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程曼霜,都这么多年了,你还那么不自量力,要处处与我作对呢?”崔流萤冷笑道,“庄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不是给过你机会吗?可是,你都脱/光了,他连看都没看你一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羞辱,程曼霜的脸涨得通红,瞪大了眼,气呼呼道,“崔流萤,你这分明就是胡诌的!”
但也只能这样了。
这两人早前有些过节,程曼霜因为庄徳吃过不少的醋,明里暗里的跟崔流萤较劲,但每次都不能得偿所愿。
今日是摆到台面来讲,不知害臊了。
不过,这种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在金铃铛身上早是见怪不怪,甚至会有人拿这些事来助长自己的威风,也可以少受点欺负。
姜元初略知些男女之事,听了这话,不由地面红耳赤,月牙比她年纪还要小,只是好奇,“庄将军那么凶巴巴的,她为什么还要脱衣服?不得躲远些吗?”
姜元初有些语塞,她看向崔流萤,见气氛凝重紧张,便起先下了榻,拉了月牙的手,说道,“不要争了,我们马上就走!”
受人恩惠,还给人添麻烦,这事姜元初打心底里也做不出来。
“慢着!”崔流萤制止道,“我平生最爱的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是我救下的,哪里也不许去!”
“至于你们,是要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金铃铛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程曼霜见情形不妙,忙说道,“姐妹们要想以后有出头之日,就不要憋着这口气,就是因为她,庄将军才不愿意宠幸我们!”
靖安王府里,离得最近的男人,也只有庄徳了。从他那里,才可以打开通往外界的大门,认识一些达官贵人,是最快的捷径。偏偏崔流萤把这条路给堵了,逼得她们不得不同那守门的巡卫勾肩搭背,忍受他们的咸猪手。
“我先来!”有个身材稍微高大的金铃铛,挽了袖子冲了过来,崔流萤轻轻一抬腿,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绊倒了。
咚地一声重重地摔了下去。
“还有谁?”她有些不耐烦。
一群蠢货,也指望庄徳会染指吗?他可不喜欢胸大无脑的姑娘。
程曼霜站在原地,怒火中烧,直勾勾地盯着崔流萤,急想着对策。
忽然之间,又有几个人影冒了出来,崔流萤眉头微微一皱,将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一下子放倒两个,双手空使一拳,又放倒两个。
动作一气呵成。
地上横七竖八,摸腰捂胸。
“不自量力!”她扑了扑手上的灰尘,捋了衣裙慵懒地坐下身去,水汪汪的娇杏眼看向余下的金铃铛,“要么一起上,要么通通给老娘滚出去!”
崔流萤跟庄徳学过一些护身本领,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金铃铛,她一点也不慌。
眼见自己的计划落了空,程曼霜有些恼羞成怒,趁着崔流萤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扣住姜元初的脖子,气急败坏地囔囔,“你要为这个卑贱的铜铃铛出头,那我就得为姐妹们讨回一个公道!”
抵在姜元初脖子上的,是一根细长的簪子,悄悄一用力就会血流成河。
月牙惊呼一声,吓得花颜失色,忙摆摆手,“你别伤她,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程曼霜打的就不是这个主意,所以根本也不去理会她说了什么,只是把姜元初架到崔流萤的面前,面露凶光,逼问道,“事已至此,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崔流萤我要你发誓,永远离开庄将军,否则我就杀了她!”
崔流萤是见过大场面的,她也不怕别人威胁,语气更是压根不屑,“你要有这个胆量,就把簪子往她的脖子上刺下去,程曼霜,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可是靖安王的人……”
靖安王三个字足够叫人闻风丧胆,程曼霜听了之后,心里也慌,但颜面容不得她做缩头乌龟,对这话也是半信半疑。
这铜铃铛细看是有点姿色,却并非是倾国倾城色,靖安王再眼瞎,又怎么会看上这样货色?
崔流萤只是笑笑,也不答话,柳眉轻轻一挑,颇为挑衅。
“崔流萤,你别逼我……”程曼霜神情慌乱,退后了一步,握着簪子的手微微发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姜元初,看不出是无所畏惧,还是身体乏力,总之比想象地要淡漠。
在姜元初看来,提及靖安王不过是崔流萤的缓兵之计,她没有那么害怕,甚至对生死并没有那么看重。
“程曼霜,我可是真的一点儿……也瞧不起你啊!”崔流萤微眯了眯眼,冷笑道,“就你这样的胆量,还妄想给庄将军暖床,飞高枝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围观的金铃铛们各个屏气凝神,也不敢胡乱说话,生怕自己被牵连其中,又抱着翁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小心思,静静地等待着。
但崔流萤的一番话,很显然已经激怒了程曼霜,她变得有些失去理智,瞪大了双眼,尖锐的簪子在姜元初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有你们做伴,我程曼霜泉下也不孤独啊!”
听这意思,是打算鱼死网破,月牙瞧情形不妙,忙冲崔流萤喝道,“你别激她!”
“你有什么冲我来,放了我朋友!”语气稚嫩,神情却是勇敢坚毅。
崔流萤没想到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也会有龇牙咧嘴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
脖子上传来的刺痛让姜元初皱了皱眉,神情抗拒。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有个浑厚粗犷的声音,从庭院外头传来进来,庄徳一身黑漆玄色长袍,款步而来。
崔流萤见状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将军,你可要为奴做主啊,奴才来这里几日,这帮人都要欺负到奴的头上去了……”
庄徳打量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姜元初。细长的天鹅颈被簪子划破了皮,血丝渗透了衣领,他头皮一麻,有些烦躁。
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往旁边让出一条道来,对着后头那抹身影,毕恭毕敬地弓下腰去。
姜元初定眼一看,一抹月白色的衣袍悄然映入眼帘,那晚靖安王的轮廓突然清晰了起来,面色寡淡,气质清冷,目光深邃,睥睨众生。
靖安王同样一眼就看到了她,那晚烛光月色交相辉映,朦朦胧胧之中,那个求而不得的熟悉面孔,叫他突然乱了心神,这才匆匆离去。
程曼霜万万没想到他会来,也待住了,甚至忘记放下手中的簪子,身子僵硬在原地,嘴唇哆嗦,“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们逼我……”
一道雪白的光芒闪过,没有人看到靖安王是什么时候出的手,程曼霜的额头正中央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双目圆睁,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
温热的腥味在姜元初的鼻尖蔓延开来,金铃铛们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捂住了眼睛。
月牙强忍住哭声,硬着头皮,鼓足了勇气近前,拉住她的手,“元初,你受伤了……”
伤口不算很深,但血珠子冒个不停,姜元初用手去捂,血就从指缝间漏出来,她跪了下去,声音轻浅,“奴谢殿下救命之恩。”
瘦小的身子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黝黑的双眸中渐渐失去光亮,唇色苍白,虚喘连连,仿佛是吊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快走几步,蹲下身去,去查看她的伤势。
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那颗美人痣上,睫毛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蝴蝶。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抬手的瞬间有些犹豫,最后把她从地上横抱了起来。
“元初……”月牙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却被眼疾手快的崔流萤给制止了,等靖安王走远了,才有些生气地轻推了她一把,粉眉微蹙,“你不要命了!”
庄徳看着一地狼藉,同身后几个巡卫,招了招手,“把这里收拾一下,今日闹事的,统统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丝毫没有情面可讲,等他的目光落到月牙的身上时,崔流萤忙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头,“这铜铃铛是奴的人,将军就不要为难她了罢!”
话虽然说得体面,但听得出来,是用讨好的语气。庄徳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月牙,也知道凡事得留一手,所以也不打算为难她,又转头看向崔流萤,“随我来!”
庄徳一个人先走了,月牙一把揪住崔流萤的袖子,担忧道,“你别跟他去……”
这不是个好兆头,她这么想。
至少她不经意抬头的时候,看到了庄徳眼里那股厚重的杀意。
崔流萤倒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以为她是惊吓过度造成的紧张,笑着安抚道,“没事,等我回来。”
月牙很不想她走,但又害怕庄徳会震怒,只能依依不舍地松手,“那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行了,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崔流萤是个敢爱敢恨的潇洒性子,最见不得这样的扭扭捏捏的模样,也懒得安慰,理了理衣裙,跟着庄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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