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铃,对魔族的心绪有一定侵蚀作用,杀孽越重这铃铛的对他的影响就越强。”容锦说罢又拿出个香囊,递给纪云书,“师尊把这个拿着就不会受它影响了。”


    纪云书一把夺过挂在腰间,他已经快要头痛欲裂了,“不早拿出来,我还以为你又想欺师灭祖一回。”


    容锦摇铃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响,三个人越往里走,地上的骸骨就越渗人,还有被刚杀害不久的尸体,与那五人一样,介是下半身溃烂的不成样子,纪云书看的身下一凉,心想着这是个什么样子魔物,手段竟凶残如斯。


    突然这个洞穴的更深处传出了一阵低吼声,纪云书警惕的看着那更深处道,“来了。”


    阿幺有些害怕的退了半步。


    整个山洞开始震动起来,低吼声一声比一声更强烈,挂在石壁上的岩石开始往下掉,一块巨大的石头把三人砸散,原本这里还有些微弱的光,被彻底的熄灭。


    现在山洞里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容锦还在摇着铃铛,纪云书能感觉到那魔物越靠越近。


    “师祖,你在哪里?”一旁阿幺有些颤抖,又带着些闷闷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想必是被石头给隔开了,她虽然已有千年道行,但修炼时一直待在青丘,而且被族人保护的很好,说到底也还不过是个小女孩心性,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纪云书掐了个火符,周围亮了起来,果然,四周的石块挡住了去路,容锦和阿幺都被隔在外面。


    身后一股凉气袭来,一转身,后面还有一个洞口,山洞震动的源头就在里面,纪云书急了,眼看着那声音越来越近,魔腥味越来越重,他赶紧回头朝外面喊“容锦你赶快停下来!别摇了!快想办法过来,他要出来了!”


    容锦赶紧将摄魂铃收了起来,将面前一些碎石击开,找到了纪云书被挡住的地方,巨大的石块一点缝隙也没有留,若是强行击破开,怕是这这个山洞都会坍塌,纪云书也知道这一点,才没有破出来。


    阿幺听见动静也赶紧赶到了容锦旁边,他沿着石壁走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看到一个小的缝隙,容锦从这里入手,将它凿开,这样就能进去了。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纪云书在里面大喊,“容锦你个杀千刀的,我上辈子又没欠你的,你要这样一次次害我!”


    容锦心头一紧,加快了速度。


    面前的魔物身长两米多,又壮又粗,牙齿上的粘液往下掉,喉咙里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纪云书警戒看着眼前的魔物,不敢轻举妄动,这是魔族等级最低的魔物,甚至连心智都不健全,可是力量极其恐怖,且皮糙肉厚,寻常刀剑都伤不了他毫分,极其难缠。


    只是这种魔物一般都是吃整人的,为何这只魔物专挑下/体?


    他到开始疑惑起来了,正在他走神的一瞬间,那魔物攻了上来,好再纪云书躲的快,它轰的一声砸在了石壁上。


    他没有带武器,只能硬碰硬了,纪云书时指中指向上,其他指头收起,右手划圈,一个法阵凝结而去向那魔物攻去,因为身材笨重,它避无可避,直接被弹到了石壁上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容锦被隔在外面,眉头拧得死死的,表情深沉的要滴出墨来,早知会发生如此的事,他断不要纪云书离他一步。


    阿幺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只是不知这岩石竟与普通石壁不同,灵力对它的破坏程度微乎甚微。


    纪云书知道,这样是无法将他打败的,他必须想办法,魔物从岩壁上下来,继续朝纪云书攻来,气势汹汹,看样子很脑怒。


    就在他要靠近时,纪云书赶紧躲开了,不料这魔物竟然料到,手掌狠狠就要往纪云书身上劈过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蓝色的剑刃生生将它的手臂劈断。


    那魔物鬼叫起来,抱着他的残肢狠狠得冲向刚进来的容锦,他立即瞬移到纪云书旁边,想要搀扶他,“师尊你没事吧?”


    纪云书一把拍开他的手,“赶紧躲开,它过来了。”


    容锦正色起来挥起手中的剑,剑意化作实体向那魔物劈去,它的身上瞬间多了好几道剑刃。


    纪云书看的不是滋味极了,他的配剑如今都不知道在谁手上,看着容锦如此行云流水的姿势,只想着快点解决这些麻烦事情,他好去赎回自己的剑,再也不因为心软掺和容锦的半点事情。


    那魔物暂时被打倒在地,容锦拉着纪云书就从那个小缝隙侧身挤出去了,魔物想追,却因为体型庞大被卡在里面出不来。


    阿幺在外面等着,见他们出来了就说,“我们快出去,不让他一会肯定就追出来了。”


    三人往洞口外飞奔,前面的光点越来越大,水流拍打崖底的声音越来越响,眼前从骤然一片光明,刺得他们三人好一会才睁开眼睛。


    突然山洞里传出一阵阵巨响,连外面的崖端都震段了,他们赶紧上到悬崖上去,阿幺这才开口,“刚刚师傅在外面给了我许多爆符,我全都丢在了洞里,出来时在路上也丢了许多。”


    纪云书了然,出来了心情自然很好,现在就想快点向容锦辞行。


    “我呢,要回我的栖月峰了,赏金我也拿到了,这魔物也解决了,你徒弟也收了,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吧?”


    容锦不语,没说让他走,也没说不让他走,纪云书才不管,慢悠悠朝森林里走去,画了个符消失在了他们二人眼中。


    容锦定定的往着他离开的地方,最终叹了口气。


    一旁的阿幺开口,“师祖当真是很不喜欢师傅呢。”


    容锦看向阿幺,眸色诡谲似答非答道,“是么?”


    阿幺点了点头。


    “走罢,向你的那个朋友告个别,我带你去我的住所,以后你就呆在那里吧。”容锦淡淡道。


    阿幺点点头,没有丝毫不舍,这到让容锦有些侧目。


    看来还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回了栖月峰的纪云书立即就躺在了他的贵妃椅上假寐了一会,等着郁珩把他的剑赎回来。


    不料人不仅没把剑赎回来,钱也被抢了个干净,灰头土脸站在他面前。


    “怎么回事?!”


    纪云书还以为是那个持剑的人看不起他,才这般羞辱他的弟子,马上就要抄着家伙去找人算账,想他当年好歹也是修仙界中让人听了闻风丧胆的人物,现在到好了,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了吗?


    郁珩赶紧拦住了他,“是九仙山上的人,听我要买剑,二话不说就拒绝我了,但是一听我是你的徒弟,他就将我的钱袋夺走,还说就要你一个人去,他们仙门百家里没一个好东西,师尊你可千万别去,大不了换一把新剑,否则就是羊入虎口了。”


    听到九仙山三个字时,纪云书就已经愣住了,他大概率猜到是谁。


    戚珀,他师尊。


    这九仙山他一定要去,也必须要去,他需要一个解释,为了这个解释已经等了许多年了。


    路上他情不自禁的感慨在这无妄间呆了六年,果然什么都变了。


    轻车熟路的从九仙山后山进了琥珀宗,琥珀宗是九仙山的分支,由戚珀掌管,没有设结界,果然是戚珀在等他。


    一个人也没有,纪云书走进正厅,淡淡的沉香铺满整间房内,偏厅被屏风挡着,那里都没变,一个挺直的身影坐在里面,一身淡青色的衣服露出来一小角。


    纪云书一直都搞不懂这些喜欢繁文缛节的人都爱穿得这般寡淡无味。容锦是,戚珀更是。


    “你来了。”声音一如往昔,还是一样的清澈温文尔雅,只是低沉了不少。


    “师尊。”纪云书在屏风外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眼神中无半点不敬。


    “过来坐下吧,让我好好看看你。”戚珀道。


    纪云书走了进去,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反而更加的成熟了,眼神中比之以前的温文儒雅,现在跟带有了一丝沉稳冷冽之气。


    头发仅仅只用了一块青色粗布裹上了一半,只一根竹子簪着,剩下的一半披在身后,还有些碎发落在肩上。


    一旁的香炉,烟雾袅袅,几支昙花放在一旁白色的花瓶中,旁边桌案的架子上放着他的云中剑,窗外就是后山,松柏长青,当真是素雅极了,栖月峰就是照这样布置的。


    纪云书坐在了他的对面,戚珀给他到了杯茶,“你尝尝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纪云书抬眸看了眼戚珀,骨瘦云亭的手指在杯沿上划了一圈,端起茶抿了一口,唇部被茶水浸湿,变得晶莹剔透,柔软绵密。


    戚珀心道,他这个徒弟真是越来越妖孽了,本来就长得白皙,一身红衣衬得他的肤色跟是宛若透明,肤如凝脂说的就是这样,没错了。


    头发散开在发尾的地方用红绳打了个结,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总是要眯着些,总让人感到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戚珀以前就跟他说过眯眼睛的习惯不好,不想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改。


    还有那双眸子,明明已经经历了不少事情,但眼神依旧干净清澈,无半分浑浊。


    戚珀不由失笑的摇了摇头,纪云书这性子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这些年真是受苦了”戚珀想摸一摸纪云书的头,却被避开了。


    他看了看落空的手,笑着收回,“真是长大了。”


    纪云书肃穆的看着戚珀问出了这么多年苦苦求解的问题,“当初师尊在我离开山门之前为何不愿见我?”


    戚珀叹了口气,开始向纪云书娓娓道来,“当时师尊的修炼到达了瓶颈,闭关后,我一直没有过问门中事物,直到有一日掌教找到我说你将魔族中人放进山门,畏罪叛逃。”


    “我是不信的,我从来就不信,我强行出关想去寻你,不料中途走火入魔,被掌教打晕带回,醒来时,他们就和我说你已坠魔,再无回头的可能,我当时听完,只觉得心痛如刀绞。”


    戚珀深深的看了一眼纪云书,随后又道,“我疗伤出关后远远的看过你一眼,看样子你过得很好,不需要我,我放下心,回了九仙山闭关修炼,这一关就是许多年,出关时,你已经过的风生水起了,若是我去了怕是会扰了你的清净吧,那时你都有了三个徒弟。”


    戚珀不由的笑了,“我都才只收了你一个,最后我潜心修炼,各处都有所突破,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六年前,那时听说你杀了不少人惹得仙门百家中不少人针对你要讨杀你,我很担心。”


    “直到那天你被他们围杀,我心急如焚,掌教不惜使用禁术把我关在了这个房间内。”


    “后面的事情我也就不知道了,只是知道,你被你的大徒弟大义灭亲的关进了无妄间。”


    说到这他不由的又嘱咐了一句,“以后看人的眼光准一点。”


    “我也试过要救你出来,无妄间洞外的结界太过强大,我根本进不去,只在那些尸骸中捡到了你的剑,千百万年来那无妄间都只关押穷凶极恶的魔头,他们怎么能那样是非不分的把你关进去,才杀他们几百人罢了!根本就罪不至此!你那徒弟真是个小人。”


    戚珀平生第一次愤愤不平的痛骂别人。


    纪云书坐在对面听完,他竟开始有些释然,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他什么都不要,只是想要个这样的解释罢了。


    哪怕那些事他都不曾忘记,哪怕这些话说出来,什么也改变不了。


    但现在这样的解释却让他心里的不忿消散了许多,不由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


    如沐春风,明眸皓齿。


    戚珀看的有些发愣,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这脸过分妖孽了些,他都不由的唾弃自己,竟然看自己的徒弟看的发愣。


    俩人相谈甚欢,纪云书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准备要走,戚珀将云中剑和钱袋递还给了他,嘱咐道,“切记不可再弄丢了。”


    纪云书点了点头,戚珀又哎了一声,拿出一张拜帖递给了他,“三天后七大宗门举办琼华宴,我想到那时当众承认你是我徒儿。”


    “这……我如今一介魔族,出现在仙门的大会中不好吧。”纪云书想拒绝,“您是我师尊,那便一辈子都是,关其他人怎么说?”


    “你以为只是认师那么简单?我是想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徒弟,他们要欺负到你的头上,也要问一问我同不同意,这太徽宫越发猖狂了,你刚从无妄间出来,他们就派人围杀你,真当你背后无人?”戚珀说到这眉骨间都透着威怒。


    纪云书如何不知道,但见他这样,不好拂了他的面,只好将拜帖收下,做了个揖,“那便多谢师尊了。”


    “唉。”戚珀叹了口气,拍了拍纪云书的肩。


    纪云书转身离开了九仙山。


    戚珀看着的背影,眸光坚定,手负在身后,这一次,谁要再欺了他的徒弟,他可是要与人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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