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捡到偏执九千岁之后 > 14、【屠戮】
    方满仓惊讶地回头,那一巴掌下去就歪了准头,甩到床头板上,随着一声脆响,大拇指和食指应声而折。


    他痛得惨嚎起来,捧着右手在地上直打滚。


    纪无咎进屋,皱了皱眉:“让他闭嘴。”


    甲一上前,方满仓的惨嚎便戛然而止。


    屋里另外有两个村民,眼睁睁看着方满仓的双眼里被插进两根筷子,吓得叫也叫不出来,当场尿了裤子,边尿边吐。


    纪无咎厌烦地“啧”了一声,甲一便给这俩一人发了一双筷子。


    纪无咎径直走向床边,俯身轻按邬青叶的颈侧,然后将她翻过身来,指尖银光闪动,麻绳纷纷断开,向两边滑落。


    她原先头枕着的地方有一滩血迹。


    纪无咎掠了一眼,俯身拨开她的头发,借着火光细看,用指尖轻轻按了一遍,朝后伸手。


    甲一递上一个小壶,纪无咎拔开塞子,便有股烈酒的气味弥散开来。


    酒淋上去的时候,邬青叶轻微地动了一下,纪无咎继续淋,直到一壶酒浇完,她也没动第二下。


    伤处的血迹被冲洗干净了,清晰地露出青紫的肿包与皮肤的裂口。看得出她挨了两棍,直接就晕过去了,不过骨头没事,只是皮外伤。


    纪无咎再次朝后伸手,甲一递上一个扁平的小瓷盒。


    一旁的大灰“呜呜”哼叫起来。


    甲一过去给大灰松绑,才松开它嘴上绑的麻绳,就被它亲亲热热地舔了一下。


    大灰挣脱身上残余的绳索,一瘸一拐地奔向床边,一边用头顶着邬青叶的手,一边从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纪无咎上完药,抱起邬青叶往外走。大灰紧紧跟着他。


    甲一走在最后面,默默把手背到身后,在裤子上擦了擦。


    -


    叫外面的凉风一吹,邬青叶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张出尘若仙的面庞,不由惊讶:“野猪精?你怎么回来了……”


    后脑勺的胀痛让她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不由焦急起来:“大灰!大灰呢?”


    大灰听到叫它,急忙跑到他们身前,欢快地吠了两声。


    邬青叶长长地舒了口气,人一放松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野猪精怀里。


    她刚想叫他放她下地,他已经撤了手:“醒了就自己走。”


    邬青叶双脚落地还有些虚浮,脑袋昏沉沉地胀痛着,耳中轰鸣作响,眼前一阵阵发暗。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往前抓,一把揪住了纪无咎的衣襟,人也靠了上去。


    纪无咎厌烦地皱了皱眉,却也没推开她。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她分辨不出,有点像是雪松木的味道,又有点像是柑橘,但却温和许多,闻起来让人感到放松,像是闭着眼睛躺在松林间的草地上,有和煦的春风拂过脸庞。


    她还是头一次在男人身上闻到香味,一时有点惊奇,但却不觉得讨厌。


    邬青叶靠着他站了会儿,晕眩渐渐减轻,双腿也恢复了些许力气,便慢慢地往后退一步,松开了他的衣襟。


    她深吸口气,正要感谢他,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她一惊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从第一声惨叫开始,尖呼与哭喊就接二连三地响起,此起彼伏。


    她骇然看回纪无咎。


    他正好整以暇地捋着被她揪皱的衣襟,狭长的凤眸垂着,细长的眼尾优雅地斜斜上翘。


    他在笑。


    她这才看到他身后的墙角边躺着一个男人,眼中插着两根筷子,两道鲜血顺着他的脸淌下,好像两道泪痕。


    是里正的大儿子。


    邬青叶只觉从后颈一直凉到了背脊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又是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她震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瞪着纪无咎:“你要干什么?叫他们住手啊!”


    纪无咎抬眸,朝她淡淡笑道:“放心,妇孺都会留着。只杀男人。”


    “为什么?”


    “为什么?”他挑了挑眉,“女人如果死了,小孩也活不成了。不是你说的吗?”


    邬青叶气得浑身发抖:“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一群猪狗不如的下流胚子,杀便杀了,还有什么为什么?”他睨了她一眼,“我反而奇怪了,他们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想他们死?”


    邬青叶:“但你已经把我救出来了,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么?”


    纪无咎眼神转冷:“如果今晚我不在这儿,你觉得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耳边不断响起惨叫与惊恐的呼救声,她脑袋又疼又晕,心里乱成一团,根本没法好好去想事情。


    她只知有无辜之人正在被杀,那些曾经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她口饭吃,让她能活下来的人。


    “要不是因为你,他们也不会打晕我了!”


    纪无咎眉头沉了沉,眼神便变得阴郁起来,垂下的衣袖微动。


    甲一熟知这满含杀意的眼神,急忙小声地劝邬青叶:“邬小娘子,少说几句吧。”


    邬青叶跺了跺脚,转身往外奔去。


    扑面而来的夜风中裹着浓重的血腥气。


    惨叫声已经没了,到处是女人与孩童的尖叫与哭喊,喊着爹爹,喊着她们丈夫的名字。


    邬青叶在寒意侵骨的风中颤抖着,全身僵硬得迈不开步子。


    纪无咎从她身边走过,看也没看她一眼。


    邬青叶也完全没留意他,呆了片刻后,转身往方泰的家里跑。


    真到了泰叔家门口,她反而不敢进去。


    屋里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嘶喊着:“阿泰!阿泰啊……你叫我以后怎么活……”


    她再也不忍听下去,转身逃跑似的飞奔。


    一路上都没看到人,只有从不同的屋舍中传出的恸哭声,远近高低,整个方家村都沉浸在悲痛与惊恐中。


    萍娘的家门敞开着,里面却安安静静的。


    邬青叶的心跳不由加快,手脚却变得冰凉。难道萍娘和阿宝出了事?他不是说不杀女人孩子的吗?


    她进入屋内,喊着:“萍娘!阿宝!”


    “青,青叶?”床底下传出女人惊疑不定的声音。


    邬青叶俯身往床底下看,看到萍娘紧紧搂着阿宝,一手捂着他的嘴,正一脸惊恐地瞪着她。


    她松了口气,朝萍娘伸出手:“出来吧,那些人都走了。”


    萍娘尤自迟疑着:“青叶,出什么事了?”她一松开捂着阿宝嘴的手,阿宝就哭了起来。她顾不上再问青叶,抱着阿宝钻出床底,轻轻晃着哄他。


    邬青叶说不出口今夜的祸事是因她而起,便反问萍娘:“你家的门怎么敞着?有人进来过吗?”


    萍娘摇摇头:“没有。我正睡着,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就赶紧抱着阿宝躲到床底下了。一直躲到你进来。”


    邬青叶轻轻叹出口气,萍娘家的门敞着,说明有人进来看过。萍娘的男人是前年没的,她是个寡妇,也正是因此才逃过这一劫吧。


    萍娘却满是疑虑地看着她:“青叶,我听说你被族长关起来了,方满仓到处嚷嚷为了二狗的事要找你算账,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邬青叶脸色微变。之前接踵而来的事让她不及细思,听到萍娘这一问,才有余暇去思索。


    她想起被偷袭打昏之前,是泰叔喊她回方南山家的,那时候他知不知道方南山在家里设下圈套了呢?


    但泰叔已经死了,她永远也没法知道这一点了。


    还有里正方南山,他为什么要打昏她,把她关起来?


    她含糊其辞地说:“我先前被打昏了,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出了事我才跑出来的。”


    这解释对萍娘来说已经足以,她点点头,见阿宝睡着了,便将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她们两个来到外间,萍娘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


    邬青叶问她:“里正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是想要押我去报官吗?”


    萍娘道:“族长让方贵明天一早去县里看榜,说如果有通缉的告示,就抄下来。如果没有,就……”她犹豫地看了青叶一眼,停下了话头。


    邬青叶皱了皱眉,追问道:“如果没有就怎样?”


    萍娘轻叹了口气:“族长说要继续关着你,万一那群人再来找外乡人,就把你交给他们。”


    邬青叶打了个寒噤,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腕上残留着麻绳的勒痕,已经有些发紫了。她的头也依然在胀痛,后脑勺上的伤火辣辣的一跳一跳。那两棍真是下死劲打的,要是她稍微体弱些,像是萍娘这样的,说不定就给他们打死了。


    大灰的身上也有好几道伤,皮都绽裂开了,在灰色的短毛下露出鲜红的伤口,让她比自己受伤了还心疼。


    还有方满仓,他为了方二狗不见的事,已经找了她好几次麻烦,都被她顶回去了。但以方满仓的为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萍娘也说他到处嚷嚷要找她算账。


    如果野猪精今晚不来的话……


    她一时有些茫然,如果当初她没有救下他,里正就不会这样对待她。但也正是因为里正这么做了,他才会把全村的男人都赶尽杀绝。


    所以今晚的事到底是谁的错?她已经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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