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程泊君特意请窦瑞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默默之中,既有向她默默拜年之意,又有向她默默告别之情。


    一顿饭下来,两人吃得也是默不作声。


    总体上彰显着,浓浓的离别之愁。


    吃过午饭,回到行里。


    又各自上了一下午的班,程泊君也才算是彻彻底底地走完了,离任、离职的所有流程,尽职尽责地站完了,本份工作的最后一班岗。


    赶着晚上下班之前,去到了窦瑞的办公室。


    正式地向她说出了,自己即要与她告别的话语,因为年后,自己再也不会再来这里上班了。


    这一走,便是此去经年,不知归期。


    告别窦瑞,又赶着农历新年即将敲响的钟声,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到来的时刻,开着车子,回到了老家,去陪自己的父母过年。


    似不出所料,似本就该是如此,程仲君仍旧打来电话说,今年没有办法回家。


    父母接程仲君的那一通电话之时,脸上满是洋溢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双双围着他,问长问短、关怀备至。


    挂断电话以后,又满是一派枯寂与落寞。


    程泊君坐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年又一年,何其不无似曾相识的场景,观得用力屏住呼吸,更是连个轻微的动作也不敢发出。


    就怕,她的妈妈,在这举国上下、万家团圆的其乐融融里,突然哭出声来。


    哭着问自己和爸爸,程仲君为什么总是不回家。


    程泊君的工作性质,也总是这样。


    始终遵循着,国家法定节假日的安排,如果不是刻意调休与请假,她每年回到老家陪伴父母过年的时候,时间节点,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变化。


    每次,紧赶慢赶。


    每年,总是可以及时赶到回家,和父母一起吃上一顿年夜饭。


    陪着父母吃过这一顿晚饭过后,再用心感受一下妈妈为她铺床时的景象。


    新的一年,就来临了。


    大年初六,程泊君简单地收拾过行囊,临离开家门之时,人生第一次,给父母转去了很大的一笔钱,大到父母愣愣地望着那串数字,竟一时不知所措。


    并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着他们,千万不要舍不得花,自己还会去挣更多的钱回来,回来让他们安心地颐养天年。


    告别父母,临上高速之前。


    程泊君又默默地走下了车子,转望着高速入口处,一辆又一辆的车流,不断地经过自己的眼前,不停地穿流而过,开去国内不同的方向。


    默默回身,默默凝视着自己身后的家乡。


    凝望片刻,拿起手机,又给程仲君转去了一大笔钱。


    转完钱,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或说明,只是给他发送了一条信息。


    “程仲君,我最后再给你两年时间,这两年之内,你可以随时张口找我要钱,只要理由合理,我都会给你,你拿着这些钱,去创业也好、去吃喝玩乐也罢。


    但是,请你记住。


    两年以后,你若还是这样,让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希望,那么,你要么老老实实的回家种地,要么老老实实的让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最终结果,无论是哪一样,我都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看在你是我亲弟弟的份上,拜托你,努力吧。”


    程仲君收完钱,本来就为程泊君给他钱,给得突然如此地大方,正在呆愣不已。


    低头看一眼,紧随而至的信息,更加呆愣不已。


    呆愣之后,连连给程泊君发回去了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向她迷茫地追问着,她是不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或是,突然怎么发了这么大一笔横财。


    可是,程泊君看见程仲君的信息,一个字也没有对它进行回复。


    直接转身,直接坐进车内,直接开上了高速。


    离开了自己的家乡,离开了自己的父母,离开了自己所工作和生活多年的城市,转投到另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去开启自己新的人生,去开启自己新的工作和生活。


    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去追随着自己的心,去为自己真真正正地活一次。


    然而,这一切。


    她并未告诉过,她的弟弟及父母。


    一个人,便远走他乡了。


    阴历新年,阳历二月。


    满世之间,宛如还透着一丝丝隶属于冬的气息,冬的萧瑟。


    大年初八的早上,喻氏集团在喻之卿的带领之下,已经开始了全新一年的工作。


    所有员工,各就各位。


    也在默默地等着,等着一早就已下发的通知。


    通知本年度、本公司,喻之卿总裁两三个月以前,亲自跑去外地,亲自挖来得新的财务总监程泊君,将于今天走马上任。


    等人来了,全公司为她举行欢迎仪式和欢迎晚会。


    大年初八的下午,程泊君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把车子开到了c都。


    开到了,自己曾经到来过一次的城市。


    也开到了,一个有着喻之卿这个人物,存在的地方。


    进入市区,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看、多转一转。


    自己,即将工作和生活的这座城市,究竟有着多么大地魅力和繁华,便又是直接把车子开到了,喻氏集团的办公楼下。


    程泊君走出车子,站在车旁,静静地抬起头颅,默默地向上仰望几秒。


    望一望,伫立在自己面前的此座高楼。


    也算是,向世人展示出了,它的资本颇丰、蔚为壮观。


    紧随其后,掏出手机,给喻之卿致去了一通电话。


    提醒她,自己已经到了楼下,请她亲自下楼来接自己,冥冥之间,就似想在新的公司、新的同事跟前,立一立威、摆一摆谱。


    一通过去,无人接听。


    两通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顷刻,一股无名之火,腾空而出。


    长长久久地徘徊在程泊君的心间,似久久难以挥散。


    凛冽的冬风,小小地吹拂。


    程泊君孤身一人,傻傻地站在楼下,一眼又一眼,气得恨不得把眼前的大楼,望得立刻灰分湮灭,才能消一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年前,堂堂的副行长。


    年后,便落到如此惨绝人寰的地步。


    谁,不生气。


    不由,抿一抿唇角,眯一眯眼神。


    又又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宛似喻之卿的电话打不通,那就给盛青溪小朋友打嘛,要是她俩都敢不接听自己的电话,那自己就敢直接掉头回去。


    正好,自己的感情还没有被全部地交付出去,及时止损有望。


    待到,忙音一经结束。


    当即,暗含着杀伐果断般地气势,冷冷地冲着话筒里怒吼了一声。


    “小溪,你们家那个不靠谱的喻之卿喻总呢?”


    “喻总,她…,她相亲去了。”


    “相亲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一块儿去相亲,说不定,还能赶上和她一起办婚礼,我也能顺便把份子钱给你们一块儿随了,再走人。”


    ……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损。


    听见此话,盛青溪又是一愣一愣的,愣地都快要被气死了,愣是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接不上来,只能拿着手机陷入沉默。


    程泊君半天听不见盛青溪的声音,好似忽而明白过来,自己有气,却撒给了无辜之人,自己一不小心,又做了什么得罪人的坏事。


    往后,等那位小朋友逮着机会,还不得跟上次一样,跟自己急。


    直直,软下了嗓子。


    “你在哪呢?”


    “楼上。”


    “快点下楼来接我。”


    “程行长,你…,你到了。”


    “嗯,到了。”


    等了几个月的人,终于等到了。


    盛青溪顾不上和程泊君一般见识,也顾不上再生她的气,然后便向一阵风似的,飞一般地站起身子,飞一般地离开小助理的座位。


    飞一般地跑到电梯间,连忙下楼去接程泊君。


    二月的c都,依然湿冷、湿寒。


    程泊君穿着一件极简、极薄,极其昂贵的深色大衣,静静地站在楼下,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车旁。


    静得,与她的那张嘴相比,似根本不是一个人。


    远远望去,淡若烟霞,浩渺无波。


    更有,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广阔胸怀与胸襟。


    令人,忍不住地想要向她靠近。


    盛青溪跑出大楼,跑出楼下大厅,一步步跑向程泊君,一步步跑出来得,眼中及心中,便是这样的一副美好画面和景象。


    刚刚跑到她的身边,气息还未喘匀,即刻梦碎加心碎。


    “小溪,你们公司的这栋大楼,我怎么看着看着,像是快要被风吹倒了。”


    ……


    转而,程泊君便见到,自己好似又把盛青溪给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淡淡地向她扫上一眼,淡淡地绽一绽嘴角。


    看着,她那有苦说不出,有怒不敢言地委屈模样,亦是非常难得地没有再好意思,再出言挑衅,再拿好心好意来接自己的小朋友撒气。


    “你这位小助理,做得可以啊,连你们喻总去相亲的私事都知道。”


    “我…,我们两家是亲戚,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这么说,你在这儿算是个皇亲国戚,我以后对你说话,还得小心一点儿。”


    “不用的,我不会生你气的。”


    一而再、再而三,次次都被气到差点没有握上把刀,捅了程泊君了。


    盛青溪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会生她的气。


    暗暗地助涨着,程泊君的嚣张气焰。


    “小溪,生我气也好,不生我气也罢,我根本不在乎。


    带我进去,通知各部门,即刻开会,一个月之内,我要把你们这些皇亲国戚们,通通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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