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张，来坐。”
常幽朝孟秋实招了招手，笑眯眯的。
这间小房子只有常幽和孟秋实两个人，是常幽要求的，她要跟每个嘉宾单独谈谈，再基于眼前的情况制定新的剧本。
“姐姐，好久不见。”常幽歪了歪头，笑，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孟秋实也忍不住跟着笑：“嗯……真是没有想到，之前说了谢谢你的。看来今天就可以请你吃饭了。”
常幽的眼睛于是弯起来：“是呀，我很期待。”
孟秋实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于是也凑过头来：“你打算跟我安排什么剧本？”
“这得基于你的性格，还有人际关系安排。”常幽把自己的本子摊开给孟秋实看，很坦然的模样，“当然了，有时候性格可以替换为人设，人际关系嘛，也可以替换为你身后的资本。”
说着，她朝孟秋实眨了眨眼睛，显得俏皮可爱。
自己的徒弟，果然是个贴心可爱的好孩子。孟秋实嗯了一声，低头看着常幽写得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连线，然后问：“那我的人设和剧情呢？”
“嗯……根据以前的编剧写的，你比较边缘化。”常幽低头看着，翻看之前的文字，“原本这样是比较稳妥的办法，操作得当的话，路人缘会比较好，也不会进入比较腥风血雨的讨论。”
孟秋实点头，她也很理解，她咖位低，只要节目组不乱剪，确实很稳妥：“这样就很好。之后也这样吧。”
常幽抬头：“恐怕不行了。”看着孟秋实惊讶的表情，她笑起来，“你的热度已经被各种黑红料炒起来了，再加上我们节目的直播属性，所以需要做一定的调整。”
孟秋实哦了一声，眨了眨眼：“那……可以把我跟师姐……就是冉老师，安排在一起吗？”
常幽闻言，她的笔尖微微地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孟老师很喜欢冉老师？想要在恋综里跟她成为一对？”
天道咔咔地转动：【常幽怨念：＋100】
常幽叫自己做老师，虽然知道某某老师是这个圈子里一个很普通的称呼，但老师这个词还是让她想起过去。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唯一的衣钵弟子。
被自己的弟子问这种问题，还有加深的怨念。总有种对孩子说要带个后妈的奇怪感觉。
孟秋实的脸色微红，急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就是……我跟师姐更熟一点。而且我……”她犹豫了下，常幽虽然在上个世界是自己的徒弟。但在这个世界里，她们虽然成了“网友”，可在现实里相处不多，孟秋实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一些更私密的话。
特别是顾北对师姐做的那些事，她不能说。
“……看来姐姐是不把我当做自己人啊。”
常幽叹息一声，但心中的怨念好感却并没有降低。孟秋实顿时觉得这是自己的不是，在初见的时候，常幽虽然怨念很高，但却是唯一一个对自己维持了高好感的亲友。
说是一见如故也不为过。
而自己却因为穿了一个世界就畏畏缩缩的。
不管是哪个世界，她都是自己的弟子啊。人的身份会改变，外貌会更改，可人的灵魂却永远也不会改变。这是孟秋实在那个世界学到的道理。
孟秋实说道：“没有这回事。”她继续说，“我只是不喜欢顾北，不想让顾北跟师姐凑一块。”
常幽闻言，眼睛转了转：“这可能有些麻烦。”她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姐姐不知道，冉家老爷子发了话，是要将顾老师和冉老师绑在一起的……这也是为什么非要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需要为他们写一出盛大而浪漫的剧本，这才是这个综艺，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孟秋实皱眉：“可是……”
可是顾北根本配不上冉光！而且她也不想看到师姐与师妹反目。
常幽见孟秋实的模样，咬了咬下唇：“如果是姐姐的要求，我也可以试试，可是如果冉老师不同意的话……”
“师姐怎么会不同意呢？”孟秋实问。
常幽见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呀，冉老师当然也不会不同意的了。”
孟秋实闻言，轻咳了一声，坐回去。她看着常幽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自家的小徒弟在这个世界里有一种书卷气，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朵小白花，而且心底也好。不仅帮自己说话，就连自己这样无礼的要求，常幽也没有丝毫的生气，反倒是顺着她说话，帮她想办法。
【看到没！这是我养出来的徒弟，是不是天下第一好的徒弟。】
孟秋实心中生起骄傲，她找不到人炫耀，只好对天道炫耀。
天道：【……％￥￥……】祂卡顿了一下，又努力着开口，【……】
这时常幽抬起了眼，目光落在孟秋实的身上，那眸光如此深邃，让孟秋实和天道都顿时一凉，就好似常幽透过孟秋实看到她识海中的天道一样。
【她刚才是……】天道猛然一惊。
孟秋实闻言，刚抬头，就见常幽的眼就弯起来，像小狗一样的无辜纯良：“姐姐在想什么呢？发着呆。”
孟秋实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好像也没我什么事？”
常幽点头：“我在改冉老师的剧本，林萌不是她的粉丝么，粉丝和偶像的组合应该也广受欢迎。”说着，她还给孟秋实看了一眼。
林萌和师姐……？
孟秋实皱眉，不是自己和师姐吗？她想开口，但看到常幽那带笑的目光朝她看来，似乎在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又鬼使神差地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只是胡乱地点点头，算是应了。
“嗯，那就暂时这么决定吧，我还要跟冉老师和林老师商量一下。”常幽合上本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麻烦姐姐帮我叫冉老师进来一下。”
孟秋实点头，正要起身，但常幽却先一步站起来，走到孟秋实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姐姐，出门前不打算拥抱一下么？”
“啊？拥抱？”
常幽嗯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昨天的飞机，飞了十二个小时，还没有来得及倒时差。其实……”她露出一个苦笑，“我现在很累很困，只有在姐姐面前才能轻松一点……对不起，是我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孟秋实想起常幽的本职工作是个很有名的作家和编剧来着，本来就是夜猫子属性的职业，又跑这么远来救火，说不定还有资本的压榨和强迫。她站起身，一把把常幽拢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什么自以为是，想要抱抱的话，随时都可以啊。”
温暖的体温，跳动的心脏，带着如阳光一样的气息包裹住了常幽，如同阳光照入幽冥。
常幽的手缓缓用力，她是多么，多么想要将这缕阳光镶入血肉之中，囚困在白骨牢笼里。
“嘶……”
一个浅浅的痛呼声唤回常幽的神智，她松开手，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姐姐，我好像有点太用力了。”
“没关系。”孟秋实悄悄地按按自己的后背缓解疼痛，“听说拥抱可以释放压力，或许你最近精神太紧张了。”
常幽后退了一步，露出个笑容：“是呀，确实有点紧张，生怕自己迟了。”
孟秋实笑：“对工作这么认真么？那你迟到了么？”
常幽的目光落在孟秋实的身上，幽深深邃：“目前看起来，说不定正正好呢。”
孟秋实笑笑，朝常幽告别，她打开门，看到冉光就站在门口。
“你……”冉光抬头打量着孟秋实，眉心微微聚拢，目光扫了眼屋内，问，“你没事吧？”
孟秋实失笑：“我没事”她怎么会有事，但孟秋实很快就想到或许是因为临时改动剧本让冉光担忧，于是安慰道，“常幽老师人很好，你不要担心。”
“……又是人很好。”
冉光低声道，她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常幽的声音传来。
“是冉老师吗？快进来，我们时间紧迫……后面还有好多老师在等着。”
冉光一顿，她的手微微张开，随即又收拢，最后低声说：“我们一会儿再谈。”
孟秋实点点头，并没有太在意。她还想在房间里转一转，寻找那个魇气的踪影：“你快去吧。”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并没有落在冉光身上，反倒像极了一句敷衍。
冉光眸光微沉，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进门里。那个不顾人伦的孩子得了机会进了节目，她可不信对方只会做一个单纯的编剧。
门被合上，孟秋实左右看了看，开始绕着这屋子走。
【你到底有没有找到寻找魇气的办法？】
天道在她的识海里瑟瑟发抖：【是有个想法，可以试试，需要与怀疑对象链接五到十分钟左右。但是找到以后发生什么事，我，我就不知道了啊。】
这个世界太过平凡，就连天道也这么畏惧。
孟秋实回答：【先找到吧……】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掌，看到手指间浮上的淡淡灵光，皱起了眉头，【试试看吧。】
天道简直要吓哭了，祂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可怕的东西跑出来了。
祂小声说：【好吧，那宿主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听天道的声音都带上哭腔，孟秋实也有些无语。在那个世界里，天道何其强大，动不动就放雷劈人，怎么到了这里，小天道就被一道魇气吓成这个样子了。
【不要担心，那玩意儿喜欢灵气，不行我用灵气勾在我身上好了。一缕魇气而已，放在阳光下晒晒就自然消散了。】
天道顿时松了口气，好奇问：【放在阳光下晒晒就可以？它是对紫外线过敏吗？还是……】
孟秋实：……你一个天道，为什么这么科学？
孟秋实转了一圈，这民宿中一点也感觉不到魇气的踪迹了。孟秋实想了想，决定还是释放一点灵气来钓鱼，这个世界的灵气并不充足，释放灵气会让她的身体也受到极大的负担。
可是这种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这么想着，孟秋实燃烧起自己的一丝灵气。
血肉立刻产生灼烧一样的疼痛，孟秋实用力屏住呼吸，安静等待。
在这个灵气匮乏的世界，她的灵气对魇而言绝对是顶级的美味。
不多时，孟秋实听到了脚步声缓慢传来。
上钩了，她露出一丝笑容，猛然回头，却一时愣住。在她身后，顾北和冉光一前一后地朝她走来。
第52章 告白
怎么来的是两人？
孟秋实打量着顾北和冉光。他们也抬头看向自己，目光……
怎么说呢，都似乎含着什么，总之都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天道，魇会附身在师姐身上么？】孟秋实问，她的师姐此前是那个世界的翘楚，虽然那个世界的魇也会选择天之骄子附体，可是这次的魇气并不强盛，若是在那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想不开会附身自家师姐的。
但偏偏自己的师姐如今不过是个凡人。
天道滋滋地响了几声：【我不知道……】
【你必须知道！】孟秋实的声音陡然沉下来，在人看不见的识海丹田深处，原本平静的识海中陡然卷起巨大的波涛，神识根根如刺，对准了其中的天道，【你必须知道。】
已经习惯跟孟秋实插科打诨的天道陡然一抖。祂万万没有想到，正经起来的孟秋实所展现出的威压竟然是如此可怖。天道甚至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暴怒的孟秋实直接驱逐出她的识海中。
是了，被那三个怪物看上的人，怎么可能当真那么无害。
而且，这居然是自己世界里诞生出的灵魂吗？
怎么去别的世界里转了一圈归来就变得这么有战斗力了？
莫不是当真是祂这个天道太没用了，耽误了自己世界里灵魂们的前程了吧？
天道呜呜咽咽，无法反抗，只能动用大量的算力进行测算。电力一明一暗的闪动着，顾北抬起头，满脸的不满：“怎么搞的，停电了？给了节目组这么多钱，他们就是找的这种地方？”
孟秋实没有动，而冉光已经快步上前，她拉着孟秋实的手，脸色担忧地看着孟秋实：“你没事吧？脸色很白。”
【滋……滋滋……经过测算，冉光感染魇气的可能性为20%。】
【百分之二十……那剩下的八成概率是什么？又为什么有两成概率会被附身？】事关师姐，孟秋实半分也不会放松，立刻问道。
天道有些无奈，祂之前可不知道孟秋实这么较真：【她的灵魂强度极强，就连我也不敢掠其锋芒。那个魇……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它能捕食，就有生物的本能。而生物的本能则是会先尽可能的选择弱小的，更易捕食的猎物。至于那百分之二十则是因为你师姐到底是肉体凡胎，万一那个魇足够蠢的话……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啦。】
随着天道的说话声，电力重新恢复稳定。
孟秋实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说，魇附身的人，不是顾北……就是师姐。
孟秋实的手骤然握紧了些，引来冉光的紧张：“秋实，你哪里不舒服么？我立刻找医生……”
“不，我没事。”孟秋实反手握住了冉光的手，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焦躁不安的心绪，努力冲冉光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一次，她的师姐是肉体凡胎，不会如同那个世界那样，会站在自己的身边，与她并肩作战。可同样的，她也不可能抢在自己的身前，为她挡住一次次的明枪暗箭。这一次，是孟秋实来守护住她们。
冉光静静地看着孟秋实：“你真的没事？”
“真的真的。”不再动用灵力，孟秋实的血色渐渐回到了脸上，她用力地跳了两下，又举起手臂给冉光看自己的肌肉，“把你抱起来都没有问题。”
冉光见状，这才渐渐露出了一个微笑来，伸手去按了按孟秋实的肌肉：“看上去，还挺结实的。”
这一句话中间断了断，接了个吞咽一样的气声。
孟秋实以为冉光并不信自己，说：“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冉光抿唇，压住自己上翘的唇角。她正要说话就听顾北在一旁陡然开口道：“冉光，你别忘记了正事。”
“正事？”孟秋实抬头。
冉光沉默下来，这时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孟秋实听到常幽的声音：“姐姐！”
孟秋实回过头，看见常幽朝自己跑过来，她的脸上红扑扑的，带着微汗，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看见冉光和顾北之后，她停住脚步，露出羞涩的笑来：“啊……原来你们也在这里。”
“常老师。”
顾北难得的收起平时倨傲的表情，朝常幽友好地点了点头。
孟秋实松开冉光的手，有些疑惑。而常幽则来到她身边，又悄悄地把她往旁边拉了拉，在她耳畔小声说：“姐姐，我有事要对你说。关于……”她咬了咬下唇，露出一脸为难，“是关于冉老师的。”
孟秋实哦了一声，她回头看着冉光。
师姐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她还是同孟秋实记忆中那样，站在那里就如同一轮皎洁的月，清辉洒落，既是温柔的，也是孤寂的。
“师姐……”孟秋实喊了一声，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可是那声师姐就这么不顾她的意愿喊出来。穿越了时间，也穿越了两个世界。
冉光微微抬眼，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你要是有事就走吧。”
那个笑容带着几分落寞，孟秋实下意识地想要往冉光的方向走，但她的胳膊一下子被收紧，像是一根绳索拉扯住她，将她的魂灵往下拽去，拽往最深沉的深渊。
孟秋实回过头，她看到常幽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
和旁人不同，常幽的双眼似乎要比常人更黑一点，虽然她有张娃娃脸，可她不笑的时候，那双眼就显得格外幽深。
像是什么嗜血的野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孟秋实忍不住笑，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姐姐，我们去那边……”常幽说着，又看了眼顾北和冉光，“他们过来，应该也是有什么悄悄话说吧。”
一起过来，说悄悄话。
孟秋实骤然抬头，她倒是忘了，他们一起过来，一方面可能是受自己灵气吸引，而另一方面则很可能是有话要说。她看向冉光，冉光仿佛默认一样，将头转到另一边，不再去看孟秋实。
孟秋实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滋味，但酸甜苦辣都一股脑的涌上来，形成一股难受的沉闷感。她任由自己被常幽拉着往一边走，垂着眼睛，直到常幽终于停下脚步，面带担忧地看着自己：“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
常幽没有维持孟秋实熟悉的笑眯眯的模样，她秀丽的眉眼垂下来，显得圆圆的眼睛都跟着下垂成了个沮丧的弧度。
啊，让徒弟担心了。
孟秋实带着几分无措，努力给自己打了打精神，驱散心中的沮丧，努力做出了开朗的表情：“没有的事，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不是还要演你的新剧么？那可是很多人都得不到的好处呢。我可开心啦。”
常幽噗嗤地笑出了声，又幽幽地叹息着：“师……姐姐，你不要逗我开心啦。我知道的，你心里并不高兴。”
孟秋实闻言沉默下来，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嘴巴。倒是常幽靠近了一点，她的手按在孟秋实的肩头，微微抬起眼来：“其实啊，我的年纪比姐姐还要大一两岁呢。所以，应该由我来安慰你才对。”
她说着，换过了手，把孟秋实抱住，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常幽看起来是个娃娃脸，显得年轻，又总是姐姐长姐姐短地喊孟秋实，再加上上个世界对方是自己养大的徒弟。
孟秋实就总是不自觉地以年长者自居。
而今看到常幽认真的模样，她这才恍惚地想起来，常幽说的是对的。而现在常幽也正在努力地安慰自己，就如同之前自己给与常幽的那个拥抱一样。
【我的徒弟，真的是一个小天使！！】
孟秋实第无数次地这么想，又一次骄傲地向天道炫耀。
天道回了她一个充满自闭的白眼，大概也就孟秋实这个傻瓜会这么想了。
孟秋实也抱了抱常幽，后退一步，松开手笑：“没事了，谢谢你的拥抱，我已经感觉到了力量。”
常幽认真地打量着孟秋实的脸，眸光闪动：“看来我还是晚了一点。”
孟秋实：“啊？什么？”
常幽露出一个笑容来，摇了摇头，然后垂下眼，满是自责：“我是说，虽然我已经跟冉老师提出了新的要求。但冉老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她会跟顾北组队，展现出……”
常幽微微顿了顿，她看着孟秋实渐渐失落的表情，眸光流转着，垂下的手微微握在一起，掩饰住了自己心头涌上的喜悦。
“展现出她与顾家之间深厚的情感。姐姐。”
常幽的声音又轻又细：“冉老师选择了顾北。”
她没有选择你。在她心中，有比你更重要的东西。但她就不同了，常幽的手按在了孟秋实的手上：“对不起姐姐，我已经努力过了。”
孟秋实失落地反手握住了常幽的手，她摇了摇头，努力堆出一个笑容来：“没有……没有关系的，师姐她自然有她的打算。”
“秋实！”
冉光的声音陡然传来，孟秋实回头。不知何时，她就在自己的身后正看着自己。
“你听我说……我不是……”
冉光想要开口。
但孟秋实摇了摇头：“对不起师姐，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什么话。”她停顿了下，然后抬起头，“等明天再说吧。”
说着，她送开常幽的手，转身一个人离开。
冉光站在原地，她抬头看着孟秋实的背影，然后转头看向常幽：“你对她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常幽笑起来，手指点在自己的唇畔，“我说了实话呀。师伯不是决定要先顾着顾冉两家的大局么。难道我说错了？”
冉光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你！”
常幽的手指摇了摇：“师伯，你心中的事太多，给自己的束缚太重，师尊永远不是你的第一选择。”
她的笑意味深长：“所以，你和师叔都不是师尊的良人。只有我，才能给她全部的一切。”
她说着，看到冉光骤然深沉的眼神，给了对方一个挑衅的眼。
【冉光怨念＋100】
在花园走着的孟秋实皱眉，她脚步一顿，急忙转头往回走。
师姐为什么突然增加了怨念？她是……遭遇到了什么事吗？
孟秋实心头闪过一丝戾气，她拉开门。大家正聚在房间里做游戏打牌，摄影机架设着，大家的欢笑声传来。孟秋实脚步一顿，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走过去。不远处的常幽朝孟秋实看来，朝她招了招手。
孟秋实扫了一眼那些人，没有看到冉光，也没有看到顾北，她眉心锁紧，心中浮出一抹焦虑，但还是走到常幽的身边。
“姐姐，他们在补拍，你这边的素材已经足够了，所以就没有打扰你。”
常幽说。
孟秋实点点头：“师姐和顾北呢？”
常幽闻言，忍不住叹了一声：“姐姐看到我，就只想问冉老师么？”
孟秋实一顿，她朝常幽看去，灯光下，那粒殷红的泪痣在常幽过分雪白的肌肤上尤其明显，让孟秋实心中陡然一跳，想起梦境中的那个女人。那人与亲友她们一样，都有那粒红痣。孟秋实想起她靠近自己时潮湿的鼻息以及柔软的肌肤，以及动情的眼眸下，那粒尤为鲜红的泪痣。
孟秋实默默地转开了眼。
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常幽，常幽虽然转世了，但也是自己的徒弟，而不是梦境中的那个人。
孟秋实暗自咬住口腔中的软肉，刺痛让她回过神来，她带着些许歉意：“抱歉，不过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常幽低头思索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个笑，“巧了，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姐姐说。”
孟秋实：“啊，但是……”
常幽轻声笑起来：“不过还是冉老师的事情更重要是么？”
孟秋实摆了摆手：“不是，只是因为师姐那边更着急……”
常幽站起身来，跟左右打了个招呼，示意孟秋实跟着自己走。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冉老师跟顾老师似乎有什么话要谈，现在还没有说完吧。”
他们两个，到底有什么可说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常幽的身边。
“所以姐姐一时半会找不到冉老师，不如我们说说话，说不定一会儿冉老师就会回来了呢。”她说着，目光落在孟秋实的身上，显得真诚又认真，处处为孟秋实着想。
上个世界的徒弟也是这样的。总是贴心又沉稳。
孟秋实叹息了一声，带上几分愧疚：“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常幽一下子靠近了孟秋实，她的手指点在孟秋实的唇上。
这样的行为太过亲密了。
孟秋实一惊，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常幽已经进一步逼近，一手按住了孟秋实：“姐姐不想听我说重要的事吗？”
“什么……什么事？”孟秋实张口，唇一张一合，触碰到常幽的指尖，她有些尴尬，急忙别开脸，任由常幽的手指点在她的脸颊上。
“我想说的就是。我喜欢姐姐，所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么？”
孟秋实：“啊？”
第53章 徒儿
常幽是孟秋实在那个世界里最晚相遇的亲友。
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孟秋实已经是一个元婴修士了，按照宗门的规矩，元婴修士就可以收徒。但大部分年轻的元婴修士都不会选择收徒了，在年岁已经模糊的玄幻世界里*，两三百岁的元婴修士，就如同这个世界刚二十的少年人，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孟秋实也一样，宗门有师姐坐镇主持，护着他们。师妹也还没被人发现魔族身份，她好容易摆脱了外门的那些龌龊事，得以进入内门，可以专心修行。
身边更有一众好友陪伴，遇到事有宗门和长老们顶着，又不如修为低下的弟子们还需要在宗门里苦熬，哪里去不得，又哪里不可去。
这天下之大，对如孟秋实这样的元婴修士彻底张开了怀抱。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周围一众好友，好酒，好月，好风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正是爽快潇洒时。
然后他们就差点折进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村庄里，最后却也引出了一段大阴谋。普通的百姓黑白不分，祭祀邪修为神，最后终成大祸。邪修颠倒黑白，玩弄人心，将偌大的村子当做了游乐场。
全村屠尽，而常幽，因她资质极好，天生引灵，却也引来邪修的垂涎。邪修养了她两年，舍不得这样一个天灵根的炉鼎死得太快，又想要尽可能榨取她每一滴潜力以供己用，常幽随时都在生死边缘。
一个潜力巨大的天灵根，原本乃是人族之福，天之骄子。但一个怀抱巨大绝望与恨意的天之骄子，所唤来的，却是跨越了时空壁障，魇的注视。
想要复仇吗？
想要自由吗？
天下没有无偿的帮助，你，可以用什么来交换呢？
孟秋实是在血海之中救出的常幽，面对已经决定要将自己炼为人丹的邪修，常幽选择了孤注一掷。她的神魂都被魇占据了，只为等待最好的那个时机，将她全部的恨意和绝望洒向邪修。
所有人都劝说应该杀死这个孩子，她神魂被侵染，与魇之间有了不可明说的关联，或许终有一日，她会成为一个灾星。
可当孟秋实低头看着常幽的时候，那个一直很冷静，很镇定的孩子抓住了她的衣袖，第一次流下泪来，像是一个孩子那样，低声说：“我想要活着，我想要长大。”
长大……这对每个孩子而言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常幽并没有拥有那样的权利。
她被迫当成了邪修的人丹，又被迫当做魇的粮食，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她是一个活不到成年的消耗品，哪怕垂涎她的魇已死，其他人也觉得应该尽快地杀死她。
杀死一个人，在那个世界实在是太常见了。
杀死一个孩子，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可是孟秋实看到常幽的眼睛时，许下了她的承诺：“你会活下去，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身为成年人，就应当让孩子快快乐乐的成长，比自己活得成长，更久，不是么？
孟秋实于是收敛了轻狂，她抱着常幽回了宗门，将常幽放在自己身边，悉心养着。从此常幽就再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太久。
这是宗门的要求，后来似乎也成了常幽的禁锢。
但一直到离开，孟秋实还是觉得，孩子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她要离开自己的身边，飞得比自己更高，更远，更快活才对。
过往种种在眼前流动，孟秋实看着眼前这个双眼虔诚注视着自己的女性。她实在无法将对方和自己记忆中那个乖巧可人的弟子联系在一起。这一瞬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小徒弟有这样的想法。
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
【宿主，她在一个新世界投胎转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感应到孟秋实慌乱的心绪，天道忍不住开口。祂扫描过面前等待自己回话的常幽，神识落在对方的脸时，突然感觉到一阵注视感，祂慌忙抬头，察觉到了常幽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这不可能！
天道是没有汗毛，但祂光滑的表面上还是起了一层小疙瘩。这个世界里，祂就老大，怎么可能有人在没有祂的允许下看到祂？
天道重新扫过常幽，但常幽还是在等着孟秋实的回答，没有再朝天道“看”过来，方才的那一瞥就好像好像是一个无意中的巧合。
天道小小地松了口气，祂就说嘛，怎么会发生这么奇幻的事情。
要相信科学！祂是科学侧的天道！
“姐姐，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常幽问。
孟秋实用力抿了抿唇，之前的失落在天道的提醒后渐渐消失。是的，孩子自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她当然不能以曾经的目光去看常幽。只是没了上个时间那些经历的常幽，还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脑子里突然迷糊了一下。
孟秋实又甩甩头，把这种感情抛去。她垂了眼，想要拒绝。
但常幽却靠近一步，抬起眼看向孟秋实。她的目光闪亮，又带着难过，水光似乎要从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滚落，让人平白地升起了愧疚和心虚来。
孟秋实迟疑着，开始想自己准备拒绝的话里有没有伤人的言辞。
“姐姐。你先听我说。”
常幽道，她低着头，开始辦手指头：“我的工作不是公务员或者编制内这种稳定的工作，还胜在还算得上圈内有点名气。每年的版权和工作的收益大概在这个数。其中大部分我拿去投资了，名下的资产零零总总加起来，大概有个几千万。不算很多。我都可以给姐姐。再加上长远的收益……”
听着常幽一笔一笔地计算自己的资产。
孟秋实哭笑不得，她按住常幽：“你怎么……不要这样傻啊。”她们才认识多久，怎么就这么傻乎乎的把家底都掏出来给人看。
常幽看着孟秋实，唇角勾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也跟着摇曳着醉人的水色：“因为我是认真的。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聘礼，我希望……你可以感受我的真诚。”
太过真诚了，就算是恋爱，也不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啊。
孟秋实想着，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我……”
常幽的眼角跟着耷拉下来，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孟秋实：“那……姐姐你能不能先不要拒绝我……给我一个可以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常幽怨念值＋1】
可以吗？
这似乎是没什么不可以的。
从各方面上看，常幽已经给了孟秋实足够的空间，哪怕孟秋实最后拒绝，常幽也说不出半个不是来。总不可能将自己绑起来吧，逼着自己答应吧。
就算加怨念也仅仅加1，比起师姐和师妹，这点怨念简直不值一提！不愧是她最贴心的小棉袄……
孟秋实很感动，感动之余又有点惶恐。
常幽这样的好孩子，她不计成本的帮助你，为了你的期望，还费力地去劝说师姐，她帮了你那么多，你真的忍心拒绝吗？
良心拿着小锤子拼命地敲打着孟秋实。孟秋实被打得溃不成军，她努力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口鼻之中，常幽的气息却越发的明显。她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真的靠得太近了。
若是被其他人看到……
被其他人看到！
孟秋实灵光一闪，急忙说：“我，我不是讨厌你。但是，但是你现在刚进节目组，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那别人就会说我是借你的光……”
看到常幽闪动的目光，直觉对方怕是要说点什么类似师姐当时说的话，孟秋实急忙义正言辞地说：“我要凭借我自己的实力，让大家认可我。”
常幽闻言，定定地看着孟秋实。
孟秋实堆出了个笑容：“毕竟像你这样好的女孩子，谁不会喜欢呢？我也一样，肯定抵抗不住你的魅力的。”她说着，看到常幽露出的笑容，“都怪我，我现在更想搞事业……起码要把别人泼在我身上的脏水都洗干净，然后跟父母和解。”
孟秋实越说越是真心。她到现在都没去找自己父母，而且自己绯闻缠身，一身的黑料。这种情况自家那火爆脾气的妈不提着棍子追她追出二里地去。
把身上的黑料绯闻洗干净，再清清白白地去见父母，这也是孟秋实真实的愿望。
常幽看着孟秋实，没有说话。孟秋实心头七上八下的，站在那里等着常幽的回答，就像是个弱鸡小学生等班主任训话。
过了好一会儿，常幽才轻轻地笑了一声：“原来姐姐是这么想的。”
孟秋实用力点头。
“不过，那句抵抗不住我的魅力，确实取悦到了我。”常幽发出了一声叹气，“姐姐可真是狡猾。你这样的甜言蜜语，也不知道除了骗我，还骗过谁。”
怎么说得自己好像什么浪荡子一样了呢？
孟秋实回想过往，一身正气：“我可不会说好话哄骗其他人。”
因为她说得都是实话，只是略微夸大了一些，特别是对自己养大的徒弟，她都是夸夸教育的。只可惜常幽什么都不记得，想到这里，孟秋实又有点失落。
她们经历的过往，无论是师姐还是师妹，都不记得了。
“姐姐真的好会说话。好吧。”常幽说着，伸手为孟秋实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裳，“这个理由，我算接受了。不过姐姐。”
孟秋实“嗯？”了声。
常幽悠然道：“希望姐姐记得你的借口，可千万别被我逮到你对别人时，说一套却做一套。如果让我逮到了……”她拖长了点声音，“我会很生气，大概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说不定呢。”
“不理智的举动……”
常幽点头：“说不定会把姐姐关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孟秋实：“……”
徒弟不笑的时候说这句话，感觉很可怕的样子……她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常幽忽地一笑：“开玩笑啦。我可舍不得伤了姐姐。你不会当真了吧？”
孟秋实摇摇头，也忍不住笑了声：“没有的事，只是……确实有被吓到了。”
“最近新写的角色有这样的人物，所以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人设。”常幽轻描淡写的说，“我是体验派的，虽然不如演员，但是作者也是内心丰富的表演者。”
“这样么……？”
孟秋实应着，她不太懂这些，只能听徒弟说。
除开此前的告白，两人的相处确实不错，常幽总能恰到好处地抛出让孟秋实感兴趣的话题。孟秋实甚至有种对方对自己过于了解的错觉。
或许这就是一见如故吧。
就像当初那样，在一群修士深入邪修的巢穴的时候，常幽睁眼的那瞬间就精准地选择了自己。
孟秋实想，还是这个世界好，虽然徒弟不记得自己了。但她不会再经历那样痛苦的事情，她可以自由地活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那就这样吧，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她回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不就是让她们变得更幸福的吗？
第54章 游戏
虽然自以为完美地解决了常幽的事情，但孟秋实还是不敢太直面常幽。
幸好两人见面总是在一群人里面，孟秋实也不会那么尴尬。常幽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对待孟秋实的时候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就更让孟秋实觉得心虚起来。
好像一个渣男，辜负了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姑娘。
孟秋实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节目组也完成了补拍，现在轮到了新的任务。这一次不再采用根本嘉宾心动对象来安排组队，而是采取了……
“当当当！我们这次是抽签。这里有两个箱子，一个是男嘉宾，一个是女嘉宾，只要两者抽出的数字相同，那就是临时的一对。”
主持人笑眯眯地开口。
此刻直播也已经打开，面对嘉宾们各种各样的表情，弹幕就有趣多了。
【这是又改进了么？打算把拆散女嘉宾，就要异性恋写在脑门上了啊。】
【在场围观嘉宾和节目组的斗智斗勇。】
【总觉得节目组的套路好像变了，是换了导演吗？】
这种真人秀，最重要的是真人，但是现在谁都知道有剧本，直播会突出真实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节目会火的基础原因。导演看着弹幕，喜怒掺半。他还是导演！
不过这样做确实很有效，大家一脸严肃地上台，看看彼此，都沉默下来。
【我有点想看顾北跟孟秋实一组。】
【楼上的什么邪教，x出去！】
但孟秋实没有跟顾北在一组，跟她组队的是秦朗。小伙子一脸傻笑，站在孟秋实的身边，请教他心心念念很久的小擒拿手。孟秋实一边指点秦朗，又看了眼前方。顾北跟林萌选在了一组，而冉光则跟白霄组队。
她松了口气，抬起头，却看见常幽冲着她眨了眨眼。孟秋实从常幽的表情里甚至读出了一丝我办事你放心的得意。
是常幽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吗？
孟秋实忍不住想。她此前对常幽的拜托，还有常幽对自己告白，以及自己婉拒后对方掩饰不去的失落都浮上了脑海。
孟秋实一阵恍惚，自己的小徒弟是真切地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哪怕是在自己婉拒了常幽后，她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没有将师姐和顾北放在一起。
自己似乎有点太过分了些。嘶……突然感觉良心好痛哦。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利用人家真心的渣人了。
孟秋实想，她低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常幽的方向。常幽的个头小小的，她站在一群工作人员当中，手里拿着剧本指挥着他们，又展现出了一股无人敢轻视的气质。
她的徒弟一贯都是极为出色的，容貌，个头都掩饰不去她身上的光彩。
她跟师姐和师妹一样，一直都是孟秋实的骄傲。
自己何德何能，能与她们有了这样的牵绊。
而现在，这种想法又一次浮现上来，让孟秋实觉得幸运，以及愧疚。
“姐姐，不要老看我啊，这可是在节目里呢。”在一个空闲的时间里，常幽走到孟秋实的身边，悄悄对她说，冲她眨眼睛，“否则的话，我也会想要参加节目的。”
参加节目……啊，这是个恋综。
想到自家徒弟现在对自己的不轨念头，孟秋实急忙转头，红了耳垂，却不敢再看常幽了。
若常幽记得从前，那孟秋实大可用师尊的身份压制常幽。偏偏常幽什么都不记得，对她而言，她喜欢，于是她追求，似乎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止她。
最好的办法就是严厉地拒绝常幽，保持距离，偏偏孟秋实做不到对常幽恶脸相迎，有怨念的牵挂，她也做不到就此远离常幽。
孟秋实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要这样，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其实与你无关。你不要觉得困扰。”常幽的声音在孟秋实耳畔响起。
孟秋实看着常幽朝她歪了下脑袋，刘海随之调皮地动了下。常幽说完，就背着手慢悠悠地朝远处走了。
明明应该拒绝的是自己，偏偏还成了被安慰的一方。
孟秋实拍拍脸颊，打起精神，跟着节目组辗转地方。
这一次要过的是一个鬼屋，鬼屋结束以后，还有温馨的星空晚宴，六个嘉宾，三组搭档，又是恋综，这确实是最好的培养感情的地方。就连直播弹幕也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想不到我终于在这个节目里看到了恋综的正确打开方式。】
【此前爱的魔力转圈圈明明也很有趣啊。】
【虽然有趣，但是我人老了，有点受不住，只想说一句贵圈真乱。】
【这次分开了，应该不会发生那种大混乱，然后又分开自顾自组队的情况吧？】
【楼上的，你的话好像在插旗……】
弹幕里嘻嘻哈哈，几个人却在整理自己的衣服。这个鬼屋是带有场景和解密设定的，场景是个废弃的医院。而所有的嘉宾则是以病人的身份在医院房间里醒过来，展开一系列的活动。
林萌抓住孟秋实的手都在抖：“为什么不是你在我的身边啊啊。”她还是个宝宝，她很怕啊，需要安全感。
顾北忍不住说：“我才是你的搭档，你应该多相信我一点。”
一旁的白霄也转头对冉光说：“冉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恋综终于变得正常了，这让白霄也有了自信，他比了比自己的手臂。
只有秦朗非常老实地对孟秋实低头：“孟姐，我有点怕鬼，到时候请一定保护我。”
老实孩子诚恳地看着孟秋实，大大的个子幻化出了金毛狗子的错觉。孟秋实哭笑不得，正要答应，衣角就被拉了拉。孟秋实转头，看到冉光正看着自己。
“……师姐。”孟秋实微微地低头，嗫嚅着喊了一声。
冉光点头，自从常幽来以后……不，准确说是自从顾景明来了一趟以后，孟秋实对自己就明显多了些隔阂，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一个劲地往自己身边凑了。
冉光又气又急，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和顾景明的交易，对孟秋实隐蔽的保护，她都不愿意让孟秋实知道。原本她以为只需要稳住顾北，自己这边逐渐收拢冉家，配合顾景明就可以。师妹已经明显对自己亲近许多，她们还有很多时间。
但常幽的到来，让她以为的一切都变了。这种感觉像极了前世，让她感觉到焦虑。
孟秋实不是一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个麻烦的时候，孟秋实一定会选择主动远离。
冉光不愿让孟秋实远离，却也做不到看着对方在她和自己之间竖起一道高墙。
“师姐，怎么了？”孟秋实问。
冉光的手指松了松，说道：“……这里灯光昏暗，你……害怕的话就躲起来，如果遇到危险，先保全自己。我会过来找你的。”
孟秋实愣了愣。
在上个世界，她还是有小修士的时候，刚穿越不久，骨子里头还保留着这个世界平凡女孩的很多特点，怕黑，怕痛，怕神神鬼鬼的东西。偏偏那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鬼怪妖邪。
有次下山解决一桩异事，作俑者正是一个鬼怪，她死得凄凉，将整个大宅的人都炼做了人傀。那些人流着血泪，眼看着自己一日日的腐败，偏偏灵魂还困在身体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苦又恐怖。
当时孟秋实初出茅庐，接了这个，着实是被吓得不轻。甚至差点被已经化作厉鬼的敌人变成新的人傀，直到师姐从天而降……
“秋实？”
冉光一声轻唤，孟秋实回过神。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应承。
冉光看见孟秋实的模样，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白霄站在前方，喊了一声：“冉老师！”
冉光回过头，又转过来，看着孟秋实的模样满是担忧。
孟秋实冲她笑了笑：“师姐我没事，你去吧。”
【孟秋实怕鬼吗？】
【是装的吧？立得人设吧？谁还记得她说自己怕高来着？结果后来还不是抱着我们冉老师跳得欢。】
【这女人装模作样的，烦都烦死了。】
网友说了什么孟秋实不知道，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她看着冉光先一步走近黑漆漆的入口，秦朗看看她：“该我们了。”
秦朗的声音有点抖。
“……孟老师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孟秋实：“……”
她现在虽然不怕什么鬼啊怪的了，但是你这么说，我反而有点怕了呢。
孟秋实无言以对，只好点点头：“好的，你放心交给我吧。”
这种游戏，还是尽快通关吧。
两人一起走进入口，就先被蒙上了眼罩。秦朗先一步嚎了一声。
“诸位老师，请放松，不要担心。”工作人员安抚着，带着两人先原地转了几圈，再把他们往里带。看得出来，工作人员很有经验，先把你转晕了，再给你安排路线，这样根本就不怕你记得路线。
广播也响起了声音。
“你在漆黑之中睁开眼睛，耳畔似乎还残留着嘈杂的人声。但当你睁开眼睛时，一切都已经消失。你穿着病服，在一张病床上醒来。墙壁斑驳，房间门紧闭，你就像被抛弃在了这座空荡荡的医院里。”
黑布被孟秋实取下来，她朝一旁看去，秦朗坐在那里，微微发抖。
周围的一切做得很逼真，散乱的，带着灰尘的病床，散落的桌椅和歪到的输液杆，一边甚至还有一台心电图机器，幽绿的屏幕时不时发出单调的嘀的声音。外面泛着绿的小灯灯光投下微光，一闪一闪地映照出斑驳墙壁。
看起来好像确实会随时冒出来一个丧尸又或者鬼怪的样子。这个鬼屋的经费是不是过分充足了？
孟秋实：“……”
她转头，看着秦朗：“能起来吗？我们先搜索一下这个房间里的东西。这里是初始点，一般而言会比较安全。”
秦朗点了点头，他看着孟秋实一跃而起，快速地在周围搜索的模样，简直是闲庭信步且轻车熟路。而且迅速地被她挖出来了不少道具，就连藏在枕头夹层里的卡片都被她摸了出来。
秦朗有些好奇，又很佩服：“孟姐经常玩这种游戏？”
孟秋实手一顿，她这么能找当然是上个世界练出来的技能。宗门那么大，不可能给普通弟子太多的资源。而一开始的孟秋实不过是个普通的弟子，所有的一切都要他们自己努力，做任务，去历练。
秉承着劳动人民致富靠自己的思想，不是她吹牛，只要她走过的地方，地皮上的草皮都能被她薅三遍，以免错漏了什么灵花灵草之类的。
“咳……也，也算吧。”孟秋实说着，把刚找到的手电筒扔给秦朗，“你那边呢？”
不知是手电筒稳定的光芒还是情绪稳定的孟秋实，给带来的秦朗安全感，他心情平静很多：“我这边也都找过了。”
他们手中除了电筒，就只有两张卡片，还有一张压在被单下面的纸片。孟秋实看了一眼，是一面日记。上面以一个病人的口吻写着如下的话。
“3月20日，妈妈说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给我联系了新的医院。这个病是治不好的，但是妈妈不愿意放弃。为了妈妈开心，我还是努力地微笑着，说出妈妈想要听的话。我说我想活着。”
“看起来这孩子不是很想治病啊。”秦朗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门锁了，打不开。”
孟秋实嗯了一声，收起纸片：“我来看看。”
孟秋实来到门前，这门做得并不结实，是木门。孟秋实又看了看锁的地方：“是很传统的门锁啊。”
看上去就质量很不好的样子。
秦朗：“我去找钥匙，或者……可能有谜题……”
话音落下，一个巨声传来，秦朗转头，看到孟秋实站在已经被一脚踹开的门口，转头看着他：“走吧。”
【出了什么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
【孟姐你还记得这是个什么综艺吗！】
弹幕一阵风一样刷过，秦朗恍恍惚惚地被孟秋实拉着往外走，突然孟秋实脚步一顿，脸色微变。
秦朗也跟着紧张起来，孟姐这样的猛人都会紧张，那他更是个弱鸡啊！
“孟姐怎么了？”
孟秋实缓缓地摇了摇头，刚才她感觉到了一丝魇的气息。非常的虚弱，比之前感觉到要轻很多。但魇喜欢这样阴沉的环境，也喜欢以人的恐惧和欲望为食。在这样的环境里，可说是魇的天然培养皿。
“我们先找其他人。”孟秋实的神情冷肃，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仅没有给她带来恐惧，反而让她有一种无形的威严。
【突然觉得……孟秋实还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第55章 大好机会
【一个美味的孩子，有着常人没有的痛苦和绝望。你想要什么呢？】黑暗中有无形之物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我……想要的是……】
她睁开眼睛，除了那个笑得癫狂的男人，所有的一切，都被血与痛苦所覆盖。那些倒下的人里，那些浑浊的，无光的眼神里，又或是还残存着希望的眼神里，无一例外，都充满了仇恨。
她，还有他们，都憎恨着这个世界。这个弱小者毫无希望的世界。为什么他们就要经历这些，为什么那些强大者做了错事，却没有惩罚。
她希望什么呢？她想要什么呢？
她只希望这个世界永远的沉寂下去，他们这些人，是弱小的，无望的。她希望，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尝到与她一样的痛苦。
【可爱的孩子，那么，你能用你的什么交换呢？这个世界，可没有白得的午餐。】
她垂下了眼，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能付出的，也无非只有自己。自己的感情，血肉，被人垂涎的灵脉灵骨……
【那好，你的一切，我就接受了……】
就在魇将要降临的那瞬间，一切都被打断了。她从那从天而降的光芒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而后来的漫长时间里，她又感觉到毫无保留和无需回报的爱意。
“孟师妹，此子留不得。”
“可是她只是一个孩子。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孟秋实愿以性命作保，不会让魇侵占她的身体。”
手掌落在她的头顶，轻柔地抚摸着。她呆呆地看着对方柔和的笑容，她似乎曾拥有过，但她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曾经的父母，也不记得心中涌动的柔软是为了什么。
“你看她的表情，她已经无法回应你了。”
“没关系，她还是人，还没有被魇侵占。人总是会复苏的，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人蹲下身，眼睛平视着自己，声音柔和：“你愿意做我的弟子么？”
“什么是弟子？”
“弟子就是……除了血亲之外最亲近的关系。我会教导你，陪伴你，然后托举你飞得更高，更远。”
最亲近的关系……
她的目光闪动，脑海中的魇发出狂笑声：【你相信了？就算是真的，你又有什么可回报的呢？我已经吞噬了你的情感，你的部分灵魂，那你还有什么可以回报呢？】
“回报……你想要什么回报？”她认可魇的说法，并且将这话问出了口。
那个年轻的女性闻言只是一愣，随即笑了笑：“不需要。”她注视着眼前孩子空洞的眼神，想了想，又说：“如果非要回报的话。你活着，我就已经可以获得回报了。非要说的话，那算是一种自我满足吧。”
她不懂那样的道理，哪怕是成长为可以理解感情，哪怕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她依然无法理解。
常幽的目光落在孟秋实的身上，忽然她眼睛一眯，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空气中流动着一股让常幽熟悉又恶心的气息。
“先关掉电筒。”
孟秋实说，秦朗哆哆嗦嗦地跟在她后面，一脸为难：“孟姐，真，真的要关么？”
这个鬼屋做得极为逼真，在病房的时候还感觉空间比较宽敞，但走到走廊上时，那种憋屈压抑感一下子传来，头顶上的电灯更是昏沉，时不时地还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灯光一闪一闪，吓得秦朗的手都在抖。
听到关电筒，秦朗简直要哭了。
孟秋实转头，她点点头：“我担心会引来东西。”
【有没有搞错啊，这不就是个游戏吗？没看见秦朗都已经被吓成那样了么？还非要耍帅是吧。】
【但孟姐说得挺对的。我上次拿着电筒，结果就被NPC一直追着。】
【游戏而已，不要当真。现在看着她淡定，指不定真见了鬼，会怎么样呢。】
【啊，大家看02镜头，我看到工作人员靠过去了。】
弹幕跳动的时候，秦朗关了手电筒。镜头里的工作人员也好像陡然失去了引导一样，没有继续往孟秋实所在的方向走。
【还真被她猜对了。】
【这种很好猜吧。诶，她怎么还往工作人员的方向走了？】
孟秋实走了两步，侧过耳朵听了听。
【她不会真的在听吧？】
【装的，不可能。】
“孟姐，怎么了？”秦朗小声问。孟秋实转头看了眼秦朗，她低头，秦朗一下子捂住自己颤抖的腿。
“我先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一下。”孟秋实说。
秦朗用力地点头。
孟秋实默默地数着脚步，她手中握着在房间里搜出的小刀，一个闪身陡然出现在扮演工作人员的鬼怪后面，手一挥，心中喊了声：【天道！】
【来了！】天道猛然蹦起来，孟秋实的手按在工作人员的一瞬间，一道看不见的光亮隐没入工作人员的身体里。
【扫描一下。】
【滴滴，开始扫描……魇气浓度测试，有，但近乎没有，似乎是接触到了魇气而受到了影响。】
工作人员刚转头，正要笑，突然一愣，头一歪，倒下来。
孟秋实皱眉：【你做了什么？】
【我模拟了紫外线！你不是说晒晒太阳就好了吗，所以我就模拟了下紫外线试了试。】
孟秋实：【……】虽然但是，她还真没有想到真的可以啊。这就是科技侧的力量吗？
天道兴奋的声音响起来：【宿主！我*也有些用处嘛！！他身上的魇气已经彻底消失了！！】
孟秋实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干得好。】
她抬头看了眼周围：【不过还有魇的气息……】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头顶的摄像头上，那里红光一闪一闪的，似乎是一只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刚才她做了什么？】
【反杀工作人员？】
【不可能真的打晕了吧？】
【一定是装的啦！！】
【啊！她向我看过来了，可恶，她真好看。】
在监控室里，常幽和一众工作人员也一起看着屏幕。屏幕带有夜视效果，映照得人并没有那么清晰，但或许因为朦胧，倒更显得镜头中女人优越的五官，看过来时，都好似带着凌厉的滋味。光是目光一对，心头就是一跳，紧跟着就加速起来。
女人冲镜头笑了笑，拇指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看过来的眼神挑衅，笑容里带着飞扬。
常幽默默地按住自己加快的心脏，她听到一旁的导演说：“啧啧，斩男不一定，斩女是肯定的。”
常幽扭头，导演抬起了手机给她看里面的弹幕。一大群弹幕纷纷跳了出来。
【妈妈！她真帅！】
【真飒真好看。】
【诸君对不起了，我要三观跟着五官走了。】
常幽一顿，脸上的笑容收起，脸色微沉。她转过眼神，指了指倒下的工作人员：“那人还联系得上么？”
导演笑：“你担心真晕倒？不可能啦，是装的。这也是里面的机制，不过大多数人看到扮演的丧尸就跑走了，根本想不到小刀的用处。”
常幽站起身来：“我还是有点担心，等他们走完这段路，我去看看。”
导演挥了挥手：“去吧，带上耳麦，别撞上了。”
常幽点点头，她方才看到那工作人员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走向师尊的脚步拖拽，让常幽有些眼熟。
可是……这不应该。
常幽关上门，眼色一下子沉下来。
孟秋实脚步轻快地转过去，叫上了秦朗：“已经解决了，这是从那人身上扒下来的工作牌和钥匙，上面写的是病房号……我们应该可以去其他房间找人了。”
秦朗眼睛一亮，这种地方阴沉沉的，当然要人多才能感觉到安全感。他看着孟秋实表情淡定，深觉自己抱住了一个大腿。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关的地方啊……”
孟秋实看着钥匙，心中则问询着：【找到师姐他们的房间了么？】
【找到了！往前走10米，往右拐。】天道的声音越发的兴奋，身为科技侧天道的优越感终于展露出来。祂就应该做这种事情嘛，入侵摄像头，迅速定位，查找人。
孟秋实点点头，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是说：“那我们先都试试。”
在孟秋实带着秦朗一路往前，而此刻冉光也抬起了头，白霄正在低头开密码锁的门，他们找到了谜题，冉光成功解密，虽然成功找到密码钥匙，却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冉姐，怎么了？”白霄虽然在忙，但一双眼其实都放在冉光身上，动作也放得慢。
这可是恋综！之前他没有能解出谜题，已经失分了，现在就是要展现他男友力的时候了。这么想着，他露出一个微笑：“你放心，如果外面有丧尸，那我一定先上，到时候你就躲起来……”
话还未落，就听到礼貌的敲门声。
白霄急忙站起身，往后退，一直退到冉光的身边才勉强停住。
“师姐，你们在里面吗？”
很快孟秋实的声音传来。
白霄脸色一僵，不知道剧组把他们分开的目的吗？怎么还跑过来了呢？
冉光应了声，正要往前，门锁就被打开了。孟秋实靠在墙边，转动着手中的钥匙，看向两人：“我们来接你们了。”
冉光的眼睛顿时弯起来，她往前了一步，又一步，孟秋实一把拉住她，细细地打量着她：“没事吧？我们遇到好几个扮演丧尸的呢。”
“没事，这里是安全屋，怎么会有事。”
冉光笑着说，没有回头理会白霄。
白霄默默地捏了捏拳头，又是孟秋实，她怎么老是来坏事。他目光沉沉，心念方动，却见孟秋实和冉光齐齐抬头，朝他的方向看来。
白霄微微一愣，问：“怎么了？”
“没什么……”冉光看一眼孟秋实，“我们先把得到的线索都对一对吧。”
孟秋实点头，她又看了一眼白霄，方才她确实从白霄身上感觉到了一点魇气的气息，只是眼下又不见了，恐怕跟之前遇到的工作人员一样。
现在找到的每个魇气都很淡，恐怕只是跟魇气所有者有过接触，但并不是魇气的本体。其实不用管也没关系，晒晒太阳就好了。看来只有都排查一遍了。
而现在师姐在身边，孟秋实想了想，还是问天道：【有办法查证师姐身上是不是有魇？】
天道跳动了两下：【通过扫描是可以的，但是她的灵魂强度太大，要一一搜索的话，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花费时间……需要多久？】孟秋实问。
天道计算半天：【五分钟吧，五分钟应该就足够了。】
【……好。】孟秋实点头。
而这一头，冉光也拼出了消息：“这是我们这边的信纸。”
孟秋实低头，也是一张日记。
“5月11日，治疗已经持续了两个月，我一直很乖，可是病还是没有。今天我的好朋友对我说，我永远都不会好了。我很怕。”
孟秋实哦了声：“多了个好朋友。”
冉光点头：“看来主线任务怕是要找到林萌他们才能确定。”
孟秋实摇了摇钥匙：“可是我们只有这层楼的钥匙，别的工作人员身上没有。”
冉光往窗外看了看，这里的窗户都被木板钉得死死的，看不见外面：“我们在几楼？”
“二楼。”孟秋实回答。
冉光：“一楼一般都是大厅，如果时间是往前的话，应该不会在底楼。”
“那就往上走。”
两人几个对视就已经确定了方向。
【……你们不觉得她们两个人之间太过默契了吗？】
【你说一句我接一句的感觉太好了。】
【虽然我冉姐这一p的cp是白霄，但是我要说她跟白霄一点cp感都没有啊！】
手机震动着，常幽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弹幕，脸色微沉。
偏偏这时候顾景明还传来了消息：“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又让她们两凑在一起了。”
常幽没好气地回：“还不是你那边动作太慢。”
“啧。”
“啧。”
手机两端人同时回了句。
常幽眯起了眼：“这里有魇的气息。”
“魇？之前顾北身上的魇气我已经抽走……”短信突然一顿，顾景明回了句，“难怪那么顺利，看来祂还做了点后手。这个世界对我们的限制太大，看来我感应魇气的能力下降了。交给你了，就当为了秋实。”
提到孟秋实，就不怕常幽不答应。
常幽眸光暗沉，想起了什么，手微微紧了紧，她把手机收起来。
脚步声响起，常幽眯了眯眼，她听到孟秋实的声音：“师姐，你小心，这楼梯没有电。”
冉光的声音也带着笑：“你也是。”
常幽捏了捏自己的耳麦：“目标在楼梯口，抓紧时间让人都过去。”
“诶？可是这样难度会不会太大了？”
常幽：“放心吧，相信我，所有人都会喜闻乐见的。而且林萌那对都不敢出来了，正好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
没多久，脚步声就哗啦啦的响起来，一群扮演丧尸的工作人员朝楼梯涌去，很快就响起了秦朗和白霄的尖叫声。常幽哼笑了一声，目光扫在那些工作人员身上，没有她熟悉的气息。
“真是让人讨厌……那两个家伙，可真是管不住自己。”常幽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满。
一群丧尸朝自己跑来，哪怕是知道这些人都是人扮的，但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大家伙儿还是忍不住嚎了一嗓子叫起来。
孟秋实一把拉起冉光就开始跑，她跑得飞快，听到冉光在后面的呼吸声，顿时一停。她低头看了冉光一眼，见她脚底穿的是厚底的鞋子，并不好跑步。于是左右看了看，一把拉开了一个房间，两个人同时跑进去。
这是一个小储物间，空间狭小，外面的丧尸们的脚步呼啦啦地跑过。
“行了，我们出去吧。”冉光说着，她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但孟秋实却察觉这是一个好机会，她一把抱住了冉光：“师姐，我，我害怕。”
她说着，催促着天道干活。
天道急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操作起来。眼前的人看着温柔，但那灵魂强度强得可怕，一下就可以扎死祂，天道也格外小心。
冉光先是一愣，怀中的女性朝她挤过来，她能感觉到孟秋实熟悉的体温，还是属于女性的，特有的柔软。
虽然并没有相隔太久，但冉光心中依然浮起了一股怀念。
刹那间，冉光想起了很多。自己师妹弱小的时候，总是依恋她，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很久以前冉光孵过的那只鸟，似乎自己就是她的全部世界。所有的依赖和信任都尽在冉光的手中。
她掌握她，独占她。
那是冉光最开心的时候。
后来无数次，冉光都在想，若是当初折断师妹的翅膀就好了，若是师妹一直那么平凡就好了。
可是这些与师妹又有什么关系呢？是那些觊觎她的人不好。
也是自己不好，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总是被许多事情阻拦着，宗门的事务繁忙，师尊的不喜，她总是瞻前顾后地考虑，想要寻一个最稳妥万全的法子。
可眼下的小小的，憋屈的储物间里，所有的人与事都似乎消失了。她的师妹完全地属于自己，而她也属于自己的师妹。
冉光想着，微微抬手，回抱住了孟秋实。
第56章 又来？？
黑暗的小屋里，横七竖八立着的打扫工具，远处似乎响起了脚步声，又慢慢走远。没有摄像师的跟随，耳麦里传来呼喊的声音，但随即就被冉光摘下，再也听不见。
因为方才剧烈奔跑而产生的呼吸急促，靠在一起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不知哪里的风扇呜呜地转动着，排风扇带来的风落在人的皮肤上，又激起一串涟漪。
太近了。
孟秋实想，她忍不住回想起之前那一晚，师姐靠近她，手指贴在她的唇边的模样。她的眸光如水一样，脸上泛着红，却又透着强势。现在呢，师姐还是不是那个样子呢？
黑暗中的思绪似乎也没了拘束，开始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起来。孟秋实听见冉光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耳畔，她转过头。
师姐现在正在看着自己吗？孟秋实想着，在这样的黑暗中，能看到的也只有一个深色的轮廓而已。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冉光没有转头，孟秋实能感觉到冉光的视线就在自己的身上，比起孟秋实的僵硬，冉光的身子很软，软得似乎能让孟秋实感觉到某些过分柔软的部位。孟秋实有些不自在，但她不敢动，她甚至后悔自己用了这样的姿势去抱住冉光。
冉光的下巴轻轻地搭在了孟秋实的肩头。
太近了啊……
孟秋实悄悄地抬起头，她闻到冉光的香味，像是雪中的月色，是清冷的辉光，又因沾染了体温的缘故，冷被稀释，变得柔和起来。
【还有多久扫描完？】孟秋实在心里催促天道。
天道如同一个暴躁的程序员：【不要吵，这是很精密的工作！！还有你的心跳实在太响了，影响了我的工作。】
孟秋实：……
真的很响吗？孟秋实担心起来。这样响的心跳，会不会被师姐听见。
湿润的吐息落在了她的耳畔，冉光的声音轻轻的，又软得不可思议：“秋实，你的心……跳得好快。”
孟秋实：……
原来天道说的是真的，自己的心脏，似乎太不争气了。思绪仿佛陷入了什么泥潭里，变得迟缓又僵硬，在这样的时候，孟秋实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万一吵到师姐了可怎么办？
她这么想着，也就结结巴巴地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吵，吵到你了吗？”
黑暗中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是师姐在笑。她又干了什么傻事？
明明有空调，但汗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和心跳一样，急切而快速地显露自己的存在感。紧跟着，冉光就环上了孟秋实的后背，如同藤蔓圈住大树，又像是绳索禁锢了猎物一样。
“……秋实，你出了好多汗。”
冉光说，她的手臂往上，手掌按住了孟秋实的后颈，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孟秋实觉得一股酥麻从尾椎往上传到冉光抚摸的地方。
她忍不住颤了颤。
“你是在害怕吗？”
冉光问，回应她的，是孟秋实更紧的拥抱。
孟秋实不能松手，可是此时此刻，她总觉得自己选择了一个很不好的地方、时间，还有这样的举动。师姐明明就如同记忆中那样温柔，她在安慰她，安抚她。
可黑暗，或许是因为黑暗的原因，它放大了心中的恐惧和惊惶，也放大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欲望，让孟秋实感觉到了不安。
总觉得这么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秋实。”
冉光轻轻地喊了一声。
孟秋实也跟着回了声，自己一直不说话也不太好。紧跟着，冉光的手就落下来，她环住孟秋实的腰，微微用力，孟秋实就被带着要往冉光的怀中倒。但最近天天锻炼出的强大核心艰难地撑住了孟秋实。
“师姐！”
孟秋实喊了声，声音里带上一点惊惶。
“你不愿意吗？”
冉光问。
愿意？愿意什么？
孟秋实愣愣地抬头，看到黑暗中冉光的影子，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她依然能感觉冉光的双瞳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就如同野兽正在看向它的猎物。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可以松开我。”
冉光说，她靠得更近了些，吐息落在孟秋实的脸颊上，试探一般。
孟秋实咬住住，她不能松手，她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她在心中疯狂的喊天道：【快快快，还有多久！】
【三分钟……最多三分钟，你坚持坚持！！】天道也回，祂甚至不忘看了眼冉光的数值，【冉光的怨念值在下降，加油，牺牲你一个，幸福全天下！】
牺牲？牺牲啥？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牺牲吧！！
孟秋实内心尖叫，她已经感觉到冉光一点点地靠近自己，近到两人可以呼吸相闻的地步。
“师姐，你，你冷静点。”孟秋实急忙开口，声音都发颤。
冉光当真停住了：“你不愿意？”
孟秋实咬住下唇，她不能这样，在这种时候就算随了师姐的心愿，那也不过是欺骗：“不愿意。”
但是这一次温柔的师姐并没有礼貌地远离，她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一点笑：“如果你不愿意，那你为什么不松手，直接离开？”
“我……”孟秋实一顿，心中狂骂着天道的同时，也浮上了些许的苦涩，“我有我的理由。”
冉光：“是吗？”
下一刻，她已经靠近，孟秋实感觉到什么干燥而柔软的东西扫过自己的唇，她心头乱撞，心慌意乱地往后抽，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但她已经退无可退。
冉光一个上前，孟秋实感觉自己的后背靠在墙壁上，没有感觉到凉，因为冉光的手臂环过来，为她挡住了墙，也挡住从墙传来的寒意。
无论何时，师姐似乎总是那么温柔。
这一瞬间，孟秋实甚至有几分晃神。
“秋实，你不喜欢我吗？”
“当，当然不是！”孟秋实急忙喊，又顿了顿，“只是，只是也不是……”
不是那种喜欢……可真的不是么？那她又为何会做那种梦？
但她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冉光已经靠过来，她的额头抵住了孟秋实的。
她们呼吸相缠，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
“你听，我的心跳也很快。”冉光小声说。
孟秋实呜了声，她觉得大脑似乎被什么阻断，就像电脑过载，热气弥漫，冲得她头晕脑胀。
“我和顾北，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冉光的声音轻柔，又带着些许的急躁，“秋实，再等我一些时间好么？不需要太久……”
手指触碰到孟秋实的唇瓣，黑暗里，双眼失去作用，感官反而格外的敏感。柔软的脸颊滑滑嫩嫩，手指轻轻抚过时，会引发轻微的颤意。像是包裹在手心里柔弱的小雀。
可以随意地把控她，亵渎她……
冉光的呼吸微沉
孟秋实想要躲，可就连浑身的力气也都仿佛从与冉光的接触地方流失殆尽，她的膝盖发软，偏偏被困在冉光的怀里，就连退，都无处可退。
“等……”
孟秋实刚发出声，又生生顿住，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居然能发出这么……这么让人羞耻的声音。
更为关键的是，她感觉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锁住自己腰上的手更紧了一份。
孟秋实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再这么耽搁下去，她只怕就要被师姐吃干抹净了。
到那时候……总觉得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不要动。”冉光轻声说，“我会忍不住的。”
听出冉光话音里的隐忍，孟秋实不敢再想下去。
一定，一定要想个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候，门被轻轻敲响。
冉光的动作一顿，她似乎有些想不管不顾，但身体传来微微的推阻。
冉光沉默着，最后深吸了口气，往后退开了些，她的手还紧紧地锁在孟秋实的腰上，没有动。她听见孟秋实大口的喘气声，忍不住笑了笑，就好像自己把秋实怎么了似的。
她倒是很开心，如果能让常幽误会，那她会更开心。
冉光好心地抚了抚孟秋实的背，压低了声音：“慢慢呼吸，不要急。”
孟秋实愤愤地瞪了冉光一眼，只可惜周围一片黑暗，她纯粹瞪给空气看。
“姐姐，你在里面吗？”
常幽的声音传来。
孟秋实一顿，她和冉光靠得很近的身体一瞬间就如同火烧一样。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冉光猛然收紧了手，她按在孟秋实的腰上，手指陷入肉里。
“你为什么要躲？怕被她知道我们在里面？”
“……不，我……”
孟秋实脑子里一片浆糊，她想起常幽告白时看着自己的眼神，真挚，渴望又坦荡。而自己也没有明确地拒绝常幽。若是被常幽看到她和师姐在屋子里，在屋子里这样……
孟秋实的心里乱成一片，像是心虚，又混杂着羞耻，她不自觉地往后缩。
但冉光却再一次靠过来，她贴住孟秋实的耳畔：“不要回答就是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又做了什么。只要你不说，我不说。”
这种推卸责任一样的说法却让孟秋实下意识地感觉到放松，但她很快就察觉到这份放松里带来的侥幸。
自己，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孟秋实咬住下唇：“我不……”
说话中，门锁被缓缓转动：“姐姐，不好意思了，你一直没有声音，大家都很担心里。”
孟秋实急忙喊了一声：“等等！”
门被打开，光洒落进来，孟秋实微微抬手，遮自己的眼睛，也挡住了常幽看过来的，幽深的视线。
“姐姐，你果然在这里。”常幽说，声音并没有什么波动，但冉光却看见常幽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停顿了片刻后，又落在了她勾起的唇上，像是得逞了什么一样。
这一刹那间，哪怕天道没有报警，孟秋实依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孟秋实放下手：“常，常幽，你可算来了。我们被困在这里，打不开门。”
孟秋实轻轻地推了推冉光：“师姐……”
她们还靠在一起，天道还没有给反馈。如果此刻推开，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孟秋实一个头两个大。
冉光静静地注视着她，孟秋实目光摇动着，不敢直视师姐。明明被强吻的是自己，怎么反而好像是自己做了错事？
孟秋实心中升起一丝幽怨，可她又赶紧压下这种想法，是她一直抓着师姐不放，给了师姐错误的引导。
孟秋实低垂着头，她的耳根红通通的，没有再动。
冉光心头一软，手松了松，不再环抱着孟秋实，只是她的手还牵着孟秋实的。这样也好，也方便天道操作，当时自己为什么要脑抽地冲上去抱住师姐？！
这时常幽上前了一步，主动把手递到孟秋实的手中：“姐姐，没关系，我们快出去吧。”
常幽或许看出什么来了，但什么都没有说。
孟秋实心中有些感动，于是点点头。
常幽笑了声，她不着痕迹地松开手：“那好……”
一阵风吹过，熟悉的关门声传来。房间里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常幽的声音传来：“哎呀，怎么搞的，这下……我们三个人都关在里面了。”
孟秋实：……
不止是关在了一起，而且她又被两个人牵住。为什么她要说个又字！！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孟秋实突然有了一种不详，而且熟悉的预感。
第57章 黑暗之中
黑暗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
“好黑呀……”常幽的声音响起。
孟秋实感觉徒弟的身体往自己这边靠了靠，耳畔是常幽带着歉意的声音。
“对不起姐姐，我的眼睛不太好，有点夜盲症。”
常幽是个作者，天天盯着屏幕，视力不好那可太正常了。这里又不是修仙界，可以随随便便就拿出个什么仙草之类治疗眼睛，随便造作。
孟秋实闻言很是心疼：“没关系，你牵着我就是。之后不要熬夜啦，眼睛可一定要保护好的。”
“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常幽嘀咕着，带着一股天然的亲近感。
这种感觉冲散了此前的陌生和疏离，让孟秋实忍不住皱眉：“那可不行，夜盲是缺乏……”
【维A！】
“嗯，维A来着，你不喜欢吃胡萝卜那也得多吃。”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带上了老母亲一样的絮叨。
孟秋实想，也不知道自己徒弟会不会不乐意。
“哎呀呀……好嘛好嘛，我晓得了。”常幽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软绵绵的娇憨。常幽说着话，又贴近孟秋实。
孟秋实感觉到常幽的额头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蹭来蹭去的，带着一股依恋：“姐姐好唠叨啊。”
声音拖得有点长，软绵绵地落在耳畔，像是撒娇。
孟秋实一时甚至忘记了常幽对自己表白过，只觉得自己孩子没有白疼。也就在此时，右边手臂骤然一痛，是冉光动手拧了下孟秋实。
孟秋实刚嘶了一声，痛的地方又被轻柔地揉了揉，像是抚慰。
只是，只是刚才才与师姐那样亲密过。孟秋实觉得就连这抚摸都变得似乎不对劲起来。
她刚放松下来的身体骤然僵硬。
冉光似乎笑了一声。
常幽转头，她好似没听见冉光的笑：“姐姐，你怎么了？”
说话间，常幽的手也试探一般触碰，顺着孟秋实的手臂往上。
孟秋实：！！你们两个要干什么！！
孟秋实终于回忆起来，常幽对自己告白过，而师姐，而师姐方才也似乎要对自己做出不轨的行为。是了，师姐此前还想包养她来着。
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两人似乎对自己都有不太对劲的心思，孟秋实的脸上陡然腾起了红，只庆幸此刻两人的手还没有摸到自己的脸。不不不，这么摸下去也太不对劲了！
【天道……还没有好吗？】
孟秋实要急哭了。
天道终于发出了嘀的一声响：【监测完毕，冉光没有被魇侵染，不过她身上有魇的气息，或许是与魇近距离接近。】
【与魇近距离？】
孟秋实顿时皱起眉头，既然师姐没有被侵染，那只有顾北了。师姐与顾北靠近过？靠得要多近，才能感染上魇的气息？而且师姐此前对自己解释的那些话……
“我和XX不是你想的那些关系。”
“你再等等我……”
【哇哦，宿主，我上次听到这种话还是看渣男语录的时候呢。】感受到孟秋实心中想法，完成工作的天道也有了打趣的想法。
孟秋实：【……你给我闭嘴吧！】
可师姐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呢？顾景明道了歉，说要与自己成为朋友，常幽认真的告白，说让自己给与一个追求的机会。
可冉光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就好像孟秋实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在这样的地方，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因为足够刺激，所以冉光选择那样对待自己。就连解释，也没有完全解释清楚。
“姐姐，我已经努力过了。可是冉老师……拒绝了。”
想起曾经徒弟那歉然的表情。孟秋实心头涌上一阵酸涩来。
她松开了冉光的手。反正已经确定了，没有必要再这么牵着了。
“秋实？”冉光喊了一声。
孟秋实抿了抿唇，随意地嗯了一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摸了摸门锁。她试着扭了下把手，一点用都没有。孟秋实叹了口气，之前她要是不把手电筒给秦朗就好了。现在倒好，什么都看不到。
要不一脚踹开吧……
孟秋实正想着，听到常幽说：“姐姐，不要担心，我联系了工作人员，他们很快就能过来。”
孟秋实开心起来：“你可以联系工作人员？那可太好了！”
常幽笑眯眯的：“所以放心吧，只是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了。”她说着，声音慢悠悠的，“只可惜阻碍冉老师与顾老师培养感情了。”
孟秋实的身体顿时一绷，她嗯了一声，带着沉闷。
“秋实。”
冉光上前一步，这里太黑了，只能隐约看到两个黑影子。此前冉光有多感谢这黑暗遮掩了很多东西，现在就有多恼怒这黑暗，让她无法看清孟秋实表情，也无从判断碰秋实的态度。
但出乎意料的是，孟秋实躲开了她的动作。她缩了缩身体，假装用力地敲门，又转头对常幽说：“这个破房间怎么修的啊……本来就不容易看到，一松手还锁门。”
“因为是储物间，怕游客无意中进来吧。”常幽回答她，她的声音里带着笑，似乎两人之间的动作都被她悉数看在眼里。她目光闪动，头一歪，贴在孟秋实的肩头，软绵绵地说，“姐姐，房间太窄了，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难不成是幽闭恐惧症？
孟秋实有些担忧，她探出手，想摸摸常幽的头，但模糊的黑影只提供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她的手放在了常幽的脸上。
手指触碰到柔软脸颊的瞬间，孟秋实急忙要往后撤：“对不起，我就是……”
“没关系啊。”
常幽伸出手，按住了孟秋实的手背，将她的掌心往前挪，亲吻在了她的掌心里。
温暖而潮湿的呼吸落在孟秋实的掌心里，连那柔软的触感都变得滚烫起来。
孟秋实：……
她想甩开常幽的手，偏偏又顾虑着师姐在看她。她的脸红了又红，悄悄地往后撤，装作平静的模样。
常幽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她似乎察觉到了孟秋实的想法，不动声色，却又满是坏心地看孟秋实挣扎。
“秋实，你的呼吸有些急促，是发生了什么吗？”
冉光问。
孟秋实：……？？
都已经转世了自己师姐还这么的敏锐吗？
孟秋实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捂住了一个烫手山芋。她下意识地加大力气，甩开了常幽的控制。常幽顿时发出一声轻颤。
孟秋实生怕自己打伤了徒弟：“常幽你还好吧？我刚刚，嗯，就是，刚刚……”
刚刚就是自己手贱！明知道现在的常幽对自己怀着那种心思，还要伸什么手！这分明是让本就怀着其他想法的常幽误会了什么。
果不其然，常幽发出一声低泣：“没事，是我给姐姐添麻烦了，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就是忍不住……”
“不不不，不怪你。是我手贱。”
孟秋实刚想解释，就听到冉光的声音。
“你对她做了什么？”
那声音里带着冷。
与之相对的，还有天道着急的呼唤：【怨念值！冉光怨念值在急速上涨！！快快！！】
孟秋实顾不得其他，她伸手握住了冉光的。冉光骤然一顿，她的手指一点一点，轻轻地勾住了孟秋实的手，直到将她的手都包裹在了手心里，那样珍惜的，珍贵的握住。
冉光周身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平静下来，安静得只剩下了她的呼吸声。
还有天道欢喜的声音：【怨念值-100，怨念值-100，啊啊啊！只有3*00了。】
只是握住自己的手，就可以这么开心吗？
孟秋实想，她侧过头，可是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这黑暗里，也莫名有了安全感。
“姐姐。”
常幽喊了一声。
孟秋实一顿，陡然想起自己的身边还有个人。
她扯起嘴角：“啊？”
冉光的手动了，她的手指捏了捏孟秋实的，孟秋实感觉到一阵细微的痛，像是一个小小的惩罚，随后她的指尖就在孟秋实的手心里一圈一圈地画着圈圈。
很痒。
孟秋实想抓住冉光作乱的手，但只是刚刚捏住，冉光就如同一只蝴蝶一样从她的掌心里飞走了，留下一点温暖的触感，随后又悄悄地潜入进来，轻轻的撩拨。
像是调情。
孟秋实的脸有些红，常幽正跟自己说话，她偶尔回应一两句，又不禁在心中唾弃自己。
她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总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不对劲。明明只是安抚师姐的怨念，可为什么她表现得好像一个渣男一样？
自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一切就都不对劲起来了。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正想着，大门外传来了声音：“冉老师，孟老师，你们在这里面吗？”
“在的在的。”
孟秋实急忙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
紧跟着就传来人声和钥匙的声音。大门被打开，一群人熙熙攘攘地凑进来，挤开孟秋实，围在冉光的身边。远处的顾北更是大步上前，满脸柔情蜜意地问询冉光的情况。
孟秋实被挤出了门，林萌碰碰她肩头：“没事吧？”
“没事。”孟秋实看着林萌对她眨眼，一副你小子行啊的表情，她默了默，“没有直播了？”
“主角跑了两还直播啥，之后补拍素材吧。”
林萌说，她压低了声音：“感情是不是有了大转机？我听说了，在常老师被关进去前，你们可是孤女寡女共处一室啊。”
孟秋实一愣，想起黑暗中的那个冉光的靠近，自己一向温柔如水的师姐展露出的侵略性，还有那暧昧的水声和师姐在耳畔的呼吸声。她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咳嗽了几声：“说什么！这就是个意外。”
“哦，意外。”林萌笑了，她拍了拍孟秋实的肩头：“你要庆幸现在直播关了。否则的话……你看看你的模样，说你们没什么，谁会相信？”
说完，林萌还是带上了一丝忧虑：“私底下都随意，不过在镜头上还是注意一点吧。顾北的粉丝战斗力很强的。”而且家世也好，跟他对上，以孟秋实的家境，只能吃亏。
这是善意的提醒，孟秋实是个知道好赖的，道了声谢。她背过身子，手背贴着自己的脸颊不说话了。
她偷偷转头，看见冉光沉肃着脸色对顾北说话，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男的帅女的俏，就仿佛……是一对壁人那样。尽管知道两人并不是那样的关系，可是没有了顾北，那来个顾南呢？又或是别的人呢？
孟秋实对冉光而言，是那个只能被藏在黑暗中的，见不得光的人么？
孟秋实抿了抿唇，心中微沉。
“诸位，有话一会儿再说吧，我还有些话要对冉老师说一下，关于剧本的事。”常幽说着，看向了冉光，“可以么？”
冉光也朝常幽看过来，两个人目光相对，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冉光：“可以，就在这里吧。”
她不想再费心找一个地方。
常幽点点头：“好。”
她说着，礼貌而不失礼数地把人都请了出去。随后大门咚的一声合上了。
孟秋实站在外面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过身。趁着两人不在，她也应该把魇的事情给解决了。
第58章 生变
人群散去，房间里被人贴心地放上了一盏小灯，照亮整个储物间，也照亮两人的眉眼。
她们两人站在一处时，没人会认为她们有相似之处，无论是相貌、身高还有家世，她们都不尽相同。唯独眼角处的那粒小痣，鲜红夺目，在灯光下隐匿着她们的秘密。
“你有何事？”冉光问，她不喜常幽，自然也不愿多花时间与她一处。
常幽闻言轻笑，她惯常如此。笑是她学会的第一个表情，人总是喜欢旁人带笑的，师尊也是格外的喜欢。
因而常幽总是笑，开心时是笑，生气时亦是笑。常幽摸了摸的自己的嘴角，那完美的弧度，是她对照着镜子调整很多次得来的。
自然得很，一点也看不出僵硬。
“师伯何必这样态度。”常幽将冉光的皱眉看在眼底，她说道，声音里带着一股伤感，“若非事态紧急，我也不愿在师伯面前碍你的眼。”
冉光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师妹这个徒儿，某种意义上比顾景明更加的难缠。她的目光太过通透，带着种非人的明晰，似乎没有人能在她的面前藏匿自己的想法。
察见渊鱼者不详，常幽便是如此。
甚至连冉光自己，也不喜在常幽面前展露己身的丝毫想法。
“师侄只有一事相求。”常幽道，她看着冉光沉默的脸庞，微微一笑，“师伯身有不详的气息，为师尊好，还请最近不要离师尊太近。”
“不详的气息？”冉光冷笑一声，又陡然一顿，脸上划过沉思。
常幽长长叹息：“看来师伯是终于发现了。你周身都是魇的臭气，我怕你靠太近，熏到我师尊啊。”
冉光微微抬臂，似乎想闻一下气息，但又放下来，用力地闭了闭眼睛：“魇……它在哪里？”
常幽微笑：“师伯，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冉光的目光陡然一沉：“你魂魄与魇牵连，心念欲望杂念丛生，我如何知道不是魇诱惑你，让你故意而为？”
常幽摊手：“师伯自然可以不信我。我亦是那种不在意人命之人。可是师伯，我自认对师尊之心，并不输于任何人。尤其是师伯与师叔。”
她抬头看向冉光，目光闪动：“师尊不愿我所做，我便不会去做。”
此话之中似有其他意思，冉光这一瞬间甚至不敢直视常幽的眼睛。
她别开了脸，沉默良久，方道：“说出你的条件。”
常幽此人，就如她所说的那般，她不在意人命，若是召唤出魇对她有用，那她就会毫不在意地召唤出来，任由魇气肆虐。
她自小如此，孟秋实带她回宗时，宗内上下都觉得，她是一个祸害。她眼中没有人的人性，偏生又过于通达，将那些隐没于细微处的善恶黑白都看得过分清晰。
清晰到无人能在她的面前藏住自己半分龌龊，从而让人生出厌憎。
无人愿意自己被看透，所以众人都断定常幽应死。最后还是宗主出面，由孟秋实发下天道大誓作保，保下了她。
“你既愿意做她的师尊，那便成为她人性的锁吧。”宗主说道。
孟秋实在冉光担忧的眼神里，俯身应是。
那是第一次，孟秋实没有及时回应她的目光，反而转头去对常幽微笑，看着常幽疑惑着去学她的表情，露出僵硬又狰狞的表情时，无奈地叹息，蹲着身子去教。
从那时起，冉光就知道，常幽会成为她的敌人，或许迟早一日，也会成为宗门的祸害。
偏生孟秋实心软善良，于是她就成了最适合常幽的那根狗链子。
“冉光，你乃天命所定的救世之人，当着眼在大局上。人命、弟子、感情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你身为继承人，坐的是执棋手的位置，看的是天下大势。一切皆可抛去，一切皆可舍下。
常幽此子，最难控制，却也最好控制。只要系着她颈项的狗链不断，她今生就都只能作为宗门的看门狗。”
宗主曾经的话在脑海里浮现。
曾经的常幽确实是宗门养成的最成功的那个疯狗，却也是最得主人宠爱的那个。
常幽自己也知道，知道却也不在意。对她而言，只要能得孟秋实的宠爱，就算是作为狗，那又如何。她甚至巴不得对天下都大笑三声，四处张扬自己的链条。
只可惜她的师尊心心念念，想要魔头修成佛，畜牲生出人性。
冉光看着常幽，她微微仰头，因为少见阳光而异常白皙的颈项微微扬起来。她还在笑，笑得自得意满，似乎笃定冉光会答应。
“你想要秋实？”冉光问。
常幽笑了：“我的师尊并非师伯的所有物。就算我向师伯讨，师伯怕也给不了。”
冉光别开脸，她也不会给。可是常幽的话还是刺痛了她，孟秋实并非是自己的所有物。
“我想请师伯与师尊保持距离，这也是为了师尊着想。”常幽说道，她晃了晃手腕，“毕竟，心念欲望，都是魇最好的养分。师伯，无我救世元君，你如今既没有无我，亦是没有救世。比起我来，你才最该远离师尊。”
听到熟悉的道号，冉光的身子微微一晃，最后闭上了眼睛。
来到这个异世界。她原以为，曾经的种种皆成了过往，再不会有什么将她束缚，让她只能看着，却无法上进一步。
却不想当初的一切又以另一种形式回来，以另一种方式困住她。
而常幽的嘴角则含着笑，看着冉光陡然惨白的脸色。
师伯心中怀抱大爱，目光看的永远是大局，分给师尊的不过是一小部分。师叔争强好胜，容易被权势所迷，师尊不过是她的求而不得。
只有她，只有常幽，所有心神都在孟秋实的身上。无论世间变成什么模样，又无论她身在何处，师尊永远是她考虑的第一位，第一人。
她才是最该站在师尊身边的那人。
常幽目中带着一丝笑意，却又陡然一顿，微微眯起了眼：“魇气。”她说得轻松，她并不在意魇这种东西，她关心的只有师尊而言。
只是师尊她似乎另有什么神异，若是被她察觉到魇气，以她的性子，怕是要掺和这趟浑水。
沉寂的冉光也顿时朝常幽看来。常幽魂魄与魇相连，她是最能感知魇气之人。她站在常幽的身边，常幽扫了她一眼。
“异世你我能力被封大半，或许我能帮上忙。”冉光道。
常幽点头，两人不再多话，开门匆匆往孟秋实的方向而去。
时间倒回十来分钟前，孟秋实正循着天道指引前往顾北的方向。
一路行来她若是遇到人，也会想办法让天道查探一番，看看对方身上是否有魇气存在。若有留存，就让天道直接来个太阳的照射，消毒了事。
一时间，晒螨虫的气息伴随着孟秋实的行迹往前，倒是让人有种行路上伴随阳光的好心情来。
“这气味，啧，真是不错。”
孟秋实说着，笑容都开朗了些，心头明亮，魇气不侵。她一边走，也一边给天道科普：【魇气以人的欲望为食。但若人开朗良善，心无杂念，就不容易被魇气所侵，延缓被侵蚀的时间。】
天道试着做出现代人的解释：【这就是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差？】
孟秋实一时无言，觉得天道说的也不无道理。她沉默了会儿，又道：【若是人心无垢，洁净无瑕，甚至反过来可以将魇困入体内，成为一具人形封印。】
天道：【那你们那个世界的佛修一定很多吧？】
孟秋实：【不……早就已经被祸祸完，断了传承了。毕竟无欲无求的佛修少，心有杂念的凡人多啊。】
她一边说着，脚步不曾停顿，在一拐角处，听到了天道的提醒：【顾北就在前方。】
孟秋实脚步微顿，此刻那头顾北的声音也传来：“爸，冉光那边失手了，她是不会跟我一起了。冉家那边……”
【他在跟他父亲打电话。】天道说。
孟秋实没有动，顾北的声音越来越愤恨。
“说这些都没用，是我不想努力吗？是那个女人根本就油盐不进，不识好歹！”
孟秋实眯了眯眼，手轻轻捏起。
“还有顾景明，我最近发现了她的软肋。是个小明星，没什么名气。有可乘之机。”
【这人怎么这么坏啊！】天道愤愤不平，【是受魇气的影响么？】
孟秋实抬眼看着天花板，摇了摇头：【魇气只是放大心中恶意，让人最后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傀儡。可是这恶意到底也是人的。】
【你分得清，眼前的人，是魇，还是顾北本身吗？】
天道沉默地推算了一会儿，发出感叹来：【按他此前的人生轨迹和性格推算，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早晚而已。】
孟秋实笑了声，她没有再说，只是释放了些许的灵气。顾北的话音陡然一顿，电话那边似乎还有人在说什么，顾北快速说了几句什么，挂了电话。
孟秋实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缓缓响起，跟着顾北出现在孟秋实的面前。这里还未清场，灯光昏沉，时有时无，落在顾北的脸上，像是镀上一层鬼面，现出了狰狞。
“你来了。”孟秋实一握手，灵气在指尖溃散开。
顾北眯起眼，轻嗅，像是闻到什么美味一般。他看向孟秋实：“很好的气味，你也是，非常美味。”
孟秋实道：“顾北？”
她喊了声，因为她不确定眼前的东西还有没有顾北的魂灵。
顾北露出了微笑，他看着孟秋实：“叫我做什么？”
孟秋实沉默片刻。魇就是这样，若它附身在善人身上，或许人们会觉得善人性情大变，但若它附身在恶人身上，却会如同眼前这般。他们融为一体，再分不清彼此。
直到魂灵、感情被蚕食殆尽，只剩下一张人皮。离开的那个壮大的魇，也不知道是魇本身，还是占了魇的身躯的恶人。
“既然我很美味，那你便过来吧。”孟秋实散出灵气。
顾北却发出了笑：“我不是贪婪的人。如你这样美味的大餐，自然要留着之后慢慢吃。”
说着，他朝孟秋实走去，与她擦肩而过：“多活些时日，不好么？”
脑后陡然风起，孟秋实微微歪头，只见顾北手指一并，擦过了孟秋实的脸颊，留下些许血迹。
“不是不杀我么？”孟秋实回转身，摆出了架势。
顾北正舔着手中的血迹，目光贪婪地看着她：“可我是魇，如你这样美味的大餐，自然要当下就吃！”
【天道，监控。】
【已经屏蔽了！】天道急忙应声。
孟秋实道一声好，她立刻朝顾北缠上。这个世界动用不了什么神通术法，只能近身交战，两人身体冲撞在一起，气劲爆发，顾北的手臂发出啪的一声响动来，竟是已经断裂。
只可惜操纵这具身体的是魇，魇不知疼痛，他甩动断臂，竟是将其当做鞭子挥舞起来。
幸好孟秋实变招快速，否则差点就被擦中了鼻子破相。
孟秋实抓住时机，一把按在顾北的额心处，天道顿时出手，顾北周身一阵抽搐。
【哈哈，我天道出手，就没有不成的！】天道哈哈大笑。
【不可轻敌！】
也就在此时，顾北的目光陡然睁开，一股黑气朝孟秋实扑来。
“你的身体，拿来吧！”
“姐姐！”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一声高呼。孟秋实转头，心中一惊，是常幽。
离开这里！她想要说什么，却陡然被拽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59章 侵占
流水涌动，吞没了她的耳鼻口舌，恍惚之间，她似乎听到有女声哭泣着道歉。
是怯弱又迷茫的。
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安慰的力量。
【一时孤勇，换得魂去异世，这样值得吗？】有人在黑暗中问。
孟秋实答：“做时哪里想到那么多，做就做了，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
她睁开眼，天花板木制的横梁挂在上方，翻身时，手抚到长长的道袍。她穿越异世，流浪至今，转瞬间已有百年。偶尔回想过往曾经，竟不知哪方是真，哪方是假，幼时的世界，随着时间过去，倒仿佛是一场梦境一般。
“师尊。”
门打开，自己徒儿立在门外，手中捧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药师的药熬好了。师尊该喝药了。”
孟秋实有种“大郎，吃药了”的既视感。她倒在床上，用长袖遮掩自己的头脸：“啊，我又晕倒了，这碗药明日再喝吧。”
都修真界了，为何还要喝那苦苦的中药，难喝得要死。
“师尊莫要淘气，你被魇气所伤，不喝药的话，就只能被抓着，撅着屁股在山门前晒太阳了。”徒儿的声音四平八稳的，也越靠越近，宛若将要接近的死神，说出让孟秋实的两难的话语，“师尊是想丢脸还是想喝药？”
真死与社死之间，孟秋实果断选择了真死。她翻身爬起来，看着徒儿手中的大碗，脸色微抽。
徒弟叹息一声，靠近来，将碗放在了孟秋实的唇边，轻声道：“向阳草如今都快要绝迹了。这是我好不容易从秘境之中采来的。师尊就当是为了我吧？”
孟秋实一顿，她看到徒弟微白的唇色，于是扯过徒弟的手腕，灵力探出，查看她的体内经脉，急忙道：“你可有事？”
灵力注入身体，带来些微的痒意。这样的行为在修真界的其他人而言，是极不礼貌的，若是有一方不愿抵抗，另一方少不得受到损伤。可是对孟秋实而言，徒弟从小七情受损，灵魂有失，她搜遍天材地宝养着她，时不时就要用自己的灵力为她开拓经脉不说，就连灵力运转，也是靠这种方式，手把手地带着徒弟修行。
她们之间似乎过于亲近，可是孟秋实又实在放心不下。
那个连笑都不会笑的小孩，在孟秋实的注视下，学会了微笑，学会了大哭，学会了在外人面前滴水不漏，又学会在自己怀中撒娇。她一点点地看着徒儿从石像里长出了血肉，重新变回人类。
“我找了药师，已经吃过药了。”徒儿将碗又往前送了送，“我会爱惜这具身体的。”
因为这是师尊爱惜的肉身，所以她也会爱惜。
这句话换来了师尊的瞪视：“要先自爱，再爱其他人。我不要你为了我。”
徒儿闻言，勾唇笑得柔和，声音像是哄小孩儿：“好，我知道的。师尊先爱惜爱惜我，将我好容易找到的药喝了。”
孟秋实脸红，大口喝了药，她的眉眼都收拢，变成皱巴巴的一团，在徒儿见缝插针塞入糖块后，这才缓缓舒缓下来。只是做完这一切，孟秋实就躺在床上打起滚来：“啊！我可真太没有师尊的派头了。”
“谁说没有，方才师尊皱眉头的时候，我觉得心都紧巴巴的了，吓坏了。”
徒儿一本正经的话，只换来师尊的脸红。
“逆徒，胆敢嘲笑你师尊我，给我出去！”
徒儿勾唇，乖乖地朝外走。只是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孟秋实的声音：“对了，师姐呢？她没事吧？”
她们被魇气所伤，是因为围剿一只大魇，孟秋实只记得魇气激荡，她最后被师姐推开，剩下的就都不记得了，再回过神，她已经在宗门内了。如今她已经醒来，那师姐呢？
徒儿的脚步一顿，她转头看向孟秋实。
那双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红，但孟秋实仔细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反倒是从那过分漫长的停顿里，想了许多：“……师姐不会……”
“师伯无事。”徒儿说道。
孟秋实松了口气：“你前摇不要那么长啊。”
“前摇是什么？”徒儿问。
“……就是我的家乡话，没什么没什么。”孟秋实说着，撑着下巴，却有些疑惑。今日似乎想到过去的时候变得多了。
她没有思考太久，就整理了下自己朝着师姐的小院走。一路上人来人往，御剑飞到山门演武广场的时候，果然看到一群受伤的弟子们躺在地上晒太阳，活像是在晒蘑菇干，魇气在阳光的照射下，从伤口处漂浮上来，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黑气，宛如雾霾。
孟秋实甩了甩袖子，感慨还是自家徒儿好，又弹出一道灵力，在聚气阵中再送入一道精纯的纯阳赤炎，看着一众弟子嗷嗷地喊着“好烫”、“要烤熟了”之类的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师姐住在主峰，自从宗主退位，师姐接任宗主之位后，她就搬到了此处。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与师姐之间，似乎关系也渐渐生疏起来。
“这次讨伐大魇，我宗伤亡……这何时是个头啊。”
“莫要担忧，宗主正是应劫而生之人。佛宗佛子，还有天机阁都已经发话了。这次大劫，我等人族定是能生存下来的。”
“可是大师姐怎的迟迟不应劫？”
“或许应劫也是需要什么天数的吧。”
“你说大师姐应劫该是怎么应的？”
……
孟秋实脚步一顿，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师姐的应劫之名。魇灾出现之前，这话只有几个核心的亲传弟子知晓。到了如今，师姐应劫之人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修真界。成就师姐无上威名的同时，众人也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应到的时机。
只有孟秋实心中总有不安。
应劫，这句话一听就不怎么吉利。她看了那么多小说、电视，应劫的人，或有大气运，但也有大灾难。
“你在此地发什么呆？魇气好了？”
师姐的声音传来，清冷下隐着柔和：“你那徒儿……确实有几分本事，能找到向阳草。”
孟秋实抬头看向眼前的师姐，她还是如初见的那般模样，看着生疏而清冷，但相处久了，就能感觉到那份冷下隐藏的温柔。
若是当真要应劫，那就先应到自己身上吧。孟秋实看着眼前的师姐想。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很长的时光了，久到比自己原本的时代更加久远的时间。她活得精彩又开心，所以，就算是要死，也要托举着师姐往上。
因为她一路走来，就是被许多人无私的托举着往前行。
而第一次被给予的善意，正是师姐。
【令人感动的情感，所以在最后，你选择了拦在师姐的前方，成了封印魇的那个人，是么？真是个无欲无求的好人啊。可只要是人，又怎么会没有弱点呢？】
孟秋实陡然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似乎黑暗中有什么正在看着自己。可是周围一阵扭曲，渐渐的，那些往事都慢慢消散开来，最终凝成了应劫那一日。
魇魔入侵，逼迫这方天地所有的种族都不得不
“好，好得很！将吾族逼迫至此，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以我之身，封印……”
白光与黑光相缠绕，最后将要没入应劫之人的体内的瞬间，孟秋实冲了出来，取代了师姐。
“秋实！！”
天雷轰鸣，功德加身，金光大道降临，众人抬首看着天空，都目瞪口呆。
孟秋实也愣住，抬头看着天空。过了许久，她转过头，冲着众人露出了微笑来：“诸君，看来我等要在天上再会了。”
说话间雷霆加身，劈落下来，将人砸落在地上。孟秋实从地上抬起头，看着远处朝自己奔来的三人，急忙站起身，拉开了距离。她可不想她们因为天雷受到什么损伤。
天雷阵阵，到了后面，孟秋实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一片好肉，往事种种，都在心头浮动。就连天上的金光展露，也好似虚幻的一样。
是了，这天雷过后，她没有飞升，反而穿了回去，见到自己的亲友，如同梦境一般……
【啊，原来是在这里。你怕的是这样啊……】
似乎有人在说话，孟秋实感觉到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她猛然睁开眼，只看见师姐流着鲜血，微笑着看她：“秋实，你……总算清醒过来了。”
“我……”
孟秋实颤抖着松开手，环顾四周。
哪里有什么飞升雷劫，哪里是什么穿越回去，有的只是她被魇气所控，大开杀戒！
师妹倒在远处，生死不明，徒儿趴在自己的脚下，还死死地拉着她的衣角，她的后背破出一个大洞，是孟秋实扎入的，深得可以看见内里的脏器。而她的师姐，就在她的剑上，还对她露出笑容，希望自己不要太过愧疚。
“不，不……”
飞升是假的，应劫封印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幻觉，这才是真的。
她害了所有人，她……
孟秋实抱住自己的头，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惨叫声，黑气自她的周身蔓延出来，逐渐要成形。
“嘻嘻，修士的怨气，果真是……极为美味呀……”
那魇气扎根在孟秋实的身上，以她的痛苦而饵食，不断壮大自身，那黑气形成的手掌抓住孟秋实的头，发出笑声：“有意思，有意思。这就是你恐惧的一切吗？真有意思……可这还不是地狱，你看啊。”
随着说话声，死去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孟秋实走来。他们的手中握着刀剑，满眼的怨恨，似乎觉得孟秋实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连孟秋实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
孟秋实发出低低的哀鸣，就在她抓着手中剑，将要自刎的时候，一双手伸出，拦住了她。
“真是的，你怎么总想着其他人呢。如果是我的话，又或者是冉光或是顾景明，是绝不会让你走上这一步的啊，你不明白吗？”
孟秋实抬起头，看着常幽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
常幽抬头看着周围，又低下头，看向孟秋实：“你很重要，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如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怪罪你呢。”
假如你真的成了魇，那我也只会成为你最锋利的那把刀而已。
常幽的声音轻柔，她一只手蒙上了孟秋实的眼睛，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抓住了魇的身体。那如烟雾的身躯在常幽的手按在它的一瞬间变得凝实起来，被她轻易地聚拢起来，成了一粒圆滚滚的小圆球。
常幽感觉到手掌下孟秋实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温热的眼泪滑落，沾染了她的手掌。
她那总是傻乎乎笑着的师尊，从未如此柔软，脆弱，像一只娇弱的小雀，落在她的掌心。
“醒过来吧，师尊，这不过是恶梦罢了。”
常幽轻声叹息，微微侧头，吻住了孟秋实的唇。
第60章 亲吻
常幽的手指按在顾北的额头上，黑色的影子被抽离，它使劲地扭曲着，却毫无作用，最后只能被压成了一个球体。
常幽手一动，球体就朝着冉光的方向飞去：“师伯，剩下的交给你处理了。这玩意儿我处理不了。”
冉光接过球体，看了两眼，最后摇了摇头，将它收下来。她看着一旁瘫软的顾北，问：“这家伙怎么办？”
常幽小心地扶着孟秋实，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膝头，问：“你们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冉光看着常幽的动作，脸色算不上好，却也回答：“原本打算让他安安稳稳的过完综艺，日后暴露出什么丑闻，也不要影响秋实的这次综艺。等到上映，我和顾景明那边的布局也该差不多了。到那时候，他也威胁不了其他人，便可以让他迎来他应有的结果。”
常幽哦了一声，她低头。
孟秋实躺在她的膝头，睡得正香，原本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的脸，如今也变得平稳起来。常幽的唇角微微上钩，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孟秋实的脸颊。
“师伯，收收怨气。我都感觉到魇气快突破壁障了。”
冉光深吸了口气。她的目光落在孟秋实的脸上，后槽牙咬住自己口腔中的软肉，刺痛让她的理智收回几分。
魇不能进入这个世界，可是有的时候，她真的控制不住。而且，偏生是在常幽的面前。她的感知太过敏锐，而且从不收敛，让人生厌。
常幽手指微动，冉光察觉魇气形成的球体牵引一缕黑气。常幽手指一弹，那缕黑气落入顾北的额头。
“你做了什么？”
“放心，只是利用魇气让他做个噩梦而已。”常幽微笑，“毕竟用不了灵气，只能靠天赋了。这点魇气，晒晒太阳就驱散了，不会造成之前的那种境况的。”
常幽轻声道：“既然是为了师尊着想，我也想出一份力。放心，是附和这个世界规则的。毕竟，这是师尊的世界。”
冉光沉默片刻，最后收起了球体，她又一次看了眼孟秋实，拎着顾北的衣角，把他拖走了。
虽然常幽那么说，但还是把顾北丢到太阳下面消消毒吧。之后……冉光的目光微冷，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决不能让顾北继续待下去了。
常幽抬眼，看着冉光离去的背影，露出了笑容。师尊在噩梦之中也挂念着师伯，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开心的。
不过嘛……
“师尊的噩梦里，我就算是死，也是拉着你的衣角呢。”常幽的声音带着满足，“这样的梦，也很好。”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啊，哪怕是死，也要躺在师尊的身边。
常幽垂首，她看着孟秋实的唇，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唇，重新落下一吻：“方才那个是在梦里，不算数。”
孟秋实猛然睁开了眼。她的眼前光斑闪动，一时间都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可是最后的最后，那个吻还停留在自己的脑海里。薄薄的唇，微凉的吻，贴住她的嘴角，仅仅是贴着，都让孟秋实的心脏疯狂的颤动。
那是自己的徒弟！
她大口的喘气，听见常幽的声音：“姐姐，是做了什么噩梦么？”
“噩，噩梦……”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孟秋实的目光转动，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和阴暗的空间。她想起来了，此前的梦境，还有陷入梦境之前的那些事。
“我……”孟秋实先是一愣，随即弹了起来，“顾北呢？”
他身上有魇气，可别祸害了其他人，特别是师姐和自家徒弟！
常幽说：“顾北已经跟着冉老师离开了。”
“离开？他……嗯……他没说什么？”孟秋实疑惑。
常幽摇摇头：“没有，我看他挺平静的。”
如死亡一样的平静，那怎么算不得平静呢？
孟秋实：“……”
手臂都断了，还能平静？怎么感觉更不对劲了。
孟秋实正要打算去看看，常幽却突然探身拉住了孟秋实的手臂：“姐姐。你醒过来，就只会想到其他无关的人么？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么？”
孟秋实：“啊？”她的眼珠乱转，什么，什么交代。她突然想起了此前噩梦中的那个亲吻，可，可那不是梦境中的么？
常幽又是如何知道的？
常幽垂下了眼：“你忘记……你亲了我的事情么？”
“什么！”孟秋实震惊，孟秋实惊慌，孟秋实不知所措。
“我我我……我……”孟秋实的瞳孔颤抖，张了张口，看着常幽。
常幽则抬起眼，注视着孟秋实。
她的目光坦然之中又隐着一缕羞涩，看向孟秋实的时候，让孟秋实想要下意识地扭开脸去。可是她的手被常幽按住，她听见常幽的声音：“你想逃？姐姐，你是这样不负责的人吗？”
曾经不是，但眼下倒真的想要是了。
孟秋实想着，她垂着眼，梦境中徒儿的模样浮现出来。在那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中，徒儿死了，可是她死的时候也靠得那么近，手指拉着她的衣裳，像是要挽留，又像是要阻止。
孟秋实抬眼，眼前的常幽是活着的，那么鲜活而生动的模样。
噩梦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睁眼后的真实变得更加的美好。
就如同现在，常幽眼下的鲜活生动就让孟秋实如释重负。
可是，那个吻……常幽是如何知晓呢？除非……是了，魇气所制造的梦境，哪里会是简单的噩梦。想要占据她的身体是真，救她的常幽自然也是真。
孟秋实低头：“对不起，我……”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常幽说道，她往前靠近了些许，在感受到孟秋实陡然的僵硬后，又停下，是让孟秋实不至于立刻逃走的距离。
常幽注视着眼前的人，她的目光闪动，那过分黑的瞳中隐匿着一丝隐藏得极好的兴奋和侵占。只是她的声音里依然带着渴求和卑微：“姐姐，我只希望，你能正视我。”
这一次，她不想再跟在师尊的时候，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上一次，她们过分亲近，可也因为这种亲近让她损失了很多机会。
幸好上苍垂怜，她得以以另一种身份，抛去过往的枷锁，来到渴望的人身边。靠近她，亲近她，最后名正言顺地占有她。
正视……
孟秋实抬眼看着常幽。
和顾景明的霸道不同，常幽克制地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给足了孟秋实喘息的空间，同时又不至于太过疏远，让孟秋实逃走。一切都那么精准，精准到让孟秋实都感觉到了那份刻意为之的用心和卑微。
不是自己徒儿的常幽。
另一个世界的常幽。
孟秋实想，作为师尊，她尽心地教导着常幽。她自认为了解自己的徒儿，而一直以来，徒弟也就如梦境中那般，对她亲近信任，偶尔的小心思也总是显得很可爱。
她是孟秋实的骄傲，说出去旁人高低都得语带羡慕的说上几句：“你可真是有福气。”
每每此时，徒儿也总是带着羞涩的笑容，附和一句：“都是师尊教导的好。”
那么听话懂事的徒儿。
可是她真的了解过常幽吗？
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心中有未尽的怨念。那么，自己徒儿的怨念到底是什么呢？当她自诩师尊的时候，当她站在高位去看着徒儿的时候，她真的明白徒儿的执念是什么吗？
或许眼下是个好机会。她不应总觉得自己是常幽的师尊了。
孟秋实用力地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常幽：“这是你期望的吗？”
常幽的眼微微一缩，师尊……或许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了。原本想换个身份，好让师尊不用去在意那些可笑的身份限制。她想要更近一步，那就得将过往的缘分尽数斩断。
事已至此，哪怕师尊已经明了，她也绝不后退。
她渴望孟秋实注视她，真正的看到她。
是常幽，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孟秋实救下的小可怜，不是心软怜惜的徒儿。
她已经装够了好徒弟。她要孟秋实的目光真正落在她的身上。
常幽点头：“是，这就是我的期望。”
孟秋实嗯了一声，她点了点头，目光直视着常幽：“那我知晓了。”
此前她总以看孩子的目光去看常幽，口里的话总是带着敷衍。可是既然知晓了常幽的真实想法，她想，自己也确实不能如此前那样对待常幽了。那是对她的不尊重，同时，也是对两人关系的不尊重。
“不过……”孟秋实想了想，眼中满是歉意，“可我现在无法回应你。因为我对你不是爱情。”
“没有关系。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想要这样一个机会而已。”常幽垂着头，她的手指落在孟秋实的手上，看着两人交叠的手，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费了这样多的心思，要到的不过是一张与师伯师叔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入场券。
旁人的轻而易举，在她这里，就要花费无数的心思布局，方能达到。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她终于有了让孟秋实正视自己的能力。
常幽带着笑，她微微侧头，快速地在孟秋实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又迅速地离开。她展开笑容，在这样阴暗的，就仿佛鬼蜮一样的幻境里，那个笑容灿烂得好似让周围都变得亮堂起来。
孟秋实摸着自己的脸，见常幽朝自己吐吐舌：“只是个小小的福利，姐姐可不要怪我。”
孟秋实有些无奈地摇头。
常幽就开开心心地背着手跑走了。
孟秋实静静地看着常幽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在心中喊了一声：【天道。】
天道急忙探出头：【我在！你放心，你身上已经没有了魇的气息。】
孟秋实嗯了一声，她只是说：【她们，真的没有之前的记忆吗？】
这不是孟秋实第一次问这话了，天道迟疑了许久，这才回答：【按照轮回的规矩是不应该的，可是，只是……】
【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吧？】孟秋实叹了口气。师妹和师姐态度突然的转变，徒弟的突然出现，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好感和告白。
孟秋实信任亲友，愿意在亲友面前不动脑子，但她又不是真的傻子。她只是……下意识地逃避，不愿去想那个可能。
天道闷闷的嗯了一声。身为天道，本应是这方世界绝对的掌握者，可是祂面对那三个非本方世界的大佬，祂是真的没有底啊。
孟秋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常幽的体温。她的手缓缓移动，最后落到了自己的唇上。
噩梦中那个亲吻，克制之中藏着虔诚，甚至感觉不到情欲。
孟秋实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她们真的都对我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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