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西翰那边顿了半秒，才问：“你又感冒了？”
“可能之前感冒没好。”
“好好休息，别看微博了，没事，”甄西翰莫名关心，“身体重要。”
林艺添挑了挑眉：“你倒是挺佛的，艺人惹事了还那么淡定。”
“算什么惹事，粉丝过度解读罢了，”甄西翰转了个调，阴阳怪气起来，“毕竟你糊不是一天两天了，黑红也算红。”
“说得真好，”他感动到差点鼓起掌来，“我都已经开始考虑退出娱乐圈回家专心做主播了，您又给了我信心。”
甄西翰“嗤”了一声，声音虽然很轻，但隔着电话，很容易让林艺添捕捉到。林艺添脑补出甄西翰在电话那头因为说不过他而轻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里还带着鼻音。他本来就身体不适，笑呛着了，捂着闷疼胸口猛咳了几声。
唐月月赶忙帮林艺添顺了顺背。
甄西翰：“别得意忘形，你就是讨骂。当初你跟妙行解约的时候怎么说的，当时振振有词跟我说，以后关于妙行、关于5-cps的事情不会再管了，才让我这个做评弹艺术的公司破格签你，把公司往娱乐公司的方向掰了掰。现在你又跟之前队里的人扯上关系，不想好过了？”
林艺添胸闷嗓子疼，安分了许多：“我错了。”
“好好休息，”甄西翰语气依旧不客气，“养精蓄锐过两天等着去接受采访。”
“得嘞——”
对方没给林艺添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林艺添丢开手机，又躺了下去。
唐月月：“你干嘛非要去惹甄总，他本来都没想骂你。”
“那都是表象，看我生病了他骂不出口，心里早就骂上了，”林艺添道，“我见不得朋友受苦，看他憋得慌，帮他一把。”
唐月月：“……”能怎么办，凑合过呗。
说实话，不是林艺添欠，主要他和甄西翰太熟了。他和甄西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的也离得很近，所以林艺添跟甄西翰玩得很不错。甄西翰分化成alpha前，人又瘦又小，甄家人都以为甄西翰会分化成o，甄西翰的外婆是姑苏人，会唱评弹，甄西翰经常跟着外婆学捏着嗓子唱曲儿，还拉上林艺添一起学。
林艺添初中毕业后签了妙行传媒去当练习生，平时练习太忙跟现实朋友的联络就淡了，但也听说了甄西翰分化成了alpha，被家里人禁止学评弹了，混得很憋屈。
林艺添三年前出事，赔偿违约金欠了不少债，没有了经纪公司，积攒的家当也没了还负债累累，林艺添回了家乡准备另谋生计填补经济漏洞，正好碰到了同样回家乡的甄西翰。
两人虽然很久没联系了，但一眼就能认出对方，兄弟之间的友谊总是一顿饭就能找回来。
两人都有烦心事，那天喝了不少酒，甄西翰才告诉林艺添那几年他过得不那么容易。
甄西翰是个文化世家，父母都是文化人，父亲是文学作家，母亲是外文翻译员，家庭条件非常优越，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从事文化类的工作，作为alpha不要总是沉迷于消遣类的评弹表演。
甄西翰一直想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大学的时候就建立了评弹社团，毕业之际创立了自己的评弹艺术工作室，带着几个跟他同样热爱评弹有创业精神的人四处表演，也慢慢让工作室站住了脚，但因为这类古典文化在市场上传唱度不高，所以接不到好的商演，当初的合伙人基本散了，只留下两三个真心热爱这门但连大学都没毕业前途未知的学弟学妹。
总之混得很惨就对了。
那晚甄西翰一个拥有茉莉味信息素的alpha哭得我见尤怜，期期艾艾告诉林艺添：“我快坚持不下去了，我可以贴钱付他们工资我不差钱，可他们跟我说梦想破灭了，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我差钱。”林艺添当时也醉的不轻，但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后来两个人喝断片了，之后聊了什么都差不多忘了，但林艺添清醒过来的时候唯一记得的就是他答应签约甄西翰的小破公司，而甄西翰帮林艺添还欠债，等林艺添红了以后，再让林艺添带动公司评弹事业的发展。
这种临时约定的合作，看起来跟开玩笑似的，但当甄西翰真的帮他把债务还清的时候，林艺添便定下心来，决定为了甄西翰的公司打拼。
公司人手少，招不到经纪人，甄西翰便自己扛起了经纪人的职位，还像模像样地把公司名字从“稀罕评弹”改成了“稀罕娱乐”，给林艺添找了个助理。
刚开始的时候，借着林艺添刚退出5-cps和换了经纪公司的热度，能接到不少采访和商演，但风头过去之后，林艺添就沉寂了下来，作为一个被黑得很惨的艺人，没人敢请林艺添。
林艺添没有了团队和公司的限制，为了赚钱，开始接一些影视剧的配角或者群演，游走在各个网剧之间，每一部剧只出现一两个镜头，有的时候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他。
接到《坚守》是个意外，那次林艺添在一个网剧里扮农民工，灰头土脸的，结束了后刚好路过《坚守》剧组，导演在训一个小演员，那小演员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脸化得挺精致的，彼时却被骂得泫然泪落。
《坚守》的导演在业内名气很大，是用心拍作品的那种导演，导的剧获得过很多奖项，电影票房向来不过，这次这个爱国题材的电影是为了致敬先烈的，他不想有半点差错。
老派的导演都不喜欢娇气的演员，当场翻脸，说他现场随便拉个人来演都比这个小演员演得好，回头看到林艺添杵在那看戏，就把林艺添拉过来试导了一段。
那段情节是在战场上，炮火轰鸣，连长为了救小士兵后背被榴弹炸伤了。小士兵原本是个不负管教的刺头，经常得罪连里人，没想到连长会为了救他而差点牺牲，意识到了自己曾经有多么不懂事。
导演要让林艺添试演的就是小士兵到连长帐篷里认错的情节。
饰演连长的是一位在演艺圈很有声望的老演员，感情把握非常到位。但那天林艺添状态非常好，甚至超长发挥，将本性桀骜的少年努力克制自己脾气的模样演了出来，从板着脸进去，到看到受伤的连长后红了眼眶、眼泪含在眼中，但少年人的傲娇不允许他落泪，直到走出帐篷、走到没人的地方压抑着声音才哭出来，整段表演非常流利且一气呵成。
导演本来只粗略的给林艺添讲了下这段戏，他并不指望林艺添演得有多好，只要演得比那个连脸都不肯弄脏的小演员好就行。但他没想到他随便拉过来试演的人能将这段戏诠释地那么到位，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场戏，都不敢打段一老一小两个演员之间火花的碰撞。
直到这段演完，导演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拍下打板器，众人都鼓起掌来。导演当时就说让林艺添来演小士兵的角色，而刚才演的那段不需要重拍，已经可以直接用了。
那个被金主塞进来的小演员意识到自己丢了机会，哭着跟导演说小士兵这个角色戏份挺多的，他之前已经拍完好几场了，临时换人前面都要重拍，浪费时间。
“重拍呗，”导演看都没看小演员一眼，“你以为之前你拍的东西能用？正片里你那些磕碜的东西都要剪掉，赶紧滚。”
小演员脸色煞白。
林艺添记得那小演员离开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气，他当时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根本没管。
林艺添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头不怎么晕了，但肚子里空空的，便问：“有饭吃吗？”
“给你点了粥了，”唐月月漫不经心回道，视线不离出来给林艺添听，“这有条评论说拒绝捆绑，三年前某人高攀不起，三年后更是望尘莫及。”
“啧，还挺对仗。”林艺添漫不经心评价道。
“添哥，你是真不当回事啊，甄总不是说等你病好了要带你去接受采访吗，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林艺添望着天花板出神：“半半，你说我现在洗个冷水澡，发烧能不能再高两度。”
“那你怕是要变成傻子。”
“至少傻子不用接受采访。”
唐月月没理他，不断刷新着热搜下的评论，在小破公司努力的公关之下，恶意评论少了很多，她甚感欣慰。
再次刷新之后，熟悉的几条发言之上，刷出了最新的一条，唐月月立马惊叫起来：“卧槽添哥，那个陈桔桔插了一脚进来！”怕林艺添不认识，又补充道，“就是原来要演你《坚守》里那角色的演员！”
“他说：当初林艺添抢了我的角色，不然昨天去参加电影节的就是我了。”唐月月读完这条，看见自家艺人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戳着，警惕地问，“添哥，你干嘛呢？”
林艺添：“骂他。”
唐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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