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别急嘛。”霓裳带着面纱,故作神秘,“里面这位可是个仙儿,要是想看这帐中人……”
底下的人急不可耐闹轰轰的喊着:“不就是钱嘛,爷有的是!”
霓裳拍了拍手,几名女子排列而出。
“今日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霓裳指着那几位女子,“这几位虽不及这帐中人姿色过人,但也算数一数二的绝色佳人。”
“以作为拍品,价高者得。”
底下有人问,“那这纱帘之下的人拍得也就能带回?”
“非也,我们只拍他的一夜,初夜哦。”
“其他人一百金起拍,里面这人嘛,一千金起拍!”
台下的人都惊了,纷纷骂道“疯了不成?其他人一百金就可以得人,而这么个玩意儿只是一夜!一夜!便要千金?!”
霓裳不答只是颔首示意旁边的侍女。
红色的纱帘缓缓拉开,一身红衣,眉间一点朱砂,红唇似血,肤如凝脂,睫毛轻颤着,纪云书幽幽转醒,台下人如狼似虎般的盯着他。
他想挣扎,但是却浑身没劲,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锦瑟之年的少男少女沦为禁脔。
轮到他了,所有人都用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的全身,被欲望驱散的行尸走肉,纪云书的眼角划落了一滴眼泪,先是被村子里的人欺负,后是被养父母抛弃,来到这明明知道霓裳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乖乖的听话,到最后还是要沦落到这般下场。
他没注意是谁把他拍下,心如死灰一般的被送进了一个房间里。
霓裳推开门进来,勾起纪云书的下巴,“我教你的毒蛊之术,今夜,用在那人身上,让他对你欲罢不能,如痴如醉,整日整夜的沉迷在你身上,等到他死了,我便放你自由,如何?”
纪云书别过头去,不看霓裳。
霓裳的指尖从他的额头划到他的下巴,“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那个父母和你那个弟弟,我都会杀的干净。”
纪云书骂道:“不择手段!”
霓裳不可置否。
纪云书只能认命,双眼一闭别过头去:“我答应你。”
霓裳笑了,那张面纱下可怖的嘴脸,纪云书光是想一想,都要受不了。
霓裳走了出去,走廊上她身边的侍女不由的笑出声,“这个傻子真傻,他还真以为我们是捡到他的,那荒郊野岭的谁会去啊,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他那父母察觉怕他命大醒来找他们,把他卖到我们不归楼里的。”
霓裳那张五官模糊的脸笑得阴狠,“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了,这个人是个大人物,上面的人说了,若是能让他悄无声息的死了,少不了好处。”
纪云书本是想要向他们讨壶酒喝壮壮胆,不料把这些话尽收耳底。
不敢惊动霓裳,哀莫大于心死,他慢慢踱步回房间。
容锦在境外看到这,双眼发红,狠不得冲上去将这不归楼中的霓裳千刀万剐,但他不能,这幻境若是被破坏,他便在也进不来了。
他突然想到以前在栖月峰,纪云书对他们太好,他从未让他们有经历这样的事,虽然有时跳脱,脾气暴躁,但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们,从未让他们遇见过这种事情。
纪云书原来也总让他看礼义圣贤之书,他总会说礼仪为人之根本,有些东西还是要坚持的。
他的父母欺他,负他,弃他,他还能为了他们不顾自己安危。
容锦扪心自问,如若换成自己,心中未必不会有怨恨。
突然幻境变化了。
第二个执念。
容锦一看惊讶了,九仙山琥珀宗的宗主竟然与师尊也有渊源?
纪云书回了那房间,目光空洞,他扶着桌子坐下,那桌上放着烛台。
他目光坚定起来,身后门开了。
感觉人越靠越近,他猛得抓起烛台向身后之人砸去。
手腕却被抓住,“果然,你骨骼很惊奇。”
男子温柔清澈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纪云书定睛一看,男子穿着不凡,窗外月光透了进来洒在月牙色的长袍上,宛若仙人。
纪云书愣了,这样的谪仙人也会来这种地方?
“见你不甚情愿,我便拍下你一夜,远远看,便觉你我有缘,我带你走,你要不要认我为师?。”男子笑得温柔,让人不由亲近。
可一次次抛弃,纪云书现在虽只有十二岁,但已经明白,跟这这个人去,会不会有像这样,沦落到更加难堪的境地。
“如何?”他又问。
这人如此天姿,行为举止也都颇为有礼,纪云书的心还是动了。
男子似看出纪云书的顾虑,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这样吧,你先跟我走,若是我对你不好,你就拿这玉佩换些钱财安稳渡日。”
“如何?”
不如就赌一把,纪云书吸了口气,接过玉佩,直接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师尊!”
“你拜我为师,我自要将名字告知与你,我叫戚珀,往后你就跟着我吧。”戚珀摸了摸纪云书的头,竟让他久违的感到一丝温暖。
容锦在幻境外大感惊讶,原来纪云书竟是师出名门么?为何以前从未提起?他继续往下看。
戚珀带着纪云书连夜逃走,戚珀把纪云书带回了九仙山,戚珀是掌教师弟,在门中就是个闲散人,现如今收了纪云书这么个徒弟,走到哪里就要带到哪里。
那是纪云书十多年来过过的最美好的一段日子,可这上天似乎见不得他好一般。
魔族攻上山门,门中死伤无数,而九仙山结界轻易不可破,纪云书才进山一年,魔族是怎么轻而易举的进来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怀疑到了他的身上,而戚珀因为修炼到了瓶颈,在门内闭关。
他们找不到证据却十分默契的都认为是纪云书当了细作,跟魔族勾结,骗了戚珀,纪云书当然知道,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不是细作,他们只是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以不至于让九仙山成为仙门百家中的笑话。
掌教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阻止,任由他们诬陷,戚珀不在,纪云书孤立无援,请求见戚珀,可掌教却对他说,戚珀不愿意见他。
六年前,仙家集体讨伐纪云书时,戚珀也没有来。
纪云书这一次却没有怨天尤人,脱离了九仙山自立门户,可流言蜚语四起,他终于在一次瓶颈时,走火入魔。
容锦在外眼睁睁的看着,只觉这世道不公平,阴险狡诈之人能够长命安康,问鼎仙途,而像纪云书这样一心只为能活下去的人,竟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屈辱。
容锦眼眶湿润,他竟然变成了最后弃他于不顾之人。
而这最后一个执念,他已经猜到了,那便是六年前,他将他打伤关进了无妄间的事情。
没想到他竟成了最后一个摒弃他,负了他的人。
他当时只想让他活下去,却不想纪云书就是死,也不想被人背叛。
容锦的眼里闪过一道悲痛,表情也跟着沉了沉。
最后一道执念也破了,容锦终于来到纪云书的幻境。
他摸了摸屏障,竟穿了进去。
容锦来到了一个大街上,但他却没有看到纪云书的身影,走着走着,街道上一侧有个偏门,里面穿出芊芊学长们的读书声。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容锦站在书院门口,他感受到了纪云书的气息,门突然开了,一群孩子从里面跑了出来,但他却一眼就看见缩小版的纪云书,他一脸笑容,龇牙咧嘴在戏弄旁边的孩子,一路跟着他们看到他们进了村子,再进了一个院子,正是那个抛弃了纪云书的养父母家。
容锦想要阻止,却远远看见里面一家人其热融融,兄友弟恭的模样,他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他臆想的样子了吧,他是期盼过这样的日子的,容锦竟然不想去打扰了。
眼睁睁的看着纪云书慢慢长大,他过的很好,学有所成,在修炼这件事上,天赋异禀,戚珀也另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收了他这个徒弟,他在九仙山中算不得受人敬重,但也算让弟子们称得上一句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容锦明白,可能出不去了,但他依旧不想打破这美好。
待到纪云书收徒的年纪,他还是先后收了岑深和郁珩为徒,纪云书倾尽所有教他们读书学礼,修炼得道。
就在容锦以为他的臆想中不再想让他做他的徒弟,纪云书却在一次下山除魔后,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带回了山中,对他很好,幻境中的容锦也十分尊师重道。
他看着纪云书这一生平安顺遂,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纪云书负着剑,屹立在九仙山之巅,看着那落霞与孤鹜齐飞,许久不动。
容锦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
“出来吧。”纪云书突然开口。
容锦自然是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走到了他的身旁,“师尊。”
纪云书冷哼一声,“看的怎么样?”
容锦不答。
纪云书见他这样,不由的泄气,“你说我这一生当真是可悲,明知道是假的,我还要骗一骗自己,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我也无憾了,但是你能吗?跟我一起被困在这幻境中?然后连死都死的浑浑噩噩。”
“我想陪着师尊。”容锦低眉顺眼。
“哼,花言巧语道是会说的很。”纪云书冷眼。
容锦倏然开口问道,“师尊就不恨我?”
“恨?我怎么不恨?一个个的欺我辱我,我当然恨!”纪云书冷哼一声,没有对向容锦,他对着对着那辽阔无垠天,他想问一问这天,当真就看不得他半分好。
容锦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一把将他揽进怀中低声喃喃:“对不起……”
不想纪云书就不是个煽情的性子,顿时毛骨悚然,立刻推开容锦,满脸嫌弃,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道歉就好好道,抱什么抱,娘们唧唧的。”
“好了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吧,既然我们还有意识,那么也应该有出去的办法。”
容锦不由愣了愣,转念一想,轻笑一声,这不就是纪云书么?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对于神器的解释书上知之甚少,他知道这太虚幻境还是因为纪云书,虽然偌大的栖月峰居就只放了一座院子。
可他的后山山洞中却堆放了一后山的书,容锦去过各大世家的书阁,但能和栖月峰哪里的书相比的屈指可数。
那里面的书,有的更是闻所未闻。
一旁的纪云书思索了一番,打看着四周的形势,突然灵光一现,就看见容锦愣在哪里一动不动。
“发什么呆,有办法了。”纪云书在地上画圈,开始结印,单手向上将法阵抬了起来,结界化作一道白光向上空飞去,“因果不空,太虚何止,至死地而后生!”
说罢拉着容锦就往悬崖上跳了下去。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突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纪云书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再睁开眼,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那个院子里,容锦已经醒了,就站在他旁边,墙角的那只狐狸两只耳朵耷拉着,尾巴被垫在屁股上。
见纪云书醒了,惊喜的喊道,“郎君!郎君你终于醒了!我冤枉啊,我就是囚禁了顾孝安而已,那个尸体是假的呜呜呜,我这就把他放出来,你让你徒弟把我放开吧!”
纪云书看着那狐妖跟嚎丧一样,不由的抽了抽嘴角,扶着墙站了起来,“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说,太虚幻境在哪里?”
容锦凑了上来,“师尊。”
他单手拿着那个香炉,递给他说:“这个就是太虚幻境。”
纪云书一把拿过,“是我的了,没想仙门百家争夺神器,会在一个妖身上,我算捡了个大便宜。”
那狐狸一脸肉疼,忍痛割爱的模样:“那……送给你,看在这神器的份上,放了我吧,我把顾孝闲也放了。”
纪云书不屑一顾,“你不送给我,这个也是我的了”
随即话锋一转,“而且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你没杀顾孝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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