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


    自从这一句,又似长长的话音,带着长长地叹息,随之落去。


    拥抱这两个字,便直直地跳跃进喻之卿的心头及脑海。


    一直在抱与不抱之间,左右徘徊。


    正常情况之下,似觉自己和她同为女性,抱一抱也实属人之常情。


    无奈,不正常的情况在于,明明知道她喜欢自己,还偏偏要和她做出拥抱之类的亲昵举动,又实属让人纠结、为难。


    特别是,像程泊君这样的人。


    倘若真是和她抱了,谁知道她又要对自己说出什么难堪地话语来呢。


    一时之间,万千杂念,齐齐汇聚。


    汇聚在喻之卿的心头及脑海,宛如那抱与不抱一样左右徘徊。


    徘徊得,令她稳稳地坐在身下的软椅上方。


    一声不吭,动也不动,把难题交回给了,向自己提出这个难题的人程泊君。


    等了一会儿,等了又等。


    程泊君又没有等来喻之卿的回答,心中不免渐渐失落。


    失落得,直如那可不可以、好与不好,一次次的问询,一次次的得不到任何地回应。


    马上,就要面临又一次地演变为,失魂落魄、心如刀割的境地。


    当即,气急败坏地顿起身子。


    伸出两只手,抬放在自己身前,一颗一颗地解除着身上外套的纽扣,解完纽扣、脱掉外套,随手扔在身后的椅子上面,不耐烦地看也不想看上一眼。


    再而,不管不顾地走到喻之卿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她,等着让她抱。


    那模样、那气势,今天非得得逞不可。


    不得逞,喻之卿甭想走人。


    谁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惹自己生气。


    “喻总,别躲了,来吧。”


    ……


    清冷、清冽的嗓音,从上到下,从外到内,直直响起,直直垂落。


    仿佛,瞬间砸醒了,正处在纠结与为难之间的喻之卿。


    下一秒,顿顿地转动着眸光,顿顿地醒回了神,顿顿地抬起了头,顿顿地仰视着,居高临下地死盯着自己的程泊君。


    看着,她那气急败坏之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势头。


    鬼使神差地一点点站起身子,一点点伸出双手及双臂,一点点围在了她的腰窝之间。


    转瞬,又收了回去。


    又一转瞬,已经完成了象征性地拥抱之意。


    “太快了,再来一遍。”


    ……


    再来一遍?


    来什么来,谁要和她来。


    直接,喻之卿虽然仍旧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两只眼眸开始无声地翻动,无声地回视着程泊君,无声地翻了又翻。


    无声地,像极了盛青溪。


    无声地表达着,自己对她的诸多不满。


    “喻之卿,我…,从来没有被人抱过,我好想要感受一下,被人拥抱的感觉,请你成全我,拜托你。”


    轻柔的嗓音,轻轻低垂,柔柔流动。


    不再清冷,不再清冽。


    这一刻的程泊君,似乎褪去了在家人面前,在外人面前,在客户面前,在嬉戏、调戏间,在正经与不正经间,那用语言与气势所装饰出来的,一层又一层厚厚地铠甲和外壳。


    独把里面最最真实、最最柔软的一点,留给了喻之卿。


    一个只见了两次面,只相处了不到一天的人。


    莫名地让人心疼,莫名地让人动容。


    莫名地让喻之卿,停止了,不停向外翻动的眼神。


    不躲不闪地望着程泊君,一字一字地对她说。


    “程泊君,我会尝试着去喜欢你,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下一刻,一个真真正正的拥抱,如约而来。


    香气扑鼻,佳人满怀。


    程泊君贪恋地、贪婪地,不敢置信地,微微地抬动着自己的双手和双臂,微微地抬放在自己的身前,微微地拥在了,喻之卿的腰间及后背。


    感受着怀中,感受着身前,香香软软的身子,香香软软的人。


    微低着头颅,微低着唇角。


    微微地低在了,喻之卿的脸孔之畔,凑近、再凑近。


    好想好想,吻一吻。


    “你…,好香。”


    “女孩子,不都是这样么。”


    “这个我不知道,我没有抱过别的女孩子。”


    “你…,其实很会调情。”


    “这是在夸我吗?”


    “是。”


    “那,你喜欢上我了么。”


    ……


    喜欢,哪有这么快。


    喻之卿再再一次,拒绝了回答。


    无声地趴在程泊君的怀抱,无声地回想着,自己和她两个人,初见之时的情景。


    那天,从山上到山下。


    程泊君就似一个不怀好意,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畏畏缩缩、鬼鬼祟祟地跟着自己,跟了一路子,跟得自己心里,直微微地泛起胆怯与害怕。


    一个陌生人,一直跟在身后。


    光跟着,不和自己打招呼,也不和自己说话,谁不害怕。


    “程泊君,你那天从山上一直跟着我,一直跟到了山下的停车场,才和我说你想认识我,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因为中间跟不上。


    “我…,我最近几年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坐得体力大不如前、不行了。


    你又走得那么快,我没把你跟丢已经深感谢天谢地了,你知不知道,从你们那里回来之后,我歇了半个月才歇过来。


    为了认识你,差点没把我这条老命搭进去。”


    ……


    厨房里的水流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喻之卿率先动一动身子,把自己从程泊君的怀里,完完全全地撤离出去。


    非常难得的是,她居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程泊君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之情,或者任何的调戏之词。


    内心里,止不住地隐隐感觉,只是由于这一个拥抱,她们两人,她们之间,不知不觉地,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心与心、身与身,靠近了,亲近了。


    神奇的,不可思议。


    明亮的灯光,明亮地照射在两人身上。


    照得两人,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宛似无处藏身。


    再只是一眼,再亦或只是两眼。


    程泊君抬起脚步,走回到自己之前坐着的软椅跟前,拿起上方的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之上,老老实实地倾下腰身,重新正正经经地坐到了上方。


    完美且无懈可击地配合着喻之卿,生怕彼此抱在一起的事,被厨房里的小溪看见。


    并正正经经地望着她,和她聊一聊也似正经地想法。


    “喻之卿,要不,你和小溪明天晚上再走吧,我白天带你们出去玩一天。”


    “不了,那边公司里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


    “行吧,早点回去也好,回去等我着,我会让自己尽快赶过去的,最迟春节过后一定能到。”


    “程泊君,关于你辞职的流程和程序,很难办么。”


    “也没什么难办的,行里的几位副行长,只有我一个女性,窦瑞便觉得,我能时不时地倾听一下她的牢骚,或是独属于女性之间的隐私,如果我走了,再提拔上来的人选,定然是位男性。


    只能说,她以后再想找人陪她说话,没那么方便了。”


    “这…,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人,说到底还是属于精神动物,当物质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物质需求,剩下的,只有精神需求可追逐了。”


    “你…,也是这样么。”


    “我…,差不多吧,类似。”


    ……


    类似?


    喻之卿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程泊君肯定有所保留,没有完全对自己说实话。


    望着她那拽拽地、高深莫测地、神神叨叨地态度和表情,直觉懒得再跟她探讨下去,反正怎么探讨,一时也探讨不出个所以然来。


    干脆头也不回地走去了卧室,轻轻带上房门,又把她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又是恨不能把她闷死在里面,才好。


    刚刚进入卧室,转眼便听见了身后的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转眼便看见了身后的人影,前一秒还呆在书房里的程泊君,转眼从后面直直追了进来。


    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后,似笑非笑地微眯着眼神,似笑非笑地微微望着自己。


    望得让人直觉,垂涎三尺,色意顿起。


    “程泊君,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这里是我家,你和小溪一人霸占我一间卧室,你不是应该想一想,我晚上睡哪?”


    ……


    经人提醒,喻之卿瞬间顿入沉思。


    反思下自己和小溪的行为,确实做得不够地道、不够合适,前来这里做客,怎么能把这家的主人,直接沦为了才像是前来做客的客人呢。


    沉思几秒,反思几秒,沉沉地望向程泊君。


    她,还是那一副,似笑非笑地死样子。


    “你…,今晚睡沙发。”


    “喻总,我再认认真真地提醒你一遍,这里是我家,我要睡床,你和小溪才应该睡沙发吧。”


    “假如,你追上了我,这里以后也会是我家,我有选择权,谁睡床、谁睡沙发。”


    ……


    “麻烦你搞清楚,我现在还没有追上你,你就在我的面前跟我讲选择权?不合时宜吧。”


    “程行长,你没有一个好的态度,想要追上我,不觉得是在白日做梦么。”


    ……


    刹那,程泊君收拢回似笑非笑地笑容。


    妥妥地主动权、话语权,顷刻,被人一句话击破得连渣都不剩。


    死死地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喻之卿,死死地说。


    “喻之卿,你给我好好地等我,等我追上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你要先追上我再说,到时我自会认命,任你处置。”


    “行,我可以暂时放过你,不和你计较,请你帮我拿床被子,我滚去睡沙发。”


    “请你自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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