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弹壳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杰森开枪的那一瞬，白炽灯被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住整个房间，小丑的笑声停下了，只剩下齿轮那倒计时般的咔哒声。黑暗并没有停留太久，灯光很快便再次照亮了整个房间。
小丑如鬼魅般从房间里消失了，就像从未来过似的，只有地上的点点血迹昭示着刚刚闹剧的主使的存在。在灯光重新亮起后，齿轮停止了转动，铁笼子也被打开了，封住笼子的锁链和锁静静地躺在地上。阻挡住杰森前进的铁栏杆也被升了起来。
铁块虽然停止了下降，但是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杰森没有心思多想，他飞快地跑进笼子里，先解开了阿福身上的绳子，然后将他拖出了铁块落下可能砸到的范围。
将阿福安置好后，杰森又转向艾拉，他抬起手，想要将她脑袋上的麻袋拿下。但是在他碰到麻袋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杰森意识到，自己在害怕，害怕知道小丑对艾拉做了什么。
“咔哒。”
不堪重负的铁索发出最后的哀鸣，杰森头上的铁块就要坠落……
杰森没有再犹豫，他将艾拉身上的绳子解开，在铁块即将砸下的那一刻，抱着艾拉跑出了笼子。身后响起铁块落地的轰隆声，扬起的灰尘让杰森看起来有些狼狈。
“杰森少爷？”阿福因为巨大响动醒了过来，他用手扶着脑袋，之前的昏睡让他感到一阵头疼。
杰森轻轻地将艾拉放在墙边，让她背靠在墙上，他转过头，“阿福，你还好么？”
“除了头有些痛，其他没什么问题。”阿福活动了一下四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
阿福看向杰森，他注意到了他身边还昏迷着的女孩，“这是……艾拉？”阿福少见地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清楚的知道，女孩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什么。老人几乎是在一瞬间便陷入了自责的情绪中，“对不起，杰森少爷。”如果自己能再谨慎一点，注意到小丑溜进蝙蝠洞的痕迹，也许就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这不是你的错，阿福，”杰森说，“这都是那个疯子做的。”杰森的话语饱含着压抑着的愤恨。
杰森看着躺在那里的艾拉，他真希望她只是睡着了。
杰森再次伸出手，他一点一点地将遮住艾拉面庞的麻袋拿下。杂乱的酒红色长发失去了光泽，长发遮住了艾拉的脸，让杰森仍旧无法看清她此时的样子。
杰森忽然注意到，艾拉的手中似乎捏着什么，他将她紧攥的手指展开。女孩的手心被手指刺破，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杰森将艾拉手中的纸条拿出展开，上面是熟悉的扭曲的字样。
【享受我的杰作吧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诡异的笑声从女孩的喉咙中发出，她缓缓地抬起头……
杰森的心在一瞬间落入了谷底，女孩脸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此时正渗着血。两个月前的艾拉，脸色因为营养不良而白的异常。在杰森养了她两个月后，女孩的脸色红润了不少，还长了些肉。
但是此时此刻，女孩的脸上被小丑画上了夸张而骇人的妆容。惨白的脸上是血红色的嘴唇，溢出嘴角的口红构成了一个诡异的笑颜。
她的样子刺痛了他。
“艾拉？”杰森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而回应他的，是女孩低哑的嚎叫，她像是一只备战中的野兽，用凶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杰森。
下一秒，在杰森没有反应过来时，艾拉手中燃起跳动的火焰，她从地上跳起，一拳打在了杰森的腹部，他脚步不稳倒在了地上。火焰烧穿了杰森的紧身衣，拳头在他身上留下了青紫的痕迹。
失去自我意识的艾拉压在杰森身上，想要再次挥下一拳。杰森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用小臂挡住女孩毫不留情的攻击。
“艾拉！”杰森大声地喊着女孩的名字，想要唤醒她。
小丑毒素增强了艾拉的力量的同时，也增加了艾拉的攻击性。女孩此时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只有小丑灌输给她的攻击本能。
出于习惯，蝙蝠家的人都会随身携带解毒剂，杰森也是如此。但是他现在被女孩压制在地上，双手都用来阻挡她的攻击。杰森艰难地扭过头，看了一眼装有解毒剂的口袋。
野兽敏锐地捕捉到了猎物的分心，杰森感觉到艾拉加大了力气，炙热的火焰离他的头罩越来越近……
“艾拉！”是阿福的声音。
老人的声音让艾拉顿了一下，杰森趁机发力将艾拉推到了一边。他麻利地从地上爬起，而女孩的攻击只停顿了一下，便又如猛兽般向杰森袭来。
杰森躲避着艾拉的攻击，因为不想伤害到她，杰森一直处于不断地防守和躲避状态。艾拉手中的火焰比以往杰森看到的任何时候都要旺盛，危险的火球擦着杰森的身侧而过。
艾拉的攻击凶猛而且毫无章法，她并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只凭着本能想要解决她的猎物。
随着艾拉手中的火焰愈加旺盛，杰森注意到，她那只棕色的眼睛，逐渐显现出金色，束状瞳孔犹如真正的凶兽。身边的温度逐渐升高，杰森感受到了切实的压迫感。
“呼——”战斗的间隙，杰森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这样拖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小丑毒素在透支着女孩的体力。杰森捏紧了拳头，他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艾拉，他不想让她受伤，但是眼下别无他法……
杰森紧了紧拳头，最终做出了决定。
在艾拉又一次朝他扑来时，杰森一跃而起，他掐住了艾拉的脖子，将她压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女孩用沙哑的声音发出难听的笑声。
艾拉在杰森的手下疯狂地挣扎着，她用双手捏住杰森的手腕，火焰在手腕上留下灼烧的痕迹。杰森强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解毒剂。女孩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她抬起脚用力地踢在了杰森受伤的腹部上。杰森因为剧痛倒在了地上，解毒剂滑落在一边。
“咳咳。”杰森捂着伤口，忍不住蜷缩在地上。
艾拉走到他身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艾拉！是我！”杰森喊道，“是杰森！”
就在女孩再一次准备将带着火焰的拳头打在杰森的头罩上的那一刻，他取下了脑袋上的头罩，露出了艾拉熟悉的面容。
艾拉的拳头停住了，她看着杰森，女孩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在挣扎着，意识在和小丑毒素做着斗争。
一支针头扎入了艾拉的脖颈，她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杰森将艾拉接住，缓缓地将她放在了地上。艾拉身后的阿福将空针管放在地上，走到了杰森身边。
杰森跪在地上，他伸出手指探了下她的鼻息。女孩还在呼吸着，看起来只是睡着了，说明解毒剂起了作用。
“杰森少爷……”阿福将手搭在杰森的肩膀上。
杰森看着躺在地上的艾拉，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痛苦的情绪搅得他一阵反胃。
“我会尽快来接你的。”
“你保证？”
“我保证。”
杰森想起了他的承诺，还有女孩手指冰凉的触感。
也许让她待在安全屋，她就不会经历这些……
也许让她跟着自己，情况也会好很多……
也许一开始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这都是那个疯子做的。”】
杰森抬起头，他站起身。
“杰森少爷，你要去哪？”阿福担忧地问。
“去找那个疯子。”
杰森头也不回地说，他沿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走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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