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张天赐这件事情,古来出了校门,不敢再到处乱逛,老老实实开了车离开,一直开到很远,他才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注视慢慢消退。
重新开回热闹的城中心,古来停在路边,等待着新的活。
原本放着抒情歌的电台有主持人在插播着一则重要新闻,说是两个小时后,将会有黑雾来袭,希望在外的市民们赶回家中,如果不能及时回去,也要找到封闭场所。
古来露出晦气的表情,但心里挺高兴的,正好用黑雾当借口回家,今晚不跑这出租了。
黑雾是这世界的特有天气,只在夜晚中出现,每当黑雾来临时,就会有许多诡异事情发生,上次黑雾,a城中有三个人被卷走,再找到的时候,一个傻了,另外两个只剩下几节断肢。
对于黑雾的产生,自有人类文明开始,直至今日,依旧无法找到原因,有些专家学者猜测可能是环境污染,于是在首都那块地方,就有人呼吁起要保护环境。
古来往车窗外探了探头,这时,一对年轻情侣走了进来说:“师傅,去腾达小区吧?”
“去。”古来笑了笑,“你们来的正好,再晚些我就开车回去了。”
“怎么?”女孩正在整理衣裙,闻言看了下时间,“这才几点啊?这么快就收车了?”
“不是,黑雾要来了。”古来解释道。
“哦……”女孩恍然,她拍着男朋友的肩膀说:“看来我掐的时间还挺准!”
那男人点了点头,解开身上的外套拉链,露出一张画着露出血盆大口的t恤,他哑声说:“很准。”
古来微微抬眼,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后视镜,在他的镜子里,后排只有女孩一个人在说话。
“哎,师傅,你这座套该换了,上面都是印子!”女孩说。
“哦,明天换。”古来也不敢多说,当那男人打算递钱过来的时候,古来默默将付款码举了上来,“腾达小区,20元,不收现金谢谢。”
男人失落的垂下手臂,女孩眨了眨眼睛,倒是没说什么,一边扫码,一边问道:“为什么啊?”
“之前天太黑,收到过□□。”古来面不改色,“我一晚上都白跑了,从那之后就不收现金了。”
他低垂下头,重新启动车子,开始行进。
女孩对这话深表同情,刚要说些什么,这时候,手机又来了几个消息,便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手机上了。
男人低着头,不停绞着手指,时不时露出担忧的神色看向窗外。
女孩正对其中一人发出语言说:“今晚不去喝酒了,你们也赶快回去,黑雾要来了。”
对方很快回复,也是个女孩,“好巧哦,我刚想跟你说这个事情,唉,你比我好多了,我现在还在加班……哭死,黑雾一来,估计要一晚上都在公司呆着了。”
“你们那个破电台工资一点,倒是屁事不少,你一个实习生加班加到七点半,要不要脸啊!”女孩立刻骂了起来,似乎是觉得一条条发短信不过瘾,便直接打了电话和小姐妹同仇敌忾骂了一顿。
等到古来车子都停了,她还没骂完,男人歉意一笑,揽着女孩的腰就走了。
古来望着他们的背影,看见男人的背后也出现一张嘴,那嘴缓缓张开,嘴角流出透明的粘液,似乎对此十分垂涎。
在对方察觉前,古来收回视线,按照记忆返回家中。
他的家离这里不远,绕过两条街的一个叫做老小区就是。
其实说是小区也不太准确,因为他们所住的地方原本是城中村,前几年政府有项目改建,才将那里划分为a城的新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地产商迟迟不来这里开放,使得这个地方一直没有改变,还是整个a城最脏最乱最穷的地方。
古来刚停好车,小巷里边躺着一个醉汉,他绕过这人,想了想,又把他给搬到一处破旧的避险屋。
在这个世界,类似避险屋随处可见,都是为了能够让来不及回家的人,有能够躲避黑雾的地方,这屋子不会上锁,空间也不大,最多只能让三四个人进入,进去之后,屋里四周全部都被封死,只有小门能够出去。
而这扇门也很有讲究,据说是用一种非常沉的特殊金属制作,必须要一个成年人用尽力气才能打开,为了防止未成年人推不开门,在这大门的下半部,也会特别挖出一个小门,重量较轻,四五岁的孩子都能推动。
把醉汉搬进去之后,又有两人也躲了进来,古来对他们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柴师傅,回来了!”街道口有个招牌被灰尘覆盖的小超市,这是附近居民自己开的,卖点瓜子汽水之类的,店主正打算关门,见到古来,立刻打了声招呼。
古来定睛一看,顿时也乐了,这是郎月星啊!
郎月星对他招着手,力度有些大,“柴师傅,买包烟不?”
古来摸了摸兜里的20块钱,又想着柴桥平日回家时的作风,顿时点了点头,“买!”
“哈哈好。”郎月星重新给开了门,他此时的身体年龄终于不再是小孩,而是个成年男性,虽然面容不同,但看着就很和善。
郎月星拿出一包好烟给他,在古来要多付钱后,迅速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柴师傅,有些事想请您帮帮忙。”
“小方啊,什么事还用这么神神秘秘的?”柴桥比方念大了近二十岁,平日里都以长辈自居。
郎月星倒是不觉得有啥尴尬,他从柜台里拿了两包瓜子和零食,塞给了古来,又道:“我家那老爷子的事情,说是养老院住的不舒服,非得回来看店,你也知道,我在家考研,照顾不了老爷子,我两个哥哥又不想管,所以想请您能帮帮忙?”
古来一皱眉头,“帮你照看你爸?”
“不不不!”郎月星赶紧摇头,“哪的话,哪敢让您来照顾我家老爷子啊,我的意思是……我爸回家之后,有可能认不得人,您要是看到他走出家里,麻烦再把他给送回来。”
“行,这事简单。”古来点了点头,脸上神色稍缓。
“那叔,这个您拿着。”郎月星很有眼色的又拿出了一篮子鸡蛋,他的右手臂上有着一个深可见骨的刀痕。
伤痕很新,还在渗着血。
郎月星神色一变,朝着身后那昏暗的关公看了一眼,原本应该正义凌然的关公像此时眉眼间带着一种邪性,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郎月星苦笑一声,抽出三根香点燃,按照规矩拜了三次,才将香插在香炉上。
他小声地说:“一日三次,一次三根,少一次就砍我一刀……”
古来没有盯着关公看的太仔细,他打量着这小商店,在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超市中,指了指缩在酱油缸底下的老鼠道:“养只猫吧,这耗子都肥成猪了。”
郎月星:“…………”
他睁大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古来用粗俗的语气说话。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是柴桥的人设如此。
古来拿着鸡蛋,想了想说:“你还没吃饭吧?去我家吃吧。”
“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走吧。”古来指着这篮子鸡蛋,“你要是不吃,我还不好意思拿呢!”
郎月星推脱不过,便跟着古来到了他家里。
当初柴桥贪便宜买了七楼,是这栋破楼的顶层,年轻时还好,最近年纪大了,一口气爬上七楼,那是越来越难了。
郎月星在一旁扶着他,好不容易才到家,外面已经有了朦朦胧胧的雾气。
古来打开家门,屋中三人顿时停在原地,年龄最小的男孩见到来人,双眼一亮,冲了过来说:“爸爸!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今天有黑雾。”古来捏了捏儿子柴君青的脸蛋,让开了些许位置,说道:“你们方念哥也来咱们家吃饭了。”
“好哦!方念哥也来了!”柴君青今年十岁,正是最捣蛋的年龄,拽着方念便往客厅里走,“妈!姐!爸爸回来了!还有方念哥。”
正在厨房刷碗的女人也探头看了一眼,她的目光落在了古来手中拎着的鸡蛋上,叹了口气,对古来说:“你进来帮忙。”
柴桥的老婆李君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的长相有些刻薄,单眼皮,小眼睛,就连脸颊都比别人瘦削,郎月星其实有些怕她,因为在记忆里,方念就因为一些事情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但这样的人,对上家人,确实极好。
虽然早就过了晚餐时间,丈夫又带来别人回家里蹭饭,她一点怨言都没有,直接回厨房重新炒菜做饭,还拿出了特地买的卤肉切了一大块下来给他们下酒。
古来让郎月星帮儿子检查作业,自己则进入厨房,蹲在地上开始择菜。
“今天回来的有点早,但赚了不少……古来想了想说:“有个医生想包我的车,让我每天送他上下班,提前给了三百块钱呢。”
有的时候,他开三天也未必能赚三百。
李君的眉眼展开,也带着一点笑,“你那鸡蛋呢?”
“是小方给的。”古来将郎月星父亲的事情说了一下,李君点了点头,“行,再给你俩炒个辣椒炒鸡蛋!”
话音刚落,他们的女儿柴君橙从屋中跑了出来,一脸不爽的拿着一把工笔刀,刀上还插死了三只老鼠。
她面无表情地当着父母的面将老鼠扔进垃圾桶里,语气冰冷地说道:“妈,给我二百块钱。”
“做什么用啊?”
“学校实验用品。”柴君橙的脸色发青,双眼下有着浓浓黑眼圈,“我的老鼠跟别人撞了,我要买个人解剖。”
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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