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初初见你 > 10、10
    在水中,她感觉身子慢慢下沉,仿佛失去了控制。


    氧气被慢慢剥夺,晕眩感让人无所遁形,但那种逼近窒息的恐惧感却很清晰。


    更糟的是,之前受伤的右腿突然开始抽筋。


    完了……


    沈棠初忽然绝望地冒出个念头。


    她呛了好几口水,意识渐渐模糊,强撑住让自己不要昏迷。


    在生死之际,她眼前像走马灯似的乱转,完全无法控制,蓦然又跳到那天被傅柏凛抓住,他冷着脸,表情如雾霭沉沉,挡住她的去路。


    仿佛全世界被按下静音键,只有心跳声重得出奇。


    她模糊间感觉一个影子游过来,与她心底那个人重合在一起。


    都说人死前会出现幻觉。


    沈棠初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谁,真实还是幻觉,但就在那人靠过来,握住她手臂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觉累极了。


    一个人难捱地撑了太久,终于能放心休息会儿。


    她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声,被水吞没,又坠入更混沌的意识里。


    沈棠初被抱上岸时已经是半昏迷,当时事发突然,是傅柏凛突然出现跳入水里,旁人才发觉不对劲。


    别墅酒店的一套救援措施还算到位,幸好她溺水时间不长,尚存几分意识,被人用温暖的毛巾包住肩膀,她便吐了几口水出来。


    她又感觉到呼吸……


    那双杏仁眼睁开,小脸格外苍白,眼神透出几分茫然,她发现自己被很多人包围,那些目光都直直地落在身上,让她有些不舒服。


    梁盼、杨凯南、钟斯白……很多张熟悉的脸。


    她还看见,就在不远处那个人,他沉默地站在人群外,面目模糊而遥远,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气,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再一晃眼,人又不见了。


    那一刹她心中也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怎么,扶着身边人的手想坐起来,那一下却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踏实,沈棠初还是被自己设的闹钟惊醒的。


    四点半,若不是溺水这一出,她收拾收拾就准备起床看日出了。


    梁盼“哇”地一声扑上来抱住她:“初初宝贝你吓死我了!”


    沈棠初被撒娇怪压得起不来,扯出一丝微弱的笑,“我没事,我都醒了。”


    “都是我顾着看手机没留意你,你不知道,傅柏凛他一直瞪我呢!”梁盼想起刚才傅柏凛的脸色就害怕,比平时还淡,上岸后就只问了她一句话。


    “是你拖她半夜玩水?”


    梁盼自知理亏,沈棠初出事了她也是又急又怕,一句话也没反驳。


    “他不是瞪你,他本来就凶,”沈棠初手指蜷了蜷,问,“怎么他当时也在吗?”


    梁盼心里还有几分气没发完,本来还想趁机告几句状的。


    可怎么说呢,她看见沈棠初刚睡醒,原本有些松散无神的眼眸,忽然间放出柔和的光。


    有些期待又紧张的样子。


    她忽然意识了什么。


    幸好有梁盼,沈棠初才知道,原来她真是被傅柏凛救起来的,那一幕不是幻觉。


    梁盼说:“当时都没人发现你出事了,傅柏凛突然出现!一下子跳进泳池里,我特么人都傻了!”


    “突然出现?”


    他当时在接电话,人应该在二楼,难道是接完电话下楼看见的?


    “这不是重点,我跟你说,他生了好大的气,当场给那救生员下了脸子,酒店经理没半小时就带着礼物赶来道歉,傅柏凛根本不见,人家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梁盼啧啧摇头,但语气分明是很赞同的。


    她当时都没忍住,把那救生员劈头盖脸痛骂一顿,干什么吃的?拿工资不干人事,傅柏凛凶是凶了点,但是解气。


    她忽然一声坏笑,挑起沈棠初的下巴:“冲冠一怒为红颜呐,我们初初宝贝也有祸国殃民的本事。”


    沈棠初把脸藏进被子里,隐隐扬起笑意。


    心底泛起微妙的小气泡,一个念头横冲直撞地冒出来,带着股头破血流也不回头的孤勇。


    她想见他,立刻,就现在。


    等不下去了,她想要告诉他这些年的心事。


    那些荒唐,迷茫,笨拙……还有些狼狈的野心。


    她曾经努力把自己藏起来,又想要他看见自己。


    即使她真的难过到想要缩回壳里。


    可只要他一点点鼓励,她就能抓住渺小而微茫的希望。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开,那么——


    至少赌一次呢?


    -


    梁盼送她回旁边那栋别墅。


    和她那里不同,这房子静得很,梁盼抚着心口,朝楼上翻了个白眼,然后撒腿就跑。


    显然是对傅柏凛的惧怕打赢了她们之间的伟大友谊。


    客厅里的行李箱还在原处,沈棠初觉得奇怪,这不像他的作风,难道是还没回来?


    等她轻手轻脚走上来,却发现走廊左边最后那件房门是关着的。


    里头阒然无声,但她肯定傅柏凛就在房间里。


    这种时候她宁愿相信直觉。


    沈棠初抬起手,想了想,又回到房间去洗澡。


    其实刚才医生交代过暂时不要洗澡,怕再晕倒,但她尽量洗得很快,打开浴室门,让雾气散出去,这样不至于缺氧。


    淋浴间正对着一面防雾镜,隔着玻璃门,她看见自己被雾气蒸得红扑扑的脸。


    像雨夜中亮起警示的红灯。


    她心里很矛盾,被鼓噪的心跳逼着往前冲,又胆怯,下意识想放慢一点节奏。


    但澡总有洗完的时候。


    她将自己擦干,在穿衣服时,拿起原本准备好的家居睡衣,上面的海绵宝宝图案像在对她做鬼脸。


    这也太幼稚了……


    然后她鬼使神差地从衣柜拿了件浴袍穿上。


    最终站在那道门前,即将跨过禁区,她心想,至少能看起来从容一点。


    不要当成上断头台那样严肃。


    轻松一点,就像回来了顺便跟他打个招呼,谢谢他救她,然后顺便告白。


    她有私心。


    这样就算被拒绝,至少能装得云淡风轻些。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那我再努力。


    她深呼吸,让心速尽量平静,敲响房门。


    “进来。”隔着道门,他的声音听起来沉闷微哑。


    她打开门,表情怔住。


    屋里一盏灯都没开,烟味弥漫,只有落地窗透进来的稀薄远光。


    傅柏凛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姿势懒散,指间那抹猩红忽明忽暗,他半边英俊的侧脸溶进黑暗里,仿佛戴上半边面具。


    “找我有事?”


    沈棠初原本准备好的话,想象中的表情和眼神,忽然派不上用场,她甚至敏感的觉得,傅柏凛现在心情很差。


    或许今天根本不适合表白。


    她开始打退堂鼓了。


    但就这么走也不合适,她往床那边走近两步,说:“我听梁盼说了,谢谢你救我。”


    傅柏凛淡淡道:“不用谢。”


    沈棠初:“……”


    好,这下她肯定他心情不好了。


    似乎是从那通纠缠的电话开始,他就在压着什么情绪。


    她不懂,但能感觉到。


    沈棠初垂下眼:“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游泳时走神了,救生员不负责任开除就好,那个经理既然道歉了那就……”


    他扯了扯唇,换了只手拿烟,屈起食指掸掉烟灰,周身温度骤降。


    随后他冷冷地问:“沈小姐,敢问你今年多大?”


    沈棠初懵了一下:“二十三。”


    他脸上带笑,声音却比刀锋还冷:“二十三,不小了,应该知道怎么避开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你呢?”


    沈棠初一时语塞,被他的语气冰到心口发麻,又觉得莫名其妙。


    她委屈到声音发颤,忍不住顶嘴:“我会游泳的,发生意外谁都不想,难道你就永远运筹帷幄,从来没碰见意外吗?”


    这时傅柏凛突然侧目看向她,眼下阴翳一片,眉宇间隐隐积蓄着冷戾。


    令她想逃开。


    但又不想示弱,犟着垮下脸和他对视。


    今晚的傅柏凛让她很不安心。


    就像只被刺痛伤口的困兽,充满攻击性。


    她直觉猜到跟那通电话有关。


    有一次她见傅柏凛接过一通类似的电话。


    他看着来电号码,皱了下眉才接起来,用英文和对方说话。


    听着是个男的声音。


    沈棠初只隐约听见他在沟通某个病人的情况。


    过程不太顺利。


    傅柏凛压着声音,低沉沉的,不知说到什么,忍不住爆了个f开头的脏话。


    想必是件极为头疼的事。


    可怎么能……随便迁怒于她呢?


    沈棠初刚好站在那片微光里,衬得那张脸连同修长的颈项一片皎洁。


    小姑娘眼角发红,委屈到想哭,可还是咬着唇,用力到像要咬破新鲜小巧的浆果。


    她挺直腰背,可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她。


    明明生了张最乖的脸。


    却簌簌发抖着强装倔强。


    她不知道,对于心情坏到极点的男人来说,一片纯白能给生出多可怕的破坏欲。


    傅柏凛承认那一刻他很卑劣。


    他捏了捏眉心,垂眸道:“过来。”


    沈棠初犹豫了几秒,然后慢吞吞挪过去。


    她不擅长发脾气。


    保持沉默是她最大的倔强。


    傅柏凛半天也没吭声,手里的烟倒是蓄了长长一截烟灰,看得沈棠初强迫症要发作。


    他却在这时开口:“明知道自己脚受伤不久,还要深夜游泳,差点淹死,这是你第一个错误。”


    沈棠初:“……”


    “第二个错误——”他的眼神微黯,仿佛带着钩子,沿着她的脚踝寸寸往上,然后露出个有些冷漠,又很轻佻的笑,拿烟的手碰了碰洁白睡袍的下摆。


    “谁教你大晚上穿成这样来一个男人的房间?就这么放心我?”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下。


    沈棠初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倒在他身边。


    大脑一片空白。


    傅柏凛迅速翻身,一手按住她,另一只手臂撑在她身侧,面目一片冰冷。


    沈棠初睁大眼睛,茫然地盯着头顶的男人,小声道:“可是,你是我未婚夫啊。”


    小羊羔送入狼口仍不自知。


    这更令他发笑。


    男人就是男人。


    撕破斯文的外表,就只剩败类。


    沈棠初眼睁睁看着阴影覆下来,手腕被攥紧,气息猝不及防地扑在耳朵上:“那今晚未婚夫就教教你什么叫危险。”


    那三个字他咬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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