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卡马西平 > 9、第 9 章
    沈识寒人称活地图,偌大城市,吃喝玩乐穿住行,好像就没有他生疏的地方。


    然而对着理发卡上的地址,他一时没想出具体方位。


    这时倪末结好账出来,他问:“这是哪儿?”


    倪末被迫止住脚步,描述两句,他也没能定位成功。


    倪末扫他一眼,隐隐猜出他意图,“你现在过去?”


    沈识寒把卡一收,“不行?”


    两分钟后,两人一齐坐进计程车后排。


    坐定,才隐隐显出些诡异。


    倪末无暇顾忌,侧头看向窗外,隔一会儿就屏住呼吸。最终,她伸手摇下一点车窗,风从缝隙涌进来,没能将车内的味道冲淡。


    那香水味来自沈识寒,在餐厅的时候她就隐隐闻到。公共区域尚且可以忍受,换到密闭空间就有些难熬。


    她细微动鼻子的动作被尽收眼底,于是沈识寒饶有兴味地在旁边看着她时不时摁一下控制按钮。


    三分钟过去,那窗子还没被她彻底摇尽,沈识寒看乐了,不介意当一回好人,索性俯身过去,正要往下按,旁边人猛地收手往后靠。


    沈识寒止住动作,一脸疑惑不解,“这算什么反应?”等侧头分辨出她表情,脸色瞬间冷下来,“你不会是以为我要揍你吧?”


    倪末被他无意囿于角落,两人距离拉近,鼻尖那股香味就愈发具有侵略性,下一刻,他又直接将手腕送到她鼻子前。


    倪末彻底被那股香围裹,只下意识别开头。


    “不喜欢就说,是要把自己熏死?”沈识寒倍感无语,说着往旁边用力一敲,窗户彻底洞开。


    风一时强劲地涌来。


    倪末背靠椅背一动不动,等沈识寒坐回去,暂时封闭的三角空间消失,她才稍稍调整姿势,呼吸平稳回去。


    她向来不喜欢也不习惯陌生人在她毫无防备之下靠近,反应才会有些过度。


    余光瞥向旁边,只见沈识寒已经阖上双眼,状似闭目养神。


    正要收回视线,那只手忽地又伸了过来。


    倪末惯性后仰,视线从手移到沈识寒脸上,他仍闭着眼,气定神闲地下令:“把你之前听的东西给我听听。”


    因为无聊,愈发没有耐性,晃了晃手催促:“快点,我看看你都听些什么。”


    他声音终于不是时时带着讥诮,夹在风里,跟先前电话里一样,缥缈虚浮,旷远飞逸。


    倪末头皮隐隐发麻,从包里掏出耳机递给他,他却只接一只,塞进右耳,擎等着人伺候。


    等倪末从博客列表随意选中一个,听不过十秒,沈识寒就开口:“下一个。”


    又八秒,“切。”


    五秒,“pass.”


    ……


    倪末没有怫然收回耳机,无声的纵容反而助长他气焰。她默了默,把先前停更的电台调出来,让他听最后一回。


    这回终于听过一分钟,也终于不再肆无忌惮地口出狂言,“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声音?”


    刚才在饭桌上,他好歹撬开她嘴,获得零星几句信息。


    倪末有短暂的沉默,他就自觉将之视为默认,“还算有品位——也对,不然也不会给我打完一个电话,就知道我声音好听。”


    倪末不愿再忍受,伸手去扯耳机线,谁知先被他捏在手里。


    他也终于睁眼歪头看过来,“你念一下。”


    倪末不明就里。


    一个人可以具备多种音色,沈识寒是想看看,倪末是否也拥有。


    当然,这一无理的要求明显有故意为难她的嫌疑。


    “随便念点什么,我听听看。”


    然而倪末浑身长满逆鳞,尤其在陌生的场合发言或朗诵,对她来说是阴影也是噩梦,且还有一位时不时从后视镜看戏的司机存在——她宁愿继续失眠,也不想逼迫自己。


    她将拒绝写在脸上,沈识寒不痛不痒说一句:“不念算了。”


    分明没作威胁,话却像没说尽,仿佛下一句就要说:区区一万的违约金,本大少爷也不是付不起。


    他熟知推拉技巧,将以退为进的方法学个炉火纯青,一副悠闲姿态,就等倪末主动开口。


    然而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倪末仍然没有就范。


    又半分钟,他不愿意再忍,刚准备精准打击,右侧传来声音:“念什么?”


    沈识寒瞬间舒坦,嘴角一弯,声音仍四平八稳,“随便。”


    静了两秒,一道跟刚才相差无几的声音响起,“紧急用钱哪里贷?教你两分钟上钱袋。月费率低至6.5%,安全合法,不上征信,只需一个电话号码,申请秒过……”


    沈识寒能忍住不说话,是想看看倪末要搞什么把戏,等认真去听,差点笑出声来。


    现在的借贷广告已经内卷到如此没下限,他这样总是入不敷出的缺钱人士要是没点金融知识,说不准还真要记下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再继续听,只注意倪末语气,如三藏念经,叽叽咕咕,苍白无力。


    他总算打断,“停——”等倪末从面前椅背上的小广告撤回视线,侧头看过来,他故作鄙夷:“难听。”


    似乎是良心发现,很快又换了个没那么伤人自尊的说法:“没我好听。”


    倪末刚才纠结良久,最终选择妥协,可妥协过后又备受侮辱,她愈发明白,沈识寒有足够的本事惹恼别人,让人百般不爽却又无处发泄。


    然而她情绪足够稳定,不把他高傲的姿态放在眼里。


    很快,车子靠边停下,一路无言的司机提醒第一程结束。


    沈识寒看过去,顺路捎他一段的倪末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他便知趣地准备开车门。


    身后冷不防又传来一句:“明晚我给你电话。”


    沈识寒一顿,只觉这话听着分外怪异,一回头,对上倪末注视的眼。


    倪末长久看住他,好似要盯出一个洞。


    沈识寒好一会儿才琢磨出意思,掏出手机伸到倪末眼皮子底下,让她看着自己将她从手机黑名单中剔除。


    “满意了吧?”


    倪末不言语,他果断收回手机,再去开门,很快又松手,彻底放弃了下车的动作。


    待倪末疑惑看来,他才问:“你到底对我小舅什么想法?”


    虽然现在他跟倪末形成契约关系,但她干的事情一桩桩还历历在目,他不可能就此勾销,彻底不计前嫌。


    倪末原本就缺乏表情,严肃起来更像一堵刷白的墙壁,坚固又板直。


    只听她说:“我不会骗他。”


    沈识寒想,医院里的仪器纵使冷冰冰,但因为足够客观,反而效果不赖,让倪末说的话显得不那么虚与委蛇,令人信服。


    这样他反倒无话可说了,片刻后只好虚张声势威胁道:“最好是。”


    至此,他该下车了,然而倪末又忽然开口:“这件事我不打算瞒着暃暃,你也可以告诉你小舅。”


    沈识寒一听来了劲,“现在不打算隐瞒了?之前你连续几天对我进行电话骚扰,你的暃暃知道你明明有我电话号码,却故意不告诉她么?”


    说完,如愿看见倪末脸上浮出一丝错愕。


    沈识寒不禁感慨,当面看倪末表情发生变化,果然比撂她电话来得爽快。


    他在餐厅已经足够咄咄逼人,倪末还是一丝不乱,他有够憋屈。


    原本他打算留到下次,现在她主动交代,他十分乐意当面揭穿她。


    激动间又忽然懊恼,怎么刚才就信了她的鬼话,她应该就是靠着这样一副伪善的手段,才把他小舅蛊惑了。


    但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话狠狠将了倪末一军。


    倪末张了张嘴,避开沈识寒视线,一抬眼,发现后视镜里司机也在意味深长看着自己。


    她索性别开脸。


    她承认,她在这件事情上十分自私。她分明可以直接告诉柴暃,柴暃清楚她失眠的状况,必然会理解她。可她莫名担心这样不够妥当,害怕柴暃先联系上沈识寒,她再介入进去不很合适,倒不如做先行者,之后再把号码给柴暃。


    然而,这样的解释仍然不具有说服力。


    沈识寒显然是听见她们在洗手间外的对话,现在对她进行责问,也无可厚非。


    她很快回头,“这件事我也会告诉她。”


    她原就计划跟柴暃坦白,只是被这样公然揭露,她难免心虚。


    而沈识寒其实并不关心倪末是否对她朋友撒谎,只不过是想看她困窘失态的样子。


    样子看完也就算了,可偏总有话没说完。


    鉴于司机已经在用眼神赶人,他加快语速,将倪末的话一通否决:“谁都不能告诉,不能告诉我小舅,也不能告诉你朋友。”


    他尚不清楚倪末到底对他小舅打的什么主意,两人有无发展的可能——可无论与否,他小舅一旦知道,他家里迟早也要知道,不说他小舅介不介意,他家里那两位祖宗要是知道他跟倪末存在契约关系,一定认为他在搞破坏、瞎掺和。


    别的关系还好,但从明天开始,他得履行合约,每晚跟倪末互通电话,这事儿要是跟他家里坦白,怕是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好吧,他承认,他可不愿意让他家里误会他狮子大开口,拿着高薪水,干着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的活儿。说出去多丢面子。


    他的心眼有时候就是这样小,小到拍一部暴力血腥的枪战片,连包番茄酱也不愿意用。


    “至少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


    显然,倪末没能理解他态度的转变,也不懂他背地里的小心思。她想得比较长远,期望跟沈识寒建立长期的契约关系,而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被发现,而且于情于理,她都该及时主动地跟柴暃坦白。


    “不行,我不能再瞒着暃暃,她一直都想认识你。”


    沈识寒不禁笑了,“认识我,然后呢?出国前把我骗上床睡了,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倪末并不知道他连这句也听到,张了张嘴说:“她只是嘴上这么说而已。”


    “是吗?”沈识寒一脸不信,“你当初打我电话说想跟我聊聊天,可没说要跟我签合同。”


    倪末又被将了一军,一时说不出话。


    “反正不说就对了。”沈识寒胜券在握,“我家里知道你今天跟我小舅出来吃饭,可开心了,恨不得下一刻就让我小舅把你娶进门,要是知道我俩天天打电话,他们会怎么想?”


    他循循善诱,继续以退为进:“我是无所谓,反正横竖都跟我没关系,你要是觉得没问题,那我就告诉他们。”


    倪末不得不承认,沈识寒的话不无道理。虽然从大学城意外遇见那次,她不再那么排斥跟李沛予接触,但也不到吃饭的地步。她之所以赴约,是别有目的。让他家里人误会,也是她的不对。


    她早前就考虑过,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她预期的方向。


    “那先不说。”她得再仔细想想。


    而这一顾虑又让她想到另一层关系,她不由得再次看向沈识寒。


    沈识寒目的达成,在司机不断的眼神暗示当中打算下车走人,见倪末似乎还有话要说,也就继续坐着,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开口。


    倪末并不觉得难以启齿,而是在思考有没有问出来的必要,因为无论答案如何,都不会影响她跟沈识寒继续保持合约关系。


    但问一句还是保险一些,毕竟有备无患。


    她看向他,“你有女朋友么?”


    “……”沈识寒万万没想到,等半天等来这样一个问题。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只要他说没有,就输了一局。


    也是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倪末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对话,在他这里都成了一种较量,输一次比没钱还让他挫败。


    这得怪倪末,一系列令人费解的操作,以致于他对她产生强烈的敌意,从而形成“一定不能输”的惯性。


    “你放心,”他并不直接回答,“我不会对可能成为我小舅妈的人产生任何想法,何况,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回轮到倪末失语。


    她不在意沈识寒怎么想,只尽量解释自己的动机。


    “如果你有女朋友,我不希望之后她会因为我们的合同而产生误会。”无论从哪种角度考虑,沈识寒单身,对他们的合作关系都更有利一些。


    她语气方正,沈识寒忽地烦躁:“想多了,我这么帅,谁配得上?”


    倪末咋舌,差点就要学他刚才的语气,说一句“最好是”。


    然而最终什么也没说,别开头,看着像是赶人。


    沈识寒自认平白输掉一局,再不作停留,开门下车——


    嘭!


    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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