后,伏黑甚尔的声音悠悠隔着木板穿了过来:“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间桐雁夜的神情瞧上去非常失魂落魄。
禅城真没有继续劝他,从操作台上取出一块晶莹透润的红宝石,扔到了他的怀里,丝毫都没有那东西价值连城的觉悟。
“那你好好考虑,我要去救小樱了……你起得来吗?我猜起不来,就在家里等我们好了。”
——
间桐樱永远忘不了那一个晚上。
家里突然起了大火,空气中充满了虫子被烤的卷曲的焦臭味,爷爷和叔叔都不见了踪影,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震动得房梁都从高处塌落。
突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将她带出那片无尽的火海。
“我是禅城真,是你的姐姐。”
“……姐姐?……Rin?”
女孩无机质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感情,但是禅城真最终还是只能让她失望。
“不是名叫凛的姐姐,是名叫真的姐姐。”
她将小小的间桐樱抱在怀里:“现在我带你出去,你要好好的抓紧我,只要你不撒手,我就绝对不会放开你。”
第29章
间桐宅的事故被解释为天然气管道爆炸。
因为圣杯战争的举行, 冬木市这几天已经经历了好几起管道老化引起的爆炸。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个地方还真算得上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城市。
禅城真推开门,客厅里并没有开灯,电视映画的光线不足以将整个房间照亮, 易拉罐的饮料摆满了整个茶几。
伏黑甚尔大摇大摆地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 摊开的手臂倚在间桐雁夜身后的靠背上, 悠然的姿态和身旁那个局促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要喝点吗?大小姐。”
“没有饮酒的习惯。”
“不是酒, ”伏黑甚尔说, “碳酸饮料, 不过买回来以后, 我觉得应该给旁边这个老兄来一点酒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看他都要紧张得晕倒了。”
间桐雁夜默默地瞪了伏黑甚尔一眼, 尽管他那张毁容的脸走在大街上会引起恐慌,却对术式杀手本人没有什么威慑力。
禅城真接住了伏黑甚尔抛过来的汽水, 橘子味的,经历了几个小时的工作, 她现在急需汲取糖分。
间桐脏砚打过继间桐樱起, 就开始用各种虫类使魔改造她的身体,去除小樱身体里的刻印虫并不难, 但是在消灭身体里的所有虫子的同事, 还要影响降低到最小, 这使得禅城真花费了一番功夫。
尤其是她还从女孩的心脏里取出了间桐脏砚的本体, 丑陋的蠕虫在脱离血肉的温床以后仍在攒动触角,摇晃着身躯想向禅城真的手上蠕动,最终被caster用魔法碾成灰烬。
“小樱已经睡了, 你可以去看看她。”
间桐雁夜对远坂樱的挂念最终胜过了回应伏黑甚尔嘲讽的冲动, 他快步走到远坂樱的房间前, 又想到自己的脚步趔趄,担心它打扰女孩的睡眠。
他最终停在门口,深呼吸平复了心绪,再打开房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瞧见少女如同小鸟一般恬静的睡颜,间桐雁夜的手指禁不住微微抽动,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以及成为这女孩杀父仇人的莫大的悲伤如同沉甸甸的湖水般灌满了他的身躯。
“睡得很沉。”
禅城真从冰箱里拿了一根吸管,然后才慢悠悠地跟上间桐雁夜的脚步。
“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她轻声说道,“我记得她的魔术属性是虚,现在却被强行改造了水。”
“要做到这一点,手段得非常严酷。间桐脏砚只把她当成器皿而非继承人,所以我不确定这种变化会给身体造成多大的负担……”
她本想向间桐雁夜解释说,远坂樱原本作为正常的魔术师修习下去本该大有作为,但间桐脏砚的改造无异于将美玉打磨成给学徒练手的废料,顺着间桐的道路走下去顶多就是个新世代的水准。
可话到嘴边,禅城真惊觉自己评价他人的角度竟然与一个正儿八经的魔术师没有差异。
她自嘲地笑了笑,随即说道:“更糟糕的是,改造属性是个经年累日的工程,需要在她成年之前,不停地对她进行细微的调整,才能让她维持到一个稳定的状态。”
“……怎么说?要怎么样才能救她?”
“很聪明嘛,雁夜,一下就猜到我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我深刻了解你的做派罢了,无论是欺骗我说你是caster的御主,还是误导我以为你跟lancer是同盟”,间桐雁夜沉声应对道,“像你这样不诚恳的人,如果没有办法是绝对不会专门提起来的。”
老实讲,在某些方面脑回路简单得如同草履虫的间桐雁夜并没有出错,有些时候单细胞生物的直觉确实精准得可怕——
不要误会,救助小樱本来就在她的计划范围之中。
这女孩非常灵巧可爱,有投资的价值,禅城真会把自己掌握到的知识都传授给她,以免她像自己那样走上许多歧路。
但能在这途中赚取一些利益,又何乐而不为呢?
谁叫间桐雁夜眼巴巴地凑上门来,殉道者的姿态瞧上去能为这女孩付出一切。
早在说出这些话之前,禅城真已经想好要怎么将这个人榨干榨尽,消耗完他最后一点价值了。
“比起坦陈以待,有些时候把事情做成比什么都好吧?”
禅城真说:“说起lancer组,就是我老师那边发生的事,不是我不想跟他结盟。而是使魔刚才探查到的一个消息,lancer死了。”
间桐雁夜摸不准禅城真突然说起此事的用意,因此只能拿沉默来应对。
为了不打扰樱的睡眠,房间里没有开灯,恰巧乌云遮住了月亮,室内只有黑压压空荡荡的寂静。
“是卫宫切嗣下的手,或许意识到决战要开始了吧,他实在是很有魄力。不过这也暴露除爱因兹贝伦以外,他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帮手。”
禅城真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现在,除了你、我,活着的御主就只有卫宫切嗣。也就是说,胜者会从我们三人中抉择……你打算怎么做呢?雁夜,我们两人的同盟已经岌岌可危了。”
那女孩用手轻轻支着头,轻描淡写说完这句话以后,侧着脸看他。
黑漆漆的房间里根本瞧不出眼前人的真实神情,间桐雁夜的肌肉下意识紧绷。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禅城真当成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看待,但是这种突然暴露出的尖锐还是让他感到心头不经意地一刺。
就像是从柔软的米饭中尝到一块硌人的砂砾,她折腾人、欺骗人,但还是救了人,本该落井下石取走他的生命,但却在最绝望的时候仍旧给他塑造出了一点同伴的感觉。
但禅城真总能让他在不经意的时候,意识到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术师。
“小樱已经睡着了,你要把berserker叫出来吗?……嘘,冷静下来,我的意思可不是现在要和你打。”
体察到间桐雁夜的应激,这个人立马放下剑拔弩张的势头,出声安慰他:“现在说这种话,只不过是和你重新商讨一下策略罢了。”
“在小樱的房间里商讨策略?”
“我可没打算用小樱来威胁你……真要这样做,那就和你们家的老头没什么两样了。”
间桐雁夜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把这句话相信了几成。
不过禅城真确实没有这方面打算,包括之前特地恐吓间桐雁夜,也只不过是觉得这个可怜家伙风声鹤唳的样子实在有趣,干脆再折磨他一下,给这脆弱的精神重重一击。
“本意是和你讨论一下这孩子的未来,远坂时臣将她过继到间桐家,总不能是单纯为了让她遭遇不幸吧?我想你应该明白这点。”
“不就是他想要两个孩子都继承魔道的虚荣心?”
“非也,神秘会招惹神秘。像你这样天赋中庸的继承者也就罢了,魔术世界里一抓一大把,从家里跑出来,痛痛快快过普通人的生活根本就不会有人管。”
“但是像小樱这样的就不同,优秀的血脉会让她自然而然陷入各种麻烦和危险之中,甚至于一些心怀叵测的人会自动找上门来。想要化解这些危机,除却主动去理解魔道别无他法……”
在天资方面被踩上一脚的间桐雁夜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他这样做还是为小樱的幸福着想?”
——他反倒成为那个阻碍妨碍时臣苦心的那个人了?
这个男人情不自禁冷笑,又听见禅城真说:“除了想走捷径之外,这打算没什么错处。只是魔术世界的捷径上通常布满了毒蛇而非鲜花……”
“我说这话并非是为远坂时臣申辩,只是告诉你,为了有自保之力,小樱仍旧需要继续修习魔道。鉴于她身体的那些异常,她留在我的身边最好,因为我有经验。”
“改造人体的经验?”
间桐雁夜想到禅城真不经同意就对他的身体动了手脚,禁不住开始阴阳怪气。
“被改造的经验。”
她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听着,雁夜,小樱被远坂送到间桐这里,你觉得是时臣抛弃了她。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假使他知道间桐家的真相,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对魔术师来讲也算得上常理呢?”
“我同样也是被抛弃的人,这个世界烂透了,充满了危险,而我知道怎么能照顾好她。”
间桐雁夜知道自己活不长久,即便将少女从虫窟中拯救出来,抚慰她的心理创伤、乃至于照顾她接下来时间的任务,仅凭他一人之力无法完成。
他更倾向于将樱交到一些未来有保障的人手里,葵原本很好,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况且远坂时臣已经死了,如果只从禅城真的剖白上看的话,这姑娘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监护者。
可间桐雁夜也明白这一切帮助都不是免费的。
“如果我拿到了圣杯,小樱就可以不做魔术师。”
他同禅城真讨价还价:“她还可以和自己的姐姐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过得比你给出的道路更幸福。”
“能不能获得圣杯且不提,那你要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禅城真也不着急,她从谈合作的一开始就被间桐雁夜拒绝了无数次:“希望小樱成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幸福的普通人?……可是幸福这个词语又该怎么定义呢?”
“和自己的亲人生活在一起——那还要把时臣给复活了。然后夺走小樱作为魔术师的天赋,洗掉她的记忆,然后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就是你所设想的幸福了,掩耳盗铃的幸福。不挑出肉里的玻璃渣,就假装伤口愈合,日后隐隐作痛的时候却不知道缘由……”
“否则的话你要我怎么办?”间桐雁夜好像受刺激的猫一样做出了防御性的姿态,“小樱她还那么小,你难道忍心让她面对这一切!”
“这里又不是童话世界,总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发生的。就算是你设想的那样,又有更多问题出来……姐姐和父亲之间拥有秘密,她是一个被排斥的普通人,青春期就是一点忽视也会被扩大成烦恼的年纪。”
“而远坂是魔道家族,樱不可能完全作为普通人生活,你兄长的处境你也知道吧?魔术师的风光一点都没享受到,风险却半点没少,今天晚上可能正后怕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在酒店里瑟瑟发抖吧——这还是我们有意留他一命的情况。”
“这情况不会发生,我的愿望就是樱能幸福、健康地长大。”
“了不起,这种笼统的愿望也敢许,你干脆许愿[能看着樱幸福、健康地长大]好了。把你自己也算进去。”
禅城真叹气:“有没有人告诉你圣杯这东西有点可疑……?”
她承认自己有些危言耸听。
樱作为一个普通人其实也能生活得很好,远坂不像间桐,他们对亲人是多少有些感情。
但是真要往这个方向假设,就不好再让间桐雁夜为自己卖命了。
“我要回去补会觉,脑袋有些疼。如果你真的要和我竞争圣杯,可以在睡觉的时间偷偷带着小樱走掉。回远坂宅也没关系,但是不建议你在这里动手——虽然带你来据点了,但这里是我的工房,打起来对你不利,明白吗?”
禅城真拍了拍间桐雁夜的肩膀,又觉得自己的力度不到位,改成用力摇晃。
她放心大胆地让这个人走,但是她知道他即便坐在这里思考一夜都不会离去。
远坂时臣已经死了……如果葵知道雁夜是参与圣杯战争的御主,又怎么可能猜不出中间发生了什么?禅城葵那么爱着她的丈夫,远坂凛那么爱着她的父亲。
间桐雁夜为了葵小姐和她的女儿们不惜奉献生命,然而走到如今,他唯一能在手中牢牢抓住的就只有小樱。
所以他会更加妥帖、更加谨慎地为这女孩做打算——想想小樱吧,间桐雁夜先生!
你赢了当然一切都迎刃而解,可要是输了又该怎么办呢?没有禅城真插手,这女孩的未来又该飘往何处?
禅城真走出了房间,甚至贴心地帮间桐雁夜关好了门,方便他坐在椅子上对着少女的睡颜思忖。
而客厅里这时候点亮一盏昏黄的灯,伏黑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视调成了静音,厨房里传来沸水煮开咕噜咕噜冒泡的声响。
她好奇地走过去观察,却正好遇上男人带着手套端着汤煲出来:“红豆甜汤,要喝吗?”
“红豆汤有什么好喝的?熬夜之后当然该吃一些美味的麦粥!”
伏黑甚尔从厨房里走出来以后,禅城真才看到另外一个端着餐碟的娇小的身影:“master,你会先选择我的料理吧?拜托啦,求求你了……那个男人做的饭有什么好吃的嘛!你今天不吃下去我就会闹了!”
【作者有话说】
突然厨王争霸。
第30章
甚尔的红豆甜汤固然没有什么好吃的, 但是女神大人的麦粥也不过是一堆黏糊糊升糖极快的碳水。
好脾气如她的应对方式当然是将两者都吃掉,先吃麦粥,然后不厚此薄彼地喝掉红豆汤。
不知道喀耳刻是不是往里面加了一些作用莫名的魔药,禅城真当天晚上拥有了婴儿一般的睡眠, 一觉起来直接睡到了下午五点。
……不过无所谓, 她已经习惯圣杯战争期间的昼夜颠倒了。
好在脑袋没有继续作痛, 禅城真在柔软的被子里翻滚了一会儿, 被窝里软绵绵的、暖烘烘的, 像是回到母亲怀抱里那样安全, 叫人心中升起一股依赖。
她又磨蹭了两三分钟, 直到残余的懈怠终于消弭不见,最终才换好衣服走到餐厅。
这个点其他人已经开始吃晚餐了, 大概是多了喀耳刻那么一个竞争者在,餐桌上塞满了各种西式和日式的料理, 让以前醒过来早餐只吃牛奶泡麦片的禅城真觉得极度丰盛。
更让她觉得惊讶的是,平时总是支使着她做事的紫发女神正坐在旁边喂小樱吃饭。
女孩很乖巧, 坐在长腿的椅子上甚至脚没有办法沾地, 只能在空中慢悠悠地晃荡。
斯忒诺就好像是在投喂什么可爱动物一般,远坂樱每吃一口就会赞赏一句, 搞得本来就很贴心的女孩根本没有办法违抗她的主意。
禅城真走过去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瞧见了原本被一捆高大法棍给挡住的间桐雁夜。
旁边的伏黑甚尔仗着手长优势, 立马将一碟厚蛋玉子烧推了过来, 惹得动作慢了一步的喀耳刻顷刻间发出不满的声音:“你这是在挑衅我哦?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变成仔猪吊在厨房里……”
“这种妨碍队伍团结的话不要随便乱说啦。”
处在争端中心的人接过鹰之魔女递来的香草鸡肉皮塔饼,不咸不淡地劝说了一句,有种不带半点诚意的敷衍。
间桐雁夜觉得好笑, 左手不小心将叉子落在地上, 等他捡起来的时候, 刚抬头就对上了禅城真耐人寻味的眼神。
“你没走啊,雁夜叔叔。”
这种明知故问的语调,明显是故意想让间桐雁夜觉得窘迫。
禅城真的调侃确实达到了她的目的,因着他成为了宴席上的焦点,白发的虫使立马觉得不自在起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把小樱交给你比较好。”
“怎么说?”
“圣杯战争里,你获胜的概率要大一点,也就是说你有着更为可观的前途。”
“可我觉得你不是单纯凭前途来判别是否可靠的那种人。”
禅城真给自己的皮塔饼加了一点奶酪,这奶酪很新鲜,看得出来是今天才去集市买的。她很庆幸自己今天一觉睡了过去,不然简直不知道当时带着两位英灵逛街会是什么难缠的模样。
“但我同样不是那种满脑子充满幻想的家伙!像我这样的半吊子魔术师,光是打倒时臣都有很多路要走。至于赢得圣杯,那就是更遥远的将来了。然而对于你来说,这些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做你的敌人或者同盟者,待遇都非常不妙。但成为你的同伴,这些让人觉得不安的特质恐怕就会转换成可靠了吧……你和时臣那种魔术师不同,至少从没有说过想要根源,这也是我想要相信你的一点。”
间桐雁夜叹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心里话,这态度和夜间居酒屋里的中年失意男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伏黑甚尔以某种人文关怀的心态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威士忌。
他自己是不喝酒的,因为天与咒缚的体质让他喝不醉,于是这举动让清醒看着这一切的禅城真觉得有些好笑——
这家伙竟然真的因为一句玩笑话就买了酒回来,而间桐雁夜竟然在大倒苦水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喝了,丝毫没有感觉半分不对。
俨然就是两个莫名其妙的笨蛋。
“就当我是想要豪赌一把吧,去抢圣杯是赌,选择你是赌,当初成为master也是在赌——赌那该死的老头会不会良心发现信守诺言。我是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但也知道哪个选项可能赢的概率更大。”
“当然,我不是没有想过樱在你的教育下被带坏的可能,她是一个那么体贴善良的孩子,和你待在一起,搞不好会被你那表里不一的性格影响……”
“不是‘搞不好’,这个嘛,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了。”
禅城真悠然地答道:“就算我的影响不够,这里还有两位极其反复无常的女神大人,樱很可能会先姐姐一步成长为难以招惹的魔女呢。”
“说起来,我初步的计划是这样的:樱会改姓叫禅城——在间桐家的财产清算完之后。虽然那座宅子里的许多值钱物件不保,但是间桐家的有钱程度好像远远不止于此,听说你们家在全国有着许许多多的灵地。”
“虽然大仇已经得报,但是精神损失费岂有不拿之理?挥霍九泉之下的敌人的财产,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快慰的事情之一,我可不会教会小樱‘一笑泯恩仇’的道理。”
“她作为间桐家的养女该拿一份,你作为间桐家的次子也该拿一份。对了,你离开间桐家这么多年,应该存下了一些财产吧?记得在死前立下有法律效益的遗嘱,受益人就写小樱。”
才说这个人的性格简直糟糕透顶,禅城真就开始若无其事地盘算起了他遗产分配的问题。
但是让小樱改姓「禅城」,而非让他始终耿耿于怀的「远坂」,这个提议确实让间桐雁夜深感满意。
“禅城吗?葵小姐的本姓,这样也不错……”
“遗嘱的事情你也同意?”
“哪有这样逼问别人安排身后事的!”间桐雁夜面上顿时浮现除了恼火,“我待会回房间写书面遗嘱。”
想通过后的间桐雁夜态度着实温顺,虽然表面上咋咋呼呼,实际好说话得简直和任人搓圆捏扁的受气包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禅城真还是没有放过他的念头:“年月日记得附上,录音也来一份吧。”
“都按照你说的这样做,但我有个前提条件。”
间桐雁夜说:“圣杯战争结束之后……你可不可以带着葵小姐、小樱和小凛他们去轮船旅行呢?我曾经向小樱她许诺过的。”
禅城真咬了一口皮塔饼,这味道当真美味。
她把眉毛挑起来,看了看一边被女神当成小动物照顾的远坂樱。
斯忒诺作为戈尔贡三姐妹中的长姐,想来有些照顾妹妹的经验,从她的举动就能瞧得出美杜莎平时拥有什么样的待遇——
虽然温柔可亲,但任谁也知道女神的命令不能违背。
因此全神贯注的小樱根本分不出精力来注意餐桌另一边大人们的谈话。
禅城真又看了看间桐雁夜,说出遗言的本人大概觉得有些不负责任,神情之中带上几分局促。
“你也不一定要死,说真的。圣杯么,只要英灵退场也就够了,我那个召唤出征服王的老同学不是照样活着吗?即便你觉得魔力不太够用,这不是还有颗红宝石。”
“对你来说,我的犹豫恐怕很好笑吧?时臣死的那时候,我心里泛起了一阵恐慌……我没办法去面对葵了,更没有勇气去面对她为丈夫哭泣的模样。”
间桐雁夜自嘲道:“我无法置身事外,而你是她的侄女,希望不告诉她你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只是因为间桐家的事故决定帮助小樱。我想这趟旅行多少能为她带来些许抚慰。”
“至于旅行的钱——我会算在遗嘱里给你的。”
禅城真没有立刻表示自己是否愿意效劳,她和坐在间桐雁夜一侧的伏黑甚尔对上了目光。
“如何?”
“很有奉献心,感觉立马要成佛了,”伏黑甚尔说,“可以确保的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这位老兄这样。”
伏黑甚尔总是‘老兄’、‘老兄’地叫他,完全没有记下他名字的打算。实际上间桐雁夜的年岁还算年轻,只是因为毁容才看上去比较老。
一如刚才只是不温不火地劝了caster一句,禅城真同样没有为当事人澄清真相的想法。
“你这样说太刻薄了,和你待在一起这么久,我的人也快跟着变得刻薄了。雁夜这样说,没准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毕竟从没给我好脸色的人还说要给我一笔钱呢。”
“什么叫做‘跟着他变得刻薄’?你的性格本来就惶不多让,”间桐雁夜觉得忍无可忍,“而且有件事情我早就想说了,直呼我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有求于我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叔叔地老实叫着……给我好好用敬语!这么没大没小的,我好歹是和你父亲一个辈分的人吧?”
圣杯战争要足足展开七天,但禅城真不打算拖到第七天结束。
肯尼斯已经死掉了,这消息传回时钟塔后,一定会在魔术协会里掀起轩然大波。
要是接手埃尔梅罗君主之位的人不行,矿石科的盛况保不准会迅速分崩离析,而禅城真那时候又少不得随机应变,大概率要准备改换门庭。
老实讲,她在这次圣杯战争里已经多少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虽然没有成为肯尼斯教授真正的弟子,但收获了一堆令咒、女神的教导,还有远坂家的知识和间桐家的财产……而圣杯战争的最终奖品即将唾手可得。
禅城真决定在今天晚上夜袭爱因兹贝伦的驻地。
“lancer的宝具效果已经消失了,所以我们会面对一个完好的亚瑟王。caster届时会用魔术强化berserker,两骑英灵协同作战。卫宫切嗣就按照惯例,交给甚尔君处理……没有问题吧?”
“那你呢?”间桐雁夜想起这家伙手里还有一位英灵。
“我当然是去会一会爱因兹贝伦,那位夫人充当着本次小圣杯的职责。assassin有气息遮断,正适合潜入。一般来说,死掉五位英灵,圣杯就可以显现了,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禅城真漫不经心地答到,抬手摸了摸小樱的头发,用轻柔地声音哄她说:“对不起,小樱,我们大家要出门,今天晚上只能让你一个人待着了。间桐雁夜叔叔也有事情要办,记得不要去二楼打扰他哦?”
“如果你害怕,我会把使魔留下来陪你……哎呀,好乖、好乖。”
女孩轻轻地用脸颊蹭了蹭禅城真的手。
喀耳刻说:“你这样的态度,才像是对小动物呢。”
【作者有话说】
小真快掏空御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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