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白:“……”
他当然没喝醉,但觉得好像有人喝醉了。
顾宴之意识已经不清醒了,看见郁辞白酒杯空了,仍下意识端起酒壶给他倒一杯酒,“城主喝。”
郁辞白没端杯,只是抬眸看向顾宴之,“……你喝醉了?”
喝醉的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喝醉了。
顾宴之摇摇头,伸手比了个五,认真道:“没醉,还能喝三杯。”
“……”
郁辞白觉得顾宴之再喝下去就不行了,起身走到顾宴之身边,“本城主送你回去。”
顾宴之虽然不太清醒了,但是还记得自己有任务没完成,攥住郁辞白伸手搀扶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城主。”
“我有一个问题。”
郁辞白不信这个时候的顾宴之能问出什么正经问题,只道:“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
顾宴之却十分执着,拉着郁辞白不放,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缱倦,“城主……”
郁辞白被这一声叫得身子陡然一颤,仿若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了一下,不知不觉就妥协了,“你要问便问。”
顾宴之坐着,郁辞白站着。
顾宴之一偏头,正好靠入郁辞白的怀中,微不可察地轻轻蹭了蹭,慢慢问了出来:“城主,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只记得自己有问题要问,却不记得自己要问什么了……
原本的问题完全被抛之了脑后。
郁辞白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半晌后缓缓道:“你醉了。”
顾宴之只知道自己没问出来问题,那一定是因为对方酒还喝的不够多。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搭着郁辞白的手站起身来,伸手递到对方的唇边,好似勾人的妖精,低声道:“城主,喝一口。”
酒送到了唇边,酒液的芳香近距离地传了出来,郁辞白却不为所动,只是道:“顾宴之,你喝醉了。”
昏暗的烛光下,依稀可见顾宴之眼角泛起了绯红,眼眸中也透着些许混沌的醉意。
顾宴之抬手揽住了郁辞白的肩膀,又往怀里收了收,两人贴得愈加亲近,恍若呼吸声都能听见,“城主……”
顾宴之固执地想要喂郁辞白喝下这杯酒。
郁辞白分明是能挣脱开的,却不知为何没有这样做,攥住顾宴之的手腕,知晓今日这杯酒不喝对方是不肯罢休的。
郁辞白微微低头,嘴唇靠近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顾宴之问道:“城主喝醉了么?”
郁辞白未曾多想,摇了下头,“行了,本城主先送你回去。”
顾宴之致力于要把郁辞白灌醉,看到郁辞白摇头,下一步就又把酒杯斟满了,送到郁辞白的嘴边,“城主,喝。”
语气执着,仿佛郁辞白不喝他就不会放手。
郁辞白没办法,只能由着顾宴之又喝了一口。
顾宴之照旧问道:“喝醉了么?”
这次郁辞白由着他道:“喝醉了。”
顾宴之终于满意了,放弃继续灌郁辞白的打算,双手揽上郁辞白的肩膀,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莫名有些不舒服,低语道:“城主,我头晕。”
“……”
更深露重,此时出去一遭容易着凉。郁辞白又不太放心喝醉的顾宴之,担心晚上出什么幺蛾子,索性让他在自己这里歇息一晚。
“头晕就睡觉吧。”郁辞白将顾宴之扶到床榻旁边,声音清冷道:“睡着了就不晕了。”
顾宴之歪了下头,“真的吗?”
郁辞白从没照顾过喝醉的人,哪知道是真是假,但到了晚上就该睡觉,他总不能陪顾宴之继续瞎聊天。
郁辞白道:“真的。”
顾宴之上了床,滚了一圈睡到里侧,“那我睡觉了。”
两人又不是没有在一张床睡过,郁辞白心中早已没有芥蒂。
郁辞白躺在外侧,闭眸准备睡觉。
“城主。”顾宴之不太消停,翻了个身面对着郁辞白,压低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头疼,睡不着。”
郁辞白想了几秒,无奈道:“本城主让人送醒酒汤过来。”
“不喝汤。”顾宴之听都没听清楚,指尖抚上郁辞白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握在掌心里,“要城主帮忙。”
这句话简直戳中了郁辞白那晚山贼窝上的回忆,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一红:“放肆——”
顾宴之懵了下,没反应过来,“帮宴之按摩也不行吗?”
沉默半晌后,郁辞白耳朵的温度渐渐恢复了平常,声音凉凉道:“再说话说一半,小心本城主杀了你。”
郁辞白身坐城主之位,执掌生杀大权,在他眼中,剥夺一个人的性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惜顾宴之现在已经不怕郁辞白了,对方威胁的话语在他耳中就像小猫挠了挠,有恃无恐,他从被子下牵住郁辞白的手,低低轻笑了一声,“城主才不会杀我。”
郁辞白:“……”
他现在算是彻底拿顾宴之没了法子,对方不仅不怕他还会顶嘴,郁辞白杀又杀不了,说又说不过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这样。
顾宴之极其缠人,一开口就是比天高:“城主帮我按摩。”
郁辞白眉心抽了抽,终于忍不住问道:“顾宴之,你是城主还是本城主是城主?”
这句话听在醉酒的顾宴之耳中有些绕口,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不解道:“城主?”
“算了。”
郁辞白总不能真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从床上坐了起来,让顾宴之躺在他的腿上,伸手抚过他的额角,在太阳穴处停留,轻轻按了按。
顾宴之被按得舒服,微微眯了眯眼,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城主,你有喜欢的人吗?”
郁辞白没说话,手上的力度却没停,缓慢而轻柔。
“……”
顾宴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便睁开眼看看对方在做什么,结果两人正巧对视上了,气氛凝重一瞬,顾宴之抿了抿唇,“城主为什么不理我?”
郁辞白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言简意赅:“睡觉,少说话。”
顾宴之有点不高兴,撑坐起来想和郁辞白理论一番,却因为躺在对方腿上,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顾宴之还未反应过来,郁辞白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顾宴之——”
顾宴之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回应道:“怎么了?”
郁辞白捏住顾宴之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皱了皱眉道:“你再不消停,本城主就把你丢出去。”
“……”
顾宴之闻言,听话只听到了后半句,下意识抱住郁辞白:“不要丢出去。”
郁辞白快被磨得头疼,顾宴之又将他抱得很近,连呼吸都快要不能,“……松手。”
顾宴之不松手,牢记自己还有任务要完成,虽然连任务都没记对这样子。
顾宴之:“城主先回答我的问题。”
论武功,顾宴之不是郁辞白的对手,这个时候郁辞白想推开顾宴之简直是轻而易举,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没有。”郁辞白只能先回答顾宴之刚才的问题,见顾宴之看着他,眸色如墨,又重复了一遍,“本城主说没有。”
顾宴之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更不知他听懂了没有,反正得到了一个答案便安生了。
顾宴之又躺了回去,“继续。”
郁辞白:“……”
他磨了磨后槽牙,伸手继续帮顾宴之按着太阳穴。
也许是终于消停累了,或者是困意上来了,顾宴之终于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郁辞白帮顾宴之盖上了被子,同时也在想,幸好是在他这里喝醉的,万一是在贺知离那里——
郁辞白眸色一暗。
……
次日。
太阳透过窗户照在屋内,细碎的光影在地上交织。
顾宴之慢慢转醒,宿醉后的脑袋仍有些昏沉,他抬手揉了揉额头,目光扫向身旁,旁边的床铺已然空空,不见另一人的身影。
时辰不早了,郁辞白应该早就去书房处理公文了。
昨夜的记忆朦胧且模糊,尤其是在喝醉之后,顾宴之有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顾宴之一边起身下床,一边问系统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套出话了吗?”
目睹昨夜全程的系统表示很无语,【宿主,没有。】
“……”顾宴之动作一顿,“那我做了什么?”
系统面无表情地陈述道:【在宿主喝醉之后,缠着任务对象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然后不消停地折磨任务对象,然后任务对象说要杀了你以及把你丢出去。】
系统择取了一些它认为的重点说道。
顾宴之凝固了:“……”
他都做了些什么。
“……”顾宴之停顿良久,才道:“然后呢?”
“然后宿主你就睡着了。”
顾宴之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酒量差成这样,好不容易取得的一个机会,不仅没把郁辞白灌醉,反倒让自己醉了个稀里糊涂。
不仅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看样子似乎还把郁辞白给得罪了。
顾宴之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边想着怎么给郁辞白赔礼道歉,让他忘记昨天发生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
忽然有名小厮和顾宴之擦肩而过,然后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顾宴之顿了下,“没事。”
小厮离开后,顾宴之抬起手,手心里躺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刚才那名小厮撞他时,刻意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
顾宴之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若想知道你的身世,在午时前到达城东院落。
底下附了一串地址。
与此同时,系统发出通报:【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探索自己的身世,且不要被任务对象发现。成功奖励10积分,失败则扣除10积分。】
这是顾宴之遇到的第一个失败还要扣除积分的任务。
“……”
顾宴之晃了晃手中的纸条,“可这明显有诈。”
哪有这么阴差阳错,正好有人发现他的身世要告诉他。一看必定是有人故意引他去一个地方,目的不详,但肯定不是单纯的要告诉他的身世。
系统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好像有道理。】
顾宴之思量片刻,收起了纸条,“但是得去。”
系统没明白:【可宿主您不是说有诈吗?】
如果只是有一张纸条的话,顾宴之肯定不回去。但同时系统发布任务,并且有积分奖励。
一般来说,系统发布的积分奖励任务都是有助于任务完成的,不会随随便便发布乱七八糟的任务。
所以说,这张纸条可能有诈,但里面的内容大概率会是真的。
系统听完,表示似懂非懂。
顾宴之早上起来的时辰已经不早了,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赶去了纸条上写的地方。
顾宴之出城主府的同时,郁辞白也收到了守卫的消息说,顾公子离府了。
郁辞白没多在意,顾宴之玩心重,能安心待在城主府才不正常,只是吩咐让几个暗卫跟着,别出了危险和意外就行。
城东院落。
顾宴之一路到了地方,是一个朴素的小院,推开门进去,看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面具遮挡住了他的容貌,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顾宴之还没说话,那男人用低沉嘶哑的声音道:“后面有尾巴,跟我来。”
然后顾宴之就茫然地跟着面具男子出了院落,然后穿过歪歪扭扭的小巷,七拐八拐来到了另一处院子。
“好了,甩掉了。”
面具男人转过身来,恢复了正常说话的声音。炽热的光线倾洒而下,照在面具上有些反光。
顾宴之刚觉得这道声音莫名的耳熟,还没来得及多想,面具男人就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
此人正是贺知离——
贺知离把面具放在桌上,缓缓开口道:
“好久不见,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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