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的砖瓦承受不住文姝姝的激动,落下去一块碎裂惊动了院中之人。
谢阑衣骤然回首,厉声道:“何人躲躲藏藏,滚出来!”
文姝姝趴在屋顶上,弱弱举起胳膊,“是我。”
“……”谢阑衣循声望去,就看到她露出个小脑瓜飞快向他挥手,“你怎么跑上面去了,送你的小厮呢?”
文姝姝无辜地眨眨眼,猜测:“许是躲角落里打瞌睡了叭。”
谢阑衣眸色深深注视着她,忽然道:“你能自己下来吗?”
文姝姝探头向外看地面,随即捂着胸口百般矫揉做作,“好高哦~人家好怕怕,下不去了啦~”
谢阑衣:“你在上面等着不要动,我去找人送梯子来。”
“爬梯子一点都不淑女啦。”屋顶上的人事儿多得要命,扭扭捏捏,“人家想让你抱人家下来。”
“那你就在上面待着吧。”谢阑衣被恶心到了,扭头就走。
“可恶!”文姝姝瞅着男人绝情的背影,满目控诉,“你好绝情好冷漠!”
她叹口气,以不甚优美的姿态爬下来,自顾自道:“算了,狗男人一点都不绅士,不像我,只会心疼giegie~”
她脚甫一落地,好似刚看到院中的两具尸体般,顿时被吓得七荤八素,踉踉跄跄以毫无说服力的角度准确地跌入男人怀中。
文姝姝惊骇,用尽平生浮夸的演技说道:“他们怎么死了?”
“他们殉情了。”谢阑衣面色不变。
文姝姝擦擦并不存在的鳄鱼眼泪,感动道:“好一对可歌可泣情深义重的狗男女。”
下一秒,她转头拱进谢阑衣的胸膛,不放过任何一个占便宜的机会,“嘤嘤嘤~人家胆子好小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心好疼,要你亲亲才能好。”
谢阑衣不动声色地推拒,与对方拉开距离,“把你吓到了,那可怎么办,我的未来妻子可不能是胆小如鼠之人。”
文姝姝一听立马支棱起来,“正好,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瞧瞧,我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屑女人如是说。
谢阑衣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对方说清楚,“我在众人面前承认与你的婚约,只是一个搪塞他人的借口,我劝你最好不要当真。”
文姝姝不信,她甚至踮脚在对方吃人的视线下抬起他下巴,眯眼,“你们男人就是口是心非,欲擒故纵,这就是你吸引我的把戏?”
谢阑衣:……
无视对方词穷的表情,她露出胸有成竹的邪笑,“别害羞,你对我有欲.望是人之常情,嘘……别解释了鸭头,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你喜欢我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叭,我现在想狠狠地把你给办了,不要在意世俗眼光,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得到我……”
片刻后,遭受精神荼毒的男人一言难尽地吐出一句:“你好油腻。”
一道晴天霹雳打在文姝姝头顶,她恼羞成怒,“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这么说话的男人。”
谢阑衣挑眉:“所以?”
文姝姝表情严肃,沉声道:“男人,你在玩火。”
“玩火”的男人沉默半晌,灵光一闪道:“说吧,你要多少银子才肯配合。”
文姝姝喜笑颜开,娇羞地怼了他一拳,“早这么说就对了,害人家浪费好多口水。”
谢阑衣提醒道:“收了钱你就要在外扮演我未婚妻的身份,帮我抵挡其他女人,你我银货两讫。”
“丑话说在前,最好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除了钱,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文姝姝悲伤逆流成河,“原来你对我的情意都是假的,我的心好痛,只能用金钱来麻痹自己。”
她搓手指,疯狂暗示,“麻痹,麻痹。”
谢阑衣:……
一时竟不知对方是提醒还是在骂他。
文姝姝满意地将一叠银票揣进兜里,拍拍鼓起来的荷包,“你放心,我做生意历来讲究诚信,保证以后你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谢阑衣:……
他平生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这女人真的靠谱吗?
到底钱不能白花,他通知文姝姝:“中元节那天我陪你去灵隐寺上香游玩,记得表现得自然点,演技不要像今天这么浮夸。”
“没收钱和收了钱能一样嘛?”文姝姝打包票让他放心,“咱俩的人设我都想好了。”
谢阑衣表示洗耳恭听。
文姝姝清清嗓子,饱含感情,“他是前途无限的京城第一才子,偏偏遇上了温柔可人,美丽大方的她!从此走上宠妻狂魔的道路!”
“一日,侍卫来报,
老爷不好了,夫人把你的珍画古籍给撕了!
——让她撕。
老爷不好了,夫人跟别人打起来了!
——给夫人撑腰去!
老爷不好了,夫人她去南院找男宠了!
——给她三百六十五个够不够?
……”
谢阑衣听不下去了,他面无表情,伸手,吐出二字。
“退钱。”
退钱是不可能退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退钱。
文姝姝捂着兜,警觉地远离男人。
谢阑衣:“温柔可人?美丽大方?”
文姝姝羞赧,抿唇一笑,“正是小女子也。”
男人冷笑一声,恨恨咬牙,“既如此,谢某必定会当好这‘宠——妻——狂——魔’,往死里‘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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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内,文书珍文书秀被送回家,谢侯府的下人简单地把今日之事告知与文夫人,等到文书珍顶着一张鞋底子印的脸苏醒的时候,柳闻的尸首已经被送回柳府上。
文夫人眼眶通红,她娘家三代单传,到了柳闻这辈儿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如今因为掺和到女儿与便宜继女争风吃醋上丢了性命,这让她日后还有何脸面回娘家?
文书珍瞧见母亲坐在床边抹眼泪,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受辱之事惹得她伤心,遂起身抱住对方,哽咽道:“母亲,我与谢公子的婚事成不了了,他亲口说要和那贱人定亲,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充满恨意地说道:“找人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文夫人一巴掌把她打偏头去,痛心疾首道:“还要算计,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你知不知道你表哥没了,没了呀!”
文书珍傻眼了,转头向妹妹求证,“什么……什么没了?”
文书秀在姐姐昏迷的这段时间也饱受母亲的怨怪,抽噎道:“谢侯府的人说要咬死表哥与鲁恬两情相悦止乎于礼,因为身份差距不能相守,所以……双双殉情了。”
文夫人浑身没了力气,惴惴道:“我都不知该如何向兄嫂交待,没了娘家依靠如何谈站稳脚跟。”
文书珍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舅舅舅母并不知是我们的算计害死了表哥……”
文书秀惨淡一笑,“姐姐你当时昏迷不知道,鲁恬她死前把我们供出来了。”
文书珍脸“唰”地就白了。
文姝姝刚回到尚书府就听到正院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她脚步一转,勾起一抹坏笑,拐进正院里。
文夫人母女三人皆哭成了核桃眼,形容好不狼狈。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文姝姝只觉得她们吵闹。
这个屑女人靠着门框,闲闲道:“呦,办喜事呢这么开心。”
院内奴仆:……
大小姐你这么嚣张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文姝姝仔细瞅瞅文夫人母女三人的脸,眼睛肿肿,鼻头红红,她面露诧异,“京城什么时候流行卖惨妆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还说:“两位妹妹们的化妆技术好棒哦,好羡慕呢~不像我,只会素颜,好笨哦~”(做作嘟嘴敲头)
顶着三人杀人般的视线,她露出甜蜜又幸福的笑,“正是因为我的这种清纯不做作,清水出芙蓉的美好德行,谢公子才会亲口承认我们的婚事。”
文姝姝仰天长叹,“他好爱我。”
众人:?……
文姝姝低眸惆怅,“他没我不行。”
众人:泥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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