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实猛然睁开眼，她一下子坐起来，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吊瓶。
天道的声音传来：【放心吧，如果到底了我会帮你叫人的啦。】
【嗯，多谢。】孟秋实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手又缓缓往下，落在自己的唇上。
天道哇呀呀地开口：【怎么了？你是不是潜入神魂里面了？看到了什么？咦？你怎么在摸嘴巴？难道那块黑洞其实不是黑色，而是黄色的？】
孟秋实：【……闭嘴吧你！】
她说着，单手拉起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神魂不同于**，其实没有眼睛鼻子这种区别的，亲吻在神魂上，就相当于是两个灵魂的交流。那一刻的颤栗让孟秋实现在都感觉到有些脚软。
她既从中感觉到对方的强大，同时又能感觉到从对方的神魂里传递过来的，满溢的情绪，激烈的，深沉的，覆盖住她。
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孟秋实看不清她的模样，却始终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亲近又好像很熟悉。否则的话，孟秋实是绝不会放任对方的动作的。
更让孟秋实在意的，是对方眼底的那粒小痣，唯一清晰的地方，甚至像是某种刻意的提示。她……和自己的亲友们莫非有什么关系？
而她丢失的那些记忆，难道是屏蔽了这个人的存在？这个感觉，孟秋实突然想起来，她其实不止第一次看到“她”了，此前她曾经两次梦到过“她”，只是每一次她都有以为是个梦罢了。
不对，若“她”是真的，一直隐藏在自己的神魂里，那岂不是之前自己做梦梦到与她的那些……莫非那不仅仅是一个梦？？
孟秋实的脸色一下子爆红起来，她想起梦里的荒唐景色，想起她仗着是梦境的为所欲为。她又羞又恼，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在打攻略游戏，结果多出了一个隐藏角色。
天道突然发出了贱兮兮的声音：【宿主你的身体波动数值……】
孟秋实：……还忘记了天道是住在自己的脑子里的，自己简直在祂面前没有一点秘密。
孟秋实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电视机里叽哩哇啦说着孟秋实听不懂的话，可托天道的福，孟秋实还是听懂了。
正在通报的正是这一次的地震。地震本身还好，但却在这个小岛国里造成多处地裂，一堆人在一起抗议是因为资源过度的开采，造成地底空心化。
旗帜飞舞，为首的人对着镜头激情演说。
“如果我们再不采取措施，我们的灾难会越来越多。看一看现在的世界吧，温室效应，山林大火……”
而天道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最近的灾难是有点多。】
孟秋实眨了眨眼，天道又说：【除了地震的频率比之前多，还有台风也是，极端天气剧烈，还有森林大火频发。】
孟秋实问：【你是天道，不能阻止么？】
天道沉沉地叹了口气：【我虽然是天道，但却更像是一个观测者。我无法直接干预普通人的行为。而且，我是天道，在这颗星球漫长的时光里，没有灾难的时候，其实才是少数。】
说着，天道又道：【不过最近确实多了点。可是多或是少，只与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普通生灵有关。与我天道何干？】
天道不是人类，祂甚至算不上一种生灵。对待危险，祂有种超脱的居高临下。祂关心的是整个星球的危难，比如魇，这危难与其说是与人类有关，不如说是与祂自己息息相关。
孟秋实摇了摇头，她又看了几眼正在争吵的人们，有些无聊地切了频道。
那个女人，她毫无头绪，对方似乎想要说什么，自己却一句没有听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对方亲了自己。
孟秋实反省自己，该不会她其实没有飞升，反而是入魔了，而且变成了一个色魔。怎么其他的都记不住，偏偏这事她就记得这么清楚呢？
这也太荒谬了吧？
正在思考中，手机铃陡然响起，孟秋实接起，手机那头顿时传来周姐的声音：“秋实！你没事吧？我订了今天的机票，正在机场，马上就赶过来。”
孟秋实：“……不需要这么麻烦，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受。”
周怡：“我不信，我们视频。”
孟秋实看看周围，有些无言。她的沉默让周怡更确定几分：“要么视频，要么你就给我等着我到了收拾你。”
孟秋实无奈地开了视频，面对周怡天塌了的表情，又是好一顿安慰，这才让周怡终于信任自己真的没有受伤。
“公司不是给了你几个艺人带么？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唉，你不知道，现在顾家出了那样的事，星动娱乐里也有各种传言。”周怡皱着眉头，“那几个都是好苗子，自然被人抢了。抢了就抢了吧，我也好专心在你这边。”
孟秋实有几分感动：“周姐……”
周怡眨巴着眼：“你说你救了冉光……那万一顾总出了事，你不如……”
孟秋实的脸色微沉：“周姐，顾总会没事的。”
周怡一顿，见孟秋实脸色难看地又强调了一遍：“她会没事的。我们只需要静等她回来就可以了。”
周怡张了张口，最后又闭上嘴，然后沉沉地点头：“好吧，我不说了。总之这次的综艺，你真的是受苦了。之后咱们不接这种综艺了！”
孟秋实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可能的话，别说综艺了，就连混这个圈子她都不愿意呢。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了，怎么也得等顾景明回来以后再说。她想着，没有说话。
倒是周怡说：“不过这一次，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孟秋实抬起眼：“怎么了？”
周怡说：“你没看大眼网么？冉光受伤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她在网上发了个视频报平安，还特意提到是你救了她。网上现在好多人涌到你的账号下面感激你呢。”
“哈哈哈！就算詹铭突然出来又怎么样。秋光有实才是最搭配的！”
周怡越说越激动，充分暴露了她是cp粉的事实。
孟秋实：“……”
被人当众这么喊出CP名，真的很羞耻，很社死啊！！
孟秋实弱弱地阻止：“不要说这个了。”
周怡也陡然想起来自己还在为谁打工这件事，怎么办，顾总跟小孟也很好嗑。年过三十，依然有颗追CP心的中年少女在墙头跳来跳去，最后讪讪地干笑了一声，说了句：“你等我。”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孟秋实叹了口气，然后拿起了手机。
【你要看冉光的视频吗？】天道问。
孟秋实：【你是天道，不是瓜田里的猹，少吃点瓜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口嫌体直地打开大眼APP。一瞬间涌入的信息差点让手机死机，孟秋实等了一会儿，手机才正常起来。
无数人的转发，以及无数人的艾特，很轻易就能顺着找到冉光发布的那条视频。
孟秋实的手停顿了很久，这才点开冉光的视频。
入眼就是一大片的阳光，以及坐在阳光里的那个人。美人如玉一般，额上绑着的绷带都似乎为她增加了一层更加柔美，让人怜惜的光彩。
她的目光安静柔软，静静地注视着屏幕。
“可以开始了吗？”冉光问，将头发往自己的耳后拢去。
手持屏幕的人似乎这才回过神，说话都带着结巴：“可，可以了。”
“好的。”冉光点了点头，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多谢大家的关心。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只是没办法那么及时地回复大家，抱歉。”
透过屏幕，冉光原本就柔和的声音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轻纱一样，变得朦胧起来。
屏幕的上方滑过了不知道是谁写的评论：“就像是我想象中的初恋一样。”
孟秋实垂下眼，她听到冉光从容不迫地说了之前遇到的事情，声音娓娓道来。她说到了孟秋实，话音真切地感谢孟秋实对自己的帮助，随后话音又一转，说起那一天晚上，两人抬起头时，看到的极光。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我也看到了最美的极光。那真是我这一生里，看到的美丽的景色。”
“能够在那样的时候，看到最美丽梦幻的景色，我很高兴。我也很开心，是与秋实一起看到的。”
说起那一瞬间的惊艳，冉光的目光都*似乎在发光一样。
“……怎么办，我觉得好浪漫啊。”
“妈妈！我嗑的CP是真的！！”
“有没有人注意到，说到孟秋实的时候，冉老师的眼睛在发光！”
孟秋实扫过那一句，脸上突然一红，急忙断了视频。这时，门口传来了冉光的声音：“怎么不继续看下去？我最后还有一句呢。”
孟秋实猛然抬头，她一边在脑海里埋怨天道不提醒自己，一边结结巴巴地喊了声：“师姐。”
冉光穿着病服，头上还缠着绷带。之前绑在冉光头上的孟秋实的衣服，早就已经换了。现在的她也没有之前的狼狈，只是空荡荡的病服让她看上去过于瘦弱，像是吹一阵风就要把她吹倒了似的。
孟秋实的目光落在冉光眼角的那粒红色的小痣上。
那个女人，她三次进入自己的梦境，都与她们一样，有一样的小痣。她究竟是……
正想着，冉光走进孟秋实，她细细地打量着孟秋实的脸色，先是松了口气，又注意到孟秋实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眼角。她摸了摸自己那粒小痣，迎向孟秋实打量她的目光，拉起她的手，将她微凉的手指落在自己的眼角。
“光看能看出来什么，不想要摸摸它么？”
孟秋实先是一愣，脸上随即一红。
第82章 顾景明
“师姐。”
孟秋实的声音压得有些低。
冉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看着自己，目光却很飘渺，似乎透过自己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会是谁？
冉光抬手，她的手牵引着孟秋实的指尖，去触碰她的眼角，问：“你在看谁？是顾景明，还是常幽……？”
她的声音里藏着不安以及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怒意，听不出来，只觉得比平日里如柔水一样的嗓音要更加暗沉一些。
“不是……”孟秋实正想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带笑的嗓音。
“冉老师，你身为一个病人，就不要乱跑了。大家可都担心呢。”
冉光一顿，直起身看向门口的常幽。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的脸色微沉：“医生说我已经可以走动了。”
“是么？”常幽扫了一眼冉光的额头，然后把手中的水果放到桌面上，又自顾自地拿出一个开始削起来，“那最好还是当心一些，万一出了什么脑震荡，又或是失忆之类的事，哭也没处哭去。”
冉光也坐到一旁，她的手紧紧地贴着孟秋实，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是在对常幽的驱逐与告知，身边的人，是她的，常幽最好不要起心思。
“常幽，你的手也伤了，不要动。”孟秋实急忙坐起来，就要接过常幽手中的事物。
“姐姐，别动，一会儿削到我了。”常幽笑着躲开。孟秋实确实担心这样反而伤到常幽，不好再用力，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常幽见孟秋实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于是笑着朝冉光看了一眼。
那眼神很是嚣张，大有一副，你靠得近又如何，她的心思也在我的身上的意思。
惹得冉光眸色更深。
“好了。你吃吃。”冉光削好苹果，又切成好入口的形状，拿了个餐盒放着，这才递给孟秋实，“我看你脸色还有些白，是不舒服吧？还是得多休息一下。”
冉光的脸色微僵。她听出了常幽的夹枪带棒，她来得是有点急，可是醒来没有看到孟秋实，她心中也有些慌乱。孟秋实那句“我一直在”响起，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心底最深最暗的声音。
“她在意的人太多了，冉光，你一直都知道。”
“包括现在，你可以随意的触碰她，亲吻她，但那并不是因为她喜欢和愿意，而是不得不。”
冉光微微抬眼，在孟秋实看过来的那瞬间，她又抬了抬手，掩饰住了自己的眼睛。
“师姐。”孟秋实喊了一声，她犹豫了下，这才说，“你们还认识这里有颗与你们一模一样的小痣的人么？”
孟秋实说完，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静中，只有常幽手中小刀削果肉时，发出的沙沙的声响。
常幽抬起头，看了一眼冉光。冉光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她们两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常幽说：“我不认识。倒是姐姐，我们三个还不满足你吗？还是说你就对眼角的小痣情有独钟，所以又找了一个新人？”
这句话倒是说中了孟秋实心中潜藏的担忧。虽然那个女人出现在神魂之中，足以说明她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此前她在梦中与对方颠鸾倒凤，还以为自己是做春梦……
天知道那是自己的梦境，还是神魂里泄露的记忆，又或是对方故意为止。
总之！无论是哪个可能，都足以让孟秋实羞愤欲死了。
“没，没有的事！！”
孟秋实高声道，随后她又眯起了眼睛，充满警惕：“你们改不会是在转移话题吧。”
哎呀，师尊现在没以前好糊弄了。
常幽带着几分可惜地想，她正要说话，此刻外面也涌来了一群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林萌。
林萌的前脚刚进来，就立刻收了回去：“……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房间里的氛围怪怪的，虽然是三个人，却总有种奇特的气息。
不过到底不是谁都有林萌这种小动物一般的直觉的。其他人也跟着走进来，看见冉光和常幽还冲她们打招呼：“冉老师和常老师也在啊。你们三的感情真好。”
这句话一出，林萌和导演都忍不住朝那人看去，再转头看看常幽和冉光，果然见她们的脸色都是一沉，显然心中不快。就连说话的那人也察觉到了不妥，急忙闭上嘴不敢继续说话。
不过到底是体面人，她们并没有反驳嘲讽对方。
倒是孟秋实抬起头，笑了笑：“我们认识很久了，感情当然好了。”
【宿主，你这是在玩火。】天道悄悄道，【怨念值会升高的。】
孟秋实：【升高了吗？根本没警报。】
天道：【根据以往的数据表示，一定会升高的。没有警告……我来查下bug。】
孟秋实：【你连警报这唯一的作用都没有了，要你何用？】
天道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而林萌和导演又看向了孟秋实，心道一声，不亏是孟姐，这个节目里真正隐藏的姐，只有她敢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这种话。
常幽长长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带着一点疲惫：“我先回去了，我手还伤着呢。”
孟秋实看了看她，把一旁的水果盒子交给她：“就记得给我削，这些自己也拿着吃。”
常幽笑着接过，冲孟秋实眨眨眼：“好吧。看在姐姐这么记得我的份上。那我走啦。”
孟秋实点头，一旁的冉光也说道：“他们都来了，那我也先回去了。”
说着，她看了孟秋实一眼。
孟秋实转头：“师姐，谢谢你，要是无聊了，记得给我发短信。我会一直在的。”
冉光的唇角勾起，孟秋实还记得她的承诺，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心底的难过消弭。她点头，又低头揉了揉孟秋实翘起的头发，感受着那柔软的发丝扫过自己的掌心，带着真实的触觉，她心头终于松动了一些，这才离开。
大家默默地让开路，孟秋实见两人走出房间，思索了一会儿，又叫天道注意一下两人，这才察觉周围异常的安静，于是抬起头，见一群人都在默默地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注视，只怕现在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挠了挠后脑，问：“怎么了？”
林萌一屁股坐在孟秋实的病床边，冲她比了个大拇哥。
孟秋实哄人哄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毫无痕迹，同时在两个人面前自在得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海王！
林萌小声说：“孟姐，虽然我很佩服你。但是……但是人还是要有点道德的哈。”
孟秋实：“？？啊？？”
她做了什么，给了林萌什么错觉吗？
一群人关心一番孟秋实，导演更是拍着她的肩头，感激得不行：“要不是有你，万一冉老师出了个什么意外，那可……呸呸呸，我什么乌鸦嘴。你放心，节目组会报答你的。”
林萌小声为一头雾水的孟秋实翻译：“看来你的镜头要多到爆了。”
孟秋实哭笑不得。
最后送走了一群或是好奇，或是感恩的人以后，孟秋实心累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喊了一声：“天道。”
天道：【你猜的没错，她们确实是聊了两句。】
孟秋实：【嗯。】
天道：【你不好奇她们说了什么？】
孟秋实笑笑：【她们那么谨慎，不会让你发现的。】
天道：【哼！】
天道没有显摆，说明自己猜对了。
孟秋实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把自己埋了起来，继续睡觉。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无所事事地到了晚上，来了几波人后，导演也传来了消息，不日就要离开了，最近几天就是看看需不需要有补拍的。最后大家再吃个饭，就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孟秋实这一日迎来送往，也有些累了。她终于躺在床上，准备如水，却听到了敲门声。
孟秋实眨了眨眼，慢慢地坐起来：“进来。”
“秋实！！”
进来的人大声喊着，朝自己走来。
“是周姐啊……”
孟秋实抬起头，却一下子顿住，在周怡的身后，那个长身玉立，手臂上搭着风衣，风尘仆仆的女人抬起头看向自己。她沉默的双瞳落在自己身上，又陡然漾开了柔软的笑容，将她本身的冷冽和严肃都一下子冲散，化作春风一样的气息。
“秋实。我来了。”
“……师妹。”
孟秋实小声地喊了一声。
是顾景明，失踪很久的顾景明，她怎么来的。她刻意地隐匿自己，却又堂而皇之地登机，就不怕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查到她的信息吗？
“你怎么！！”孟秋实猛然跳起来，就朝顾景明的方向跑去。
她没有穿鞋，越过激动的周怡身边，而顾景明微微弯身，手臂揽过孟秋实的腰，将她往上一抬，让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脚上，低头笑看她惊讶又欣喜的眼睛：“小心些，地上那么凉。”
孟秋实嗅到顾景明身上的气味。
她的师妹，生性爱洁，总爱在身上放着香囊。而到了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她嗅到了小苍兰淡雅的香味，夹杂着顾景明本身的体味，没有一点狼狈的意味。
周怡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见两人都朝自己看过来，于是她弯下腰，宛若一个嬷嬷那样说：“奴才……啊，不，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说着，她就走出房，并且贴心地把门关上。现在房间里一下暗淡下来，只有走廊里的灯光透出来，沿着门缝滑入，让房间里的气息也变得温暖而暧昧起来。
“你就不怕危险吗？”孟秋实说。
“师姐。”
顾景明轻轻地喊了一声，她手臂用力，抱住了孟秋实。孟秋实感觉到身后的大衣抵住她的后背，拥抱着的这具身体滚烫又热烈。那一瞬间，她想起过往，想起她们曾在秘境里的那十年，她们彼此依赖，是对方最信任的伙伴、朋友和亲人。
也是在那里，顾景明才真正地接受了自己，她不再为了利益去应和她的话，也不会对她露出敷衍的笑容。
就如同现在那样。
“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哪有你重要。”
顾景明的笑声传来，一如当初，在刀锋里走过，在鲜血中滚过的时候，她的师妹总是会高高地扬起头，眼神睥睨，桀骜不驯，像一头浑身都是力量，无惧一切，能破开一切，谁也追不上的小野马。
孟秋实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她也担心顾景明会如其他两人那样，会瞒着自己什么，又或是她最害怕的那样，走向最坏的结果。
可不知为何，在顾景明这句话传来的那一瞬，孟秋实却只想松一口气。
眼前的这个人，是曾与自己一起奋战，可以交托性命与后背的伙伴。
是她的师妹。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有改变。
第83章 心里话
顾景明左右看了看，就小心地迈动着自己的脚步，将孟秋实往床边带。
孟秋实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从顾景明的身上下来。但顾景明微微用了下力，把孟秋实往怀里拉得更紧了一些，小声道：“别动，地上又脏又凉。我好久没见你了。就让我有那么一点点的福利好不好。”
【她可真是太会说话啦。】天道感慨着。
孟秋实也就没有动了，其实哪里是给顾景明福利，分明是对方舍不得让她挨脏受累而已。
还是怪自己，在察觉到冉光和常幽都对自己有所隐瞒，甚至连自己都对她们起了怀疑的时候，顾景明的出现，让她有些忍不住。像是亲密而信任的战友来到孤立无援的自己身边，很难控制住那瞬间升起的感觉。
顾景明见孟秋实乖乖地窝在自己的怀中，她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来，带着一丝餍足。
不过她倒也没有拉长这个时间，为了看极光，节目组找的是高纬度地区。哪怕是盛夏，也实在是有些冷。
顾景明可舍不得师姐感冒。
她把孟秋实带到床上，又拉起被子把对方捂得严严实实的。
孟秋实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口鼻，喘了声：“也不必这样小心，房间里有暖气呢。”
“还是小心的好。”顾景明说着，又提了提被子，让它盖住孟秋实的肩头，这才放心。
“曾经我是人魔混血，哪怕修为低微时，也是身体强健，从没有感受过凡人的感觉，也不知道凡人是那么的脆弱，热了，冷了，都会生病。小时候……”
说着，她抿了抿唇，不说话了。只是一抬头，就看到孟秋实闪亮亮的眼，很显然，她很好奇。
顾景明见状，狭长的眼轻轻地眯起来，带上一丝压力。但是孟秋实一向不畏惧她，从很早以前就是如此。顾景明有些无奈，忍不住道：“从前我就想问了，你怎地一直不怕我？”
孟秋实笑：“我怕你什么？”
顾景明把大衣随意地搭在床头，一只腿抬起，手肘搭在上面，托着下巴看孟秋实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胡说，在不知道我身份……或者说在不确认我还记得你之前，你明明很怕我的。”
可一旦知道了顾景明的身份，孟秋实就肉眼可见的得瑟起来。
窝里横。
啧。
偏偏她就爱纵容这样的孟秋实，看着她得意洋洋，仗着自己的喜欢，在自己手心里对自己指手画脚。
孟秋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咙：“那不一样。在不知道你还记得从前的时候，我想要讨好你么。好让你快些回到我熟悉的那个师妹的状态。”
“我看我就是太纵着你了。”顾景明抬手，手指纤长，轻轻地戳了戳孟秋实的额角，“那才是我对所有人的模样。”
孟秋实笑：“我自然是不一样的。”
“原来你也知晓你是不一样的。”顾景明低头笑。
孟秋实想起眼前人对自己的心思，心中顿时升起几分尴尬，于是目光朝门那里看过去。
她看到门口玻璃映照出的那个模糊的身影，是周怡，于是转过头：“让周姐去睡吧，你也是，过来飞了十几个小时，累坏了吧？”
她看向顾景明，顾景明的眼下有一层不明显的青灰，光线不好的时候，其实并不明显，再加上她凌厉的气势，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状态。
但现在孟秋实看得仔细，是顾景明松了防御心，卸下了身上的气势，潜藏的疲惫都显露出来。
“嗯，我让她去找个酒店。”顾景明点了点头，摸出手机给周怡发短信。
孟秋实问：“那你呢？”
顾景明抬起头，眨巴了下眼睛，双手合十，弯着腰，自下方仰望着孟秋实。她原本就是明媚大气的长相，颇有威仪，但此刻装起可爱来也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我好累，这一个月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能不能请师姐收留收留我呀？”
可怜巴巴的语气还有可怜巴巴的眼神，当然，只是卖可怜。
孟秋实一眼就看穿了顾景明的念头，也许顾景明也没想着藏着掖着。但孟秋实狠不下心，而且她也担心顾景明的安全。
【恕我直言，宿主，周围起码潜伏了二十个保镖。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肉体凡胎，其实作用也不大。】
天道跳出来巴啦啦地讲道理。
【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特别像个杠精吗？】
孟秋实回答，顺道用神识压了下天道，天道委屈地闭嘴。天道做错了什么？天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孟秋实往一边挪了下，说道：“行，一起睡吧。”
顾景明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原本只是顺手卖下可怜，能占到便宜那当然最好，占不到也算是努力过了。没想到不仅占到了便宜，甚至还掉了个馅饼。
“我，我，我跟你一起睡吗？”
一开口就是结结巴巴的御姐音，顾景明用力地闭上嘴巴，再张嘴，才将整句话给说顺了。
孟秋实有些无奈：“是。你不愿意也可以睡那边……”
“不不不，一起！！”顾景明急忙开口，不等孟秋实反应，她就已经钻进了孟秋实的被窝。
孟秋实：“……你的衣服。”
她刚才摸过了，孟秋实的衬衣是真丝的，这么弄，第二天根本不可能再穿了。
顾景明转过头，冲孟秋实一笑：“没关系，我有钱，可以再买。”
有钱……可真了不起。
孟秋实一时无言，她往一边靠了靠，又把备用枕头抽出来，交给顾景明。顾景明笑盈盈美滋滋：“谢谢师姐。”
真是少见的，师妹乖巧的时间了。
这床是西方人的，两个并不胖的东方人躺着也不算拥挤，还有不少的空间。
【奇怪，为什么顾景明还没有对宿主动手动脚啊？】
这不符合她一贯的人设！！
孟秋实对于天道的疑惑很无语，无语过后也跟着升起了一丝不习惯来。在察觉到这种不习惯后，孟秋实急忙按下心念。自己在想什么！还不习惯，一定是被天道带坏了。
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天道表示自己很委屈，明明是宿主自己东想西想，却还要怪到无辜的天道身上！
身边传来身体转动的声音。
一人一天道都打起了精神：来了！
顾景明的声音响起：“师姐，你睡着了吗？”
孟秋实转头：“没有，所以你不要想做什么。”
天道默默地点头，然后又摇头：【宿主你也要雨露均沾。不可厚此薄彼。】
【赶紧给我闭嘴吧。】孟秋实突然很想念那个从不说废话的代理程序。
顾景明笑起来：“安心好了，我不是答应过师姐，不会做什么的么？”
孟秋实闻言沉默下来，答应她的可不止顾景明，还有冉光和常幽。此前她也很信任她们的，结果呢？
不过顾景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道：“我还没有习惯这边的时差，有些睡不着。脑子困，可是身体又很亢奋。”
也是，现在的师妹是个凡人了。纵然还有些什么天赋神通，但身体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凡人。
孟秋实转过身，微微地靠前了一些，伸手在顾景明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着，像是在对待一个不肯睡觉，闹夜的小宝宝。
她的动作带着生疏，语气却一如既往，带着顾景明怀念的安抚：“不要乱想，早些睡，你现在可不是修士。凡人不睡觉，会死的。”
不像安慰，耿直得好似诅咒。
顾景明嗅着随着孟秋实靠近，而越发明显的气息，紧绷的心神渐渐松动。她小声说：“嗯，我就是有些睡不着。想要说说话。”
不等孟秋实说话，顾景明就开口了：“顾家的事情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收网，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该送警局的就送警局，一辈子也出不来。该流落街头的，我也不会让他们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准备好了一切，却迟迟没有动。
孟秋实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心软了是么？”
顾景明却摇了摇头：“我没有心软。我知道我的目的，我很清醒，也很理智。我亦是知道，我现在会停手，是因为我还有停手思考的时间。若当真是到了没有时间的时候，我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孟秋实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景明。
顾景明把头往孟秋实的方向靠了靠，声音很低：“我只是……在每次将要动手的时候，会想起母亲。”
那个她一直没有叫过妈妈的母亲。孟秋实想起来。
“她想要让我守好父亲，守好公司，其实，仔细想来，我哪一样都没有做到。”
“你起码守住了公司，那也是你母亲的心血。”
孟秋实小声说。
顾景明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的，我守住了公司，可是公司是死的，但那些人却是活的。我知道的，母亲最想要的，其实是家和人亲，而不是那个死物。”
“是你的父亲先对不起你的。”孟秋实说。
顾景明微微抬眼，她看着孟秋实：“我知道，可我只是偶尔也会想。如果当初，我能好好地当一个孩子，母亲不会死，或许这个家也不会散去。”
顾景明是人魔混血，她不知道父母和谐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那样的家庭里养出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她学着当一个孩子，可那只是一个拙劣的，假扮的孩子。
“越是靠近那个最后的时间点，我就总是会梦到她。”顾景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这不过是我自己的虚妄而已。”
孟秋实垂着眼，她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顾景明，问：“那你后悔么？”
魇会影响人的心神灵智，会给人编织无数“可能”“若是”“或许就”的美梦。
“后悔？”顾景明笑了，“不，我从来不会后悔。因为世界上没有如果。只能往前看，往前走。师姐，我只是心里有很多话，却又无人可以说。所以才想要对你说罢了。”
孟秋实悄然松了口气，不再说话。而顾景明则抬起眼，黑暗中，女人的眼睛闪动着让人心安的光芒：“师姐，那你呢？你是不是想要对我说什么？”
孟秋实惊讶地看着顾景明，随即明了，她早就该知道了。
从她看到顾景明，兴奋地奔向她的一瞬间。她心中的恐惧、犹豫、惊惶，就都被顾景明悄然看在了眼底，展露无遗。
她的师妹，或许她们并不是最常见面的的人，可她们永远都是并肩作战，可以交托一切的战友。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她的想法。
这一刻，孟秋实甚至有种想要哭泣，并且全盘托出的冲动。
【宿主，我需要提醒您，一开始魇就是顾景明召唤出的。顾景明的情绪判定并不稳定，所以，请谨慎选择是否将所有的猜测和实际情况都告知对方。】
【如果判断错误，很有可能会引发别的危机。】
天道的声音陡然响起，并且在脑海中播放出了孟秋实亲吻冉光和常幽的画面。
孟秋实：……不要在我感动的时候播放这种让人社死的镜头啊！！！
第84章 线索
孟秋实没有说话，顾景明倒也并不催促，她捂住嘴，打了个哈欠，随后忍耐着，看着孟秋实。
孟秋实有些不忍心：“要不你还是先睡一觉吧。”
“无妨。”顾景明说道，她的身子动了动，那股沉淀下来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又浮动起来，像是笼罩在孟秋实的身上，要将她包裹起来一样。
“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与师姐一起，抵足而眠。”
黑暗中响起细碎的声响，是顾景明翻动身子时，衣服摩擦着被子发出的声音。孟秋实没有看向顾景明，却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注视着自己，像一团燃烧的火。
“师姐可还记得我们在秘境的时候？”顾景明问。
她们两个一起闯过的秘境不少，可是一说起秘境，两人同时能想起来的只有那么一个。
“当然记得。”孟秋实低声说。
“那时候很辛苦，却也很让人怀念。”
每日里被秘境中各种妖兽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追赶着，有时候跑得连鞋子都跑掉了，狼狈不堪，却也相互扶持，相互信任。
“我一开始是不信师姐的。我以为师姐会后悔与我一起困在了那里，也以为师姐是个伪善之人，没了他人，自然会摘下自己虚伪的面具。”顾景明的声音很低，“我记得我们的第一个房子，是我高烧后你修的。”
提到从前，孟秋实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那个屋子……修得不好。”
那是孟秋实第一次学着搭建房子，低矮，狭窄而且残破，为了不四面漏风，干脆没有窗户，一进去整个屋子都是黑漆漆的。幸好修士的体质好，否则只怕活不到第二个改进的小屋建成。
“那时候也与现在一样。”顾景明笑。
孟秋实也想起来了，她们在黑暗的屋子里，也曾如现在这样，一起窝在被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去畅想以后。
那时候的顾景明虽然并不爱笑，却比眼下更加坦诚许多。
熟悉以后，也是一个爱说话的少女。
孟秋实嗅到从顾景明身上传来的气味，淡雅的小苍兰被温暖的被窝和体温熏染，变得更加浓烈一点，带着柔软的花香和果香，是让人放松的气息。
“师姐，你现在知道了什么，又在怀疑什么呢？”
黑暗中，顾景明的声音平静，像是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中。
孟秋实沉默了许久，她扭过身，如同记忆中那样，在那个秘境之中时。那时候她们两个是最亲密的朋友、最值得信任的同伴。
而现在，顾景明还是那个孟秋实可以托付生命的战友吗？
看着眼前的顾景明，对方有一双比冉光和常幽更凌厉的眉眼，可这双眼落在她的身上时，又化作温暖的春意，没有一丝的冷冽。
一如从前。
“我可以相信你吗？”孟秋实问。
顾景明道：“你当然可以相信我，哪怕世界坠入永夜，我也绝不会背叛你的。师姐。”
顾景明抬起手，指尖在触碰到孟秋实脸颊的时候，她微微颤了颤。孟秋实只是垂下了眼帘，没有阻止她。顾景明发出了满足的气声，掌心贴在了孟秋实的脸颊上。她没有再动了，只是那样贴着，额头往前，贴在孟秋实的额上。
“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
孟秋实猛然抬起眼。她看着眼前这一张虔诚的脸，看着顾景明锋利的眉眼，眸光扫过她眼角的小痣。
这并非是孟秋实熟悉的顾景明的模样，过于的温柔，也过分的纵容。
她突然觉得顾景明的这副神态有些眼熟。那一瞬间，孟秋实似乎好似看到了师姐在身边。
又或是，不是师姐，而是另一个人。
孟秋实往后回了一些。她细细地打量着顾景明。
顾景明有些疑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怎么了？”
她问，狭长的眼眯起来，藏着一份思索。
这一下，又谁也不像，只像是顾景明自己了。孟秋实想，她慢慢坐直身体：“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顾景明也跟着坐直了，她的双腿盘起来，收敛眼中的思索，道：“你问。”
“第一个问题”孟秋实抬起一根指头，“你们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顾景明的眸光明动，孟秋实道：“不可骗我。”
“……”顾景明闭上了眼睛，“因为我们……找不到你了。所以我们推导因果，去了你因果线缠绕最深的另一处所在。就是这个世界。”
孟秋实皱起眉头：“找不到我？”
【天道，你能解释一下吗？】孟秋实在识海冷冷的问。
天道哇呀呀地喊起来：【这不对啊，我是先感觉到了她们三个的怨气，推算会引来很可怕的东西，这才动用天衍术去推算她们的因果找到的你。按因果时间来说，是这样的才对。】
如果两方说得都有道理，那么，是她飞升后发生了什么？
“我飞升后，发生了什么？”孟秋实低喃道。她抬起头，又看向顾景明，“那魇魔又为何会跟着你们？”
“这是第二个问题？”顾景明问？
孟秋实点头。
顾景明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孟秋实失声道，“你忘记了什么？”
“说是忘记，却也不尽然，只是像是被蒙上了什么一般，记不清。”顾景明道，“我只知晓，那东西跟着我们，想通过我们进入这个世界*。不过只要控制住怨气，祂也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顾景明甚至还带着一点得意。
孟秋实一时无言。其实若不是孟秋实到来，激化了三人的怨气，说不定三人还真不会让魇魔抓到机会潜入进来。她按住了额头，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不，这个不是重点，她抬起眼，看向微笑的顾景明：“你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不过些许记忆而已。重要的是，我想要找到的人终究已经找到了。”顾景明说道。
孟秋实叹气，欲言又止。只是这一切倒是因自己而起，说什么也没用处，因而她还是将这些话都吞了回去，只道：“你倒是看得开……”
她自愧不如，她简直对自己识海里的那个黑洞抓心挠肝，只想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来路。
孟秋实抬眼，她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里，眼下的小痣是怎么回事？是某种标记，还是……？”
顾景明歪了歪头，她抬手，手指触到眼角，她想起孟秋实此前目光曾经扫过那里。她垂下了眼：“这是天生的，没什么意义……若是师姐不喜欢，我去了也没所谓。”
孟秋实：“……这也大可不必。”
而顾景明又道：“其余两人眼下也确实是有这样的小痣……但我猜想那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我们上一世就有，师姐也不曾疑虑过，怎么这一世偏偏想起来问了。”
她说着，眼睛微微眯起来，像一只即将捕食的野兽：“是因为……师姐遇到了第四个眼角有小痣的人？”
孟秋实的心头陡然一跳。她怎么忘记了顾景明这人聪慧异常，心有城府。只是以往不曾在自己面前展露罢了，
她可不能让顾景明看出来！
心虚刚一升起，就被孟秋实死死按住。那个女人在自己识海里，又不是人，既不是人，那顾景明说的就不对！
孟秋实淡定道：“我不认识这么个人。只是很奇怪而已。”
“哦……”顾景明拖长了声音，好奇地问，“师姐奇怪什么？”
孟秋实垂眼：“因为我的记忆也有缺失。而我寻不到缺失的部分。我试探过师姐，她或许知晓什么，但她却并不愿意告知我。”
“救世元君啊。”顾景明道，她摇摇头，“这方面我帮不了师姐。”
孟秋实叹了一声，最后拉起了被子：“睡吧。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纠结也无济于事。”
说完，她躺了下来，侧头见顾景明还盘腿坐着，于是拍了拍床：“不来么？”
她见顾景明陡然一笑：“师姐在邀请我？”
识海里的天道悄悄地冒出一个吃瓜的头。
孟秋实眯眼，朝顾景明勾了勾手指头。顾景明先是一愣，又控制不住一般朝孟秋实压下来的时候。孟秋实猛地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放倒在床上，手脚压制住她的动作，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睡吧。”
顾景明有些哭笑不得，她被孟秋实制住，确实是动弹不得，但是整个人也都窝在了孟秋实的怀中，鼻尖全是孟秋实的气息。真不知道这是惩罚她，还是在奖励她……果然还是在奖励她吧。
她想着，在师姐的气息里，疲惫卷来，让她很快就沉了睡眠中。
【宿主这是在奖励她么？用这种……别致的方式？】天道有些犹豫，【我是在人类中看过类似说是惩罚，实则奖励的行为，不过……】
【你也给我闭嘴！】孟秋实说道，【我只是不让她乱动而已。】
天道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孟秋实突然问：【救世元君，师姐……师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天道发出了天真的声音：【我不知道呀！】
【你的算力呢！】
天道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根据对比，顾景明大概有70%的可能是隐晦地提示，29%的可能是在阴阳怪气，还有1%的可能是随口说的。】
孟秋实嗯了声：【我知道了。】
师姐顶着救世的名头，最后救世的功德为什么会落在她的身上。是因为她抢了师姐的功德？不，不对，孟秋实想。
她的飞升，或许确实有问题。
只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
孟秋实的脑子一团纷杂，时而是师姐，时而又是当初的种种回忆，时而又是魇魔的存在。种种念头纷乱繁杂，过了许久，她才终于睡着。
第二日，门陡然被推开，外面传来了冉光冷冷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秋实迷蒙的脑子里传来了天道吃瓜咔嚓咔嚓的声音：【哦豁，宿主你心心念念的人来诶！】
第85章 加我一个好不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秋实像一根弹簧一般，猛然弹起身子。她侧头，冉光站在门口，手还握着门把手。
她的目光落在孟秋实身上，唇紧紧抿起来，目光里流淌着哀切，只是那眼睫微微眨动了一下，于是那哀切就如同浮冰一样消散，只剩下了冷。
冉光的声音是孟秋实记忆中那样，如高山流水，如雪山冰川，清冷之中带着一份神性的柔。而此刻，孟秋实却有一种北极寒风扑面，气温陡然下降到零下四十度的冻感。
【这大概就是神恩如海，神威如狱吧。】
识海里响起了嗑瓜子的声音，冲淡了孟秋实那一瞬间涌上的，又敬又畏的奇异感觉。
就在此时，一双手探过来，揽住了孟秋实的肩头。
身旁的顾景明毫不畏惧地抬起头，目光灼灼，看向面色如雪的冉光，露出了一个挑衅功德笑容来：“怎么了？师姐心疼我，怜惜我一路风尘仆仆，赏我与她一起睡。冉师姐，你是嫉妒了？”
这一瞬间，孟秋实仿佛梦回过去。那时候顾景明也总是气冉光，只是冉光却不爱与顾景明计较。
肩头的手臂有些沉甸甸的。孟秋实的肩膀忍不住动了动，耳畔传来顾景明的笑声：“压痛了？我给你揉揉吧。别动。”顾景明按住孟秋实想要躲开的手，不赞同地看了孟秋实一眼，“昨晚抱着我睡了一晚上，手臂不酸么？无论如何，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顾景明的声音严肃下来，她刺激冉光归刺激，但对待孟秋实的一切事都是严肃的。
“……你当真想要我好受的话，就少说两句吧。”
孟秋实忍不住说道。
顾景明抬眼，冲孟秋实一笑。她本就是明艳大气的长相，笑起来的时候柔软多情，是与冉光截然不同的风情。这一瞬间，惊艳得让孟秋实有几分晃神。
【冉光怨念＋500】天道说道，嗑瓜子的声音不断，【奇了怪了，bug又修复了？】
孟秋实：【……】
她扭头朝冉光看去。冉光还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看着两人。
顾景明啧了一声，她抬起头，朝冉光招手：“冉师姐在那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坐。免得旁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们轻慢了你。”
这话说得就好似顾景明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冉光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顾景明，她只是看着孟秋实。
孟秋实头皮一阵发麻，张了张口，又往回抽了抽手。顾景明拉着她的手没有动，只是笑：“师姐在担心什么？还是在心虚什么？”
孟秋实：“……我没有心虚。只是，拉拉扯扯的不好。”说着，她的眼神不禁往天花板上飘，肉眼可见的心虚。
顾景明笑了，她朝孟秋实靠过来，说道：“我刚才说的，哪一句是谎话了？”
顾景明说的，当然没有一句谎言，但同样是实话，也要看怎么说。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还不懂这样的道理？
孟秋实瞪了顾景明一眼：“你给我收着点。”
顾景明却是扬起了眉梢，朝冉光看过去：“冉师姐，你可要收着点。你那怨气，我在这里都闻到了。”
【冉光怨气-150】天道惊呼，【还真的降低了，就是不多。小孟子，你说她们能控制怨气，还真的是真的啊。】
孟秋实：【……】
她没有时间对天道说话，只是扭头朝冉光招了下手：“师姐，你来。”
冉光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冉光怨气-200。】天道啧啧了两声。
顾景明轻哼一声：“就知道气我。”
【顾景明怨气＋100】
孟秋实立刻转头瞪了一眼顾景明。顾景明哼哼唧唧地看着孟秋实，朝她扭了扭。她睡了一夜，真丝衬衣皱巴巴的已经不能看了，再这么一动，露出了脖子到锁骨的大片雪白肌肤，微微卷曲的长发落在上面，更显得魅惑。
走过来的脚步声有些重。
孟秋实转头，冉光已经来到了她们的身边。
冉光朝孟秋实点了下头，问：“睡得好么？”
孟秋实还未回答，冉光就开口了：“应是不好，你一向喜欢一个人睡，睡姿也不算好，这么大张床，应该不够你折腾。”
说到这里，冉光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
孟秋实面上显露出不好意思。作为曾经自认为的好闺蜜，孟秋实年少的时候是缠着与师姐同榻而眠的。只是她的睡姿确实不算好，大大咧咧地挤占了冉光的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大字型的自己，再看到坐在一旁喝茶的冉光，还以为师姐闻鸡起舞。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睡姿不好，于是师姐坐在床头看了一夜的书。
知道实情的孟秋实再没胆子与冉光一起睡觉。
不过那已经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我，我现在……”孟秋实想解释。
一旁的顾景明却环住了孟秋实的腰，抬首看向冉光：“冉师姐说的那可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与师姐曾同床共枕十余年，师姐的睡姿如何，我还不清楚么？”
顾景明说的是在秘境里。当时她们随时随地都在危险中，睡的极浅，自然是不会出现与师姐一起时的模样。
孟秋实一阵头大，顾景明这么说，完全就是挑衅。孟秋实刚想说话，顾景明就已经侧头看过来，眯起了她狭长的眼：“师姐，你若是要一直为别人说话。我就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哇！她在威胁你！她在威胁你！】天道看得瓜子壳都飞了。
孟秋实：【……你也少在一边拱火！！】
孟秋实深吸了口气，看着顾景明。顾景明朝她挑眉，正打算说什么。这时冉光的手已经按在了顾景明的手臂上，声音温和，语气极冷：“师妹不愿意，你莫不是还要仗着师妹对你的情谊，霸王硬上弓不成？”
顾景明扭头，她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看着冉光，手抖了抖：“放开你的手，恶心。”
冉光的眼也微微地眯了眯，毫不退让：“你以为我不恶心？你先放开师妹。”
两人争锋相对，一时僵持。
【……她们会打起来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其中焦灼的气氛，天道的声音都压低了，悄悄地问。
孟秋实：【……我，我也不知道啊。】
孟秋实回答的声音也跟着小小的，一点也不敢大声。
【你快想想办法啊！！】天道催促，【万一打起来，出事了怎么办？】
想办法，想办法。
孟秋实脑子转得要冒烟，她抽出手，反按在两人的手臂上。两人的身子微微一震，同时看向了孟秋实，似乎在等孟秋实的话。
“你们，你们别这样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啊，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秋实懊恼极了，脸上浮出红晕。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脑子一抽说出这种话。
冉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孟秋实。而顾景明眸光流转，低低一笑，拖长了声音：“原来师姐打的是这个主意，谁赢了，就可以得到你是么？如此……倒也合我心意。”
话音方落，冉光立时朝顾景明看去，顾景明毫不避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更是焦灼。孟秋实怀疑，这若是在此前的世界，恐怕两人就已经开始打起来了。若以两个世界的战力来比较，冉光和顾景明在巅峰时期的战力，差不多相当于核爆。
所以……
【真是红颜祸水啊。】天道小声说。
孟秋实深吸口气，抬起手，在一人的头上用力敲了一下：“你们两个到底在胡说什么！”
她没有留手，就连师姐也被她打了一下。下一刻，冉光的眼角浮出了红，幽幽地看向孟秋实。而顾景明则嘶了一声，她抬抬眼，突然一愣，正要说话。
孟秋实则转头瞪了顾景明一眼，凶巴巴地开口：“你也给我闭嘴！就你在那里拱火。”
“哦，真是想不到，堂堂的顾总，还喜欢拱火。”
常幽的声音幽幽传来。
孟秋实一愣，她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识海里的天道嗑瓜子的声音更响了，咔嚓咔嚓……
她僵着身子不动，顾景明长叹一声，按住了孟秋实的肩头，将她慢慢地往回转，在她耳边委屈地说话：“你看，本来我想提醒你的。但是你不让啊。”
眼前，除了常幽，还有许多的熟人。
大家的表情都透着三分尴尬，尴尬里又带着三分八卦，八卦中又带有三分好奇，最后一分，则是看向孟秋实的又敬又畏的眼神。你打人，还打得是顾总和冉影后，你怎么敢的！她们还都不生气！你下了什么药？
而常幽，则挂着笑，目光却落在顾景明按在孟秋实肩头的手上。顾景明扬起眉梢，朝孟秋实靠得更近了些。
以往她们总是这样亲近，孟秋实没有抗拒，甚至下意识地偏了下头，为顾景明让出位置。顾景明见状，低低地笑了声，只是这声音突然一顿，她低头，腰上的软肉被冉光狠狠地拧了下。
冉光可没留手，顾景明觉得自己的腰肯定青了。
顾景明一软，靠在了孟秋实身上，声音都带着哭腔：“秋实，我痛。”
“啊？你怎么……”孟秋实急忙侧身，她目光一顿，看着冉光的手。
冉光淡定地缩回手，又嫌弃地甩了甩：“有些人活该。”
活该的顾景明拉着孟秋实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眼红了一圈，可怜巴巴地看着孟秋实：“可疼可疼了，你给我揉揉。”
孟秋实：……
她的手很僵硬，身后一大堆人的目光像箭一样扎在她的后背上。
冉光：……（气）
她的手蠢蠢欲动，很想再来一下。
孟秋实：【我现在该怎么办？】
【唉，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吧。】天道的声音说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孟秋实眼前一黑，她已经不知道摆出什么反应了。倒是冉光微微抬眼，问：“你们来做什么？”
这句话一出，大家立刻低头掩饰眼底越发明亮的八卦光芒，弯下腰：“没事没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等到出了门，大家直起身，同时发出了一声松了口气的声音，再互看一眼，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林萌突然一顿：“常编剧呢？”
一旁的总导演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走吧。”
其他两人都在，常老师怎么可能不在？一时间，导演都不知道该佩服孟秋实，还是应该同情孟秋实了。
林萌傻乎乎地哦了一声，正要走，突然她抬头：“我们来不是为了问顾家被抓了很多人，看看星动娱乐如何么？”
导演摇摇头，没有说话，一旁的詹铭微笑：“顾总都在这里，星动娱乐怎么会有事。”
几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常幽咔哒一声，锁了门，这才抬起头，看着房间中的三人微笑：“你们在玩什么，加我一个好不好。”
第86章 谁是海王
“三个人就已经很拥挤了，再加一个，你不怕自己死无全尸吗？”
顾景明转头，她的目光幽幽，带着锋锐的凌厉气息，如寒风刮骨，落在人身上，都能感觉到一股凉悠悠的寒意。
常幽对空气中的寒风刀意一笑，房间中刹那间像铺开了春意一样，柔和了冷冽。她朝孟秋实走来，一双眼诚恳而真挚。
“姐姐。”常幽的声音幽幽，带着疑惑和担忧，“我们是听到了星动娱乐的事情，所以一起来找你的。”
孟秋实一愣：“星动娱乐？”
她看向一旁的顾景明。
方才还蠢蠢欲动，满是肃杀的顾景明啧了一声，扫一眼常幽。常幽但笑不语：“如今是法制社会了。”
修士那套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那套已经过时了，大人！
顾景明接受到常幽的意思，她的眉眼都变得凌厉起来，只是还是安抚着孟秋实：“没事，我埋下的棋子动了而已。这些天，关于顾家会出现不少新闻，水混起来才好摸鱼。我既然要动，自然是要一网打尽，不放过一条鱼。”
常幽笑：“看来正是收购股票的好时机啊。”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了孟秋实的身边，背着手，歪了歪头看孟秋实：“姐姐，要不要跟着我一起买股票。薅顾总羊毛可不是时时都可以遇上的。”
“说什么呢。”顾景明一伸手，将常幽推开了一些，又把孟秋实往自己的怀中扯了扯，“师姐想要什么都可以，顾家股票我也可以都送给你，只不过师姐要帮我保留一个title，成全我母亲的意愿，其他都无所谓。”
孟秋实：“……恋爱脑也不能这样，好么？”
顾景明笑：“原来师姐很清楚嘛，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命也可以。”
“顾总，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人命之类的话。我们姐姐可以守法良民。”
常幽开口，手指点了点孟秋实的指尖。在孟秋实点头的时候，勾住她的手指，顺手与她十指紧握，转头冲孟秋实微微一笑：“我说得对不对？”
孟秋实倒是想说对，但她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我说……”
“你们太近了。”
冉光上前一步，她一手按住了常幽和顾景明的肩头，面沉如水：“分开吧。”
说话间，两人竟是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远。
常幽揉着自己的手腕，看向冉光：“大师伯，作弊了啊。”
而顾景明眼中更是带着忌惮。常幽此前是孟秋实的徒弟，唯一的入室弟子，冉光虽然对常幽有诸多不喜，但碍于同门和孟秋实唯一弟子的份上，不会对常幽真正出手。
但顾景明不同，后来她叛出师门，入了魔界，在常幽未曾出现之前，曾多次与冉光交手。
冉光此人，若是不耍些手段心机，单论修为道术，顾景明打不过。
顾景明同样揉着手腕：“你可以用灵力？”
冉光道：“我们所用的灵力都是一样。只不过我不同于你，你学艺不精。”
她说话的声音淡然，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显得她高高在上，满是鄙夷。顾景明脸色微变，而冉光已经牵住了孟秋实，将她轻柔地拢入怀中：“秋实，这些无礼之徒可弄痛了你？”
孟秋实：“……这倒是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你就像个奖品小娃娃，被人扯来扯去。】天道补充着，哈哈大笑，在孟秋实的识海里拉出面板，【要不要看看她们三人的怨气值，忽上忽下，这曲线图，要是是股市，不知道要逼得多少人跳楼呢。】
孟秋实：【……我已经很烦恼了，你就不要在那里幸灾乐祸了。】
曾经的天道多么单纯，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一个乐子人了啊！
孟秋实叹气，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三人：“我不是你们争夺的娃娃。”
冉光手一僵，抿了抿唇：“我从未将你当做一个随意争夺的娃娃。”
“我亦是如此。”顾景明道，“否则我早就用强了。”
常幽也叹气：“姐姐你总是对我心软。若不是想要你的真心，我卖卖可怜，吃点药什么的，难道姐姐你会眼睁睁看着我……”
“闭嘴！”顾景明一脸的黑，一招黑虎掏心就朝常幽击去了。
这逆徒简直过分，常幽说的可行性有多高，光是看孟秋实对常幽重视，顾景明就知道常幽说得对。她急忙打断常幽，常幽侧身躲开，两人交换了两招后，常幽哼笑一声：“师叔对我动手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倒是大师伯，她可是真的中过药的，只差一点……”
顾景明骤然回头，见冉光正愣愣地看着孟秋实，脸上浮起一丝红，似是正在回味。而孟秋实也是想起了那一晚，她亦是带着羞涩。
常幽说的确实是真的，因为师姐中药的那一晚，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那么一点点……
顾景明咬牙切齿，手如灵蛇一窜：“好哇，冉光，你这外表正经，实则内心阴暗的家伙。我早就该知道，你当初就是故意中的药。老牛吃嫩草，你羞是不羞！！”
冉光急忙伸手挡住顾景明的攻击，将孟秋实往旁边推开几步，怕顾景明伤到师妹。她皱着眉头，刚要开口，就听到了老牛吃嫩草这话。她面上一阵错愕，慌乱地看了孟秋实一眼，似乎很是心虚。
天道的赛博瓜子已经嗑到飞起了：【诶，你师姐比你大吧，到底大你多少啊？】
孟秋实也是一愣：【这是个好问题，我好像不知道。】
但是师姐的表情明显是心虚的，孟秋实眨巴了下眼，心中升起疑惑。
此时身后传来了常幽的声音，跟着孟秋实的腰就被常幽环住。常幽亲昵地在孟秋实耳畔道：“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大师伯足足比孟秋实大上五百岁呢。嗯……这可是起码十代人呢，姐姐应该叫大师伯老祖宗啦。”
【哦豁，常幽偷家成功。】天道高呼。
孟秋实被两个的声音闹得头痛。她拍了拍常幽的手臂：“现在大家都差不多。”
常幽哼了一声，声音幽幽的：“姐姐就是偏心。”
天道：【哇！常幽怨气上涨了。】
孟秋实：“……”
【师姐呢？】她看了眼一旁皱着眉头的冉光，冉光似乎想要上前，但是顾景明却拦住了她。孟秋实看到冉光眼中一闪而过的急切。
天道开心地回答：【让我来看看……诶？没有上涨……不对，跳动了。】
孟秋实悄悄地吐出一口气：【师姐……】
她掩去眼中的那份凝重，随后道：“你莫非也想按修真界来算？”
若那样算，常幽便得规规矩矩地喊孟秋实一声师尊。虽然常幽觉得那样也是一种情趣，只是自家师尊怕是不会认可的。
常幽叹气，往后让开几步，颇有几分无奈：“姐姐总有许多的借口。”
【哦？常幽退了，宿主你真的是越来越熟练了啊。】
听着天道的感慨，总觉得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好像在说，宿主你在渣女的路上越走越顺了。
孟秋实冷哼一声，她又看一眼冉光，身影一闪，插入两人之间。两人顿时不敢再动，伸出的剑指一时顿住。
“你们两个要打到什么时候，当真是打算打到只活一个？”孟秋实问。
常幽在一边鼓掌：“哦，原来师叔和师伯是这个意思啊。不错不错，我很支持。”
她一直在一边没有动，正好捡漏，当然支持。正打的两人顿时回过神来，齐齐看向这个逆徒，表情里带着敌意。
常幽笑眯眯地告状：“姐姐，你看她们两个。我明明劝说她们和平相处，她们却凶我。”
是和平还是核平？
孟秋实揉着太阳穴：“你也少说两句吧。”
不要逼她打孩子。
常幽笑咪咪地闭上嘴，只是隐晦地看了其他两人一眼。那两人也讪讪地收了手，皱着眉头，手足无措：“秋实……”
异口同声，随后又同时一顿，看向彼此的眼中满是厌恶。
孟秋实听到声音，看着两人，两人正皱眉看着对方。两人分明有不同的相貌，就连身高也不一样，但孟秋实总有种奇异的感觉。
“你们两个……有些像……”
“秋实！”
“莫要胡说！”
又是两声异口同声，两人同时看向了孟秋实，眼中都是不赞同，眼角的小痣也一般无二的艳丽。
孟秋实目光闪动，最后还是按下心中涌起的那些纷乱的念头。她说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和平相处？”
这话一出，两人的眉眼都皱了起来，显露出为难。常幽安静地看着，慢悠悠走到孟秋实的身边，张手抱住了孟秋实的手臂，像猫儿似的，讨好一般地蹭了蹭：“我肯定都是听姐姐的。”
这幅狐媚惑主的模样！
顾景明和冉光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些。两人都忍不住想起了过去，两人明里暗里地斗了许久，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孟秋实养的小宠物生出了那等阴暗的心思，整日里霸占着师姐/师妹，还向自己耀武扬威。
正如此时此刻！
过去的记忆袭来，两人的呼吸都忍不住一沉。
打孩子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做过。
而且她现在已经抛去了秋实徒儿的身份，也可以不必留情！
“哎呀，姐姐，她们看我的表情好吓人。会不会要对我下手啊！我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靠笔杆子求生的普通人。呜呜呜，我好可怜。”常幽一个转身，就扑进了孟秋实的怀中。
常幽说着，从孟秋实的怀中抬起头，仰着头看孟秋实，眼泪涟涟。常幽这具身体，本就显得可爱，仰起头的时候，脸都圆了点，那双眼扑闪扑闪，带着一点小小的狡猾，但对上孟秋实的时候，那依恋又是真实而纯粹的。
像是看到小宠物看主人的眼神，就会下意识地觉得。
啊，她真的很爱我。
孟秋实：……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心动，但是有点点动心。
孟秋实干咳，拍了拍常幽的后背，狠狠心：“你也不要乱说，师姐和师妹不会对你动手……”
她抬眼，对上那两人控诉的眼神。
“你的心都偏到外太空了！”顾景明小声道。
冉光没有说话，但目光也透出如此的意思
孟秋实清喉咙：“我对谁不偏心？”
常幽扬起头看着孟秋实，她顿了顿，又猛然转头，只见顾景明和冉光皆是别开眼，神思飘忽，目光涣散，脸颊一丝嫣然。
常幽眯起眼。
天道：【……6啊……】
第87章 熟练的海王
“顾家大乱？顾昌因行贿受贿等多项罪名被逮捕。”
“临危上阵，如今的顾北能否力挽狂澜？”
手指点开视频，顾北那张俊秀的脸在无数闪光灯和采访话筒中，显得有些扭曲，让孟秋实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我父亲的事情……我很遗憾，长姐现在失踪，我会负担起顾家人的责任，支撑起顾氏这个担子。”
孟秋实挑眉，天道啧啧有声：【看来他是没想救他的爹啊。我在这里都听到他心里的算盘了。】
孟秋实：【他没这个命。】
天道哼笑：【没错，本来是投了个好胎，只可惜自己不积德，把自己的福缘削薄了。】
孟秋实点头：【你现在说话倒是顺耳了许多。】
天道：【……先不说这个了。现在坐那的几个你打算怎么办？】
孟秋实微微抬眼。
房中没有其他人，四个人坐在四角，当然，也可以说是她们三人各坐在一个彼此都挨不着的角落里，对着自己。
【我光是这么看着，都觉得压力山大了。】天道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你当真不担心吗？不畏惧，不害怕吗？】
孟秋实：【……没觉得，总归她们不会害我。】
至于会不会害你天道，管她孟秋实什么事？
孟秋实想着，手指动了动，看着顾北还在那说个不停，他此前的伤痛已经彻底消失，言语之中都是对未来，那个没有父亲和姐姐未来的美好期待。孟秋实啧了一声。她不喜欢。
顾景明抬了抬眼，又叹了口气：“我猜我爸还想着自己儿子一定会救自己的吧。如今看来……”
孟秋实抬头，看到顾景明的脸色有些失落，算不上伤痛，可孟秋实记得在夜晚无人时，顾景明说的那些话。师妹心中，或许还是不好受的吧？
孟秋实叹了口气，说：“师妹，不要伤心。这种家伙，不配当你的弟弟！”她为顾景明感到不值！
常幽和冉光顿时朝顾景明看过去，冉光垂眸，在手机上点了点。顾家看着有人撑着，可顾北算个什么东西，他就算想撑起顾家这么大的家业，也要看他能不能撑得住！不过这是冉家*的机会，给顾景明添添堵也好。
冉光交代了下属收购顾家股票的事情。
而常幽则开口：“顾总来了姐姐这里，我猜没多久就会传得人尽皆知了。以顾北那个性子，我真是有点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景明扬起眉梢，侧头看着常幽。这是在逼自己暴露自己的后手，在师姐面前展示自己多有城府，并不将亲人放在眼中的冷酷。师姐收养的小鬼，果然很讨厌。
常幽也朝顾景明微微一笑，并不将她的厌恶放在眼中。
两人并不相似的目光一对，却又在看到对方眼角的小痣时，眼中升起更浓郁的嫌弃来。
孟秋实打量着三人，又戳了戳天道：【对比出来没有？】
【灵魂波动确实不一样。】天道嗷嗷叫，【性格也不一样。除了那个痣……你真的没有猜错？她们当真是有关系，甚至可能是一个人？】
孟秋实的目光让原本就警觉的三人又都朝孟秋实看过来，纷纷对自己笑了笑。
常幽笑得乖巧，顾景明没有忘记自己卖同情的人设，带着一份可怜巴巴的讨好，而冉光则蹙着眉头，在孟秋实看过来时，才朝她笑了笑，唇角弧度不大，宛若雨后芭蕉，犹带一丝轻愁。
当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倾国倾城的美。
【……其实你是想把她们都收了，这才找的借口吧。】天道忍不住问。
孟秋实维持回笑的嘴角一抽：【绝不可能！！我是正经人！】
天道翻了翻存起来的各种亲吻的画面，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天道没有查出来什么东西，孟秋实退而求其次：【那我师姐呢？她身上的魇气……】
【那就需要近距离接触了，你懂的。】天道回道，【不过我改进了检测方式，之前是一边扫描一边对比。现在可以做到先扫描后对比……】
【好了好了，就是时间更短了是吧？单独长时间相处……】
孟秋实扫了眼常幽和顾景明，头痛。
孟秋实思索一番，这才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常幽低头看了看手机：“姐姐你伤的不重，随时都可以……”
“我也随时都可以。”冉光说道，她转头看着孟秋实：“我只是皮外伤，不会耽误大家的。反正节目也基本都结束了。就算有补拍的镜头，那戴个帽子也可以，没事。”
“师姐……”孟秋实轻轻喊了一声。
冉光应了一声，一旁的常幽与顾景明脸色微沉。冉光又转头：“常老师，就麻烦你跟导演他们转达一下我的意愿。”
想支她出去？想得美！
常幽正要说话，就听孟秋实开口说：“也帮我转达一下吧。拜托拜托。”
常幽幽怨地看着孟秋实。孟秋实双手合十，看着常幽：“常幽办事我最放心了。叫我去跟导演他们交流……他们都看到我跟师姐和师妹拉拉扯扯的。我现在实在是不好意思。”
真真假假的话，九分真一分假的。因为真的是大多数，孟秋实说起来毫无心理负担。她果然已经在渣女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了。
常幽叹息一声，她看着孟秋实，最后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一向不会拒绝你。”
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又转头看了一眼顾景明：“师叔不跟我一起走么？”
顾景明一扬下巴。师妹没有开口，她凭什么走？
孟秋实开口了：“师妹，你也该回去收拾下了，你的衣裳……你真的就要穿这个见人么？”
顾景明低头皱眉，她拉了拉自己的衣裳，确实有些嫌弃。顾景明犹犹豫豫，看向冉光。她与常幽都走了，就留师姐与冉光一起么？
孟秋实笑笑：“我有些话要对师姐说。”
顾景明眯起眼：“你有话对她说？我听不得么？”
孟秋实叹了口气，伸手，顾景明上前来，手放在孟秋实的手心里。
孟秋实一愣，失笑：“不是这个意思……”她说着，捏了捏顾景明的耳垂，“放心吧，我不会做你们想的那些事的。”
耳垂软绵绵的，和顾景明的性格形成鲜明的差异。孟秋实心中一边感慨自己的堕落，一边轻声诱哄：“可以么？”
顾景明的耳垂泛起了红。她抬眼，目光灼灼看着孟秋实：“当真不会？”
孟秋实点头：“自然不会。”
顾景明点头起身，此刻常幽上前，正想讨要一点利息，却被顾景明一把抓住，大步往外走去了。
常幽想要挣扎，但她又如何是顾景明的对手？但凡她能是顾景明的对手，又哪里会用些偏门的手段去讨得师尊的喜欢。早就先将那两人干掉了。
却不想穿越到异世，却也不是顾景明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师尊越来越远。她咬牙切齿，终究无可奈何。
罢了，总归大师伯要君子一些，比师叔好一点，虽然不多。
天道：【你可真是越来越会了。】
孟秋实：【废话太多，这一次要好生查探，最好是神魂也查一查。】
天道：【知道了知道了。】
孟秋实：【答应得那么痛快？】
天道：【我也是有针对性升级的好吧？此前魇没有到过这个世界，我什么都不知道。未知才是最恐怖的知道不！现在我虽然还是拿它没有办法，不过检测它的气息没问题。你好好拖时间就是。】
又是拖时间……
孟秋实想叹气。也就在此时，熟悉的气息已经包裹住了她。冉光柔和的声音响起：“秋实，你单独留下我。是想要对我说什么吗？”
孟秋实抬头，对上冉光柔和的目光。冉光看着她时，总是如此，目光和煦，从不转移。
就好像孟秋实是冉光生命之中很重要的人一般。
从很早以前就是如此，无论当初的孟秋实是一个小小的，在道途跌跌撞撞修行的弟子，还是后来一挥手就翻云覆雨的大能。冉光看着她的目光从不曾改变过。
她的师姐啊……
若那样光风霁月的师姐真被魇魔……
心微微地抽痛。
孟秋实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却露出了与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她拉起冉光的手，冉光低头，见是那只握过顾景明的手，于是她抬起袖子，将孟秋实的手指摊开，细致地擦拭着。
“师姐？”
孟秋实不解地问道。
冉光收了手，若无其事：“没什么，就是有点脏。”
“是吗？”孟秋实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很干净。其实就算不干净，冉光的袖子也是病服，擦也不太可能擦干净。
“已经擦干净了。”冉光淡定地说道。
孟秋实哦了一声，拉着冉光坐到床头。冉光有些嫌弃地看一眼床，抿了下唇，但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顿。
算了，虽然床也脏了，不过师妹身上是干净的。
“来，坐。我看看你的伤口。”孟秋实把冉光按在床头，她一只手按住了冉光的肩头，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缠在冉光头上的纱布，声音里带着颤，“痛吗？”
属于师妹的吐息落在冉光的额头，柔软而温暖。冉光有一瞬间的晃神，她的眼睫迟钝地眨动一下，似乎缓慢地回过神：“不痛。是小伤。”
“你应是知道，我以前受过比这重许多的伤。所以你不必……”
“可人是肉长的。那时候你修为高深又如何，也会痛啊。当时会痛，如今也会痛。”孟秋实叹气，她看着冉光，“师姐，你不能什么都藏着掖着。”
冉光的目光与孟秋实的一对。这一瞬间，冉光甚至觉得孟秋实意有所指，她心中有些发虚，急忙垂下眼，拇指捏住了食指。
师妹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孟秋实看着冉光的情态，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天道，开始检测吧。】
天道的声音重新变成了冷漠的机械音：【收到，检测开始，请宿主稳定冉光的情绪。】
孟秋实沉默了一会儿，张开手，拥住了冉光。
“师，师妹？”冉光一愣，她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师妹自从与她们重聚之后，每次的亲密，都仿佛是她强求过来的。她许多次暗自唾弃过自己阴暗的心思，可又每一次都难以自控。
她从未奢求过孟秋实的主动靠近。
而当孟秋实主动拥住自己的时候，冉光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师妹是选择了她吗？
但冉光问不出口，因为她怕自己听到答案。
“……师姐，对……”
孟秋实的声音传来，冉光一下子用力回抱住孟秋实，将自己埋进孟秋实的怀中：“不要说，就这样抱着我吧。”
就像是回到那个看极光的夜晚，让她做一个好梦。
孟秋实垂着眼，她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颤抖，于是低低地叹了口气，把那句对不起咽回去。
第88章 她不信任你
【检测开始，请稳定对方情绪，同时不要让目标察觉天道的存在……】
识海里的声音重新变成了没有情感机械声，并逐渐消失，随之响起的则是进度声。确实与上次不太一样。
孟秋实想着，她低头。怀里的师姐柔软而温暖，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顺从。她任由孟秋实的动作，似乎无论孟秋实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心软的情绪在心底漫延，这一瞬间，孟秋实甚至觉得或许是自己想错了。
师姐背负着救世元君之名，是那个世界天道指认的救世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救世的功德被自己拿了去，但她不可能，也不会走向那个深渊。那是魇魔啊，她们一直敌对的对手，曾经杀害了她们的朋友和师门的罪魁祸首。
也许一切都是孟秋实自己的臆想。
这个想法升起的一瞬间，孟秋实又按下了自己的想法。
在那个世界，她已经见证过太多次，以为，或许，万一所导致的悲剧。
“秋实？”
怀中人抬起头，那张清贵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疑惑。
孟秋实低头：“怎么了？”她问，手上的力气稍微松了松，“是我抱得太紧了吗？”
冉光勾起唇角：“怎么会？我倒巴不得你能用力些。最好……是将我融入你的骨血之中。”
孟秋实一时无言，师姐对她诚然是喜欢的，只是这喜欢是不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不喜欢？”冉光问。
孟秋实摇头：“也不是，只是这样……”
冉光低声道：“我知晓这样不好，可是确实情难自抑。”
冉光的手按在孟秋实的后腰，她的头也贴上孟秋实的腹部。没有绷紧的腹部，在脸上贴上去的时候带着软，呼吸时，小腹的软肉也随着起伏，像是曾经滑过千山间的小船，随着水流而起伏着。
“真想……你只属于我啊……”冉光轻声道，她轻轻地蹭了下孟秋实的小腹。
孟秋实倒吸了口气，手按在冉光的肩头，将她往外推了推，脸色红红的：“师姐，过了。”
冉光抬起眼，她注视着孟秋实：“秋实，你喜欢我吗？”
孟秋实没有回答。
而冉光注视着孟秋实，轻声道：“你是喜欢的。”
孟秋实抿了抿唇，她的心底仿佛压上了什么重物，就连呼吸都跟着沉了几分。
冉光还在继续：“不止是我，还有顾景明和常幽，我知道，你也……”
“师姐”孟秋实开口，“我无心情爱。”
冉光沉默下来，许久后方道了一句：“无心情爱。”
特别是现在这种光景，孟秋实想，她确实无法专心回应她们任何一人。而为了消除对方的怨气，刻意与对方产生亲密举动。这样的事，也不适合情爱。既然不适合，不如不开始。
她垂首看着怀中的师姐，看到她神情不明地抬首，眼中带着执拗和不甘，竟有些与常幽相似。孟秋实闭上眼，将那份相似从心底抹去。
“是。”孟秋实说道，斩钉截铁。
冉光微微松开手，她注视着孟秋实，仔细看着她的脸与眼。她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空气中好似有什么无形之物逐渐变得黏稠起来，就连呼吸也跟着变得艰难。
【扫描进度28%，目标人物的情绪开始剧烈波动，请宿主注意。】
识海里响起了声音。
“为何，你并非修的无情道。”冉光问，“在我们中间选择一个，就那么让你为难么？”
孟秋实下意识地想点头，但随后她还是摇了摇头：“与此无关。师姐。”
“你瞒了我什么，你愿意告诉我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又该要如何选呢？”
这句话，宛如一道匕首一样，只插入冉光的心头。孟秋实看着冉光的脸色微微泛白。
这样的表情，与顾景明全然不同，顾景明虽有疑惑，但说话却是坦诚的。可冉光却不是，冉光有什么瞒着自己，极为重要，是绝不可能让自己知晓的事情。她知道的，比顾景明更多。
为什么会更多？
孟秋实看着冉光眼角的那粒小痣，她此前觉得她们三人有联系，但如今又好似有些不同。她缺了哪一环？
“师姐，算了，先不说这些了。”识海里响起了警报声，孟秋实及时伸出手，扶住冉光。
冉光抓住孟秋实的手臂，她微微喘了一声，这才抬头，看着孟秋实：“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为了你好。秋实……”
她的眼中浮出一丝哀求，似乎在祈求孟秋实不要再提起这个话题。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在你的世界。这里灵气稀薄，人的寿命也短暂。你回不去，我们也回不去。何必非要探究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冉光闭上了眼，掩去眼中的情绪。
孟秋实知道冉光说的不无道理。
或许从前的一切也是带着痛苦的，甚至于她自己是不是真的飞升都是个问题。
识海里被封印的黑洞，是为了保护她。若是没有天道出现，或许她真的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也或许最后真的在三人里选择自己的道侣。
但天道的出现足以说明隐匿在三人后的魇魔，对这个世界是有危险性的。
“师姐，我们现在的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孟秋实问。
冉光点头：“自然。”
孟秋实松了口气，如果冉光在这个问题都迟疑，孟秋实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支撑不住。
冉光叹气：“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了，也就别做救世主了，不好么？”
孟秋实眨了下眼，回道：“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救世主。我想救的，永远都只有我的朋友，亲人们。”
正是因为世间有自己所爱的人存在，她才会奋不顾身，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换得世界一个明天。
冉光一愣，她看着孟秋实，过了好一会儿，才好似无奈一般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你比我强上很多。”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痛，你替我吹吹吧。”
孟秋实闻言，她的目光闪动着，然后又给冉光呼呼了一下，岔开了话题：“一会儿我陪你去换药。我看工作组现在肯定流言满天飞了。”
“不会的。”冉光见孟秋实不再提起从前，眉眼也跟着舒缓下来，她冲孟秋实笑了笑，“不会有人乱传的。”
起码她不会同意那些话传到师妹的耳中。
孟秋实点头，又问：“那你爷爷还好么？”
孟秋实记得冉光的爷爷一心想撮合她跟顾北来着。此前拒绝了，但现在顾北暂时掌了顾家的权，说不定冉家又起什么心思呢。
师姐总是心软。
冉光摇头，她还指挥着冉家买顾家的股票，趁着顾家内乱顾家不稳，现在顾北又是个草包的时候，从顾景明那边咬下肉。
“爷爷他那个年代的人，一边会觉得女孩子应该独立自强，同时又要有人照顾。很矛盾，所以不用去管他的。”冉光开口道，她的声音低柔，表情柔和。
孟秋实注视着冉光，她的心却在一直往下落。直到冉光朝自己看过来，孟秋实这才勉强笑了笑：“是，其实我父母也是这样。”
想起自家迟迟没有电话的父母，孟秋实的心底微微一沉：“这次节目完以后，我想去找他们。我好不容易回来，却没有见到他们。”
【扫描70%】
识海里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比之前快很多。孟秋实的眼底闪过一点轻松。她朝冉光说起自己少年时候，有一些其实自己也记不起太清楚了，但孟秋实还是从记忆里找出许多的痕迹，那些原本被数百年的修真记忆压在记忆之海的最底处。
“我的识海深处，是一片星海。每一颗星球，就是一个记忆。”孟秋实点了点自己的头，“或许与浩渺如烟的修仙记忆相比，这些过往的记忆甚至组不成一颗行星吧。它们又渺小，又无聊，还很短暂。”
冉光的声音传来：“但那是你珍贵的记忆。”
孟秋实转头，她的目光与冉光的眼光相撞，她看到冉光眼底的柔情，如同蜜一般流淌着甜蜜而金黄的颜色。这一瞬间，她甚至被这样的眼神所捕获，有很长的愣神。
“秋实。”就在冉光往前试探地探过来的时候。
孟秋实已经侧头躲开了冉光的试探：“没，没错。你说的对，那确实是我珍贵的回忆。”
她说着话，又去看了眼天道的进度，也就没有看到冉光眼底浮现的黑色。
“……我该走了。”冉光站起来。
孟秋实嗯了一声，她听到天道检测完毕的声音，于是也跟着起身，将冉光送到了门口。她们彼此相对着，冉光说道：“再见，秋实。”
“再见师姐。”
门在身后被缓缓合拢。冉光转过头，她听到耳畔传来嬉笑的嘲笑声：“你被拒绝了。真是可怜啊。明明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她却依然不能接受你。”
“闭嘴。”冉光低声道，她闭上了眼睛，“秋实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她没必要因此而难过。
“是的是的，你是天道圣人，救世元君。可是啊。她现在可是不信任你了。”
话音落下，漆黑的烟体组成的双手如同穿透了薄膜一般，按在了冉光的肩头。在薄膜的那一头，裂开嘴唇的尖齿拉出了野兽将要咬断猎物喉咙前时，那势在必得的笑容……
就在眼前了……
身后的门陡然被打开。
“师姐！”
冉光骤然转身，在她身后，一切灰飞烟灭。
孟秋实的眼睛微微弯了弯，她说道：“等我回家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吧。”
冉光先是一愣，她心头顿时涌上了狂喜：“好，好的！”
孟秋实又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冉光，这才说道：“先回去吧，我换好衣服就过来陪你去换药。”
冉光点着头。孟秋实注视着冉光的身影离开，这才合上了大门。
门刚一关上，识海里的天道就立刻松了一大口气：【好险好险，刚才警报响得我都以为要世界末日了！！！还是宿主你厉害。】
孟秋实坐在了一旁，她的手心里也全是冷汗：【你先分析吧。】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愣愣地看着前方空白的墙壁发呆。
天道：【……宿主……你是，已经有结论了吗？】
孟秋实回过神，她小声说：【在师姐说到她爷爷的时候，我发现，与她从前说起宗主时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在想，师姐所表现出的那份温柔……】
或许本身，也不过是一种假装而已。
“师姐……”孟秋实低着头，手指抵在自己的额头间。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冉光真的被魇污染了。那宿主你要怎么办呢？】天道的声音战战兢兢。
孟秋实小声道：“是啊，到那时候，我要怎么办呢？”
第89章 引诱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孟秋实刷了会儿手机，又烦躁一样地扔开，问：“现在如何了？”
【不要着急，这可是大能的数据，比你的还要庞杂，幸好我们只是查找里面不和谐的部分，否则的话，给我一百年也分析不完。】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显示自己没有摸鱼，孟秋实感觉到自己脑子里响起机械键盘敲击时噼里啪啦的响声，很是红火热闹，表达了天道正在拼命干活的美好景象。
孟秋实：“……”
总觉得天道越来越活泼了，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孟秋实叹了口气，她拿起手机，又调出冉光的微信看了几眼。冉光的头像还是那个，朋友圈也是中规中矩，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绪。
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呢？
师姐对周围都有一种冷漠，只是这冷漠被蒙上了一层称作温柔的假象，掩盖了她眼底的冷情。让孟秋实误以为师姐是一个对一切都很包容柔和的人。
【正事对一切都包容，才说明她对一切都不挂在心上。】天道说着，【她对你才会有各种的小心思，生气、嫉妒、难过……这说明了宿主你在她心中的不同。】
孟秋实：【……先不要说这些了。你的心思少放八卦上，多放在正事上吧。】
天道顿时如同看到老板的摸鱼员工，再也不吭声了。
孟秋实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低头敲字：“师姐，你先休息会儿，我换好衣服就过来找你。”
冉光回得很快，似乎一直在等着孟秋实回答那样：“好。”
文字的界面停顿，但上面却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长久的空白似乎在告诉孟秋实，冉光心中的犹豫不决。
过了许久，或许也没有那么久，只是孟秋实一直盯着屏幕才会觉得这时间太过漫长。
冉光终于写了一条短信：“你不要着急，我会等你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普通寻常的叮嘱。没有回答她们两人心知肚明的疑问，也没有对刚才魇气陡然的升高有任何回应。
好像不说，那些就不在一样。原来师姐也会逃避。
孟秋实压下心头的烦闷，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空，天上压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看上去像要下雨了一样。
“今天的天气可真不太好。”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声，起身换衣裳。
答应了师姐的事，应该做到。
披上最后一件外套的时候，识海里传来了天道的声音：【分析出来了。】
这声音有些过分沉重了，孟秋实想。
但她终究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傻子，她问：“如何？”
她低头去扣自己外套上的按扣，一个用力就听到一声啪嗒的声音。
【通过我收集的其他人的对比。冉光魇气的浓度非常高。这不排除她与魇有长期接触的关系。但是我这里正好有上次冉光的身体数据。】
天道停顿下来。
孟秋实深吸了口气，再用力，到脖子的按扣合拢，就好像将她的呼吸也闭合，让她一瞬间有不能呼吸的错觉：【说！】
【冉光体内的魇气浓度确实上升了很多。】天道说道，祂感觉到孟秋实长久的沉默，于是又急忙说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就此推测冉光已经被魇魔彻底污染。毕竟她对你一如既往，说明神智非常的清醒。或许她只是……】
【她只是在魇气里泡了个澡？】
孟秋实说道，她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如果是平常，恐怕天道早就已经没心没肺地高笑出声了。但是现在天道虚拟的核心却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秋实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啊。感觉怪怪的，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要是担心，或者烦恼什么的，都可以对我说啊。我们一起想办法嘛。】
就是不要用开玩笑的语气来说这种话。
天道小心地扫描过孟秋实静默的眉眼，她的神情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模样，冷得像是一柄刀，偏偏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让天道心头七上八下，有一种少见的不安。
冉光对孟秋实的重要性，哪怕是天道这种并不能完全理解人类感情的存在，也能感知到。
说是爱情，或许并不尽然，说是亲人，又过于浓郁。不知如何解释，以礼相待，偏偏浓稠而热烈。
【放心，我没有疯】孟秋实扯了扯衣角，空气便从领口灌入，让她窒息的感觉得到缓解，【我现在去找师姐。然后你再对比测试一次。】
天道：【啊？测试什么？】
孟秋实的手掌按在门把手上：【测试魇气的浓度会不会下降。】
天道：【诶？】
【对了。】
门发出咔哒的声音打开，孟秋实踏上地板，硬质的鞋底与地板相触，发出哒哒的，有节奏的声响，是她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提醒你。】
察觉到孟秋实与众不同的平静，天道觉得自己虚拟的核心都提起来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最开始的时候，检测到冉光她们三人存在的时候一样，那是比自己还要高维的存在，是会威胁自己生存的存在。
可是孟秋实的灵魂是祂孕育出的，产生在这个小世界的魂灵。怎么也会让自己感觉到臣服呢？
是因为孟秋实曾经穿越过，所以就连魂灵也得到提升了吗？
天道在自己的数据库里更改备注了孟秋实的标签，又小心地问：【什，什么事？】
【你之前测量怨气就已经出现了bug。我希望这一次的结果，不是你的误操作。而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给的数据和结果也都是准确的。】
孟秋实顿了顿，声音近乎温柔，偏偏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你……做得到吧？】
天道哆哆嗦嗦地检查了很多遍自己运行的程序与代码，最后点头：【可以。】
【嗯。】孟秋实笑了笑，如果勾起唇角就算做是笑容的话，她确实是笑了，【你是本世界的天道。我相信你能做到。所以这次，不要让我失望了。】
天道顿时将胸脯拍得很响亮：【当然！】
孟秋实没有再跟天道讲话，她已经站在了冉光的病房前。她抬起头，看着上面的号码，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冉光的身影很快出现，门被拉开，孟秋实扬起了笑容：“师姐，我来接你了。”
冉光有一瞬间的晃神，孟秋实笑得太过阳光，没有一丝阴霾。
【或许她暗地里有别的心思。比如……她已经不再信任你，甚至认为你已经被我侵占了。】
阴暗处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轻叩着她心中最为恐惧的念头。
可是孟秋实伸出的手握住了冉光的，让冉光心头起伏的念头瞬间消散开去。冉光惊讶地看着孟秋实：“秋实？”
“师姐。”孟秋实说着，她上前一步，冉光就往后退去。孟秋实随手合上门，看向冉光，“我刚才的态度不好。我认真地考虑过了。心中很是惭愧。”
“不，这与你无关。”
冉光急忙开口，她眼底晃动着一丝神伤。这一切确实与孟秋实无关，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垂着眼，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十指交缠，亲昵而又亲密。是师妹主动的亲近。
冉光心中又跃动起来，她笑道：“你不必挂记心中。我说过，我永远都是向着你的。”
是啊，师姐永远都向着我。
孟秋实想，正是因为这独一无二的偏宠和纵容。她越是获得，就越是担忧。她朝冉光抬手，为她平整有些起皱的领口：“师姐的领口都不平。”
这是少见的情况，她的师姐一向是整洁的。如今这样，足以说明此前她心中的慌乱失措，让她没心思在这上面。
“啊……”冉光暗自责备自己，正要自己来，却听孟秋实的声音。
“不要动，我来吧。”
冉光没有动了，她微微扬起头，感觉到师妹凑得很近。她的呼吸落在自己的颈项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的衣领，手指一点点地捻开发皱的衣领。
若是每个清晨师妹都为她这样做的话……
冉光垂下的手微微收紧，她的喉头滚动，分明是温度适宜的房间，她的鬓角却滚落了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师姐，你出汗了。”
孟秋实抬眼，她的手指轻轻掠过，那粒汗水就落在孟秋实的指腹上。
冉光急忙说道：“可能有些热，我这有纸巾……”
剩下的话陡然顿住，冉光看着孟秋实低头，似乎好奇地嗅了嗅，像一只小猫。随后她伸出粉色的舌尖，也像一只小猫一般，将那滴汗水卷了进去。
“嗯，有些……”
咸
没有等孟秋实说完，冉光的手已经陡然收紧了孟秋实的腰，她微微侧头，唇间急切地擦过孟秋实的，舌尖卷过，将孟秋实的气息也一并卷了进去。
孟秋实的眼微微睁大*了些许，随后就垂落下来。她伸手，手掌按在冉光的后颈，宛若无声的安抚一般。
冉光也随着孟秋实的安抚变得轻柔起来，只是按在孟秋实腰上的手却更加的紧。孟秋实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但她却宛若没有感觉一样，她甚至朝冉光靠近了些许，手掌顺着冉光的后颈缓缓往下。
在识海中，她的声音冷静又严肃：【天道，开始检测。】
天道：【啊……哦哦，好的，立刻开始。】
第90章 要做的事
外面传来风声，先是晃动树叶的沙沙声，随后又渐渐变得激烈，拉扯着枝丫，是要下雨了。
异国的医院，人也少，打开的窗户吹来的风带着春天的润泽。
冉光的房间比孟秋实的位置要好上很多。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得到远处的山和蔓延在山上的青色。雨声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打落在窗沿上，放出细碎的声响，又沿着玻璃一滴滴地滚落。
一切都变得潮湿而安静起来，只有人细碎的喘息声。
天道不敢出声，巴不得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识海里孟秋实的声音传来，似乎从四面八方朝团成一团的天道压下来，带着一种天道无法反抗的气息。
【检测好了吗？】
这声音并不是那么冷静自持，而是带着微微的急促，却依然很理智。
都这种时候了，还记得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真不愧是飞升仙人啊。
天道忍不住想，是个做大事的。
祂急忙说道：【已经检测完毕，根据对比数据，冉光的魇气在逐步降低。根据计算，如果这样的深吻再进行5256000分钟，就可以完全清楚魇气。】
所以，宿主你是不是要变成无情的接吻机器啊！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哦！
天道想着，但是现在这个孟秋实实在太有压迫感了，让天道不敢贫上半句。
【……这样啊……】
就在天道以为孟秋实还要继续亲吻，努力消除冉光的魇气的时候，孟秋实就已经退开了。
冉光抬起头，她的眼眸迷离而水润，软软地靠在孟秋实的怀中。孟秋实低头，她的手指揉开冉光的眼角，看着眼角的红越发的浓艳，似乎下一刻就要滴下水。
当真是好颜色。
孟秋实侧头，又在冉光的眼角亲了亲，小声道：“师姐，就先到这里吧。再这样下去，你便不适宜见人了。”
天道：【嘶！！】
冉光闭上眼，她点了点头。她心头还飘飘忽忽的，只能由着孟秋实结实的双手撑住自己，将自己扶在床头，听着孟秋实柔和的声音落入耳中：“师姐，你先等一等，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冉光想说自己可以，可是孟秋实的脚步声起，她已经往卫生间走了。
冉光睁开眼，她只看到孟秋实的背影。看着她取来自己的洗脸巾，打开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和窗外的雨声一起响起，让这房间里安静得连心都跟着平静下来。
【她太冷静了。她在测试什么？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身后的阴影不甘地扭曲着，似乎有什么从其中探出如烟雾一样的手，抓住了冉光，在她的耳畔低语。
“这些有意义吗？”冉光低声说。
“师姐，稍微烫一点可以吗？”孟秋实扭过头，问。她看向冉光的双眸里带着柔软和平静。
冉光回了孟秋实一个微笑：“好，我都可以。”
孟秋实嗯了声，转过头：“放心好了。”
冉光笑着说句好，随后，她又压低了声音：“都没有意义，她已经在我面前。这就是全部的意义。”
阴影里的东西顿时如烟雾一般散开，发出不甘又无声的咆哮声。只是在物质层面的世界里，这些不会被任何人或是任何存在所察觉。
【宿主……秋实，你是怎么想的，可以说一下么？】天道的心中慌慌的，【我刚才好像又检测到什么东西。不过再次检查也没有异常。】
【没关系。】
孟秋实回答，她细致地将毛巾浸透了热水。那水温比体温要更高一些，让人的感觉到舒爽。她认认真真地拧干毛巾，在识海里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先搞清楚，你之前检测的，到底是怨气还是魇气比较好。】
天道大喊：【这个我怎么会搞错！】
孟秋实微笑：【你之前根本就没见过魇气，怎么那么确定自己没有搞错呢？还是说这个世界曾经被怨气搞坏过？还是说，有人曾经告诉过你，所谓怨气的危害。】
这话一说，天道立刻安静如同鹌鹑，一句话都不说了。
孟秋实轻哼了一声，她不过是略加试探，想不到天道果然也有事瞒着自己。
孟秋实心中有气，侧头看着冉光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的表情柔软又期待，就好像是一只被拔了爪牙，全心全意依恋自己的小猫一般。
恼怒的心头顿时又被扑灭。
罢罢罢，总归是自己欠下的债。
孟秋实走向冉光，轻声说：“抬头。”
冉光就乖乖地扬起了脸，她的骨相绝佳，无论胖瘦，有这样漂亮精致的头骨撑着，都是美人。更何况眼前的姑娘又长得那么恰到好处，恰如匠人精心烧制的瓷器，历经千年也依然会让人赞叹不已。
孟秋实注视着冉光，迟迟没有动手。
倒是冉光睁眼，带着些许的疑惑：“怎么了？是要我自己来么？”
“怎会让师姐动手，自然是我来。”孟秋实小声说，她将泛着热气的毛巾叠了叠，轻轻地擦拭冉光脸上的脏污。
方才情不自禁流下的泪痕，还有那泛红的眼，也要好好地热敷。是她有些过分了，孟秋实想。她的动作是轻柔的，声音也是轻柔的：“我只是在想，若是师姐的模样被人记录留下，恐怕千年之后，也会有人为师姐茶饭不思的。”
热气泛过脸颊，分不清是羞的还是毛巾的热意。
只是孟秋实收起毛巾的时候，冉光霞飞双鬓，看向孟秋实的眼眸也湿漉漉的：“今日怎么这么会说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孟秋实也跟着笑，她扬了扬毛巾，“我去收起来，然后我们就出去。”
冉光嗯了一声，由着孟秋实的安排。
孟秋实转身收拾，又戳了戳天道：【准备好了么？】
天道正在偷摸查代码，闻言茫然回道：【啊？】
准备什么？大人你没有跟我说啊？
孟秋实啧了一声：【你先检查怨气和魇气的数值区别，搞清楚你之前有没有搞错。然后一会儿见了我师妹和常幽，再按刚才与师姐的方式，都检测一下。】
天道惊得手中的代码都乱了，失声喊道：【你还要去亲她们？？】
祂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太过震惊，以至于让孟秋实的神识都跟着震荡了一下。
孟秋实晃了晃脑袋，听到天道连声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没有控制住我自己……】
【我就是犯了女人都会犯的错是吧。】孟秋实没好气的回答。
天道震惊，天道恐惧，天道当了真：【秋秋秋实，你不会真的……犯了女人都会犯的错吧！】
孟秋实：【……想什么呢？我只是想测试一下……】想到自己近乎是诱哄着师姐亲吻自己的场景，虽然当时心中很冷静，可事后回想起来，孟秋实还是有些脸红。她清了清喉咙，开口，【当然了，如果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迅速降低或是抬高她们的怨气，你可以提出来。】
天道从数据库扒拉了半天，沉默了。
恋爱脑太可怕了，还要自己宿主豁出去自己才能得到想要讯息，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再世的菩萨，以身饲鹰的大善人啊！
天道呜呜了几声：【辛苦宿主了。】
孟秋实：【……不要搞得我好像是要去牺牲一样啊。】
【牺牲身体也是牺牲啊！】
【……那倒也不一定。】
孟秋实回了句，放好重新洗过的毛巾，朝冉光的方向走去。
天道：【？？】
宿主是什么意思？
冉光在孟秋实将要走近的时候就已经抬起头，看向孟秋实。孟秋实笑起来，师姐的样子确实像是一只小猫似的，满是警觉，但是看到亲近的人，又变得柔顺。不过这种想法不好，不能让师姐知道。
她想着，朝冉光伸出手来，说：“我们走吧。”
冉光点了点头，将手放到孟秋实的手心里。孟秋实手指一拢，将冉光的手握在手心里。但是冉光没有动，她抬眼看着孟秋实，表情里带着些许的疑惑和试探：“你今日为什么……”
她说着，顿了顿，看向孟秋实的目光闪动。
孟秋实看清冉光眼中的期待，但是……
对不起。
孟秋实一边暗自唾弃自己，一边说道：“怎么了？”
她的疑问恰到好处，将冉光想要的回答堵住。若是开口问了，师妹又说全是误会怎么办？毕竟那个吻，也并不是师妹自己主动的。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冉光垂头，孟秋实将冉光的纠结看在眼中，她心中叹了口气。
师姐总是瞻前顾后的，一件事总想求个圆满的周全。而她，却利用了师姐这份周全的心思，来回避那个问题。
罪大恶极！之后要堕入十八层地狱的！
她想着，然后手上用了点力，将冉光拉起来：“师姐，你总爱想许多。我们走吧。”
冉光嗯了一声，最后又暗叹，算了，事到如今，师妹没有回避自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于其他，她等了这么久了，再等等吧。
两人一起出了门，才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前方顾景明已经朝她们所在的方向匆匆而来。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大长腿在地板踏出有节奏的声响，引得许多人都侧头看她，目光里满是惊艳。
顾景明抬头，在看到两人手牵手走近后，就加快了步子，走到两人面前。她看看冉光，又看看孟秋实：“你们……”
孟秋实说道：“之后再说，先带师姐换药，然后……然后师姐打算做什么？”孟秋实问。
冉光想了想：“如果医生说没事，就把出院手续办了。”
顾景明抬眼看向冉光。冉光的目光都落在孟秋实身上，若是孟秋实当真选了冉光，冉光怎么也会对自己和常幽宣誓主权。如今没有，只证明秋实还没有。只要秋实没有松口，她便有机会。
顾景明看得分明，心情重新平静下来。
天道看着顾景明的数据扬起然后又陡然落下，吓得电子音都在打颤：【差点点，差点点就要破警戒了！】
孟秋实揉了揉被吵得头痛的太阳穴，表情淡定：【不要担心，都在控制中……她们两人很聪明的。只要做个海王，就不会有事！】
天道：【……你这句话说得良心不痛吗？】
孟秋实：【你之前不就是这个打算么？】
天道：【虽然但是可是……】祂没话说了，最后问，【什么时候检测。】
孟秋实打量着顾景明，冲她笑了笑：【待会儿。】
天道：……总感觉宿主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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