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诉生的眼睛陷入阴暗之中。


    他自从进了娱乐圈,所有人都捧着他,每一部戏都是男一,他的粉丝也水涨船高,他以为自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周家和时家是世交,他一直以为时温不签他只是为了避嫌,他从未想过是自己实力不达标。


    他们小时候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时温怎么可能会看不起他?


    他不会这样想,也耻于这样想。


    面前的人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淡漠高深。


    而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出他的异常,唯有对周诉生的指指点点。


    说他凭着资源到了这个地位,有什么了不起。


    说他趾高气昂,就知道耍大牌。


    说他……


    周诉生本身脾气就不是很好,胸腔里的火更是越烧越旺。


    站在一旁的演员正懵着,脚边却惊起一声巨响,破碎的碎片划过他的衣服,东西稀里哗啦砸在地上,一时间全场寂静,只看见满地的狼藉。


    周诉生脸色黑的滴墨,阴鸷的盯着面前的纪向慈,不到一会,陆行林的骂声贯彻云霄,连工作人员都在拉他。


    周诉生的助理吓得上前连连道歉,一时间整个片场乱作一片,谩骂的,拉架的。


    一锅粥。


    看这形势,时温赶忙走了过去,周诉生这神经质的行为,受伤最大的就是纪向慈,桌子被掀翻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躲,被砸了一下才躲开,身上沾满了茶渍。


    时温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遍,看到纪向慈手上被烫红了一块,他都心疼死了,赶忙握到自己手里吹冷气。


    然后紧张兮兮的问他,“没事吧?”


    纪向慈满眼的温和,轻轻的摇了摇首。


    “这水怎么这么烫啊。”


    时温是真的挺生气的,他从没签过那个艺人像纪向慈这样,当着他的面受这样的委屈,这样狼狈。


    他表情非常难看,把纪向慈拉到自己身后。


    当时温在那关心纪向慈的时候,周诉生肺都要气炸了,等到时温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样的事,现在他受了影响,也会耽误剧组拍摄日程,这代价你必须得担负,听懂了吗?”


    他的话甚至有种威胁的意思,且态度非常的严肃,周诉生被说的懵了神。


    “你要是想自己做主角,自己投资找剧组,所有人都会捧着你,到这来就别甩脸色,没有人会惯着你。”


    这已经是在周诉生脸上甩巴掌了,时温从未对他说过这么严重的话,如果这话是别人来说,周大少可能直接就一拳头揍上去,但这人却是时温。


    他们小时候,时温是最漂亮的孩子,会给受到打骂的他送蛋糕,也会悄悄给他递写好的试卷,他发了疯的想进他的公司,他以为他们是最好的。


    但是时温却当众捅了他一刀,他看不起他。


    周诉生脸发白,浑身上下都在发颤,“我没有……”


    时温这次心肠却硬的跟石头似的,“确实有人庇护你,但你惹到我头上,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周诉生嘴唇都在打哆嗦,他像个鹌鹑似的被任打任骂,他捏紧拳头,扬眼时却看见站在他身后的纪向慈的神色。


    纪向慈毫不在意的瞧着他,那张脸上没有悲悯没有温柔,而是个从眼神里就能看出,一种玩弄人于掌心恶魔劣性。


    周诉生看到他唇角勾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弯度。


    —


    今天上午的戏是拍不成了,时温带人去了趟医院,挂的还是急诊。


    医生要不是职业素养还在,估计已经口吐芬了,他推了推眼镜,“您知不知道有个地方叫药店,可以帮忙看一点小伤,然后买药?”


    时温陷入迷茫,他们家一般都是请私人医生的。


    所以说,药店难道不是只能买药吗?可是小慈明明伤的很重!


    纪向慈道:“他太关心我了,抱歉。”


    “……”


    你们他妈是来秀恩爱的?


    医生黑着脸开了烫伤膏,然后叮嘱了一点事宜,接着把两个人赶走。


    回了车上,时温头一次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他小声埋怨,“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呀!”


    自己无知也就算了,他可不信纪向慈跟他一样无知。


    纪向慈看着他轻笑,由于他的美颜暴击,仅仅是这样,时温心里的气就消散了一大半。


    “只是觉得被人关心的感觉。”他用那只被烫伤的手去触碰时温,“很好。”


    时温别说气不气这回事,又开始心疼了。


    他抓着纪向慈的手,吹他被烫伤的地方,然后挤了点药膏,给他一点点擦上去,动作特别小心,时温从小就没服侍过别人,挤了一大坨,边边角角全都照顾到,没受伤的地方也涂上了。


    纪向慈也没有阻止,就这么低着眼看他的动作。


    然后,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掌心。


    很软。


    时温动作一僵,他疑惑的抬起眼帘。


    纪向慈手指微紧,同一种歉意的眼神看他。


    “是不是太重了?觉得疼啊?”


    “……”


    纪向慈觉得自己刚刚是在瞎担心,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眼,乖顺道:“不疼。”


    都捏人了,还不疼。


    时温对他这个性格真是又爱又恨,脾气软弱,仿佛谁都能捏几下,偏偏又乖的要命,说什么都听。


    越这样想,他就越烦周诉生,越烦那些欺负他的人,也越怜惜他。


    他发现纪向慈手肘上也有一点被烫的地方,红了一圈,他又挤了一坨药膏,让他把手伸过来,准备要涂抹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他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纪向慈面前,认真地说:“你要是怕疼可以咬我。”


    他以前做根管治疗的时候,一疼就特别想咬牙医。


    当然只是想想,这里类比纪向慈却有这个条件,要是他疼了也可以咬自己。


    面前的手素白纤长,一节皓白的手腕露出,纪向慈神色怔了片刻。


    就在时温要催促的时候,纪向慈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相贴,他的手比他大,甚至能完全包裹着他。


    时温略感不适。


    可纪向慈说:“这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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