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实在可笑。


    他偏要装作一番为了天下的模样。


    帝王手持烛火,摇曳的火光照亮着男人狼狈又带着情.欲的身体,他偏过头去,墨发遮着白玉一般的脸庞,隐忍又羞耻,抿着下唇。


    耳尖却通红,呼吸都颤抖,宛若枝上晨露,随着风而乱颤欲滴。


    可是她的面容依旧高高在上,烛火自上而下照耀,将她的视线照耀地尤其倨傲嗤笑,反问一般呢喃一句。


    “……为了天下?”


    帝王的嗓音带着嘲讽的笑意,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悠悠倒了一杯茶。


    茶水潺潺而下,在寂静只余男子隐忍喘息的室内尤其刺耳。


    可是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大抵是掩不住笑意,唇角带着一抹弧度。


    然后手高高而起,茶杯倾斜,潺潺的冰凉茶水顺着倒在了男人裸露的小腹上。


    “唔——”


    谢徐舟闷哼一声,刺骨寒冷的茶水惊凉小腹,茶水顺着腹肌的沟壑而下,打湿了薄纱一般的衣物。


    可是茶水清凉又缠绵,柔软地流在男人小腹的沟壑上,配上男人略微怔然羞耻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色.欲。


    她又抬手,将茶杯移到男人的脖颈,茶水自小腹泼洒又顺着潺潺流下胸膛。


    这下全身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寒冬屋内有着炭火,可毕竟穿得清凉,又惹了冰凉的茶水,谢徐舟忍不住微微颤抖,呼吸都微窒。


    胸膛的潺潺细流顺着流下小腹,本来就是薄纱的衣物,如今尽数都看清了。


    男人宛若白玉一般带着流畅肌肉的身体泛着朦胧的水光,劲瘦的小腹竟然蕴了一弯小泉。


    洛云双的手因为茶水而微微湿润,她随手放下茶杯,将那双漂亮又冷白的手放到怔然的男人面前,只是微微倨傲垂眸,轻声道。


    “若你真想,朕的手湿了——”


    嗓音沙哑。


    “舔。”


    她漂亮纤细的指尖带着茶水的清香和水渍,滴滴答答流着,滴在他微微颤抖的胸膛上。


    “我……”


    谢徐舟只是抬头看她,唇角下抿,呼吸颤乱着,眸中宛若屈辱也带着她人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喉结上下滑动,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


    男人依旧因为身上的凉意而颤抖着,湿润的床褥也顿顿刺寒着。


    二


    他微微凑过去,那双漂亮的凤眸中是隐忍与晦暗,薄唇似乎嗫嚅着要张开唇。


    一


    谢徐舟面上尽数是纠结隐忍,唇微张,似乎还在思考着。


    她能看见他红润的舌尖若隐若现。


    可惜时间到了。


    洛云双在男人想要说些什么的目光下猛然收回手,她将烛台放到桌上,嗤笑一声。


    “看来还是学不到精髓——忧天下之忧的谢公子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尊严……还大言不惭道着什么为了天下人。”


    “可笑。”


    她似乎无趣极了,将手上的水渍擦拭了便将帕子丢在了谢徐舟的脸上。


    “谢贵君,这月朕便不赏了。”


    洛云双走的很果决,只轻轻掷下这一句,随后屋内便没了女子的身影。


    只剩下浑身湿透的谢徐舟狼狈又茫然地看着手里被她擦拭过的手帕。


    这手帕是他放在桌上的。


    可现在带着水渍,又带着她手上的龙延香。


    ————————


    “陛下回来了?陛下——”


    男子娇媚带着略微沙哑的嗓音传来,尾音上调带着妩媚的诱人。


    在养心殿门口候着的男子一身华服,那双微微上调的眸子带着见到心上人的欣喜,劲瘦纤细的腰肢被腰封紧紧裹着,红衣华服宛若烈火一般,飞奔向女子。


    ——这便是前段时间洛云双自花楼之中一掷千金带回来的扬州瘦马了。


    男子处在少年与青年的交汇之处,体态修长肩宽腰窄,那张脸难怪值千金,肤如凝脂,俊美无双,眼尾一抹泪痣,带着少年气又有种无法形容的妩媚。


    道是帝王宠他,也是有原因的。


    他撒着娇不顾礼仪跌入帝王的胸口,蹭着帝王,嘟囔着告状,竟是能把人的心融化了。


    “那什么陛下身旁的林公子,瞧着是个清澈的男子,谁知道心思歹毒,臣侍好心赏他清梨汤,如今他喝了梨汤嗓子哑了便是要推到臣侍身上!”


    可是谁人不知那梨汤是他特意赏的?


    这勾栏男子性子张扬善妒,无非是嫉妒林淮得了陛下青睐将人的嗓子毒哑了,又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硬生生在帝王面前说着瞎话。


    可帝王昏庸,君恩易逝。


    林淮小公子此前从一个杂扫海棠池里伺候的宫男摇身一变陛下身边的大宫男,如今又瞬间跌入谷底——


    帝王只是宠溺捏着男子的俊脸轻笑,“他是个不知趣的,爱君这般心地善良,如何是那毒人的歹毒男子?朕相信爱君。”


    “臣侍最爱陛下啦。”


    他撒着娇,惊心动魄的俊脸上满是崇拜。


    如此轻飘飘的,林淮公子嗓子被毒哑的事情便揭过去了。


    一旁的宫人们尽数不忍。


    那林淮公子喝了梨汤哑了嗓子,哭得梨花带雨,可嗓子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当真可怜。


    昏庸之帝与祸国妖君。


    宫人尽数这般想着。


    可是洛云双与勾栏男子并非昏庸之帝与祸国妖君,林淮哑了嗓子是帝王授意,而小妖君是……


    揽着妖君腰的帝王与小妖君共同进入养心殿内。


    殿内无人侍候,一入殿,那小妖君面上的娇笑便迅速退散,只余下冷漠的平淡。


    帝王也倦了人前的恩爱,松开抚摸着他腰间的手,懒懒打了个哈欠,又好奇看着小妖君瞬间褪去表情又平淡的俊脸。


    小妖君也不是小妖君。


    小妖君是小人机。


    大抵是这个形容词尤其贴切,洛云双微微勾起唇角。


    “曜星,笑一个。”


    名唤曜星的小妖君顿了顿,瞬间勾起妩媚又带着崇拜爱意的笑容,又在笑容结束的一瞬间褪去表情,眸中空洞晦暗,平静宛若幽潭。


    “唔,哈哈哈哈……”


    这样宛若川剧变脸一般的表现很明显让洛云双乐得开怀,她笑得露出牙尖,难得如此开怀。


    这般的笑容让少有波澜的曜星顿了顿,他难得表情带上了些许疑惑的波澜,轻声问。


    “……陛下,属下笑得不标准吗?”


    “很标准。”洛云双微微眯起眸子,“……小人机。”


    “……?”


    他微微顿了顿,面无表情思索片刻,也未曾在灌输了花楼伎子知识的脑中寻到这个词的意思,晦暗平淡的眸中带上一丝呆滞。


    帝王张开手,示意他到自己怀里来。


    曜星听话地将自己扑入帝王怀中,薄唇凑到帝王耳边,呼吸平稳低声道,“陛下,北郡王道一切稳定,摄政王也日日戴着那宝珠,还赞宝珠天赐之物,让自己重振雌风。”


    洛云双宛若抚摸猫狗一般抚摸着小妖君柔软的发丝,闭上眸子,未曾言语。


    ……


    夜色浓重,冬日初雪,宫中寂寥,只余下偶尔巡逻的侍卫。


    帝王素来不喜欢有人打扰听她与后君的床.事,所以难得有后君留宿养心殿门外却没人把守,只在宫外守着昏昏欲睡。


    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静静走入宫中,暗色浓重,一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只觉他肩宽腰窄,发丝高高束起,带着一种凛凛的苍冷与漠色,寒风扑在身上,那人自风雪中来,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养心殿中的炭火温暖至极,一时融化了那人身上的微微薄雪。


    殿中帝王拥着容色姝丽的小妖君,二人和衣而睡,床上熟睡的身影尤其亲密。


    来人似乎惊异片刻,只怔然看着床上二人相拥的身影。


    女子熟睡的面容平静,那张如仙的面容在此时配着暗色更像水墨画中一般,遗世而独立。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纤长的睫毛遮住晦暗的眸中,指尖似乎想摩挲女子的脸颊。


    然后猛然——


    “叮——”


    剑锋的铮鸣之声带着凛凛的杀气,一时间刀剑嘶鸣迸溅出火花,在寂静的夜中尤其刺耳。


    烛火悠悠点燃,照亮了此时之景。


    男子一身黑衣软甲,微微侧着头,发丝因为刚刚一瞬的招数而凌乱,尖利小巧的匕首抵在男人脖颈处,只差一寸便可割破喉咙。


    少年一身杀气,眸中满是冷漠的煞气,紧紧握着手上的匕首,浑身的肌肉紧绷着。


    可长剑已然划破了曜星的脖颈,剑锋浸入血肉,血顺着脖颈流下,打湿了洁白的里衣。


    哪怕匕首抵在男子脖颈处,可若是曜星一动,已然沾上鲜血的长剑便会割破他的脖颈,削下他的头颅。


    ……是曜星败了。


    墨夷初眸中是冷意杀气,居高临下垂眸苍冷看着依旧倔强的曜星,可猛然脸颊处传来一阵刺痛,他微微一顿,狭长的冷眸微瞥。


    眼下脸颊处的伤口流出血丝,额前的发丝也沾染了鲜血。


    世上少有人能伤他,竟然有人能在如此局势下伤到他的脸。


    墨夷初掩下深思,却猛然回过神来,此时是在洛云双的寝室——


    不知谁人的鲜血溅到了她的唇角,帝王缓缓起身,看着面前二人刀锋相向的场景,微微舔了舔唇角的鲜血,又用指尖抹去脸颊的血滴。


    她轻笑着看着一脸怔然的墨夷初,嗓音听不出喜怒。


    “朕竟不知将军持剑夜闯养心殿,难不成,将军是有谋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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