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妃千笑嘴角的笑容凝固,愣愣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小公主。
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清瘦的身子被白狐裘包裹着,毛茸茸的一团,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即便不施粉黛,也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只是不知为何,她眼眶湿润,圆圆的杏眼蒙上一层水雾,眼尾泛红,似乎是要哭了。
难道又受委屈了,所以过来找自己求救?
妃千笑头都大了。
不是已经吩咐下去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公主,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尽可能答应,这一世那对欺负姜祁月的双生花也没进府里,到底谁又惹她了?
若被她揪出来是谁惹了这个小公主,一定要重重责罚!
妃千笑很想赶紧解决了身边的两个人,然后去哄小公主。可她自己的身子都还没好利索,此刻她脑袋有些昏聩,手上也提不起力道。
匕首脱了手,妃千笑也不敢当着姜祁月的面拾起来。
小公主胆子那么小,要是当着她的面杀人,一定会把她吓坏的。
眼见着身边两人要有所警觉,妃千笑一把将人揽在怀里,不许她们往下看。
早知道就让阿巧留下了,眼下的场面,仅凭她一人实在不好控制。
两个美人见着姜祁月,先是微微吃惊。后想到小郡主府上莺莺燕燕多不胜数,这个打扮得像只小白兔的美人保不齐是摄政王送来的。
被妃千笑紧紧揽在怀里的那位笑着说:“外头凉,妹妹快进屋,咱们一起侍奉小郡主。”
一起侍奉???
姜祁月红唇微张,只觉得一口气要提不上来。她真的很想痛骂眼前这三个无耻的女人,尤其是妃千笑!
青天白日的做这种事也就算了,还那么多人!!!
可她不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只会说“无耻”。
“你们、你们真是……”
姜祁月想说她们不要脸,可这三个字似乎有些太重太难听了,她实在说不出口。
“小郡主,她这样子不解风情,怎能服侍好您?还是让我们姐妹两个伺候您吧……”
自己不解风情???
姜祁月被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呼吸开始有些不畅,本就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晕了过去。
手中的暖炉落地,姜祁月的身子也似被雨水打过的花瓣,摇摇欲坠。
“阿月!”妃千笑心头一震,她一把推开了怀里的两个女人,想都不想就起身去扶姜祁月。
偏偏那两个女人又缠了上来,就是不让她走。
妃千笑急得不行,所幸阿阮扶住了姜祁月,没让她摔着。
姜祁月脸色比她身上的狐裘还要白,纤弱的身子仿佛易碎的瓷器,看得妃千笑心都要碎了。
棠梨苑离这里这么远,她身子不好,怎么走到这了?有什么事让婢女说一声不就行了。
阿阮也是,府里不是有软轿吗?怎么能让她走过来!
阿阮费力地扶着姜祁月,可她年纪也不大,如果没人帮着,她没办法把人送回落英阁。
“小郡主……”阿阮有些着急,她也不知道这时候打扰了妃千笑会不会被责罚。
妃千笑垂下眼,狠戾地看着这对姐妹。
都怪她刚刚说什么服侍小郡主,才把姜祁月吓晕了。
本想着她们安分些,就留她们一条命。
她们怎么敢当着姜祁月的面说那种话!
还有那加了料的茯苓鸽子汤,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你们两个,真是找死!”
妃千笑越想越气,她脚尖一用力,落在地上的匕首便被挑起。在两个美人惊慌的目光中,妃千笑接住匕首,锋利的刀刃寒光乍现。
不等二人做出反应,妃千笑就利落地抹了她们的脖子。
鲜血喷涌,血珠溅到了妃千笑的脸颊上,为原本有些憔悴的一张脸平添了一丝妖冶。
病弱不适合妃千笑,这样明艳热烈的外表才是她该有的模样。
只是,在外人看来,这太吓人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阿阮忍不住尖叫。
阿阮被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在哆嗦。她只是府里的一个小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先前小郡主在屋子里与两个美人调笑已经够让她震撼了,怎么小郡主转眼就把美人杀了。
两位与妃千笑有过鱼水之欢的美人尚且如此,她和这位姑娘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别……别杀我……”
身体比大脑先感觉到恐惧,阿阮腿一软,晕了过去,身子重重砸在地上。
妃千笑看到阿阮倒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阮怎么晕倒了!
阿阮怎么能这时候晕倒!
若是摔着了姜祁月可怎么办!
妃千笑手撑着案几,想要翻过去扶姜祁月。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刚刚料理了两个人,妃千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的手才撑住案几,就觉得胳膊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了桌子上。
等阿巧带着亲卫回到落英阁,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房门外,阿阮倒在地上,姜祁月倒在阿阮身上。
房间内,两个美人没了气息,妃千笑脸上血迹未干,倒在两个美人的尸体上,疼得龇牙咧嘴,怎么都爬不起来。
“小郡主!你没事吧!”阿巧越过了晕倒在门口的两人,快步跑到妃千笑的面前。
阿巧走近了才知道,妃千笑身上的血是那两个美人的,这才松了口气。
妃千笑膝盖跪在地上,她结结实实摔了一下,疼得只冒冷汗。
见阿巧带人来,她努力撑起上半身,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晕倒的姜祁月,咬着牙说:“快……快把她扶到床上……传府医……”
***
府医来时,落英阁已经被打扫干净,屋子里已经点上了水沉香。水烟袅袅,香气沁人心脾,半点血腥气都闻不见。
“这位姑娘是气急攻心,要好好休息,不可再动气。”说罢,府医有些责备地望着差点摔断腿的妃千笑和没有看好妃千笑的阿巧。
阿巧正在替躺在美人榻上的妃千笑揉腿,莫名被府医盯着,她手下的力道没控制住,疼得妃千笑到抽一口凉气。
姜祁月还没醒,妃千笑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能咬牙忍着。
听到姜祁月哼唧了一声,妃千笑伸长了脖子,望着姜祁月,小声嘟囔:“你施针的时候轻些,别弄疼她。”
姜祁月闭着眼睛,眼睫上挂着泪珠,似乎是因为府医方才施针疼出的眼泪。
真娇气,都晕倒了,还这么怕疼,难怪前世一碰就哭。
“你既舍不得她疼,何苦把人吓晕?”
妃千笑觉得自己好无辜,她明明是在姜祁月晕过去之后动的手,姜祁月晕倒绝对不关她的事情。
“这事真不赖我,我没对她做什么……”
姜祁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间,心里一惊。
她怎么在妃千笑的床上!
艰难地动了动脑袋,看清了房中的情形,又听妃千笑一个劲儿地推脱责任,姜祁月差点以为又回到了前世。
妃千笑见姜祁月醒了,赶紧三指并拢,郑重其事地发誓:“你别听她们胡说,我发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姜祁月的手死死抓着锦被,关节已然泛白。
这番话本该让姜祁月松一口气,可不知怎么,她却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姜祁月轻咬着下唇,眼尾泛出点点绯红,比哭更惹人心疼。
妃千笑一脸紧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姜祁月本想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但她一想那三个女人可能才在这张床上面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还有这被子,没准三个人一起盖的!
姜祁月扑腾了好几下,终于把被子踢掉,然后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想要踩着鞋子回棠梨苑。
只是,地上一双鞋子都没有,阿阮也不知道在哪里。
“阿阮呢?我要她陪我回去。”姜祁月一开口,便带着重重的鼻音。
她是有些委屈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委屈。
明明已经接近了放布防图的地方,可她心里堵得慌,迫切地想要逃离。
妃千笑秀眉轻蹙,她也不知道小公主又发什么脾气,只是听她说话瓮声瓮气,似是病了。
“外头冷,你身子不好,先休息一下,等喝了药再回去。”说着,妃千笑给府医使了个眼色,让府医帮她劝一下。
担心姜祁月的身子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阿阮现在还晕着。她惊吓过度,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等她醒了,也得好好叮嘱,确保她不可以乱说。
“我不要在这里休息,我要回去!”姜祁月瞪着妃千笑,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面对着比自己强大的猎人露出爪牙嘶吼。又因为太过弱小,愤怒在猎人眼里竟生出几分可爱。
妃千笑皱了皱鼻子,房间里已经没有血腥味了,为什么她不愿意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你若是嫌吵,我们退出去便是。”
妃千笑话一出口,府医和阿巧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妃千笑。
她刚刚说什么?
要把房间让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
沉浸在愤怒中还没意识到这是多好机会的姜祁月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对着妃千笑吼道:“我不要躺在她们睡过的床上,我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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