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躺在她们睡过的床上,我嫌脏!”
这句话几乎耗了姜祁月大部分力气,她说完之后,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这样粗俗无礼的话,居然从她口中说了出来。
不知为何,姜祁月觉得骂完之后心里有些畅快。
妃千笑并未觉得粗俗,只是一脸疑惑的望着姜祁月,“她们?”
她们是谁?
这是她的房间,这张床没有别人睡过啊。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不脏啊。”妃千笑十分不解,但还是顺着姜祁月的话说:“你若嫌弃我,那我让阿巧给你换床新被子?”
妃千笑那张勾人的脸少见会出现懵懂单纯的神色,看起来竟有几分无辜。
她凭什么无辜!
姜祁月没想到妃千笑对这种事情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她马上就要炸毛了。
这是换床被子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她们三个,在床上做了那种事,妃千笑也好意思说这床不脏?!
“你无耻!”
妃千笑有些委屈,她的床有那么脏吗?
阿巧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脸色微变,俯身至妃千笑耳边,低声耳语。
妃千笑瞪大了眼睛,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有些艰难地解释:“你别误会啊,我没和她们在床上做那种事……这床很干净,你放心躺着便是。”
没在床上?
那就是幕天席地了?
姜祁月重重呼出一口气,三个人幕天席地,这简直比在床上还要无耻!!!
难怪房间里焚了这么重的香,呛得她头晕。现在想来,定是妃千笑为了遮盖那种味道,特意让人焚的。
“我不要待在这间屋子里!这间屋子也是脏的!”
她这么说,阿巧已经有些生气了。
自家小主子捡回来的这个姑娘也太过分了,自家小主子都这么低声下气解释了,她非但不听,还恶语相向。
“姑娘,我家小主子救了你,你怎能这样说她?”
“若是觉得我这条命是你们救的,我还给你们便是!”
居然拿救命之恩相要挟,姜祁月直接气哭了。
这群人,把她当什么了!
她咬着牙,不肯哭出声,眼泪却像是鲛珠一般从眼尾漾出,沿着泛红的脸颊往下滚。
妃千笑拼命拉着阿巧,哀求道:“你可别说了!”
现下她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要不是府医和阿巧还在屋子里,她都想给姜祁月跪下了。
妃千笑脸上少有这种惊惶无措的神色,被身边的人瞧着,她更觉得羞赧,干脆同府医说:“沁姨,您不是说要去煎药吗?还有阿巧,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你们要不先出去。”
妃千笑只有极度心虚的时候,才会唤府医一声沁姨。
府医摇了摇头,提着药箱离开了。她看出来了,小郡主很在意这个姑娘。
恐怕是小郡主之前做的荒唐事太多了,这姑娘或许已经听过她的“恶名”,一时半会必不会信妃千笑的话。
但如果有人能让妃千笑少做些荒唐事,倒也不是坏事。
府医离开后,阿巧还是有些不放心。
阿巧不明白,为什么妃千笑这么纵容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
小郡主现在身子虚弱,腿又摔伤了,万一这姑娘起了歹心……
不过看姜祁月那柔柔弱弱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一时间恐怕也弄不死她家小主子。
最终,阿巧也退出去了。
妃千笑有些无力地解释:“我真没和她们做那种事,我不是那种人。你别哭了,我求你了。”
妃千笑不会哄人,只会一个劲儿求她别哭。
姜祁月冷哼一声,她不是谁是?
那两个美人,可是还想邀请她一起……
真是太过分了!!!
“你到底怎么才能相信我?”
“你让她们过来亲自和我说,我便信你。现在就把人叫来,不许提前串供!”
姜祁月吸了吸鼻子,声音糯糯的,带着重重的鼻音,似是委屈极了。她也不知为何,就是想让妃千笑把话说清楚。
妃千笑眨了眨眼睛,那两个被自己抹了脖子的美人,她们怎么亲自来说?要是她们来了,莫说姜祁月,就是自己也要被吓晕了。
“她们恐怕来不了了……”
“骗子!”姜祁月就知道,她早就看出来了,妃千笑现在不仅身子虚弱,腿也软了,整个人这样有气无力地倚在美人榻上,这不是纵欲过度是什么?!
前世,她还没见妃千笑累成这样!
那两个姑娘,恐怕也爬不起来!
所以,方才她晕倒了,妃千笑还继续做那种事,以至于最后三人都筋疲力竭?
妃千笑见姜祁月不肯信她,她开始犹豫,要还是告诉姜祁月那两人其实是刺客,自己忍辱负重、以身为饵,终于抓住了她们?
可这听起来也太像现编出来的故事了吧,这个小公主会信吗?
如果说出来,吓到了小公主,小公主不敢住在这可怎么办?
毕竟姜祁月年纪还小,又是被南疆王室迫害至此,若是说了实话,会不会让她觉得是刚出狼口又如虎穴?
前世妃千笑一直不许姜祁月在府中乱走,就是害怕府里不怀好意的人会伤着她。她又担心说出实话会吓到姜祁月,所以只能瞒着。
可她的保护落在姜祁月眼里成了囚/禁,姜祁月以为妃千笑怕她不堪其辱想要逃跑,才日日命人看着她。
见妃千笑一脸纠结,姜祁月一颗心都凉了。
一想到自己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她们三人就在自己身边白日宣淫,姜祁月就觉得喘不上气。
纤弱的手掌再次捂上心口,用力平复着呼吸。
妃千笑见她做这动作,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个小公主,不会又要晕过去了吧!
房间里一个丫鬟都没有,她要是晕了,摔到地上怎么办!
妃千笑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强撑着从美人榻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前。
好不容易走过去,她便觉得膝盖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人直直地跪在了姜祁月面前。
明明已经疼得只冒虚汗,妃千笑还是抬起头,望着姜祁月那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艰难开口解释:“她们是皇帝派来我府上的细作,我方才与她们虚与委蛇是为了抓她们个现行,不想被你撞见了。我与她们真的没什么,这张床很干净,只有我一个人睡过。床上的东西阿巧日日都换,你放心躺着便是。你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里好难过。”
姜祁月懵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倒是止住了。
妃千笑跪在自己面前解释,她一时间情绪翻涌,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个不可一世的小郡主给自己下跪?
虽说她贵为南疆的公主,可她记得,定国将军之女甚至无需向北齐的皇帝行跪拜之礼。
妃千笑居然……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说那两人是细作,姜祁月半信半疑。
姜祁月很清楚,妃千笑府上藏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想必是定国将军为了死后依旧能护着妃千笑才留下的。北齐皇帝为此派来细作,倒也说得过去。
不对!
若这个小郡主真的是韬光养晦隐藏锋芒,为何前世与自己发生那样的事情,还囚了自己三年!
要不是她拿到布防图,联络上南疆的人,只怕要一辈子被妃千笑折辱。
若她真是高风亮节之人,怎会对自己做那种事,还做得那样熟练!
想到前世的事情,姜祁月又忍不住生气,原本有些清瘦的脸鼓了起来,像是软软的一团棉花。
妃千笑眼巴巴地望着姜祁月,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狗,耷拉着尾巴等着主人伸手摸一下才能重新打起精神。
见原本张扬跋扈的人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姜祁月忍不住心软。
可是有件事还是要问清楚。
“你救我时说要把我带回府里……暖、暖床……”说到最后时,姜祁月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她的手不自觉拧紧了身下的床单,脚趾也勾了起来。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脸马上就要烤熟了。
被南疆女帝保护得极好的小公主一言一行皆彰显皇家的矜贵,这样粗俗的话,她听都很少听,更不要说宣之于口了。
前世在妃千笑府上,这些浑话她倒是听了不少,可她还是羞于启齿。
提起这件事,妃千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那是因为宫里有人盯着我,我担心救了你之后他们会起疑心,才故意说给那些人听的。我发誓,我对你……绝无歹念!”
说完这话,妃千笑缩了缩脖子,警惕地望了眼窗外。所幸外头晴空万里,不会一道雷落下把她劈死。
姜祁月低头打量着这个小郡主,妃千笑那张美艳的脸上少有这样严肃的神情,看起来不像假的。她说得这样信誓旦旦,难不成这一世她真的不会伤害自己?
那就信她这一次吧……
姜祁月呼出一口气,别过脸,不敢看妃千笑。想到方才自己居然哭了,姜祁月便觉得难为情。她微微低头,青丝垂下,勾勒出恬静美好的侧颜。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张脸似乎能滴出血。
妃千笑愣愣地看着,哪怕重来一世,也还是会情不自禁被这个小公主吸引。
怎么会有人生得这样惹人怜爱。
被盯得有些发毛,姜祁月忍不住开口:“你先起来吧,你救了我,给我下跪算怎么回事。”
妃千笑苦着脸,她不是真的要下跪,她是腿太疼了站不起来,坐在床上又怕姜祁月嫌脏,索性直接跪下来。
可当着姜祁月的面,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现在站不起来。
她抿着唇,良久才开口,“我喜欢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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