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温需要,他并不是不能履行这个约定。


    是因为不想欠他什么?


    纪向慈抬指,划过时温泛红的脸。


    谁知道呢,或许时温真的喜欢他,他好像只是不愿意让他.......让他失望。


    从来没人期待过他。


    时温却快速撤离了纪向慈散发荷尔蒙的区域,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冷静下来。


    他真的是,丝毫不能抵抗这个人。


    “你不要过来了!”他很凶,如果声音不发颤的话。


    不过纪向慈却像是被吓唬到一样,真的没有再靠近了,他才能有片刻缓气的时间。


    时温咬自己的舌尖。


    绝对,绝对要保持住自己的形象。


    “审美是有差异的。”时温抬眼,强壮镇定道:“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不能因为不随主流审美而被标为异类,我其实还是很喜欢这种嗯.......‘瘦弱’美的。”


    纪向慈神色不变,只是扣着屏幕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轻轻笑,“您偏好什么样的。”


    当然是你这样的啊。


    时温却一点都不敢说,如果纪向慈知道自己这个经纪人有这种变态癖好的话,他根本就没有脸再来见他。


    不能让他知道,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太.......太坏了。


    “吹完了吗?”时温忍着羞耻,拿回纪向慈手里的手机,严肃道:“快出去吧。”


    片刻后,纪向慈还是很听他的话,起身准备离开,看样子似乎还有些失落。


    时温不忍心,把他送到门外。


    纪向慈转身,两人双目相对,时温本来就心软,看见他略显落寞的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


    他抬手摸摸男生的发丝,实在是没忍住:“其实你这样的,也挺好的。”


    纪向慈眼睛里的光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笑的像个小天使,“嗯。”


    时温的心像是被箭射住。


    这一瞬,他想把什么都给他。


    他又是深深的自我厌恶。


    可这样自己就更坏了。


    —


    拍摄到了后面已经开始忙了起来,时温由于那天的尴尬,尽管两人说开,他还是好几天都没敢单独跟纪向慈待在一起,等到群里又开始大喊要凉了要凉了,他才磨磨蹭蹭的去了片场。


    几场戏下来,现场的工作人员看纪向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小程给他递了一瓶水,狗腿的给他遮太阳。


    “刚刚那场,真的绝了哥,那个气势,还好你没正眼看人家跟人家对戏,不然谁能抗得过你.......”


    底下也在窃窃私语。


    “等会生哥要跟他对戏了吧。”


    “说实话,我还真看不出来纪向慈像个新人。”


    纪向慈看见时温,忽略一旁递过来的水,起身就往这个方向走来,但却被人挡住。


    他脚步一顿。


    时温被人遮住了半个身型。


    周诉生戏服穿在身上,显得风姿卓绝,他眼底发光,“你今天怎么来了?”


    “?”


    时温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他当然是来看他家小慈的。


    周诉生是周家的人,跟他父母还有些羁绊,因此时温很少下他的面子。


    而周诉生却越来越得意,这几天时温都没有来看现场,反而一到他跟纪向慈对戏的时候,他就来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时温觉得自己能跟纪向慈做比较!


    时温沉默一会,道:“你让开。”


    挡着他看自家的崽了。


    周诉生完全没看出其他一层意思,他眼底似乎有火光,“我待会要跟小纪对戏。”


    陆行林在后面喊人,周诉生却不为所动,“我不会放水,待会他会不会原形毕露?”


    啊,时温怔住。


    说起来还有些担心。


    周诉生继续道:“你到时候看看……”


    “周诉生!”陆行林是真的火了,“没看见人家等你很久了吗?”


    纪向慈已经做好全部的准备,进入情绪了,偏偏周诉生像个没断奶的孩子,还跟时温在这墨迹呢。


    什么叫格局?纪向慈这才叫格局,最近这些天他是真觉得纪向慈是个好孩子,又有天赋又努力,周诉生拍完戏在后面打游戏的时候,人家吃饭都在背剧本。


    陆行林也是个惜才的,一想到周诉生家境优渥空降户,而纪向慈受了四年的苦才换来这个么机会,整个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声音已经火了,“还要让我请你吗?!”


    周大少也是脾气硬的,怎么能忍别人吼他,当即转过身就放狠话,“我延误时间了?等不及就自己上。”


    场上一片寂静,陆行林脸色铁青,这种耍大牌的明星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他阴阳怪气的,“是,您架子大,一剧组的人都得等着!”


    一时间场上私语声很大。


    好歹被话激着,周诉生也是不至于真的甩大牌,他走向场地,笑呵呵的,“那也不至于,陆导别瞎给我扣帽子。”


    没脸没皮说的就是周诉生。


    陆行林那边发出了一声冷笑,整个气氛不是很好,小程找到这边来,特别担心,“老板周诉生不会欺负我们小慈吧?”


    这个是说不定的,时温也有些担心,但他总不能这时候说打击的话,但其实已经悬起了一颗心,眉间轻蹙。


    这场戏开始了。


    这是男主因为女主亲近男二,对于观点不同论辩,火药味十足的第一场对戏。


    主角团因为有困难产生分歧,男一男二言语间争锋相对。


    开始后,周诉生进入状态,他对戏纪向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拿出了认真的态度。


    然后正对上纪向慈仿若俯瞰众生的眼神。


    时温对气场的变化一直很敏锐,从试戏开始就能察觉到纪向慈对于这个角色的理解远非一般人能比拟的。


    他的气场让人不言而喻的心惊。


    所以站在他面前的周诉生,居然破天荒的觉得有种压力,仿若纪向慈看他的眼神真的是在看一只蝼蚁。


    古怪感褪去,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台词,也就是属于这个角色的观点。


    纪向慈仿若没有听见,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等他说完,再抬眼,眼底波澜不惊,平静的如同春日池水。


    他念台词,“过于片面。”


    一句话,简简单单的无视和漠然冲击而来,这种感觉像是一个大人在看小孩无理取闹,隔着一层玻璃无奈的摇摇头。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周诉生产生一瞬间的恍惚,甚至忘记了自己接下来的台词。


    “卡卡卡!!”


    陆行林喊停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出错的是周诉生,片场一片哗然。


    “他居然忘词了。”


    “有点不敬业了吧。”


    “阿这……”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周诉生手指陷入掌心,他佯装没有被影响的笑了下,“不错,确实有当我对手的潜力。”


    纪向慈淡淡撇了他一眼,那种眼神跟剧里一模一样,就是在看虫子。


    周诉生狠狠的咬了牙。


    第二次开始。


    这下周诉生前期的台词念的掷地有声,仿佛是刻意把自己彰显的有理有据,可还不到纪向慈的镜头,陆行林就喊了卡。


    他冷冷的吐出五个字,“人设崩离了。”


    人设崩坏。


    这样冲击力和震慑力拉强的演绎一个风流邪魅的男主,显然已经不符合要求。


    这一下,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周诉生心底终于生攀升出一丝愠怒,而面前的人,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从未从角色里走出来。


    第三场,开始。


    前面的表现还算及格,直到最后纪向慈开始占据主导,他的词并没有被改过,他的声音却空灵沉静,语调轻缓适宜,仿佛真的是蕴含了无数的智慧,让人忍不住聆听。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整场,周诉生没有出一点错,他死死的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融入角色。


    但陆行林喊卡以后,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让这条过。


    周诉生演的不好吗?马马虎虎,甚至可以说符合古偶剧男主的标准,可这条却不能过。


    因为纪向慈的气场彻底碾压了他。


    这导致一个论题的申辩,两个不同观点性格人物的展现,变成一方的理论可以被认证,被认同,而另一方却变成无稽之谈,甚至处于下风的劣势。


    这已经不是展现人物了,这是两个角色高下立见,男二压制男一。


    这怎么能过?


    所以等说要拍第三场的时候,周诉生表情瞬间就凝滞了,他的表演是他的水平线,甚至第三场戏高于他的水平线,可是却没有过,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被压戏了。


    这个想法浮现以后,他觉得滑稽,怎么可能?就一个初入演艺圈的新人,能比过他?


    笑话。


    可是这个想法浮现后,却如魔念生根。


    接二连三的出错,接二连三的被压制。他甚至在开口一瞬忘记了台词。


    最后陆行林都有些不耐烦,开始破口大骂,“你是在恶心我?让我上去替你演是吗?啊?”


    四周也在窃语。


    “什么情况啊,他怎么状态越来越差了?”


    “靠资源进组,结果被实力派新人打脸,真够搞笑的。”


    “我都能看出来,纪向慈演的比他好。”


    “刚刚还刷大牌呢,真是笑死。”


    一片哗然之中,周诉生额头冒着微汗,他不再有之前的气势,但脾气使然,他冷笑了一声,却根本不知怎么反驳。


    他状态出了问题,中场停下。


    陆行林骂骂咧咧的被副导演拦住,争论不休的说着什么。


    一片哗然之中,纪向慈手指摩挲着陶瓷杯口。


    他的神色依旧高不可攀,这让周诉生从未有过的羞恼。


    他低声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纪向慈周身宁和,根本没有任何态度:“我并没有得意。”


    周诉生近乎有些咬牙切齿,“那你他妈什么意思?”


    纪向慈抚过袈裟,上下微微扫了他一眼。


    他轻笑,丝毫不掩饰的轻视,“只是忽然想明白,他为什么不选一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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