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月小心翼翼踩着妃千笑的鞋子,走到案几前,拿过了纱布。看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她忽然有些迷茫地看向妃千笑,“你知道哪个是止血的药吗?”
这些小瓶子只是颜色不一样,上面也没有用文字做标记,姜祁月实在无法分辨。
万一用错了,会很麻烦吧。
妃千笑也不懂这些,她本想实话实说,可如果说了实话,姜祁月定会让人将府医请回来。
到时候,小公主便不会管自己了。
妃千笑眼珠一转,想到反正不管怎么样,府医也不会把毒药放在这,便随手指了一个,“那个红色的小瓶子吧,我记得我之前摔着了,府医给我拿的便是这个。”
“这个吗?”姜祁月打开瓷瓶嗅了嗅,一股清新的薄荷味传来,闻着倒叫人舒心。
可这味道,真的是止血药吗?
“你确定是这个吗?”
妃千笑认真点了点头,“就是那个,我确定!”
姜祁月将信将疑,她取了纱布与药来到床边,在妃千笑身侧坐下。
妃千笑乖乖伸出手,眼巴巴地等着小公主替她包扎。
姜祁月葱白一般的食指捏着红色的瓷瓶,每一个动作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她试探性地将药粉撒在伤口处,一边撒,一边观察妃千笑的反应。
让她没想到的是,才只撒了一点,妃千笑便疼得龇牙咧嘴,额头鼻尖渗出汗水。
“很疼么?这……真的是止血药吗?”见妃千笑疼得不轻,姜祁月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也不懂药理,妃千笑说这是止血药,她便当这是。眼下瞧见妃千笑这般反应,她说什么也不敢再撒了。
妃千笑疼得眼泪都要出来,她也没想到会这么疼。一开始还能忍着,可手上感觉越来越辣,血也越流越多。火辣之后,又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冰冷与灼热交替,闹得她十分不适。
终于,房间里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阿巧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形,赶忙过来检查妃千笑的手怎么回事。
姜祁月微微敛眉,有担心,也有不解。
阿巧见妃千笑手上清晰的牙印,上面还洒了转治蚊虫的薄荷脑,而那装着薄荷脑的瓷瓶就在姜祁月手中。
她生气地质问姜祁月,“你对我家小主子做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阿巧这番态度,姜祁月也来了气,“我对她做什么?是她自己说这是止血的药粉,是她要我帮她上药!”
“我家小主子为什么要上药,我离开时她还好好的,总不至于我家小主子自己把自己的手咬破吧!还有我家小主子的脸,为什么会肿!”
阿巧觉得自己又不是瞎子,妃千笑的脸肿成这样,还有姜祁月,嘴角的血还没擦干净呢!
听阿巧这么说,姜祁月被噎了一下。
妃千笑的脸确实是她打的,手也确实是她咬的……
阿巧最心疼妃千笑,见她疼成这样,下意识觉得是姜祁月仗着妃千笑纵容,便肆无忌惮。
不过,她的小主子不是躺在软塌上吗,怎么上了床?
再看两人皆是发髻凌乱,衣衫不整,阿巧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妃千笑大口喘粗气的声音。
她好不容易缓过来,忙对阿巧说:“阿巧,不怪她,是我自己说这是止血药……”
阿巧气急,她搞不懂,为什么都这时候了,小郡主还是这般维护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
眼见着妃千笑疼得不轻,血也越流越多,阿巧只能先去请府医过来帮她处理。
阿巧走后,姜祁月气呼呼地问:“你为什么骗我?!”
“我、我没骗你,我也不知道这个这么疼……”妃千笑脸都白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姜祁月,“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对上这张脸,姜祁月的气居然一下子就消了。
这个妃千笑是傻子吗?
明明疼得要死,却还是在道歉。
姜祁月别过头,道:“我才懒得和你生气!”
“不生气就好,你伤还没好,千万不能再动气了。”
妃千笑并不算傻,她只是害怕姜祁月生气。本来就身子不好,要是气坏了可怎么办。
姜祁月忍不住回头,望着眼前的人,她忽然有些想不明白。其实妃千笑也没做错什么,反正疼的是她自己,可她为什么要道歉?
姜祁月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
府医听了阿巧的描述,只恨妃千笑太不让人省心。她急匆匆赶来,见妃千笑与姜祁月都坐在床上。妃千笑手上都是血,却直勾勾地盯着姜祁月,姜祁月则抱着被子看向别处。
房间里的场景,实在有些诡异。
府医看出了妃千笑似乎是挨了一巴掌,不过想到妃千笑平日的做派,若她吓着了人家姑娘,被打一下也没什么。
这些日子与姜祁月接触,府医便感觉她是个有教养的姑娘,她又甚至妃千笑的秉性,自不会像阿巧那般不由分说地包庇妃千笑。
府医走上前,替妃千笑处理好伤口,有些责备地说:“小郡主,你不通药理,怎能乱用药。”
妃千笑撇了撇嘴,“我知道你不会将有毒的东西放在我这,即便用错,也不会有大碍。”
“荒唐!怎会无大碍!那薄荷脑是外用的,有活血的功效,你怎能直接用在伤口上。再多用些,止不住血,看你和谁哭!”府医当然不会像阿巧那般责备姜祁月,她知道这事定是妃千笑不好,于是训斥起来也没有太留面子。
“还有你的腿,我不是说了,不要轻易下床,如果一定要下床,就要有人扶着。你倒好,怎么自己过来了!”
说着,府医捏了下妃千笑的膝盖,见膝盖已经肿了起来,她抽出针包里的银针,准备施针。
那针又细又长,针尖闪着寒光,看着便觉得吓人。
妃千笑一见,赶紧护着自己的膝盖,“莫要再扎我了,我养几日就好。”
“养几日就好?你连着几次受伤,当心以后都不能走路!”府医说得严重了些,却也是为了妃千笑好。她摔伤之后不静养,还敢这样乱来,真不怕落下病根。
听到府医说什么以后不能走路,一直默不作声的姜祁月忽然开了口,“真的很严重吗?”
声音冷冷清清,听起来还有一丝担忧的意味,清瘦的身子显得姜祁月更加惹人怜爱。
见她关心自己,妃千笑的心都要化了。
府医方才不过是吓吓妃千笑,眼见着吓到了看起来胆子很小的姜祁月,她刚要改口安慰,却听妃千笑大声说:“当然严重了!你把我弄成这样,你要负责才是!”
“明明是你自己……”前世姜祁月便说不过妃千笑,这一世,她也不知该如何分辩。
可明明是妃千笑自己折腾的,凭什么要她负责。
府医在一旁板着脸,斥责道:“小郡主,你明知道这位姑娘身子弱、胆子小,怎可这样吓人家!”
妃千笑不服气地说:“明明是你先吓唬我的。”
说完,她望着姜祁月,见姜祁月似乎又因为自己方才夸张的话不高兴,她赶忙低声下气地哄道:“我错了,我不要你负责了好不好?”
姜祁月气道:“你闭嘴!”
妃千笑撇了撇嘴,见小公主好像更不高兴了,她试探性地问:“那你到底是想负责,还是不想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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