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最激动的要数方幻,对上视线时说话吞吞吐吐:“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李冬镇定了些,但看向苏鹤的情绪依旧复杂,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哥大就这么背叛自己,转身跟一个劣迹斑斑的人相处在一起,看来有必要跟谢迁进行一次高强度的谈话了。
至于另外一位室友还一脸状况之外,他甚至还有精力来采访身边两位当事人的意见。
“来,请方同学跟李同学交代一下自己在谢老大心中的地位骤降是种什么感觉?”
哪怕没有回复也阻挡不了他独自发挥:“羡慕嫉妒恨吗?少年,还愣着干什么,行动起来,要让谢老大真切感受到,谁才是最适合与他比肩的男人!”
李冬的眼神一言难尽:“你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
苏鹤静静的看着他们唱了一出别开生面的双簧:“你们宿舍真有意思,一个大少爷还需要贴身跟着三个保镖伺候着。”
一提到“伺候”,方幻表情不自然的扫过谢迁手上缠绕着的纱布,不过他很快顺着谢迁搀扶的方向,发现苏鹤脚踝上同样绑着跟谢迁手上不分伯仲的纱布数量后,言辞犀利:“谢老大你这么能欺负人呢?”
因为他这一句话,苏鹤意外看了他一眼,但就是这不着痕迹的一眼,方幻想当然的把谢迁打人的想法做实了。
“虽然是苏鹤弄摔的鱼缸,但人家毕竟是不小心的,你就不能尝试着把你那死人脾气收一收?非要把医疗费花出手了,才开心?”
方幻说得字正腔圆,只是出乎意料的,一向睚眦必报的谢迁并没有还嘴,苏鹤只觉得肩上一沉,靠上来一个重物,那是谢迁的头颅。
“挺给我长脸啊方幻,爸爸平时好像没少亏待你吧?”
方幻知道他暂且行动不便,一下子挺直了腰杆:“根据就近原则,现在苏鹤是我老大,您老收拾收拾,可以就地让位了。”
谢迁宿舍的门虚掩着,苏鹤闻到了空气中萦绕着的淡淡火锅味儿。
“你们屋里煮的有东西吗?”
方幻敏锐嗅到了商机:“想吃吗?五十块钱一位,我决定献祭谢哥的碗筷添给你用。”
这场闹剧最终以苏鹤的一句“我们上来时宿管阿姨好像说十分钟后会打着手电来查寝”为收场,方幻是第一个跑进宿舍的,还顺手牵走了李冬:“快快快,趁现在快把火锅汤底掉进下水道里,碗收一下,锅也记得藏好!”
“为了可持续发展,也为了我们拥抱一个更加璀璨夺目的明天,快动起来,兄弟们!”
苏鹤打开自己宿舍的房门时,一道炙热的视线射在他身上,谢迁安静靠在自家宿舍门框上,屋里的兵荒马乱,纷纷扰扰好像跟他无关,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前方某处,也不知道是在看人还是发呆。
一声“站住”让苏鹤回了头,谢迁扬着手中的手机:“确认不加一下?”
苏鹤说:“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妈妈不让我跟有病的人一起玩。”
苏鹤进去宿舍后,一股更为浓郁的牛油火锅味扑满了鼻腔。
他被空气中的辛辣气味激得呛了下,瞧见姜仓跟白宏俩人一左一右盘腿坐在宿舍中央,环视一圈并未发现谢临的踪迹,姜仓看见他后在自己柜子里拿了一副碗筷招呼他过去:“来来来,回来的刚好,牛肚刚好煮熟了。”
“谢临请了假,可能近几天都不会住宿,所以只能我们三个独享美味了。”
白宏看着他本来神情松懈了一瞬,但视线扫到他脚踝上的纱布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你不会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到一起去了吧?实在不行我罩你?”
苏鹤总算想起来自己的传闻中还有“私生活混乱,招惹是非”这一条,不过很快姜仓不露声色的用脚踢了踢他的,示意他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苏鹤走的缓慢,但好得还不是个真正的瘸子。
此刻他注意到自己早上放在桌子上,用来帮助青蛇长出毒牙的草药少了些,倒是那红油翻滚的火锅里,一抹绿紫相间的颜色在里面起起伏伏。
姜仓以为他是被馋到了,将煮熟的药草捞出来放在一个刚摆好的新碗里:“刚煮好,趁热吃。”
苏鹤这下确认了,确实是他放的那味药草无疑。
这草可是有毒的,虽不致死,但吃下去绝对不会让人好受。
“你在下食物之前不先查一下品种吗?”
“那草我认得,是龙须菜,我还特地查了一下,能下火锅。”
苏鹤:“……”
“但凡你多看一眼那图片,就知道龙须菜没有这么多花花绿绿的配色。”
白宏这个马后炮当即放下了筷子:“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跟龙须菜长得不太一样。”
一个敢做,一个敢吃,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方幻夹菜的手一顿,正想问出个所以然时,正在此刻,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宿管阿姨的脸跟鬼魅幽灵似的,不知何时闪现在了门口上的玻璃处:“同学快开门,要是敢销毁证据或者拒不配合可是会被从重处理。”
知道大势已去,冲在最前面开门的方幻刚叫一个“姐”字,就眼前一花,直挺挺倒在了宿管阿姨怀里。
阿姨手急眼快一个闪身,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同学你这是干什么?虽然我知道我年轻时长得如花似玉,但对一个五十岁的阿姨你也下得去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方幻整个人砸在地上时,身体还抽搐一下,紧接着口中控制不住的口吐白沫。
“同学,你……麻烦你镇定一些,阿姨送你一些分好不好?”
宿管阿姨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慌忙拿起手机开始拨打救护车电话,因为太过慌乱,抓了几下终于将手机握在怀里,她好不容易松口气时,屋里的白宏也开始出现了相应症状,口吐白沫后也身子一软,倒地不起。
苏鹤蹲下来将方幻扶着拖进屋里床铺上,眼看着方幻的情况进一步恶化,宿管阿姨记得汗都大滴大滴地往外冒。
苏鹤说:“阿姨,我记得宿舍一楼有间医务室吧,我负责看好他们,麻烦您下楼将医师喊上来行吗?”
阿姨点头,立即拨打了一通电话,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想也没想就往楼下急匆匆的赶,就连人字拖都跑掉了一只。
苏鹤将门掩好,开始命令青蛇将自己柜子里的一味儿药拿来,青蛇似懂非懂的扭了扭身子,慢吞吞的按照他的指令前行,最终还是黑蛇看不下去,挺身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将药草叼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苏鹤将草撕碎成指甲盖大小的形状,顺手用勺子舀了两大勺火锅麻辣汤汁,就着干巴药草,一人一株掰开嘴灌了下去。
药草下了肚,虽没立即见效,但症状慢慢缓和下来,苏鹤心里清楚,服用解药及时,只需等药效发作即可,俩人现在已无大碍。
两蛇在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后,根据苏鹤的眼神示意,眼疾手快的飞速闪身到苏鹤的床铺上,很快消失在被褥下。
等到医师衣衫不整的赶上来时,俩人的脸色对比刚刚惨白的情况明显红润许多。
医师拿着听诊器,量了又量,又仔仔细细扒开姜仓他们的口腔跟眼皮察看情况,最终得出结论是食物中毒。
“好在吃的不多,问题不大,不会造成性命危险,顶多胃疼,拉肚子,等会儿救护车到了去洗个胃就行。”
另他脸色紧绷的是火锅中还在红油里翻滚的药草,至于桌上的,早被苏鹤藏匿起来,找不到半点行踪。
医生叹了口气:“你们这群孩子怎么什么都敢往锅里放。”
说着,他拿着听诊器朝苏鹤走来:“同学,将外套脱下,不要害羞,叔叔只是需要确认一下你的情况。”
苏鹤说:“我没吃。”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爱惜脸面,但是你要知道,同学,这个药草吃多了容易伤肾,为了你和你妻子以后到幸福生活,请将外套再敞开一点好吗?”
如果不是苏鹤知道这药草的用途,差点就信了。
经过反复确认后,他才真正松口气,放下听诊器:“虽然你没中毒,但虚是天生的,记得没事多补一补。”
苏鹤:“……”
医护车来得很快,一同跟着前去的是半夜被紧急召回的正副校长,宿管阿姨本想跟着前去,但最后还不得不留下来接着检查学生就宿情况。
经此一役,宿管阿姨为了同学们的安全着想,决定从下到上再检查一次。
苏鹤虽被医生嘱咐伤口不能碰水,但他感觉全身黏糊糊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洗个澡的好。
他前脚刚进去三分钟不到,门外又响起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敲门声。
宿舍的门没锁,一拧就开了。
谢迁没听见回复,但又实在时间紧迫,只能先进为妙。
在他怀里,还抱着一只比脸还大的锅,这是方幻在找不到其他藏匿地点后,软磨硬泡要求谢迁带着锅出征,在苏鹤寝室寻求到一寸安稳之地。
出门时还不忘给他加油打气。
“去吧,谢哥,出卖你色相的机会到了!”
谢迁正四处寻找藏匿地点时,嗅见陌生人气息的青蛇从苏鹤的床铺中探头探脑的钻出来,黑蛇想拉已经晚了。
大眼瞪小眼,视线对接成功后,谢迁只觉得一股子凉意从头席卷到尾。
锅呈直线落地后,还在地板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旋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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