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为了活下去而疯狂与实力强劲的人套近乎寻求庇护,直到某些不知所谓的人做得太过,被暴脾气的大佬丢进了丧尸潮里,这样的局面才得到控制。


    但是在此期间,早就有不少人达成了“互帮互助”的合作关系,所以副本生还率还是比较可观的。


    但是下有对策上有政策。


    系统在监测到生还率的波动以后就将曾经公开的玩家姓名隐藏了起来,玩家在副本最后的排行榜也变得只能看见游戏角色了。


    更让高阶玩家们觉得系统智能的地方在于,对游戏评分特别高的玩家,系统会在他们进入游戏的时候进行样貌的转换。


    曾经只在d阶新手场出现的新人福利“角色扮演”变成了限制其他玩家寻求庇护的存在。


    这样一来,除非那些高阶玩家主动在游戏里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便不会再被实力不济的玩家纠缠。


    听到男人说起“容貌的变化”,殷蘅稍微愣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在这个游戏中并非所有人的容貌都被改变了。


    殷蘅并不知道游戏中这一层隐秘的存在,她对容貌变化的探索还停留在上一个副本给她带来的信息中。


    ——司机不靠谱;身份登记处的导游认为这些基础性的内容司机已经告诉了她,店主也以为导游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几人都不是会就这些细微之处详细沟通的人,信息差造成了殷蘅了解基本规则,却对许多隐藏规则模糊不清的局面。


    因此,殷蘅的神情只是默认。


    “果然。”时淮倒也没有非要她回答,只是确认了一些事情,又道,“先去男寝还是教师公寓?”


    “教师公寓。”殷蘅回答道。


    两人便出了女生宿舍直奔教师公寓。


    教师的住宿条件总是比学生好的,单人间,带空调。两人便根据外墙的空调室外机辨别出了它的位置。


    殷蘅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正打算进入探探,却被男人拦住了。


    “稍等。”男人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全黑的球体,看起来要融入夜色中一般。他将其放在了地上,几乎是落地的一瞬间,这个小球就发生了变化,无数的细小触须从球体的内部生长出来,瞬间涨大,成了一个更大的“毛球”。


    殷蘅本来有些好奇它会变成什么样,但在见到它变身结束的样子以后却面无表情。她平静地与男人对视了一眼,不出意外从他眼中看到了盈盈的笑意。


    “别用这种眼神看它。”时淮在放出小球的时候心中就存了点使坏的意思,总觉得将这人面上的冷静打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果不其然,眼看着她从好奇到面无表情,他觉得有些好笑。看着这么冷漠,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


    “去吧球球。”他低低念了一声,小球摇摆了一下触须,分出其中一缕蹭了蹭殷蘅的裤腿,然后便欢快地滚进了楼道里。


    “球球有自己的意识。”时淮对盯着球球远去方向的殷蘅解释了一句,“它对于别人的善恶很敏感。”


    因为对于善恶的感知敏锐,所以在这种灵异副本中球球是用来探索未知环境是否存在危险的好帮手。


    殷蘅在他的解释声中点了点头,却在心里考量该如何远离这样的毛球——对于这种看起来像是发霉的怪东西,她似乎不是很能接受。


    在两人交谈期间,毛球很快又从公寓楼里面滚了出来,时淮将它从地上捞起来安置在肩膀上。


    “无异状。”他说了一声,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


    殷蘅缀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的目标很明确,是教师公寓的一楼宿管处。推开宿管处掩映着的门,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最中间摆着一张木制的长桌。


    绕过长桌直奔放在墙角的档案柜,殷蘅从柜子里面找到了这一栋楼的住户信息。


    “陈东……203。”找到想要的信息以后,他们将住户信息带上往楼上去了。


    —


    教师公寓的面积不大,三十平左右,但是却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的。


    “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个单亲父亲的房间。”时淮打量着房间的布局,视线落于被放置在小书桌上的相框上。相框的边缘已经老旧得掉漆了,但是照片却还崭新,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它们,并且常年更换。


    “这是你女儿。”他说着拿起了相框指了指上面的人。


    殷蘅的视线扫过去。


    相框里的两个人紧紧挨着。中年男人陈东穿着西装打了领带,对着镜头笑得有些拘谨;另一个人是年轻的女孩,穿着校服,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碍于手臂被陈东抓住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与他拍了照。


    “嗯。”殷蘅从他手里接过相框看了几眼又放回去,“这里还有其他的相册。”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搜寻之后,一本被搁置在枕头下面的相册被他们翻了出来。


    相册的最中间夹了一个有许多褶皱痕迹的信封,信封是粉色的,上面画了几个爱心,受岁月侵蚀显得黯淡,有水划过的痕迹。


    从信封里面抽出信纸,如他们所料,上面写的是少女慕艾。少女的心事字字句句都是情丝,女孩的文笔也不错,一封告白信写得真挚而诚恳。


    按理来说收到这样信封的人就算不愿意接受,但是也不会践踏他人的心意,但两人看见信封最下面的字句堪称恶毒。


    短短几十个字的回复,围绕着“丑”字这个中心展开了书写,最后留下几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丑人多作怪”。


    将这封让人惋惜的信重新封上,两人又打开了相册,里面全都是女孩的照片。


    一张一张地看过去,殷蘅与时淮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了然。


    “你觉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父亲会反复翻看曾经的相册?”时淮合上了相册对她问道。


    “我女儿死了。”殷蘅回复道,掸了掸床上的灰尘,见拍不干净,就没有坐下,只是抱臂站在原地,开口陈述,“我的女儿——陈菲是民华中学高二年三班的学生,她长得很普通,因此不喜欢拍照。”


    “因为相貌上的劣势,陈菲总是很自卑。但是我是一个单亲爸爸,想要与女儿更亲近,便常常用拍照的方式记录我与女儿的生活。”


    男人的心思总是没有女人细腻的,陈东从不认为自己平凡的长相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对女儿进行及时的开导,并以为女儿不喜欢和他拍照是因为心里和他不亲近。


    “因此陈东对于拍照留念的执念就更加深了。”


    陈东想要记录女儿的成长,每一年都带着女儿去照相馆拍照,并且为此盛装打扮,收拾出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


    “陈菲虽然不喜欢拍照,但是出于对父亲的尊重还是满足他的要求,因此他们房间的相册内芯常常更换。”时淮走到书架旁边,视线在一列列书上逡巡,接过殷蘅的话头接着说,“陈菲渐渐长大了,有了暗恋的对象。”


    时淮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个铁盒子,铁盒子上贴着标签“菲菲的成绩”,他打开一看,里面放了很多奖状和满分试卷。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佐证,时淮勾唇笑了笑,将最上面的几张奖状抽出来对着殷蘅挥了挥。殷蘅挑眉,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虽然对于自己普通的长相感到自卑,但是在父亲这个语文老师的教导下,陈菲的成绩很不错。”


    陈东很爱女儿,但是宠爱并非溺爱,他对于独女的成绩抓的很紧。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女儿菲菲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往往一点就通,从小到大拿到的奖状数不胜数。


    “这也给了她一些信心。”时淮只留了一张奖状,将其余的又整齐地摆放进了铁盒,并把相册放上书架,与铁盒安置在了一起。


    “优异的成绩给了陈菲一些向喜欢的人表白的信心。”时淮拿着这张被留下来的奖状走到殷蘅身边。


    殷蘅接过来看了看,奖项上的时间与告白信上的落款日期相近。


    ……


    陈菲再次得到了学校颁发的奖状。


    站在讲台上,她手中捏着这些奖状,像是捏住了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消失的勇气一般,她大声地发表获奖感言,在下台以后就怀着满心的兴奋与羞涩准备起了自己的告白信。


    “陈菲对于这一次的告白很看重。”时淮又折身回到了书架前面,殷蘅的目光追随他的背影。


    “看……定制信封、邮票、火漆、扎带、干花……”他的手轻轻拂过那些摆在书架最顶层的小东西,说道,“陈菲还真是用心啊。”


    陈菲偷偷地将自己背着父亲,耗费了三天时间和心力制作的信封放在了暗恋对象的抽屉中,心想着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美好的回忆。


    但是……


    “但是这一次的冲动却让她陷入了深渊。”


    时淮的话音落下,殷蘅刚打算开口,胸口处却传来炙热的烫意,她微微抿唇,勾着衣领下面隐藏着的银链扯出了一块泛着幽蓝色光芒的东西——是怀表。


    “不好。”时淮看了过去,淡定的神情骤然一变。


    但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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