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在客栈初见时,妤蓼便注意到了陈员外腰间上的褐色香囊。


    淡淡的伪香漂浮在她鼻尖,也就顺势随他来了府邸。


    进了府邸她暗自观察了下,除了陈员外也没其他人佩戴,但整个府邸仍旧有着若有若无的异香。


    更巧合的是最后丢的一个孩子还是这家的厨娘,让人不得不提防。


    早先妤蓼以为是陈员外身上的伪香香囊佩戴久了,给这院落留散了些味道。


    但妇人孩子丢的哪异香最是浓烈,也还直接断在了哪,让她想到了异香的一个久远传闻。


    异香是魔医为控制不了自身魔气的低阶魔族研制,低阶魔族吃了是掩盖自身的魔气。


    所以这药物研制完全是按魔体质来研制。


    但据闻在很久之前,有些魔族丧心病狂曾逼普通人类服用,一个村庄成了魔族的试验祭品,大概至今那块也是一个墓村。


    早先年她下山也曾见到过陈员外这样的半人半魔,但不会像他白天还能保持清醒,这中原因大概也和镇上无辜惨死的婴儿有关。


    覃夙扫了眼被定住的陈员外,朝师尊问道:“师尊,有办法让他清醒吗?”


    “嗯,你试试用唤生册第二式,朝他额头注入些灵力试试。”


    虽然这方法可能让普通人有点痛苦,但为了尽快找到陈夫人还是有必要的。


    “啊...”


    虽然陈员外神魂仍不清醒,但覃夙手上灵力直接的侵入,使得陈员外哀嚎起来。


    但他又因为定身咒只能生生受着,然后人就直接疼晕了。


    妤蓼望着直接倒下去发出嘭的人,她以为徒弟覃夙会接住的。


    覃夙看师尊望着他,疑惑的问道:“师尊怎么了,他马上就会醒了。”


    “......”妤蓼无奈单手扶额,希望陈员外这脑子没摔坏。


    顾迦在躺尸的陈员外旁边蹲下来,脸带笑意给他摇了几下扇子。他轻轻的笑了下才侧头对覃夙道:“他马上就会醒了。”说完又笑了起来。


    覃夙直接忽略了他话,又给陈员外使了灵力,倒是让陈员外直接被生生疼醒了。


    才清醒的那刻,陈员外有些后怕的往后挪了挪身子,整个人对覃夙手上微发散的灵力感到恐惧。


    妤蓼见人已经清醒,直接蹲下问道:“陈员外,陈夫人呢?”


    陈员外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过了些时候他才说不知道,说他怎么知道,还说他是一个人在这休息然后莫名其妙被他们打了,又说着些什么不会放过他们的话。


    顾伽听闻此话轻笑了声,右手扇子在左手中敲打了几下才道:“陈员外是吧,你再不说,你宝贝女儿可能就没活路了。”


    “你又是谁?我陈府什么时候请了你这样的人?”说着陈员外似乎也完全清醒了过来,手往后撑着整个人费力的站了起来。


    他又接着说道:“我陈府什么时候连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来人!来人!”


    他这几嗓子的来人并没有唤来下人,这边庭院的人早在妤蓼的交代下让陈小姐吩咐下去休息了。


    “陈员外,你腰上的那个香囊哪来的?现在它又去了哪里?”


    面对妤蓼的问话,陈员外赶紧看了眼腰间,还扭身朝身后摸了摸。


    “怎么了,苏姑娘这是在盘问陈某?”说着他便有些急切的要走出这院子,还没走出两步脖子上便被横了把檀木剑。


    陈员外扫了眼执剑拦他的妤蓼,他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拔剑,又怎么将剑横搁在他脖颈上的。


    毕竟他自己年少时候也是进了修道这门的,身上多少还是留了些底子,但他完全没反应到。


    陈员外也惊觉即便反应了,他在这女子的剑下,也会是落的这一步。


    望着她清冷又肃杀的眼眸,他觉得再动一下脖子和脑袋恐怕就会在剑下分家,这时候他才惊觉带回来的人不是空有美貌。


    “陈员外,十六个婴孩,个个不足两岁,十六条人命你还想搪塞过去?”


    “你们这是抓不到魔就要诬赖到我这个普通人身上?孩子,孩子救不了我也很心疼,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刚也是被妖魔什么的给控制了,别想就全诬赖在我身上。”说着陈员外脖子还后怕的往后扬了扬。


    覃夙在这时候嗤笑了声道:“那请问陈员外是怎么知道孩子救不了的?”


    咯噔,陈员外在他这一话落,他才惊觉自己嘴巴说了什么。


    但他很快稳住了神色,索性也不躲木剑直接站直了身子嚷道:“之前孩子丢了那么多,你们这些修道人有救回一个?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拿着我们这些普通人的银钱,来的一批又一批修士,最后哪个不是跑了。”


    “跑了?你的意思是先前前来的修士,他们都跑了?”妤蓼微蹙眉目问道。


    “没错,我是槐安镇子的员外,第一批修士还是丢孩子的父母求着我,我才去上报修仙道门请来的。”


    说着陈员外两手一摊又道:“结果呢,来的一批不如一批,我好心好意招待,最后都是妖魔没除人就跑了,敢情现在的修士都是酒囊饭袋。”


    “酒囊饭袋?那你知道你所谓的跑了,可能是他们全部都葬送在了这个镇子。不是葬送在妖魔,而是葬送在你们这些普通人身上。”


    话毕妤蓼将剑往他脖子送了送,一条血丝便横在了他脖颈上,木剑上却是滴血未沾。


    她冷眼道:“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可以把你杀了再接着找你夫人。”


    无垢山外门弟子没有命灯,也就无从知道生死。


    但从妤蓼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想必那几个弟子多半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脖颈上传来的刺疼,让陈员外毫不怀疑女子是真的敢干这个事。


    修士不杀普通人,这最高戒条仿佛在她这不存在,他是真小瞧了这自己带回来的美人了。


    知道自己不说也出不去这庭院门,陈员外只好气急败坏嚷道:“那香囊是我夫人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等我醒过来见到就是你们了,我都不知道那把刀从哪来的,它又为啥在我手上。”


    听他这话不似作假,妤蓼将剑收了,让他去寻一件他夫人的贴身衣物来,最好是平日里穿的。


    陈员外终有不甘,但命掌握在妤蓼手里,便也只好进屋取了件白色里衣递来。


    妤蓼接过衣物轻嗅,果然也沾有淡淡的异香,是伪香。


    陈员外趁着这时候溜出了院子,覃夙和师尊打了个眼神便暗自尾随了上去。


    顾伽摇着扇子走了过来说,“苏姑娘怎么看这个槐安镇?”


    “顾公子当真只是路过这个镇子?”


    顾伽只是笑又不说话了。


    妤蓼看着对方的笑而不语心中有了数,既然对方没敞开身份,自己也就不必如此客气。


    覃夙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她打算去找陈小姐问些事情,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才出院门便撞上了正急匆匆赶路过来的两个徒弟。


    “师尊,整个陈府一个人都没了,我们可算找到你了,哎大师兄呢?”苏燕儿边说着边绕了下胸前头发走了过来。


    “嗯,燕儿身子好些了嘛,你大师兄去跟人去了。”


    苏燕儿点了点头表示她完全好了,又好奇的问道:“跟谁啊?我刚和二师兄走了好几个房间,一个人都没有。”说着她还好奇的看了眼师尊后边的红衣衫男子,有点惊奇于对方的相貌。


    一个人也没看到,他们的客房过来要经过陈小姐的庭院。


    “一个人也没?我们房间过来,上走廊右边的院子也是没人的?”说着妤蓼又朝孟询接着道:“那间庭院是这个府上的陈小姐,早先给你桌哪端糕点差点弄洒的丫鬟。”


    孟询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那个方向,苏燕儿肯定的说他们刚过来全是熄灯的,并且好像还落锁了,没人。


    妤蓼在她话落,直接用了轻功掠了过去,后边三人也随后落在了陈小姐的庭院。


    不用挨个房间查她也知道,没人的气息,空无一人。


    “师尊,这个陈府究竟怎么回事啊,现在人全没了,怎么小姐也鬼鬼祟祟的扮丫头。”


    顾伽啪的打开扇子随意的摇着,朝苏燕儿略俯身一笑才道:“这亏心事做多了,她自然也就鬼鬼祟祟了。”


    苏燕儿对上顾伽那双仿若含情的眸子,不争气的红了脸。


    “顾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前边你对陈员外说:再不说他宝贝女儿可能就没活路了。”妤蓼说着微仰下巴,对上他视线时微微眯了下眼。


    望着她微仰下颌的巴掌脸,他有些惊于对方的记忆和聪慧。


    “好吧,在下确实不是路过,我也是受人所托来救孩子的,可能比你们早到个一天左右。”


    先不论他说的是否是真的,就先当个真的,比他们早到个一天左右,也就是厨娘丢孩子的时候。


    “我们先去丢孩子的夫人哪看看。”如果还活着的话,也许整个宅子除了他们就她还在。


    众人赶到,果然还是如她所想的晚了一步,屋里留下的是妇人早就凉透的尸体和满屋的异香。


    妇人平躺在床上走的很是整洁安详,之前的披头散发重新梳理过,脸上的胭脂也看得出是用心装扮的了,遗书被安排在妇人看似平和交握的双手下,床旁边是留着个残留着汁液的碗。


    妤蓼将碗端起嗅了下还剩下的汁液,伪香。


    直接致人死地的量,也是满屋异香的来源。


    她轻轻将遗书抽了起来,封皮竟然被用上看了即毁的术法,也没确定到对方亲人啥的在场,这她就不好直接打开了。


    妤蓼又将遗书放回了她原来的手下,既然有人精心布了这个局,也就不怕这封遗书不会打开。


    “顾公子前边说比我们早来一天,没遇到这位夫人的孩子被害?”


    “苏姑娘就是聪慧啊,顾某在来到镇子时便在客栈看到了陈员外身上的香囊,便尾随着跟他来了这府上...”


    说着许是感到好笑,顾伽啪的收起扇子这才又接着道:“我发现了陈员外夜间就被他夫人和女儿玩的团团转,白天又成了人模狗样的。至于你说的孩子,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救到。”


    “是谁?你看到了孩子被害的过程?”妤蓼问道。


    “我说是谁,苏姑娘就相信顾某?”


    妤蓼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又看向了床上的妇人这接着道:“顾公子不说便不说,但要是还想着在这位母亲面前打诳语,那我觉得顾公子还是早日离开为好,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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