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胡同回了赫连家。
与之相对的是赫连家与江家冰释前嫌,谁也不计较,这事就这么掀篇儿。
季寻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事件里唯一能谈得上委屈的,就是季寻自己。
但是季寻不在乎。
江一妄有那份儿心对他来说足够。
季寻也知道什么叫大局,自然不会纠缠。
不过因为这个事儿,季寻一早和凌木木道别,出门办事。
这次季寻直接给江一妄说了,理由是注销工作室,接着去退房。
季寻找到江一妄的时候对方正在打电话,明白自己的意思之后,江一妄难得把电话一放,扣着季寻的脖子索吻。
早上的江一妄最是精神。
季寻贪恋,吻得深。
电话那头喂了几声之后,江一妄才略带喘息跟季寻分开。
季寻变乖了,他看着季寻泛红的嘴角的时候忍不住这样想。
而这个只需要一些简单隐蔽的话术。
这个买卖很值。
*
这次汪祁蕤开车,出了上次的事以后,凌木木不放心季寻自己开车,就让季寻出门就带个帮衬。
看汪祁蕤办事妥帖,也就没换。
只不过她能察觉到江一妄对这个安排似乎并不满意。
但是也没多说,凌木木也就这么安排。
季寻坐在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合同。
上面的违约金三千多,季寻把合同简单一看,到了地方找到房东也就直奔话题。
“不用不用,你要是不租就不租了,违约金这个用不着,”房东三十来岁,笑的和气,“你这装修也好看,我以后都能直接用,不用客气。”
房东要是不说后头那句,季寻可能会信,但是装修这个事儿要是拿出来直接说,就有点牵强。
下一个租家不一定做什么营生,看到这种装修都有可能会重新考虑二次装修的可能。
季寻觉得奇怪。
“他都告诉我了,”季寻突然说,“您不用瞒我,我来就是说一声,这些都是您的辛苦费。”
果然老板听完就精神了,“原来宁先生给你说了啊,那你这三千我就更不能要了,他给的租金已经不少了,您收回去吧。”
季寻面儿上只笑,也不多说。
“那你帮我再谢谢宁肖。”
老板笑着应了。
季寻退了租,回去的路上联系宁肖。
只不过没谈房子的事儿,只是帮他画画。
宁肖:你去退房了?
季寻:对画什么要求?
宁肖:你去退房了?
季寻:嗯。
宁肖:如果你继续下去,未来成绩不会差。
季寻:所以画的要求是什么。
宁肖:需要当面谈,可以吗。
季寻:我最近不方便。
宁肖:他不让你出来,还是你不愿意出来。
季寻:我会帮你画,只要你说出要求,我线上给你。
对于宁肖现在的越界,季寻察觉的到。
租房的是暗中是宁肖在帮忙这点出乎他的意料,季寻当时在套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有预期。
只不过他想的那个人是江一妄。
宁肖很危险,但是平白受他这段时间的恩惠加算起来也有万把块钱。
送画抵消,他跟宁肖就再无牵扯。
今后他的生命里只会有一个江一妄。
以他为重的江一妄,只要江一妄心里有他,季寻就可以不计较得失。
所以这次陈胡同的事儿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就算姜小宛再怎么发微信替他抱怨,季寻心里都是甜的。
所以工作室如果江一妄确实无法接受的话,季寻可以退让。
处理好宁肖,赫连家也不成威胁。
宁肖久久才回消息,只不过这次约画换了个主题。
宁肖:我要一个你。
宁肖:你的自画像。
*
宁肖要求的是实体作画,季寻应下了,就开始着手。
卧室里窗户外面的平台上,季寻找人扯了灯。
一串儿暖橘挂在窗户上,加上装修多出来的暗格,摆放画板正合适。
季寻的实体画很多,但是大部分都给了不同的买主,手里就只有两幅。
一个是他重新准备的毕业设计,另一幅就是欠宁肖的人情。
但是在作画态度上,季寻都是一视同仁。
对着空白的画板季寻突然把笔顿住,停了很久最后都没能下笔。
因为他好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正巧这个时候楼下江一妄养的狼犬都开始兴奋,呜咽几声,朝着来人哼唧。
季寻稍微开了下窗户,立马鼻息前面就多了两团白气。
楼下的江一妄身前扑上来三条狼犬。
江一妄则是难得好耐心地蹲下摸着狼犬的一身皮毛。
狼犬已经成年,听江一妄说有七岁了,晚上的时候几乎都会在门口儿等着江一妄。
季寻也在等江一妄。
“他还真是从小就宝贝这些狗崽子,”凌木木站在半掩的门口儿上,朝阳台上的季寻招手,“好孩子,下来吃饭了,一妄回来得先洗澡。”
季寻点头,临走的时候关灯,扯了窗帘就跟在凌木木的身边。
饭桌上有江耀城。
江家的家规严,季寻被安排坐在凌木木旁边。
江耀城只是瞧了季寻一眼,然后说,“吃饭。”
季寻拿着碗筷,被凌木木一筷子一筷子往里头夹菜,还时不时给江耀城接话的机会,希望两个人能搭上话。
但是江耀城不接。
凌木木忙活一阵直接开始生闷气。
就算江一妄来了之后,情况也并没有好转,甚至还朝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江耀城跟江一妄直接从饭桌上开始谈工作。
“小寻也很厉害,这小的年纪就有自己的工作室了呢,”凌木木从父子俩的对话里硬是塞进去一句。
江耀城的眼神就在季寻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才对着凌木木说,“以后要是进了江家,这些其实不必要,早点撤了好。”
江一妄因为嘴里有饭,就嗯了一声。
凌木木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小寻有个自己的营生挺好的,还能带着我去长长见识呢。”
“已经注销了,”江一妄放下筷子,没看季寻,只是对着江耀城,“他很乖。”
“已经注销掉了吗?”凌木木放下筷子,问,“很可惜。”
这个时候江耀城和江一妄一块儿往季寻这边瞧。
季寻才说了今晚饭桌上的第一句话,“已经注销掉了。”他把筷子放下冲着凌木木笑,“我没关系的,只要江家不产生烦恼就好。”
江一妄多说了两句,江耀城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多久,饭桌上又开始变成一开始的只有江家父子的生意局。
季寻这一顿饭没吃多少,就陪着同样没吃多少的凌木木上楼。
“工作室以后有机会的话开始可以重新开始的,”凌木木安慰季寻,她抱着挂着胳膊上的毯子,“但是一妄对你有真心,但是他跟耀城一样,事业心太重,可能有些时候对你的情绪照顾地不够到位,希望你——”
“妈,”季寻看着凌木木比他还要委屈的样子就说,“我知道,因为我牵扯赫连家进来,江家警惕谨慎一些都没关系,”季寻重新坐在画板前,“我还可以画画,不委屈。”
凌木木真心觉得季寻这孩子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欣慰一笑。
一妄后半生的伴侣能是季寻,真是他此生之幸。
“这是什么?”凌木木发现在阳台暗格的地方有幅已将快完成的画。
“这是——”凌木木过去把上面的裹着的白布掀开,发现上头画着的是她七年前带着江一妄去孤儿院时候的场景。
画里的江一妄挺着身板站着,脸上还带着少年时特有的稚气。
上面的自己也是无比温婉,牵着江一妄的手,眼神冲着画面的另一端。
凌木木看懂了。
这幅画的视角,是那个时候被欺负地坐在地上的季寻。
凌木木被拽进回忆里。
那个时候的季寻,小小的蜷在地上,手背上被那些拿石头的孩子打得没了层皮肉。
衣服也被扯得不成样子。
那个被叫做季瞳的小男孩儿眼里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恶狠。
那天凌木木想起去孤儿院也只是想陪着心情不好的江一妄出去逛逛。
凌木木唏嘘,之前趴在地上眼神胆怯的季寻现在已经长成了成熟的少年,心里欣慰之余还有莫名的心酸。
“小寻,”凌木木突然开口,“等以后结婚了,你再开工作室,不用管耀城和一妄。”
凌木木坐在橘黄色的灯影下面,生出一种不同于对待江一妄般的怜爱。
“趁年轻,都能再来。”
酸涩的肿胀感,从季寻心里滋生出来,但是不同于江一妄带给自己的感受,这里的酸胀。
很热很暖。
“一妄看过吗?”凌木木看着画上的江一妄这么威风,笑出声儿,“他不喜欢拍照,估计都不知道在你眼里他这么威风。”
“没有,”季寻看着画,重新把画布盖上。
画就在这儿,凌木木来能发现。
他跟江一妄在这间屋里做了很多次,江一妄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距离婚期还有一个月。
这也是季寻从江家过的第一个新年,江家的亲戚多,季寻光是过年在家招待的亲戚,掰扯过来乱的数不清。
这些家事掌事都是凌木木,她一个人在这其中的表现,完全不似生活里那个淡然温婉,谁家来了多少礼,拿的什么,又要添置几件回去,东西送去哪家,这些她完全捋顺做表。
缠乱的关系叫她一顺,赶在初三全部完活儿。
季寻也在这个空档,成了那副宁肖要的画。
上次跟凌木木谈过之后,下手奇顺。
季寻在江家戒了烟,多半是因为凌木木。
他现在手里空着的时候,多半儿习惯摸画笔。
今天光线很好,季寻把画晾在二楼的平台上,恰好这个时候江一妄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件小套装。
“晚上赴宴,”江一妄说着话但是他的视线停在阳光之下的画儿上。
“挺漂亮,”江一妄走过去,“是你?”
季寻点头,“工作室最后一单。”
“要送人?”江一妄把小套装放在床上,端详问,“买主是谁。”
季寻别开目光只说,“姜小宛。”
“他最近心情不好,我就随便一画给他解闷儿的,”季寻说着把画盖上,“倒是你晚上去哪儿。”
江一妄的视线收回来,想到姜小宛,心里冷笑。
姜司朝的废物弟弟。
“赫连家的晚宴,”江一妄说着开始脱衣服,“你作为未婚妻,于礼要去。”
季寻答应着,但是看着现在只穿了一件衬衫的江一妄,自己又拿着床上的西装小套,皱眉,“我要穿这件去吗?”
“为什么下面有洞,”季寻抬手拎着衣服,衣服材质很好,只不过在别人瞧不见的地方有条裆缝没缝。
“去的时候不穿,”江一妄勾着领带,解了腕上的表。
季寻当下明白了江一妄的意思,江一妄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解表。
“我想试试,”江一妄坐在床上,点了根烟。
季寻嘴里被烟草勾着,以前江一妄不会当着他的面儿抽烟,自从江一妄瞧见自己抽烟之后,对于这些,倒是不讲究了。
就像是以前对你的优待现在收回。
原本拥有的东西又消失不见的感觉很微妙。
“是朋友介绍的小玩意儿,”江一妄仰头指着自己身上。
“你穿上,自己动动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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