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的手松了。
江一妄比起以前更热烈浓稠。
那种欢愉,明明很多次,但是季寻仍旧陌生。
但季寻承认他的兴致被江一妄稍提。
“我开工作室了,”季寻笑着抬头,“好看吗?”
“我以前打算趁今年毕业之前学车,那个时候我也可以不用再用司机了,那个时候,你——”
“会口了吗?”这个时候的江一妄突然问,“我离开这么久,应该会了。”
江一妄把季寻竖起来,他微微喘着气,说,
“试试。”
季寻睁开眼的时候,江一妄照旧不在。
他坐起来,张了张嘴。
他伸手摸烟,自己点了,两条腿往沙发上一搭。
突然他好像觉得没所谓。
他以前以为江一妄在意他抽烟喝酒,所以一直忍着,穿书以前这些都是让他唯一高兴地的东西。
但是现在看来。
江一妄对这些无所谓。
还是做了,就算是沾染烟酒,也没关系。
工作室是他从研一就开始着手准备的东西,他也没有回应。
但是应该是这样吗?
季寻不懂,为什么不说一句呢。
比如,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应该少抽。
比如,你很厉害,工作室很漂亮。
季寻晃荡着两条腿,自己找了衣服穿上,就继续抽烟,直到来装修的人打电话来预约最后的时间,季寻才磨蹭着下了沙发。
季寻喊了一声汪祁蕤,没人回应。
打了电话,对方才不知道从哪儿出来。
他的脸稍微发紫,尤其是额头上的磕痕。
还挺深。
对于这伤的来源对方选择闭口不谈,季寻也没问。
但是季寻甚至连江一妄动手时候的表情都能想象的一清二楚。
反派的色彩太重。
书里在江耀城回到江都市之后,算是正式开始。
江家针对宁肖所在的公司,但是后期江映会变成季寻的本家赫连氏的产业,宁肖邀约凌木木,让当时阴差阳错去赴约意外身亡。
只要书里这个情节点不发生,后面的剧情就不会激化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而且凌木木不能死。
凌木木就是他妈。
所以季寻按下心里对江一妄的困惑。
这是他欠江家的,无论如何都得先完成。
“药费算我的,”季寻让汪祁蕤开车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他在旁想着接下来的剧情。
江映要做游戏,几乎包揽未来三十年的游戏市场,但是前期这个项目并不好拿,瞧上的人多,其中江耀城就是一个。
季寻正想着,宁肖来了电话。
“季先生您好。”
“那请问现在可以接单吗?”
江映最近谣言很多。
并且都是针对陈若的,陈若之前在小组会上的一次画稿拿给设计部看,整个部都被惊艳了一把,以前那些不服气他靠不正当竞争上位的人现在也都服了这口气。
但是这口气服了没两天,陈若的稿子就被撤走。
整个美术组就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再后来就是宁副董拿着相似程度极高的画稿一审即过。
但是署名是之前只实习了几天的季寻。
这事儿已经很明显了。
陈若偷稿。
现在陈若更臭了,由内而外的被所有人背地里嘲笑。
但是只要现在姜董床上的人没换,他们的嘲笑永远不能被摆在台面上。
“陈若你他妈有病!!!”
“季寻是江一妄养的雀儿你怎么不说?”
“让我去当炮灰,我他妈在零下二十度的雪里滚了一个晚上,舌头差点对穿,你有本事就别出公司,不然老子弄死你!”
陈若此时拿着电话,但是离耳朵远了一点儿,“我就是让你给人家接个风,我又没让你动你那点儿心思。”
“操,陈若把你那点儿爬床的心思收收,你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使。”李来晓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嚷嚷着要弄死陈若。
“好好那算我的不是,但是我有姜司朝,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他说完,那边就剩了沉默。
李来晓刚才的上头劲儿被“姜司朝”三个字浇得透凉。
姜司朝是江映唯一的大董事,就算现在坐在国外的椅子上,但是陈若要是真出了什么毛病,李来晓在公司也活不长。
“那我在你这儿吃白亏?”李来晓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我不是接你电话了吗?”陈若笑笑,他知道李来晓这人算是半个不要命的,又瞅准了他喜欢贪腥,所以找他先去搞季寻的晦气。
就算被收拾也在陈若的意料中。
“明天晚上给江耀城回城接风,几个大领导都去,江耀城肯定还不知道他儿子睡了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到时候你捅搂这事儿,姜董高兴,到时候对你也就是个明贬暗升,”陈若点拨,“我到时候多吹吹枕风,技术部长不就是你的了?”
电话那头久久没声儿,陈若就知道这能成,直接说,“就明天晚上九点,戊辰道上的那家馆子,去到有人接你,还能吃顿好的。”
“陈若,我再最后信你一次,要是玩儿黄了,就算有姜司朝,老子就算是丢了工作也得弄死你,知道吗?”
陈若赔笑,“那是自然。”
咖啡厅里。
季寻的对面坐着宁肖。
“如果风格设计可以统一的话,还请麻烦你设计几个样稿,版权在你,如果合适,我们会以合理价格买下来,”宁肖撑着下巴,推给季寻一搭材料,“不过作为交换,您要签订这份保密合同。”
宁肖今天穿得照旧正式。
“今天的毛衣很好看,”宁肖突然说了一句工作之外的话。
季寻没抬眼,“谢谢,您也很好。”
“这身,”宁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身上过分正式的礼服,“江耀城回来,晚上都去给他摆风接尘。”
季寻突然抬头,想说话,但是又忍住了。
“他同意吗?”
“你俩的关系,”宁肖问得轻,但是他的眼睛是盯在季寻身上的。
“这跟工作有关系么?”季寻浏览完合同就签了字,“设计我尽快给,谢谢你能联系我。”
宁肖笑笑,“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年纪就能自己独立运营一间工作室也很厉害。”
“我去看过,装修是单独找人设计的?”
季寻本不应该接话,但是宁肖说的是他最想听的。
这些话如果是江一妄说,季寻想到这儿就停了。
他想象不到,江一妄说这些话的样子。
他好像从来没说过。
“我自己设计的,有图纸,”季寻简单一说,最后离开的时候,又对着宁肖说了谢谢。
宁肖也起身走到门口儿,给季寻开门。
宁肖笑起来,“虽然做不成同事,但是以后可以常合作。”
“谢谢。”
季寻回了工作室,他让送他回来的汪祁蕤买烟的时候多买一包。
汪祁蕤拎着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季寻坐在电脑跟前,抽着昨天晚上剩的烟头,正在发呆。
他的腿又白又长,正弯曲踩在椅子的边缘。
“买回来了,”汪祁蕤站着低头,“有事您叫我。”
季寻点点头,赤脚从椅子上下来,然后对着桌上多的那盒儿烟开始研究。
他把烟点上的时候,发现汪祁蕤还没走,就问,“有事?”
“您别怪我多嘴,”汪祁蕤眼睛低下去,“抽烟对身体不好。”
“以后还是少抽点。”
季寻捏着烟的手突然顿住。
他突然笑了一声,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自己笑。
这些话他爱听,他真的爱听。
就是说出来的嘴不行。
不是江一妄就不行。
可为什么他就是不说呢。
季寻咬着烟,屁股底下一震,拿起手机发现来电的人是凌木木。
“妈,”季寻把烟拿开,笑了,“怎么了?”
“恭喜小寻”电话里凌木木的声音既年轻又活力,“我儿子可真棒!”
“工作室什么时候正式开业,得叫着妈妈一起呀。”
“妈,”季寻把自己重新蜷在沙发上,声音也开始变得闷起来,“嗯,最近
...最近还在装修,再有几天就能装完。”
“那好哦,还有还有,”凌木木的声音又兴奋起来,“微信上我推给你一个驾校老师,人好稳重,主要不骂人,你有时间可以学车耶!”
“学好了带着妈妈出去玩好不好?一妄太忙了每次都敷衍我,妈妈可就指望你了哦”凌木木这会儿话不断。
“还有!我给小汪说了,等会让他带你去买衣服,然后送你过来,耀城昨天回来了——”
季寻的嗓子里像是塞进一块儿柠檬。
紧涩发酸。
“一妄就是性子闷,但是不会说谎骗人,你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他就行,晚上让你跟一妄一块儿来吃饭。”
“阿城回来了。”
阿城这个词在江家就只有凌木木会说。
确切一点是有资格说。
季寻能说自己的是凌木木的第二个儿子,但是江耀城没承认过。
他也只把这些都当成是凌木木无聊的时候的“玩趣”并不加干涉。
挂了电话,汪祁蕤就开了车门,恭恭敬敬说了声,“二少爷。”
偌大华丽的展厅,最瞩目的焦点离开了人群。
男人肩宽腰窄,虽然已过五十,但是仍旧精致,头不见白,后背挺直。
站在里头扎眼的很,走到哪儿,迎着的人总得弯腰意思一下。
男人只是眼神扫过去,往宴会冷清的地方走。
在他脸上,细看的话能瞧见几分江一妄的影子。
“木木,”江耀城在角落里发现了原本应该站在他身边的妻子。
“阿城!”木木收了手机,过去牵着江耀城的手。
两人虽是中年夫妻,但是在外人看也都不过三十多岁的皮相。
“在打电话?”江耀城微微低头,在凌木木耳边一吻,“对方是谁。”
“季寻那个孩子,还有印象吗?”凌木木靠在江耀城身上。
江耀城嗯了一声。
“那我跟你说件事,”凌木木拉着江耀城的手说,“你不许生气。”
江耀城抿着嘴笑了,“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凌木木吸了口气,看着江耀城的眼睛说,
“一妄跟他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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